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三年前的目擊證人 文 / 風雲小妖
鎮子口,上官宇早早的就在等著,一見到楚一清的馬車前來,也就緩步上前。
「怎麼等在這兒?讓二子或者茉莉帶我去就成!」這些日子,與上官宇打交道,都是茉莉在處理,因此楚一清也就沒有讓茉莉回去,與許枝一起照顧冰水鋪子,有什麼話,也是茉莉代為通傳,所以楚一清便有此一問。
「他們做事我不放心,再說這牽扯到藍府,還是小心一些,我與你同去!」上官宇立即說出早就想好的理由,「那些人販子都是亡命之徒,萬一他們誤會,狗急了跳牆傷了你就不好了!」
楚一清淡淡笑笑:「只是幾個人販子就能傷了我?上官老闆可真是小瞧了我!」
上官宇又道:「那地方只有我自己知道,你若是不願意我跟著……」
楚一清見他竟然開始要挾,也就不願與他多費力氣,只好讓上官宇騎著馬跟著。
城東的破廟裡,尤三不斷的催著自家婆娘:「還不快些,終於將那幾個丫頭出手了,咱們就要快點離開這兒,如今那事兒鬧大了,說不定哪天藍府就將咱們抓了去,咱們可不能冒這個險!」
那婆娘一邊急慌慌的收拾東西,一邊說道:「不過這一下子就是一千多兩銀子,夠咱們提心吊膽跑貨一年的了,那慧明跟著咱們白吃白住這麼久,總是干了點好事兒!」
尤三瞪了自家婆娘一眼:「這事兒可不能跟慧明說,要不然咱們還要分他一份呢!」
那婆娘用力的將東西打了包,說道:「你以為我傻啊,我錢多燒的?我才不說呢!」
兩人正嘀咕著,有個一身灰色衣裳的男子進來,大約二十歲的年紀,五官端正,眸色中卻有著一抹憂愁。
「表弟,你可回來了,咱們這就準備回都城!」尤三趕緊上前,將他的行禮丟給他。
「表哥,那藥是不是你拿去了?」慧明憂心忡忡的問道。
「什麼藥?」尤三故意裝糊塗。
「那藥雖然是平時用來熏蛇蟲鼠蟻的,但是若是劑量用的不對便也能出人命!表哥,你做這人販子就已經是傷天害理了,如果再謀財害命的話……」慧明忍不住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還阿彌陀佛呢,你可不當和尚很久了!慧明,你說我們傷天害理,那些迷藥可都是你調配的,你若是真的是菩薩心腸,那你還跟著我們幹什麼?」尤三婆娘冷聲嘲諷道。
慧明的臉上立即顯出一抹痛苦來。
「你就少說些吧!說說說,什麼事情都壞在你的嘴上!」尤三趕緊一把將自家婆娘推到一邊,上前拉住慧明的手臂道:「表弟,咱們也是生活所迫,你也別多想,反正這一趟咱們是賺了不少錢,你妹子的病也有著落了!」
一說到自家妹子的病,慧明只得點頭,拿過包袱也就準備離開。
「站住!」盈芊站在廟門口冷聲道,一閃身,楚一清與上官宇便緩步進入破廟之中。
尤三三人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藍府的人找上門了,趕緊跪地求饒道:「好漢饒命啊,如果藥用的不對,咱們退錢就是,好漢千萬不要生氣,咱們做生意也不容易」
楚一清冷冷的看了他們,問道:「這藥是誰調配的?」
那尤三婆娘立即指著慧明道:「是他,是他,這位小姐,這藥可是他調配的,不管咱們什麼事情,冤有頭債有主,您找他就是!」
慧明憤怒的望著尤三婆娘:「表嫂,你說什麼?那藥可是你跟表哥偷走的,你……」
「好了,你們就不要狗咬狗一嘴毛了!我問你,那個雷公籐你還有嗎?」楚一清冷聲問道。
慧明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還有一些!」
「你可知道這雷公籐的作用?」楚一清又問道。
慧明點點頭:「祛風除濕,活血通絡,消腫止痛,殺蟲解毒,以前我們寺院裡的僧人上山修行,經常會摔傷,會用得上!」
「寺廟?」楚一清看著他,「你曾經是僧人?」
慧明點點頭:「小僧以前是在都城觀音廟裡修行的,只是大約三年前楚府的小姐在廟裡出了事情,廟裡的和尚都被解散了,我無處可去,只得跟著表哥表嫂做這喪盡天良的買賣!」
都城,觀音廟,楚府小姐!這三個信息迅速的讓楚一清與上官宇的臉色都大變,想不到三年之前,慧明竟然在都城的觀音廟內!楚府事後曾經派人去查過當年的事情,就是因為自那件事情之後,寺廟裡的和尚,不知道何故全都下山走了,毫無頭緒,所以這事也就耽擱了下來,想不到今日竟然湊巧遇到了當日之人!
上官宇若有所思的望著楚一清,就聽楚一清問道:「你可認得我?」
慧明一愣,這才敢抬起頭來仔細的打量了楚一清,突地張大了眼睛,「你是楚府小姐?」
楚一清眸色一暗,「當**見過我?」
慧明點點頭,卻又搖搖頭,當日楚一清光著身子被人丟在寺廟裡,那是許多人瞧見的,他第一次看見一個女人衣不遮體,自然會印象深刻,想不到今日竟然在這裡遇見事主。
楚一清給盈芊使了個顏色,盈芊便將尤三夫婦帶了出去。楚一清看一眼上官宇,上官宇也只得出去。
「有話你便直說!」待廟裡只剩下她與慧明,楚一清便冷聲問道,「當**可瞧見了什麼?」
慧明咬咬唇,這才說道:「楚小姐,當日是觀音誕,來燒香拜佛的人實在是太多,不過那日正巧我要上山採藥,所以不在廟裡,不過小姐的轎子我倒是瞧著被抬著上了山,只是那些人武功高強,我看不分明,後來就知道小姐被丟在了廟裡……」
慧明越說越小聲,忍不住偷偷的瞧了一眼楚一清,脖子縮了縮。
「你瞧見過那些人?他們有什麼特徵?」楚一清急急的問道,想不到時隔三年,她竟然能找到當年的目擊證人!
「楚小姐,我不能說,我說出來就是死路一條,楚小姐,您就饒了我吧!」慧明這才覺察到自己說漏了嘴,立即跪在地上磕頭哀求道。
楚一清緩步上前:「你不說更是死,你說了,說不定我能救你一命!」
慧明趴伏在地上,猶豫了許久,這才抬起頭來說道:「那楚小姐可要說話算數?」
楚一清冷冷的點點頭。
慧明這才說道:「我是瞧見了那幾人的模樣,只是那些人我再也沒有見過,我只是記得,他們一身黑衣,似乎是什麼幫派的……」
楚一清有些失望的皺皺眉,這江湖上的幫派多了去了,慧明這話說了等於沒說。
見楚一清皺眉,慧明也知道楚一清對他這回答不滿意,又趕緊說道:「不過我保證,如果我見到那些人就一定能認出來,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更何況當時我就覺著蹊蹺,那日上香的施主都在廟前,那後山是很少人去的!」
楚一清也就點點頭:「那你以後再見到他們,一定要告訴我!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慧明立即點頭。
楚一清又道「你跟著你的表哥,既然知道幹的是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可願意跟著我?這雷公籐我需要的很多,你只管從都城拿來,我不會虧待你!」
慧明一愣,直覺的問道:「小姐是用來做什麼?如果是傷天害理,恕慧明不能……」
「用來做殺蟲劑!」楚一清淡淡一笑,笑容卻冷到了極致,「我想殺人,沒有必要用這麼麻煩的玩意,只要一根手指頭就能要了人的命!」
慧明嚇得一屁股蹲在地上,臉色刷白。
「你放心吧,我說過不會殺你,便真的不會殺你,這是五十兩銀子你先拿著,將剩下的雷公籐拿給我,以後你有了雷公籐,就去楚記蔬菜鋪子,哪裡會有人給你錢!」楚一清從身上扯下一個荷包,冷冷的丟給他,「你可千萬不要想跑,我知道了你,你便跑不掉,而且你知道當年的事情,不想死就乖乖的跟著我,知道嗎?」
慧明立即點點頭,嚇得趴在地上再也不敢說話了。
拿著雷公籐份,從寺廟裡出來,上官宇擔心的迎了上去,「如何?可有線索?」
楚一清搖搖頭,上了馬車。這一次,上官宇沒有騎馬,而是也擠進了馬車。
楚一清抬眼看著他:「上官老闆,這城裡人來人往的,咱們孤男寡女共乘一輛馬車似乎有些……」
上官宇低聲道:「以前又不是沒有一起乘過,那時候你什麼都不計較,如今為什麼如此在意?」
楚一清輕輕笑道:「以前我以為自己光明磊落,將別人也想得光明磊落,但是現在已經不同!」
上官宇自然知道她所指是何事,忍不住苦澀一笑:「我喜歡你便是不光明磊落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並沒有做錯什麼!」
楚一清別開臉,打開窗子的簾幔望向外面,不想跟他討論這個話題。
上官宇的面上忍不住有些淒涼,卻還是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吧?那件事情雖然過去了三年,你的心裡一定還很……」
楚一清這才將目光收回,緩緩的搖搖頭:「我很好,我的心情不像你想像的那般,我很平靜!」
就是因為女人這樣平靜,上官宇才覺著擔心。
「那個人你是怎麼處置的?」上官宇不放心的問道。
「放了他,讓他給我從都城帶雷公籐,他對**還是熟悉,以後還有用!」楚一清淡淡的開口。
「可是他知道你當年的事情,你不怕他……」上官宇一愣,雖然楚一清非常需要這雷公籐,可是現在知道雷公籐能殺蟲,他派人去都城去帶回來就可以,為什麼偏偏一定要用那個慧明?一想到慧明當日曾經見過楚一清被害的模樣,上官宇的心中就隱隱的升起一抹怒氣,恨不得將那日所有人的眼睛全都挖出來。
「怕他什麼?當年的事情很明顯是有人想要毀滅證據,所以才將觀音廟裡的和尚全都放下山,慧明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說出去的下場,他比起我們來,更不想讓人知道他是當年那件事情的目擊證人!」楚一清淡淡的開口,神情無波無瀾,似乎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其實,這也是別人的事情,古代的這個楚一清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她只是借用了她的身子而已,她想知道那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是想要替她報仇,她只是想要知道楚一清到底有多少仇人,是誰在背後害她,現在她就是楚一清,至少她知道了可以防備!
楚一清的心境,上官宇哪裡知道,他見楚一清如此這般,還以為她是拚命壓抑了心中的痛苦,當即趕緊抓住楚一清的手道:「你若是心裡難受,那就哭出來,我……」上官宇說著,就要將楚一清向懷裡攬。
楚一清趕緊退後,冷聲道:「上官老闆,你真的誤會了,我心裡不難受!」她說完,便立即喚了盈芊進來。
盈芊進來,覺察出兩人的奇怪氣氛,當即也就低著頭,坐在馬車的角落裡。
三人坐在馬車裡,上官宇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一會兒之後,他再也待不住,立即出了馬車,上了馬疾馳而去。
許久,盈芊低聲道:「小姐,上官公子似乎生氣了!」
楚一清只是靜靜的坐著,沒有任何的回應。他是生氣了,只是生氣也好,他心裡氣她割捨了對她的感情最好,他的好,她終究是無法回應!
張三按照吩咐將馬車停到了紙鋪子旁,楚一清帶著盈芊下了車,進了鋪子。
「這位姑娘,您是要麻紙,宣紙還是棉紙?咱們這兒的玉版宣可是楚寒獨一份,您上哪兒都買不到這麼好的!」楚一清一進鋪子,那夥計就迎了出來,指著鋪子裡的紙張慇勤的介紹道。
楚一清進去瞧了一遍,最後指著那最粗糙的紙說道:「我要這個!」
那夥計起先見楚一清衣著不俗,又帶著丫鬟、車伕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如今一見楚一清要的只是最為普通的紙,忍不住說道:「姑娘,這紙可不能用來寫字,只能用來糊窗戶!」
楚一清淡淡一笑:「我自然知道,只是我要的多,你還是去請你們掌櫃的出來吧!」
這窗戶紙是用竹篾造的,雖然粗糙,但是韌性大,到時候再在上面上漿,就能用來做套葡萄用的袋子!
那夥計忍不住譏諷道:「姑娘家有多少窗戶?就算是個大宅院,也不過幾十間窗戶,能要多少?值得喊咱們掌櫃?你說吧,小的就能做主!」
盈芊立即上前訓斥道:「好你個狗眼瞧人低的玩意兒,咱們就是需要的多也不從你這兒買,要多少,說出來嚇死你,你這店裡恐怕沒有那麼多吧!」
外面的吵吵聲驚動了裡面的掌櫃,那掌櫃趕緊出來,一瞧見楚一清立即便迎上去道:「喲,這不是楚姑娘?這什麼風將楚姑娘吹來了?」
楚一清淡淡的行禮,盈芊卻不依不饒道:「什麼風,本來是東風,進了你們店,就開始吹狗眼看人低的風,我說掌櫃的,你的夥計是怎麼教的?都是這般沒規矩的嗎?」
那掌櫃的趕緊朝著夥計吼道:「瞎眼的玩意,這可是大名鼎鼎的楚姑娘,這無名鎮上的人誰人不認識?竟然對楚姑娘不敬,老子瞧你不想幹了!」
楚一清淡淡的打斷那掌櫃道:「其實我就想來買點紙,只不過這位夥計似乎不願意坐我的生意!」
那掌櫃的立即說道:「楚姑娘說的哪裡話,楚姑娘這樣的客人,那可是請也請不到的,不知道姑娘要什麼紙?」
楚一清指了指那最次的紙道:「就要這個!」
那掌櫃的一瞧,立即說道:「楚姑娘,您是打算糊窗戶?只是楚姑娘這身份,也是要用好的窗戶紙,您瞧這棉紙,瑩白透光,比這篾紙也貴不了多少!」
楚一清淡淡笑道:「我就是要這種篾紙,一萬尺,你這裡可有?」
那掌櫃一聽一萬尺,竟然驚得合不攏嘴,那夥計也是臉色鐵青,一想到因為自己狗眼看人低,差點丟了這麼大的一個客戶,那心裡就後悔的緊。
「楚姑娘,這一萬尺可不是小數,我這兒需要些時間準備一下!」掌櫃的趕緊說道。
「需要多長時間?」楚一清淡淡的揚眉。
「十天,不不不,八天,最多八天!」掌櫃的立即說道。
楚一清搖搖頭,這葡萄疏粒三四天就可以完成,這紙買回去還要上漿,還要裁紙做袋子,怎麼也要七八天,如果買紙就要耽誤八天,那真的是耽誤不起。
「你這裡有多少就先拿著,我自己想辦法!」楚一清低聲道。
那掌櫃的趕緊迎了一聲,叫夥計去庫房瞧瞧,一共還有兩千尺,楚一清也就以最優惠的價格拿了下來,讓掌櫃的送到上家村去,自然車馬費是另算的。
出了鋪子,楚一清正打算再去別的鋪子瞧瞧,就見一小廝模樣的人過來,神秘兮兮的問道:「姑娘想要買篾紙?小的這兒可是應有盡有,不知道姑娘想要嗎?」
楚一清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皺皺眉,但是因為的確是耽誤不得時間,當即也就跟著那人去。
進了一處院子,望著空蕩蕩的院落,楚一清正待要問哪裡有紙,一轉身那小廝卻跑遠了,身後響起藍一的聲音:「楚姑娘想要的東西在我這裡,我想要的東西在楚姑娘那裡,咱們兩個交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