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楚一清的身份暴露 文 / 風雲小妖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地上攤著四人的屍體,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或許是因為憤怒發洩出來,剛才打紅了眼的難民與留縣鎮的百姓逐漸的冷靜下來,他們對望了一眼,所有的人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慌與驚嚇,更有的人猛地丟掉染血的農具,不敢置信的低喃著:「不是我,不是我!」
楚一清緩步上前,一身白衣站在那四句血肉模糊的屍體旁,神色沉靜:「你們不用怕,這些人是咎由自取,忘恩負義之輩,就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終於有人從恐懼中緩過神來,他大聲叫起來:「對,厲夫人說的對,殺人就應該償命,更何況是這四個禽獸,鄉親們不用怕,咱們是在為高大善人報仇,保護自己而已!」
慢慢的,有百姓也開始附和了。
楚一清卻趁機緩緩的轉向難民,冷聲道:「你們看到了,忘恩負義就是這樣的下場!咱們魯城百姓的糧食與銀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是用自己的血汗賺來的,他們心善,將自己的糧食與衣服拿出來給你們,可是得到的是什麼下場?」
女子站在屍體旁,聲色俱厲,在她的直視下,那些剛才還憤怒的難民慚愧的低下頭。
「不要忘記,你們是侵入者,你們的家園被毀,流離失所,並不代表著別人就要跟你們一樣!魯城的百姓已經在盡全力救助你們,你們若還是這般忘恩負義,我楚一清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你們連這個容身之所都沒有!」
難民互望一眼,突地齊刷刷的跪了下來,趕緊祈求道:「厲夫人,咱們錯了,可是這到底是個別人,咱們可都是奉公守法的百姓啊,厲夫人,求求您了,咱們好不容易不用再挨餓,厲夫人可千萬不能趕咱們走呢!」
「厲夫人,那些忘恩負義者該死,咱們絕對不會說二話,還請厲夫人高抬貴手,咱們保證,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了!」
「是啊是啊,厲夫人,求求你了!」
難民們跪著,磕著頭,求著繞,更有的女人害怕再次流離失所,害怕再次過上那人吃人的生活,竟然嚇得嗚嗚的哭起來。
楚一清眸色一暗:「你們不應該求我,而是要求這些被你們傷害的百姓!」
楚一清側身,將位置讓出來。
站在最前面的是高大戶的那個侄子,他一臉憤怒的望著跪在地上的難民,可是在望向地上那四具屍首之時,還是歎了口氣。
難民中女人的哭聲更大聲了,而且還摻雜著孩子的哭聲。
百姓中有心軟的,便低聲商議著什麼,終於,他們推舉了一個衙役與高大戶的侄子商量了,兩人走到楚一清的面前。
「厲夫人,咱們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但是這些人在鎮子外的確是太危險了,他們是可憐,可是被他們殺死的高大善人一家更是可憐,怕是死了也比不上眼睛呢!厲夫人與咱們大人熟稔,看看能不能想個安置他們的辦法,總比這樣強啊!萬一他們忍不住,再向城裡跑……」高大戶的侄子低聲說道。
也是,就算是再心善的人,也要先顧念自己的安危呢!
楚一清點點頭,也就轉身對那些難民說道:「你們也聽見了,不是人家容不下你們,是你們之中有人太過分了,這樣,你們等在外面,我去城裡與鎮府老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租些地給你們種,待遇與黃田鎮的一樣,你們若是願意留下,那就留下,不願意留下,我給你們足夠的乾糧回平涼!」
大家一聽,他們心裡雖然還想著回到自己的家鄉,可是如今明擺著人家留縣鎮是容不下他們了,別的鎮子的難民也已經熟悉了,早就集結成一團,想要再去別的鎮子也難,當即也就一大半的人決定留下,去留縣鎮外開墾荒地,另外一小部分的人,因為實在不捨得平涼,拿了楚一清給的十天的糧食上了路。
從那以後,那些難民再也不敢掠殺百姓,倒是安穩了一陣子,很快,楚一清又用同樣的法子安撫住另外三個鎮子的難民,很快,魯城先前那些被開墾的荒地沒有人種植的,全都被利用起來,不出兩年,魯城成為繼楚寒之後的第二大城市,甚至超過了都城,自然,這是後話。
這一日,楚一清帶著呂老五一家人去了留縣的一條小巷子,停在了一處小宅子面前。
呂老五的妻子,楚一清喚她路兒娘,不解的望著這不大不小的宅子,有些糊塗道:「夫人,這是……」
「如今五個鎮子的難民都安置下了,不過後續的工作還要人來做,我決定將你們一家人留下,正好呂老五你可以帶著你的那些兄弟,可以來回照看五個鎮子,到時日收租,就將租子交到魯城楚府就好!」楚一清帶著他們走進那小宅子,笑道:「這座宅子你們用著,房契也在你們的名下,以後這裡也算是我與相公的一個落腳點,你們幫我們守著!」
呂老五立刻明白了楚一清的意思,趕緊抱拳道:「屬下遵命!」
路二娘也歡喜的看了這個宅子,這宅子不大,只有兩進,紅漆小門,進去有個天井,搭了個葡萄架子,下面置著石桌石墩,坐北朝南三間正房,左右各有兩間廂房,後面又是個天井,也是三間正房,左右各兩間廂房,從前面隱隱約約看到左右各有株合抱粗的老槐樹,環境清幽淡,似乎一下子將喧囂阻隔在外面了。
「夫人,多謝夫人的大恩大德!」路二娘趕緊抱著路兒行禮道謝。
楚一清點點頭,又叮囑道:「這些難民之中有不少有技術的,你們與他們熟悉,以後多走動一些,挑一些能用的,集錄成名冊,說不定將來我能用得著!至於難民們的吃食與衣物,會有專人送來給你們,你們想辦法發下去!」
呂老五夫婦趕緊應著。
將五個鎮子的事情都安置完,也已經是五日之後,算算日子厲煌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楚一清就打算回魯城等他。
魯城,朱氏聽聞五個鎮子難民的事情,自然是心裡著急,可是無奈身上有傷,是哪裡也不能去,這一日她去看望單老二,也就順便說起這件事情,她忍不住歎氣道:「如今小姐正是用人之際呢,咱們兩個都躺在了床上,這可怎麼是好!」
單老二的傷口已經癒合了大半,他掙扎著坐起來說道:「我已經派人去那邊看過,小姐說一切有她安排著,不讓咱們操心!這傷筋動骨要一百天,你還是什麼都別想,專心養傷吧!」
朱氏點點頭,知道自己急也沒有用,也就讓單秦氏攙扶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少爺還是不肯出來,我想去勸勸他!」
單老二點點頭,神色淡然,但是當朱氏一出房間,他便不再隱藏自己,望著女人的背影,眸色也熱烈起來。
「喲,管事娘子又來了?」單四姐迎面撞上朱氏與單秦氏,忍不住大聲笑道,「管事娘子的身子好利落了?難得一日幾次的來瞧我那弟弟,可別累著管事娘子!」
朱氏知道單四姐對她有意見,也就只是淡然的笑笑,不說話,吩咐單秦氏快點走。
「桂葉,走,老二就在屋裡呢,如今他身上有傷,不能出屋,一日日的悶著厲害,你性子活潑,經常來走動陪陪他,這走著走著,咱們這遠親就變成實在親戚了!」單四姐說著,一把拉了身後一位身材高挑模樣清秀的姑娘,故意大聲說道。
朱氏心裡一動,連忙抬頭去看,就見那女子一身大紅衣裳,瞧著但是很喜氣,也難怪,人年輕,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見朱氏打量桂葉,單四姐趕緊說道:「管事娘子,這是桂葉,我的娘家表妹,這不正好來城裡玩,沒地方住,我就想讓她跟我一起擠擠,順便也幫我照顧一下老二,管家娘子不妨事吧?」
朱氏自然心裡明白這單四姐的意思,再次打量了那個叫桂葉的姑娘,就見她也朝著她笑,這樣一來,她這心裡也就更窩火了,便忍不住揚聲道:「他四姐,原本這親戚來了,擠一擠也沒有什麼,可是如今兵荒馬亂的,你不是沒有聽說留縣鎮的事情吧,如今小姐她不在家,你可別什麼人都向家裡領,這萬一出什麼岔子,我跟單二哥誰都擔待不住,更別說你!」
單四姐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朱氏會這樣不留情面,也就收起了那譏諷的嘴臉說道:「管事娘子,這是我娘家表妹,不是難民,咋會是什麼外人呢,你說是吧?」
朱氏淡淡的揚眉,說道:「咱們宅子裡不算小姐屋裡的人,這院裡院外,再加上作坊的人,一共是五十三人,這一人照十個親戚算,這算下來就是五百多人,難道說,這些都是咱們宅子的人?都能進咱們宅子?」
單四姐愣在那兒,被朱氏堵著說不出話來。
單秦氏見事情不妙,趕緊說道:「單四姐,管事說的對,你可別自作主張!」
桂葉悄悄的拽拽單四姐的衣襟低聲說道:「表姐,咱們住客棧也行,反正也不遠,別麻煩主人家了,咱們是給主人家幹活的,不能給主人家添麻煩!」
朱氏見桂葉倒是個識趣的,也就說道:「這老家的親戚來了,按理說是應該住一晚上,不過誰叫不是這家的主人,只是個下人呢!往日小姐在家,我倒是可以去請示請示,如今小姐不在家,那真是沒有法子做主了!」
一番話又說的單四姐白了臉,最後她只得說道:「那就不住下,咱們只瞧瞧你單二哥,陪著他說會兒話,這附近有個小客棧,你在那住下吧!」
桂葉只得點點頭。
單四姐一抬臉揚聲道:「麼樣,不會連人也不讓瞧了吧?」
朱氏笑道:「單四姐是哪裡話,我也只管這宅子的安寧,單二哥的事情我管不著,你們儘管瞧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朱氏說著,轉過臉讓單秦氏攙扶著走,可是那心裡卻很不是一番滋味。這單二也是,之前這三年,日日的纏著她,如今她想開了,心動了,這單二倒打了退堂鼓了!以前她是覺著自己配不上他,可是看著他為了自己跟鈴鐺連命都不要了,她這心裡真是震撼的很,她這心一動,想要收回也難啊!
朱氏歎了口氣,在轉眸看看那紅衣高個女子,心中更是羨慕嫉妒的很,她若是大姑娘早嫁了,何苦還要如此苦苦守著?
單秦氏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歎氣的,心裡也就有了數,暗自嘀咕怕是這好事近了,臉上全是喜氣。
「嫂子,我還得去花府瞧瞧,少爺一直不肯出來,我這心裡也放不下!」朱氏雖說覺著疲累,可是還是說道,「你讓人準備馬車吧!」
單秦氏趕緊讓人去準備馬車。
花府中,花麒已經一個月沒有出房門,整日裡讀書寫字,話也不肯多說一句,偶爾花麟去了,他的臉上才有笑模樣。
這會兒書房中,花麒在看書,花麟百無聊賴的看著畫冊子,許久她抬眸問道:「哥哥,反正楚姨不在家,你就出去玩玩吧,府裡的人是不敢亂說話的!」
花麒頭也不抬,逕直說道:「你若是憋不住,就不用來陪我!」
花麟一怔,不高興的癟了嘴,上前道:「哥,難道你還在生姨的氣?姨也是因為鈴鐺跟朱姨都受傷了才……」
「麟兒,我說過,我從來沒有生楚姨的氣,我是生自己的氣,明明知道那個人已經無藥可救了,可是我還是一次次的欺騙自己,這次不但損失了十萬兩銀子,而且害的鈴鐺差點變成殘廢,我這心裡……麟兒,這次真的是哥哥做錯了事情,哥哥要自己懲罰自己!」
花麟一怔,她還從來沒有看過花麒這麼沉重認真的表情呢,她低聲問道:「那哥哥什麼時候才肯出去?」
花麒搖搖頭,低聲道:「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
花麟咬咬唇,神色更是無措起來。
朱氏到花府的時候,正好看見花麟正悶坐在書房門外的花廊上,盯著一盤剛剛結了花苞的薔薇花發呆。
「麟兒!」朱氏低聲喚她,示意單秦氏扶著她上前,順便將帶來的參雞湯放在一邊。
「朱姨!」花麟回身,看見朱氏忙上前道,「朱姨,哥哥還是不肯出來,如今楚姨也不在,這可怎麼辦呢!」
朱氏整理了她的頭髮笑道:「你哥哥自己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剛來的時候鈴鐺還說要聽你講故事麼,要不你去陪陪鈴鐺好不好?」
花麟點點頭,也就先帶著丫鬟回楚府。
讓單秦氏攙扶著,朱氏提著瓦罐敲了敲書房的門,聽到裡面應答之後,也就推門進入。
花麒抬眸見識朱氏,立即放下手裡的筆,趕緊上前道:「朱姨,你怎麼來了?」
在一旁太師椅上落座,朱氏讓單秦氏在外面等著,她將瓦罐放在桌上,倒出熱乎乎的參雞湯來,向花麒面前推了推笑道:「這是參雞湯,最是滋補,你快趁熱喝吧!」
花麒坐在對面不動,許久才說道:「朱姨,你不怪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爹,鈴鐺的腿也不會……」
「鈴鐺的腿沒事,小姐本事,請的大夫醫術高明,只不過需要些時日康復就好了!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鈴鐺的腿有事,也怪不得你,他是他,你是你,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因為他的罪過而懲罰你自己!」朱氏緩聲道,「麒兒,我們沒有必要再生活在那個人的陰影裡,那個人遲早會受到報應的!」
花麒一怔,忍不住抬眸,就見朱氏面上一片剛毅,他一愣,突然有些佩服起朱氏的勇氣。
「朱姨,你不恨我爹了嗎?」花麒低聲問道。
「恨!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因為恨他,我才要生活的更好!」朱氏眸色一暗道,可是又轉而笑道:「快喝雞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花麒咬咬唇,似乎明白了什麼,低聲說道:「朱姨,單總管病了之後,酒樓跟鋪子都是誰在打理?」
朱氏歎口氣道:「幾個鋪子的掌櫃每天早晨都回來宅子一趟,報告一下昨日的事情跟賬目,可是就這樣,最近酒樓的生意也下滑了不少!」
花麒突地說道:「朱姨,要不我明日開始去酒樓幫忙吧,這麼多年了,我只會讀書,還沒有做過生意呢!」
「你去酒樓幫忙?這可不行,你還要讀書參加殿試呢!」朱氏趕緊擺手。
「殿試還要兩年之後,我總不能日日的讀書,遲早會讀傻了的!再說這次因為我,害楚姨損失了那麼多的銀子,我也要將功贖罪呢!」花麒笑道,似乎來了精神,「就請朱姨與單總管說一聲,明日我就去他那裡,上午跟著他學習,下午去酒樓!」
朱氏想了想,花麒這般總比整日憋在房間裡強,也就點頭答應道:「行,你是主子,你說了算!」
花麒忍不住說道:「朱姨,你看,你又來了,什麼主子下人,你如果不介意,咱們也算是一家人!」
朱氏也就淡笑不語。
第二日開始,花麒便上午去楚府,跟隨著單老二聽掌櫃們的匯報,下午的時候則去酒樓學習,慢慢的,人倒是朝氣了很多。
遠在幾百里外的都城,朝堂之上,幾位大臣正在為前線軍事一再失利的事情吵個不停,龍椅之上,厲閏緊緊的閉著雙眼,手指緊緊的頂著額頭,煩躁不安。
「夠了!」終於,厲閏再也忍受不住,大聲咆哮道:「你們幾個,就知道紙上談兵,如果有這麼多的主意,為什麼不上陣殺敵?來人,將他們全都拖出去!」
小福子一愣,剛才議論政事的可都是機要大臣,這無緣無故的就拖出去……
楊歆與於翰林對望了一眼,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怎麼?聽不到朕說什麼嗎?」厲閏大聲喊道。
小福子趕緊指揮侍衛,「趕緊的,趕緊的!」
方纔還在爭論的幾位大臣回過神來便趕緊跪在地上:「皇上息怒,微臣再也不敢了,請皇上息怒啊!」
厲閏心中煩躁的很,哪裡還肯聽這幾人的求情,揮揮手,讓侍衛拖了出去。
那幾位大人被拖出去,朝堂之上突地安靜了,眾人全都斂眼低眉,表情謹慎,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沒有事情了嗎?無事就退朝!」厲閏煩躁道。
「皇上,臣還有本奏!」突地,楊歆從隊伍中站了出來,雙手奉上他的折子。
厲閏瞇瞇眼,對於楊歆、於翰林等人,厲閏雖然沒有加以降職,但是也沒有重用,或許就正如他對厲煌一般,他一直在猶豫著,沒有下任何的決定。
「說吧!」厲閏懶懶的擺擺手,可是那眼底已經聚集起濃密的烏雲。
楊歆絲毫不懼,大聲道:「啟奏皇上,最近魯城的黃田、留縣、陽關、大馬與邵陽五個鎮子上來折子,有大量的難民湧入,微臣調查過,這些人全都是平涼的百姓,因為平涼失守,百姓們只能逃到魯城,由於難民的數目實在是太多,再加上天氣越來越暖和,恐怕會爆發時疫,還請皇上今早定奪!」
厲閏眸色一暗,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當即他眸色更是冷沉,正待要大發脾氣,突地,有侍衛在外面喊道:「報,有楊大人的八百里急報!」
楊歆喜道:「莫不是魯城的形勢有了緩解?皇上,請允許微臣……」
厲閏立即點頭。
楊歆急急的去了殿外,不一會兒,就歡喜的進殿道:「皇上,好消息,魯城難民的事情解決了!」
厲閏一怔,趕緊抬手道:「快快奏來!」
楊歆上殿來,歡喜道:「皇上,魯城出了一位厲公子與厲夫人,那可真是為國解憂,不但成功的將三千多名難民安置,而且除了留縣鎮一大戶被難民掠殺之外,魯城百姓的生活絲毫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全都如常!」
楊歆這話一出,不但朝堂之上的百官滿臉歡喜,就連厲閏也舒展開緊皺的眉頭,他點點頭道,「不錯不錯,朕要好好的獎勵這厲姓夫婦,只是這厲是國姓,這民間怎麼會有姓厲之人?莫非是同音不成?」
楊歆趕緊恭敬的奏道:「皇上,這厲姓夫婦正是太子與楚府小姐啊!聽人說,太子已經與楚府小姐結成夫婦,兩人聯袂為皇上解憂紓困,真乃咱們厲國之大福!」
厲閏臉上的笑意在瞬間僵硬,他眸色一暗,冷聲道:「夠了,他若是心裡真的有百姓,早就應該回來,如今在外面做這些算什麼?行了,無事退朝!」
厲閏起身憤憤的離開大殿。
楊歆與眾位大臣互望一眼,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搖搖頭。
御書房中,厲閏緊閉雙眸,修長的眼睫在冰冷的臉上打下淡淡的黑影。
「皇上……」小福子小心翼翼的上前,「夏大人來了!」
厲閏張開雙眸,點點頭。
一身黑衣的暗衛跪在了龍案前。
「說!」厲閏冷聲道。
「回稟皇上,屬下探查到了一個大消息,這消息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屬下真的是……」
「夏邑,你什麼時候如此優柔寡斷了?到底是什麼消息?」厲閏冷聲問道。
「屬下在查探晴妃娘娘行蹤之時,突然收到一個消息,民間許多人都在說,修羅國皇族還有倖存者,說是還留下一個公主,而那個公主不是別人,是……」夏邑不敢說下去了。
「你儘管說便是!」厲閏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那位公主就是楚府大小姐楚一清!」夏邑終於全部吐了出來,可是說完,便嚇得跪在地上不敢動了。
許久,厲閏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整個御書房中氣氛沉悶的駭人。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厲閏冷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屬實嗎?」
夏邑趕緊點頭:「皇上,楚一清的身份確實可疑!屬下已經找人證實過,為此還特地將二十年前在楚府幫工的奶娘都找了出來,那位奶娘證實,楚府大小姐楚一清的確不是鄭氏親生,奶娘還說,楚一清的生母很神秘,楚府上下除了楚占天與鄭氏之外,沒有人知道。而且屬下還探聽到消息,海鷹島與燕京四城只所以歸屬楚一清,也是因為楚一清是修羅國最後的公主!」
「砰!」的一聲,龍案上的一方白玉硯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書房外,小福子被那聲音驚得渾身一哆嗦,忍不住探了頭去聽,一聽便臉色大變。
楚府,楚占天正寫著一幅字,身邊伺候的管家笑聲道:「老爺這字是越來越好看了,怪不得前幾日楊大人與於大人全都親自上門來討要呢!」
楚占天心情頗好,哈哈的笑道:「你拍馬屁的功夫也見長啊!好了好了,本座知道少正想要一副這樣的字,這幅字就裱起來,送給少正吧!」
管家大喜道:「多謝老爺,犬子這次一定會很高興!」
楚占天點點頭,突地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少正似乎在家裡待了不少時日了吧?」
管家趕緊說道:「兩年了!」
「說起來也奇怪,之前桓兒與他形影不離,為什麼這兩年來如此冷落他?就算是帶軍出征也不帶著他?少正可一向是桓兒的左膀右臂呢!」楚占天奇怪道。
管家歎口氣道:「誰知道呢,老奴問犬子,犬子也不說,老奴猜想,莫不是少正做了什麼事情,公子不能原諒他吧!再說公子身邊不缺人才,怕是用不上少正了!這樣也好,老奴老了,有些事情也力不從心了,少正跟著我,也能幫忙打理著楚府!」
楚占天點點頭,也就說道:「那就讓少正做少管家吧,幫著你打理府裡的實物,咱們都老了,也該讓位了!」
老管家趕緊說道:「老爺還正當壯年呢,怎麼說這些話?」
楚占天歎口氣,笑道:「等天下太平了,桓兒回來,本座就打算告老還鄉了,爭了這麼多年也夠了,本座也是時候急流勇退了,到時候咱們老哥兩四處去走走如何?」
老管家一怔,知道經過上次的事情,楚占天也算是心灰意冷了,也就說道:「老爺去那兒,老奴自然就去哪兒,只要到時候,老爺別嫌棄老奴不中用就好!」
楚占天笑笑,抬眸望向窗外,低聲道:「也幸虧楚桓與清兒從小感情就好,等桓兒立了戰功回來,這楚王的位子非他莫屬,到時候清兒有他護著,我也就放心了!但願桓兒不要怪我,竟然將這麼重大的責任推給了他!」
老管家歎口氣道:「老爺,其實這兩年來做了那麼多,您明著是為了少爺,可是暗地裡還不是為了大小姐?可是大小姐卻什麼都不知道呢,逢年過節也不回來,老奴看著,這心裡……」
楚占天也歎氣道:「這是我咎由自取,當年我明明知道她是被人陷害,可是我忙於爭權奪利,哪裡好好的關心過她?為了藏住當年的醜事,還想要殺了那個孩子,她恨我也是應當的!說到底,當年我是自私了些,也活該有這樣的下場!」
「老爺,您別這麼說,您……」老管家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楚占天了。
「老爺,宮裡的福公公派人送來一封信!」突地,有家丁在外稟報道。
楚占天一愣,眸色一暗。小福子是他這兩年來好不容易搭上的內線,為的就是提防楚一清的事情暴露,如今小福子冒著如此大的凶險讓人送信來,難道……
老管家趕緊出門,接了那信進來,臉上也是一片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