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謠言 文 / 風雲小妖
徐夫人微微的頓了一下，也就趁機問丹桂道：「剛才黑燈瞎火的，沒有瞧仔細，那位夫人是……」
丹桂順著徐夫人的目光看了一眼，也就答道：「是禮部御史大人盧大人的夫人，之前來過咱們府裡一趟，不過今日突然冒昧前來，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呢！」
盧有禮身為御史大夫，對下人管教極嚴，盧府出去的下人，都城裡的一些經商的富人家都是搶著要的，因為大官之家的禮節懂得多，也好教習下人。下人尚且如此，那盧夫人與盧小姐在都城的名聲也不錯，所以像這般這麼晚了沒有庚帖就突然造訪，是有些奇怪。
徐夫人應了一聲，似乎有些思量，可是也沒有說什麼，當即帶著徐雲溪出了正門，上了早就等候在外的馬車。
再說盧夫人在下人的帶領下到了花廳，匆匆的給楚一清見了禮，想要開口說，卻又有些猶豫，火急火燎的不斷的攪著手裡的帕子。
楚一清見她這幅模樣，也就問道：「盧夫人是怎麼了？這麼晚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盧夫人咬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終於傾了身子上前說道：「楚妃娘娘，這話說出來真是為難，馨兒她……她病了！」
楚一清一怔，似乎猜到了幾分，可是也不說破，看著她。
盧夫人歎了一口氣，說道：「自從上次回去，馨兒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你別看她之前生龍活虎的，其實身子並不好，隨我，是個寒底子，不過馨兒之前雖然經常咳嗽，卻從來沒有這樣厲害過，如今病得昏昏沉沉的，嘴裡一直念著……」
盧夫人抬眸怯怯的望了楚一清一眼，重重的吐出一個名字：「楚妃娘娘府裡的花公子！」
盧寧馨喜歡花麒，楚一清早就看了出來，所以也就不奇怪，不過她奇怪的是，盧夫人那日明明已經聽到花麒定親的事情，當時她的反應也很明顯，難道現在真的是因為盧寧馨得了相思病所以才拉下臉面來找她的嗎？若真是這樣，那盧寧馨這病，應當是不輕了！
盧夫人見楚一清絲毫沒有沒有反應，臉上的窘迫之色也就越發的明顯，那手裡的帕子也早被她擰的成了一股麻繩，「楚妃娘娘，我家馨兒不是那種不知羞恥的孩子，她只是……」
「盧夫人說到哪裡去了，我應該感謝盧小姐才是，盧小姐能夠喜歡麒兒，是他的福氣！」楚一清淺笑道。
盧夫人眼角一抬，眸色中終於有了一抹光亮，趕緊說道：「上次見面就覺著楚妃娘娘不是凡人，妾身這才冒昧的前來說這一番話，如今看來，妾身真的沒有瞧錯人！」
楚一清笑道：「盧夫人過獎了！只是麒兒已經定親，你也是知道的，定的是徐國公的孫女兒，方才徐夫人與徐小姐還在這裡，剛剛出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方才應該是能遇到的！」
盧夫人一怔，這才隱約記得先前在院子裡是碰見過什麼人，不過她心裡急躁，沒有細瞧，這會兒倒有些後悔，能看看那個徐家小姐也好，起碼這心裡就更有數了！
「方纔妾身走得急，或許是碰到過，可是沒有注意……」盧夫人遺憾的說道。
楚一清問道：「馨兒病得可是很重？」
不問還好，楚一清這一問，盧夫人的眼圈都紅了，低聲說道：「不瞞楚妃娘娘，馨兒之前是有一個姐姐的，叫做盧寧溫，比馨兒大五歲，四年前在魯城病死了，得的也是這種病！」
楚一清一愣，問道：「什麼病？」
盧夫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心口疼，這個病是我娘家的遺傳病，所以我娘家的人，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五十……」
楚一清一怔，原來是家族遺傳心臟病，不過那日她看盧寧馨性格爽直卻又有禮，臉色紅潤，並不像是有心臟病的模樣。
盧夫人再次歎了一口氣道：「原本以為馨兒是例外，畢竟之前這麼多年都沒有瞧出來，卻想不到……楚妃娘娘，妾身知道現在說這些話是沒臉，可是楚妃娘娘也是當娘親的，也知道這做母親的心情，妾身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馨兒帶著遺憾離開啊！」
楚一清微微的沉吟說道：「盧夫人的意思是……」
「請楚妃娘娘做主，就讓馨兒嫁給花公子吧！」盧夫人突地站起身來，誠懇的請求道，「哪怕是個平妻也好！」
平妻……盧寧馨要與徐雲溪一起嫁給花麒？楚一清一怔，倒沒有想到盧夫人竟然能為盧寧馨做到這一步，畢竟就算是平妻，可是花麒與徐家定親在前，盧寧馨是後來，這傳出去也是不好聽的！尤其是那盧有禮，據說性格古板的很，最看重的就是規矩！
「這件事情，夫人可與盧大人商議？」楚一清淡聲問道。
一說到盧有禮，徐夫人就一臉的為難，看來她黑天突然造訪，也與盧有禮有很大的關係。
「楚妃娘娘不知道我家老爺的脾氣，執拗的很，這件事情妾身還沒有跟他商議，可是馨兒他……」徐夫人滿臉的為難。
「徐夫人，那就恕我不能幫你了，一來盧大人根本就不贊成這件事情，二來，我也無法向徐家交代，畢竟這親事是已經定了的，如今麒兒又娶一個平妻，那……」楚一清淡淡的笑道。
徐夫人滿臉的失望，幾次想要說什麼，但是都沒有說出口，楚一清也累了，也就讓瑩潤將人送了出去。
晚間的時候，厲煌從宮裡回來，聽說了這件事情，當即也就笑道：「其實這件事情也不難解決，如果花麒中了狀元，又有你這個太子寵妃的姨娘，憑現在徐家的地位，的確是不般配的，到時候本太子再從中斡旋一下，保證那徐家說不出二話來！」
楚一清一聽，也覺著有道理，可是如今她不知道花麒的心思，也就說道：「那就等大比之後再說吧，也省得讓麒兒分心讀書！」
厲煌點點頭。
第二日，楚一清就派雷霆去了盧府，親自為盧小姐看病，那盧有禮與盧夫人自然是感激，同去的瑩潤又趁機向盧小姐透露了一些什麼，所以過了幾日那盧小姐就痊癒，這件事情也就暫時擱置下。
楚王府中，楚桓查看了那禮單，也就打算第二日就將聘禮送去楊府。
傍晚，楚桓正在書房裡處理著軍中的公務，阿元就急匆匆的而來，神色有些慌張，「公子，楚嫂子回來了，就在跨院裡呢，公子您瞧……」
楚桓一怔，竟然想不到方氏竟然自己回來，趕緊整理了衣裳，帶著阿元去了跨院。
之前後面的小跨院，是方氏與楚少正住過的地方，自那日楚少正父子離開楚王府之後，那跨院就鎖了起來，如今已經被打開，雖然只有幾天，可是裡面已經是滿目荒涼，那方氏正坐在門前台階的墊子上，身後還立著她娘家的一個陪嫁丫鬟香枝。
楚桓匆匆走來的時候，香枝正低聲勸著方氏，一見楚桓前來，香枝正待要上前，卻被方氏喊住。
「你先下去吧！」方氏抬眼看了楚桓一眼，轉眸對香枝低聲道：「我想跟世子爺單獨說話！」
香枝滿臉鬱憤之色，最後狠狠的跺跺腳，轉身走了出去。
楚桓也讓阿元守在跨院門口，面對著方氏，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方氏這會兒已經站起身來，扯了扯身上有些皺的藕色衣裙，朝著楚桓福了福身子，低聲道：「見過少爺，今日是與少爺告別的！」
楚桓趕緊說道：「少正他只是一時意氣，你莫與他一般見識，你先回來住在府裡，本世子會盡量將少正找回來，一定給你一個公道！」
方氏緩緩的抬眸，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嫻靜，淡淡的搖搖頭道：「公子不用騙我了，少正已經寫了休書讓人送去了我家，我爹娘如今已經知道了！公子放心，我爹娘那邊有我在，斷斷不會找楚王府的麻煩，也不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來，至於我與少正，已經是走到盡頭了！」
「休書？」楚桓想不到楚少正這次真的義無反顧，竟然做的如此不留情面。
「其實少正不喜歡我，我應該早就明白，只是我……」方氏低下頭，緩緩的流下眼淚來，小小的肩膀輕輕的顫抖著，瞧著好不淒楚。
一瞬間，楚桓有些後悔當年的決定，如果不是他逼著楚少正娶親，或許也不會害了方氏這樣一個大好女子！
「對不起……」楚桓低聲道，此刻他真的不知道做什麼，才能彌補眼前這個傷心的女人。
「與公子無關，是玉華的命不好！」方氏抬頭苦笑道。
方玉華，楚桓忍不住歎口氣，這個女人在楚王府忙活了這麼多日子，他才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
「你放心，這件事情，楚王府一定給你一個公道！」楚桓沉聲道。
方氏向著楚桓福了身子，「多謝公子，不過真的不用了，反正這一生，我也不想再嫁人，只是如今我實在找不到落腳的地方……」
她已經出嫁，再回去，哥哥們都已經成家立業，她已經嫁過人的女子，怎麼好還住在家中，就算爹娘不說，嫂嫂們的白眼，她也是不想瞧的！
楚桓趕緊說道：「不如你先去太子府住上一段時日，等本世子找到少正再……」
方氏抬眸，去太子府？她迅速的想到了楚一清，趕緊點頭道：「多謝世子爺，玉華對楚妃娘娘儒慕的很，如果有機會向楚妃娘娘學習的話，玉華自然是感激不盡！」
楚桓點點頭道：「那你先去太子府暫住，我會親自去向妹妹說明的！」
方氏感激的俯下身子。
第二日一大早，楚桓就帶著方氏去了太子府，將來意一說，楚一清自然十分歎苦那方氏的遭遇，立刻讓她留在了太子府中。
將方氏安置好之後，楚一清不放心的叮囑楚桓道：「今日就是下定之期，大哥還是趕緊回去將聘禮送去楊府，以免夜長夢多！」
楚桓點頭道：「距離吉時還有一個時辰，來得及！」
楚一清點頭，又叮囑楚桓要盡量找到楚少正，免得他因愛成恨，做出報復楚桓的事情來，楚桓也一一的答應了，坐了一會兒，見時辰差不多，也就從太子府離開，準備回楚府準備東西去楊府提親。
深夜，天牢中，楚鳳吐出口中的一口濃痰，終於逐漸的清明，尤其是在看到楚鴛之後，一下子反應過來，猛地抓住楚鴛的手臂問道：「你為什麼才來？難道你當真不念這麼多年的姐妹之情？」
楚鴛被她抓的生疼，可是還是笑道：「鳳兒，瞧你說的，姐姐這不是來了麼！這麼多年，你以為就只有你的日子難過嗎？姐姐的日子也不好過，如今姐姐也是自身難保了！」
楚鳳冷冷的望著她，眸色幽暗。
第二日一大早，楚鴛就急匆匆的去了乾王府，一會兒就由乾王府駛出一輛馬車，向宮裡駛去。
此刻宮中，皇上還在上早朝，後宮武妃的寢宮裡，祁雲羅乖乖的站在一旁，楚鴛則低聲稟報了武妃，武妃眸色一暗，不敢置信的望著楚鴛，冷聲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娘娘，妾身怎麼敢騙您，自然是真的！當年我那個好大哥一直以為楚一清並不是我爹爹親生，所以才會心生綺念，而楚一清當年，的確也是喜歡我那個大哥的，所以這阿寶的親爹，還不一定是誰呢！」楚鴛臉上全是得意。
「胡說八道！」武妃突然變了臉訓斥道，「混淆皇族血脈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也敢說出來？你還真的不怕掉腦袋呢！」
楚鴛一怔，趕緊跪在了地上，嚇得臉色發白道：「武妃娘娘，這件事情的確是妾身猜測的，可是我大哥與楚一清之間，的確是有曖昧的，要不然我大哥不會不疼我與三妹，而是一味的幫扶那個楚一清！」
武妃高高在上的坐著，微微的沉吟之後說道：「這麼說來，楚桓與楚一清的關係真的是不簡單，不過這件事情要有證據，如果沒有證據，皇上是不可能相信咱們的！」
楚鴛趕緊說道：「我三妹楚鳳就是證據，我三妹楚鳳就是因為知道楚桓與楚一清的醜事，才被五王爺關在天牢三年不見天日的！」
武妃冷笑：「楚鴛，你當真以為本宮那麼好騙？好了，不管你那個三妹是因為什麼被關在天牢，只要她對本宮有用，本宮自然會救她，不過現在你要做的是……」
武妃示意楚鴛上前。
楚鴛忐忑的上前，就聽武妃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不管這事情是不是真的，可是本宮想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明白嗎？」
楚鴛一怔，迅速的想到了什麼，她趕緊點點頭。
「既然知道就下去辦吧，你放心，事成之後，你要求的東西，一樣不會少！」武妃緩緩笑道。
楚鴛趕緊點頭。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祁雲羅突然抬起頭來，望了武妃一眼，然後又迅速的低下頭。
這一天，楚王府與楊府順利的行了小定之禮，楚一清也算是放心，可是過了不久，都城裡竟然傳出一些奇怪的謠言，謠言直指風頭最盛的太子側妃與楚王世子，一開始大家都認為這是無稽之談，可是後來這些謠言越傳越盛，後來又經過一些有心人的傳話與想像，一些話已經越發的不堪起來，再加上正好楚王府與楊府定親，漸漸的，楊府也被捲了進去。
這一日，楊夫人帶著楊墨兒親自到了太子府，通傳之後讓人請到了大廳。
楚一清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的去地裡查看水稻的生長情況，所以對那些謠言一無所知，如今聽楊夫人說了，也忍不住臉色一變。
楊夫人見楚一清不悅，也就趕緊說道：「楚妃娘娘是什麼人，妾身與小女都是知道的，所以絕對不會聽信這些謠言，不過這些謠言畢竟關係著楚妃娘娘與楚王世子的名聲……楚妃娘娘您是不知道，那些人傳的可難聽了，還有的編了段子在茶樓裡……」
「茶樓裡？」楚一清冷冷的勾唇，如今她是太子側妃，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傳這些謠言，怕是又是皇宮跟朝裡那個**oss瞧她不順眼，觸她的霉頭了！只是誰是這些謠言的始作俑者，誰會得到最大利益，誰牽扯最深，誰有最大嫌疑，楚一清一看就明白。
「楚妃娘娘，咱們今日來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提醒娘娘一聲，娘娘剛回來，根基還淺，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娘娘一定要慎重處理才是，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恐怕郡王殿下都要受到牽扯啊！」楊夫人誠懇的說道。
楚一清點點頭，說道：「多謝楊夫人，這件事情本宮心裡已經有數！」
楊夫人點點頭，這才拉著楊墨兒告辭出府。
待楊夫人母女走了之後，就連正在做月子的盈芊也聽聞了此時，趕緊抱著襁褓中的女兒前來，氣聲道：「夫人，這件事情咱們不能這麼算了，一定要查出謠言的源頭，不然的話，小姐就是有十個嘴巴也說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