正文 第四十章 定池枯吟（三） 文 / 何為書香
「把劍收起來！」林思雨大聲道。
薛玲悅不服，在她看來，報仇比任何事都重要。薛玲悅目視著林思雨，不肯收劍。
「把劍收起來！」林思雨大聲吼出。
薛玲悅被這麼一驚，這才鬆下手，慢慢將劍收入鞘中。
薛玲悅轉頭對法空吟瞪了一眼，彷彿在警告什麼，法空吟心中一驚，背後的拳頭立即嚇軟了。
薛玲悅咬住下唇，傷心地跑開了。
……
邰珂欲躺在床上，他沒有醉，卻想起了一些不該想起的往事。
……
「為什麼？」年青的邰珂欲不解，手中的鳳朝劍刺入了那人的胸膛，剛才他明明可以躲過自己的一劍。那蒼桑的面孔輕笑，「我今天只為了一個孩子……」
「什麼？」邰珂欲手心一軟，好像自己犯了什麼罪似地心中猶然而生一種強列的不安。
「這一生，背上了這麼多殺戮，終於可以償還了……」當他決定洗手不幹的時候，就發誓不會再背上任何罪孽，所以他留下了那個孩子，用最後一絲良知乞於蒼天的諒解。
……
那身體，慢慢到下，沒有遺憾地閉上了雙眼，大雪覆蓋了他的身體，算是給他的一生留下了最後一絲寬慰。
……
「小子！……」邰珂欲對門外叫了聲。
葉浮雲坐在門檻上，回頭應了一聲「嗯。」
「你……想報仇嗎？」邰珂欲輕問聲。
葉浮雲哈了口氣，門口的影子漸漸變矮，身子蜷縮在一起。
「徐大叔，讓我放棄……」徐正英是對的，把天削劍交給他是對的，將他領下山也是對的。
「他……沒有錯，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自己的殺父仇人，一定要理智……」曾經，邰珂欲就是沒有控制住自己，才釀造了這麼多年的悔恨。
「放心吧！我……不會有機會的……」他沒有時間了，他願意用剩下短暫的時間多去珍惜身邊的親人，多去為自己的生命提升價值。……
「那就好！……」邰珂欲鬆了口氣，重複說了幾聲，「那就好，那就好……」
……
??葉浮雲繼續坐在門檻上，聽著屋裡邰珂欲的呼嚕聲，他自己也長歎了口氣，然後又沉思了起來，回想著剛才邰珂欲的話，其實他何償沒有恨呢？可是上蒼不允許，一丁點機會都不給他。
這時，薛玲悅從走廊走過來，葉浮雲看到他目珠中泛著點點淚光，便問：「怎麼了？」「有人告訴我，我爺爺就是十八年前江湖上十惡不赦的西山四鬼的頭目。」薛玲悅說道，她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葉浮雲聽了，沒有震驚，他早知道的。淡淡道聲：「那又如何？不是都已經過去了嗎？」都已經過去了，無論是葉浮雲還是薛玲悅都在被時間欺騙著。
「那我該報仇嗎？」從小父親就告訴她：「薛家的仇，一百年，一千年，世世代代都必須銘刻在心！」
「即使你報了仇，那又怎樣呢？」葉浮雲這樣對薛玲悅說，同時他也在告訴自己：即使報了仇，父親也不可能復活。
「葉浮雲，不是所以人都跟你一樣，你可以放棄仇恨，但我不能，我背負著保護和振興薛山的使命！」薛玲悅帶著憤慨的音色道。
葉浮雲辯不過薛玲悅，他自己也清楚，一個身在江湖的人注定要背負一切。
「如果有一天，我堅持要報仇，你會怎麼做？」薛玲悅對葉浮雲問道。
「我……」他——「我答應過你，要和你一起保衛薛山，但並不代表要為薛山做一切，如果你要報仇，我……可能會阻止你……」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薛玲悅在他面前殺人，無論那個人是誰，他都會阻止，他不允許自己面前有血腥。
「如果，如果你敢阻止我，我一定……殺了你！」薛玲悅瞪目，她不允許任何人阻止她報仇，哪怕是葉浮雲。
葉浮雲輕輕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又道一句：「對不起！玲悅……」他必須站在正義的角度，做一個對得起自己良知的人，哪怕是死。
……
已是後半夜，月兒已高掛樹稍，銀絲透過窗戶紙的破洞射進房間，床上躺著的半醉的邰珂欲清楚地聽見了兩人的談話。
就在這時，從走廊盡頭一陣風拂面吹來，葉
,；看書』網小說出定池！」北極光向薛玲悅衝來。
葉浮雲擋在面前，預備出手。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誰，對於葉浮雲來說，他都會挺身而出。
葉浮雲揮掌將出未出之時，一個身影出現在葉浮雲身前，口中叫聲：「佛門乃清靜之地，豈容你玷污！」原來是枯吟大師。枯吟大師雙掌一合，將內力運於掌心，抵在身前。
北極光一掌擊中，枯吟大師白鬚與袈裟被吹氣，但面部卻保持著微笑。
這時，法空吟跑了過來，扶著林思雨對葉浮雲與薛玲悅叫道：「玲悅姐，雲哥，我們快走！」葉浮雲看到此時的法空吟已不再是三年前的那個小和尚了，危急面前如此果斷。
「好，你們快走，我去找珂大俠！」
……
「珂大俠！」葉浮雲衝進房間。
「幹什麼，吵吵嚷嚷的，外面發生什麼事了？」邰珂欲剛起身便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北極光來了，我們快走！」葉浮雲邊提起包袱邊拉住邰珂欲往外跑。
「喂喂，我的酒還沒拿呢！」邰珂欲叫聲。
「命都快沒了還要什麼酒啊！」葉浮雲堅持拉著邰珂欲跑出了門。
……
薛玲悅與法空吟離開了寺廟，行至數里外。
「咳咳咳……」林思雨咳喘了幾聲，薛玲悅看林思雨面色蒼白，身子疲軟，好像快支撐不住了。
「師兄，你怎麼樣了？」薛玲悅連忙問道。
「枯吟大師……」林思雨微聲。這時，法空吟轉身朝寺廟方向看去。
「小吟，怎麼了？」薛玲悅問道。
「我要回去一趟！」法空吟道，臉上是堅決的表情。
「不要傻了，你打不過北極光的！」
「雲哥，末哥和珂大俠都……還沒趕來！」
「你放心，北極光的目的是定池劍，他不會傷害葉浮雲的！」
「可是，枯吟大師……，我們……不能就這樣走了！」法空吟眼裡又帶著一絲懇求。
薛玲悅聽了，開始明白，法空吟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
薛玲悅慢慢點了點頭，「那你一定要小心！」同時，薛玲悅在考慮：葉浮雲需要失去一些東西。
法空吟猛地點了點頭，立即向寺廟的方向飛跑而去，他終於有了一次自己的選擇。
……
葉浮雲與邰珂欲也逃出了寺廟。
「你這孩子走那麼急幹什麼？可惜了我的酒啊！」邰珂欲作出痛苦的表情道。
葉浮雲停下，轉身問邰珂欲：「我……能打敗北極光嗎？」
葉浮雲突然有了這樣一個念頭。
邰珂欲看到葉浮雲認真的眼神，想起曾經葉天削也這樣問他：
同樣是這樣的表情，「我……能打敗北極殘心嗎？」
邰珂欲回答：「或許你的劍法在他之上，但是你無法打敗他，記住一點，『天生殘滅』……」
……
邰珂欲回答：「或許有一天，你的劍法會超過北極光，但是你無法戰勝他！」
在這個時代，一個擁有仁義之心的人，永遠，永遠是一個失敗者。
葉浮雲不明白，此刻他必須打敗北極光，他不希望看到再有人受傷了。
「為什麼？」
「北極光的噬血，你的仁慈，注定了你無法戰勝他，除非……，除非有一天，他變得仁義，你變得冷血……」北極光變得仁義，葉浮雲變得冷血，會有那麼一天嗎？——
或許，連葉浮雲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有那麼一天。
邰珂欲沒有再說什麼，他心裡清楚：『天生殘滅』，命運注定他二人相生相刻。
……
法空吟向寺廟奔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廟前。
「枯吟大師！」法空吟喊聲，說著便衝了進去。
「快跑快跑！……」這時幾名小僧抱著包袱慌張地從後院跑出來。
「喂你們……」法空吟叫住一僧人準備問。
「哎呀！住持都死了，我們還待在這裡幹什麼，誰給我們香油錢啊？」說完，慌忙逃去。
「枯吟大師他……」法空吟直奔進寺院。
只見大院正中央安靜地放置著一口大鐘，地面的石磚被壓碎，法空吟走進，只見大鐘正前方留下一個深深的掌印。
法空吟轉到大鐘後面，只見枯吟大師躺在地上，眼睛輕瞇著，嘴角保留著一絲微笑。法空吟輕輕將枯吟大師雙目撫下，閉目痛泣。
咬牙狠狠一聲：「北極光！……」眼中已是注滿淚水，仇恨的種子漸漸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
這時，大門外突然傳來幾聲：「啊！啊！……」法空吟聽到聲音，立即回頭一看，只見十幾名蒙面的黑衣人衝了進來，剛才逃跑的幾名僧人倒在了門口。
蒙面人一齊向法空吟衝來，法空吟拳頭一緊，說著握住地上繫在大鐘上的麻繩，「呀∼∼」一聲吶喊，瘋狂地將八百多斤的大鐘悠起，他身體旋轉，眼中的淚水揮灑而出。
「乓乓……」幾聲，幾個蒙面人的身體被撞開。
……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上面飛縱而來，一刀劃過，法空吟喉嚨處留下一道血痕，大鐘被鬆開飛出幾米遠落地，法空吟目珠呆立，身體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
這時，訾末正好從後院出來，看到法空吟倒在了地上，失聲叫出：「小吟！……」
突然又一蒙面人衝了上來，舉刀揮下……
葉浮雲看著天空，突然月光被烏雲擋住了，葉浮雲眼皮一跳，有種不祥的預感。立即轉頭對邰珂欲道：「珂大俠，我們……快去與玲悅他們會合吧！」
「哎呀師公我年紀大了，走不動了怎麼辦啊？」邰珂欲發起牢騷。
「我背你吧！」葉浮雲二話不說，立即背起邰珂欲。
「嗯這才像話嘛！不愧是我的好徒孫……」邰珂欲安逸地閉上了眼，他心裡清楚，葉浮雲一定想到了什麼事，不然不可能這麼急匆。
……
薛玲悅在林子裡靜靜地等待，眼裡不由得濕潤了，她心裡清楚：法空吟與訾末回不來了。
剛才阻止法空吟就是因為她知道這一切，可是她沒有全力去阻攔，因為這一路上，那兩個孩子原本就是多餘的，葉浮雲把他們帶來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時，原處兩個身影趕來了，是葉浮雲和邰珂欲。
「玲悅！……」葉浮雲叫聲，背著邰珂欲走近。看到只有薛玲悅和林思雨兩個人，便問：「小吟呢？」
「他……」薛玲悅低下了頭，「他去找你和阿末了，怎麼……，怎麼你沒有看到他嗎？」
葉浮雲聽了，狠狠道聲：「那個傻逼，他不知道那裡危險嗎？」
葉浮雲放下邰珂欲，「不行，我得去找他們兩個！」
「哎！」薛玲悅連忙拉住葉浮雲，「不用了，我們趕緊趕路吧！北極光與他兩無仇，不會傷害他們的，我們得趕快去劍鋒山，不然北極光追來我們就完了！……」
葉浮雲聽了薛玲悅的話，試想也有道理，他們還有正事呢。
於是，幾人立即又向劍鋒山趕去，葉浮雲並不知道剛才寺廟裡發生的事，薛玲悅有意地將事情隱瞞了。
〔名劍介紹：定池重量：48斤製作材料：玄鐵製造者：林蕭（梟）持有者：無〕?
本文由看書網小說（.）原創首發，閱讀最新章節請搜索「看書網」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