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你那心就是塊石頭 文 / 風雲小妖
半支花本來就心中惱火,這會兒聽見有人起哄,就不願意搭理,只是怨憤的咬了唇。
「你們還不知道呢,人家齊公子早就住到宅院去了,雖然聽說是村長要經常去鎮裡,齊公子住在家裡不方便,是去求著楚姑娘收留的,但是俺看啊,齊公子肯定也有那意思,如今齊公子在宅院裡吃住,整日與楚姑娘碰面,這又去地裡幫忙,那山貨的事情也擱置下了,俺瞧著啊,楚姑娘不定那日就成了齊夫人了!」有人更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大聲叫嚷起來。
「夠了,你們這些嚼舌頭的,村長說過吧,誰再背後嚼楚姑娘的舌頭也,就抓她去見官,你們這是家裡的安生飯吃夠了,想去吃牢飯嗎?」半支花漲紅了臉,大聲的叫道。
「喲,瞧瞧這半支花,如今連情敵也維護上了,嘖嘖!」
「你們就不懂了,這看著是維護情敵,其實是維護齊公子呢,這齊公子在咱們村裡住著這些日子,這半支花可沒有少往齊公子那兒跑,雖然說人家齊公子不領情的!」
村裡的人都是閒磕牙的,這會兒半開玩笑半擠兌的,一時之間傳的沸沸揚揚的。
「你們……你們……」半支花氣的直跺腳,手指頭一點那幾個嚼舌頭,「你,你,你,還有你,從今之後別從俺的鋪子裡買東西,俺以後再也不做你們家的生意了!」半支花說著,氣急敗壞的走了。
半支花這話一說,方才說的最大聲,笑得最大聲的那幾個人就傻眼了,雖然說半支花那雜貨鋪子小,可是卻是這上家村唯一的一個鋪子,家裡偶爾有個急需要的,醬油、醋什麼的,都是要從鋪子裡賣的,如今見半支花真的生氣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大家就都有些發懵。
「活該!這些老婆嘴!」王喜在一旁瞧著,幸災樂禍的笑了兩聲,又想起自己的目的來,趕緊出了村子去地裡瞧。
地裡,金玉跟趙小麥帶著人正在修復壓塌的大棚,看著那半菜畦被壓死的茄子苗,金玉心疼的只掉眼淚。
「麥香爹,你說這都是咱們的命根子啊,這老天不作美的,怎麼就下了冰雹呢!」金玉一邊將完全斷了的茄子苗拔出來,順便看看還有存活的麼,有活的,就用小棍子插在旁邊,用絲線綁好,幫助茄子苗站直身子。
「天災**,誰又能預料的?這還算好的,楚姑娘也不知道有什麼本事,竟然提前知道來冰雹,總算是提前做了一些措施,不然這幾十畝的菜大半要遭殃!俺聽說,咱們這附近的幾個村子都遭了冰雹,俺看著今年的大豆跟苞米要懸乎!」趙小麥一邊將斷了的籐條卸下來換上新的籐條,一邊說道。
金玉點點頭,見人多,也不便告訴趙小麥這冰雹的事情是許廷預測出來的,正待要低頭綁棍子,就聽見王喜的聲音響了起來,「哎呦,這次受災可是蠻嚴重的,這苗兒都死了,可心疼人的,這是茄子苗吧,哎呀,只見過城裡的蔬菜鋪子賣的,這可是稀罕菜,一斤要十幾呢,比肉都金貴,這死了一大片,得損失多少啊?」
換做別人,金玉也沒有別的想法,但是聽王喜這麼一說,心裡就有些不得勁,就將手裡已經死了的茄子苗扔出來,正好扔在王喜的腳下:「這地裡忙著呢,你來幹什麼?」
王喜也顧不上鞋子弄上了泥趕緊陪著笑臉說道:「這不是看著姐姐忙,來幫幫姐姐麼!」
金玉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王喜點點頭:「反正俺也閒著,寧子有他奶伺候呢,不用俺,俺看你這地裡受了災,想著伸手幫一把,姐,俺知道你這心裡多少有些不待見俺,要不然上次招長工,你也不招俺,可是俺是真的想要幫你,幫楚姑娘忙的,這閒著也是閒著不是?」
金玉望望那半菜畦或死或殘的茄子苗,男人們都在忙著收拾被壓倒的大棚,她跟幾個女人幹著也確實有些緊張,當下就說道:「你願意幹就留下吧,算短工!」
王喜趕緊點了頭,掀起裙子別在腰間,蹲在地裡,學著金玉的樣子幹起來。
「死了的茄子苗要拔乾淨,別留在地裡,不然腐爛了會傳染其他好的茄子苗,這本來受了災,這苗子就弱!」金玉一邊揚聲吩咐著,一邊手下不停。
菜畦中的幾個女人都趕緊應了。
王喜討好的說道:「金玉姐,你這越來越有當家娘子的風範了,怪不得村裡人都叫你趙夫人呢!」
金玉正心疼著秧苗呢,也聽不見王喜這奉承話來,只是說道:「快干吧,這一大把的活等著呢!」
王喜鬧了個沒臉,但是也知道這是來之不易的機會,趕緊低著頭幹起來。
醫館裡,楚一清跟許廷兩人將厲煌攙扶到炕上躺下來,許廷趕緊讓許枝燒了一盆熱水給厲煌清洗傷口,自己則忙著去開藥煎藥。
許枝利落的燒好了水,調好了水溫,將毛巾搭在木盆沿上端了進來。
「給我吧,你幫著你爺爺去煎藥!」楚一清順手接了過來。
許枝趕緊點點頭,回身出了門。
楚一清將木盆放在一旁的長凳上,先用一把剪子將厲煌身上泥濘的衣服剪開,露出傷口來,又扯掉了那塊已經受污染的紗布。
紗布一扯開,胸前就露出一條幾公分長的傷口來,似乎是劍傷……楚一清眸色一暗,趕緊用毛巾蘸了溫熱的水,輕輕的敷在已經化膿發腫的傷口上。
「嗤……」昏迷中的厲煌似乎感受到那種疼痛,倒抽了一口冷氣,身子也縮了一縮。
楚一清手下一哆嗦,更是輕手輕腳,小心翼翼的,可是就算是這樣,厲煌那眉頭也是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終於擦拭乾淨傷口,楚一清就先給他上了藥,用紗布給他包住止了血,再倒掉了那盆血水,換了一盆新的溫水來。
看著厲煌一身泥濘的模樣,楚一清微微的有些猶豫,想要叫許廷吧,卻聽見藥方里傳來蹬蹬的搗藥聲,楚一清歎口氣,先將厲煌的上身脫下來,一點一點的給他擦拭著。
要扮作齊金浩,厲煌是稍微做了裝扮的,那臉色也有意的抹黑,如今將上衣脫下來,楚一清才發覺厲煌真的很削瘦,肌膚也很白,皮下的血管似乎都瞧得見,怪不得他那麼多年裝病可以那麼容易的矇混過關,可是白歸白,削瘦歸削瘦,整個骨架給人的感覺卻很有力量,仔細的一摸的話,還有隱藏在暗處的肌肉。
「好看嗎?」正當楚一清想得入神的時候,突地上方傳來厲煌幽幽的聲音。
楚一清淡淡的抬眸,緩緩一笑:「你說呢,長期裝病連人的身子都裝的柔弱了,怪不得淋了點雨就暈倒!」
厲煌緩緩的勾唇一笑,盯著她手裡的毛巾,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子,突地斜睨了楚一清一眼:「看來我應該再晚點醒來,這樣就能人贓並獲,怎麼也要賴著你為我負責!」
楚一清將毛巾放在木棚裡投了一投,白了他一眼:「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受傷為什麼不跟我說?那傷口雖然不深,但是你跟著我勞累了一夜,又在雨裡泡了一夜,你可知道這樣很危險?化膿的後果很嚴重?」
厲煌扯過一旁的床單蓋住裸露的胸膛,不說話,只是淡淡的笑著望著楚一清。
「怎麼不說話?」楚一清再次給他擦了手說道。
「不想說,現在才覺著,原來被人嘮叨也是一種幸福,很少看到這樣有人情味的你!」厲煌半倚起身子,瞇著眼,輕笑著,潔白的牙齒露出來。
楚一清頓了頓,沉默了,只是一遍一遍的將他的手上的泥,手指縫裡的泥擦乾淨。
「你終究是個王爺,哪裡幹過這樣的粗活,以後地裡你別去了!」許久,楚一清說道。
厲煌淡淡一笑:「你不也是護國公府的千金大小姐?我只想知道,這地裡到底有什麼樣子的魔力,吸引你在這兒安安心心的待下去?你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都城的一切,說實話,有的時候看著你,你比這上家村任何一個農婦更像農婦!」
楚一清將他的手放好,端起木盆:「那怎麼樣?你找到你想知道的嗎?」
厲煌點點頭,喘了一口氣,摸了摸還有發燙的額頭,含糊的開口:「算是找到了一點,等我全部找到的時候再告訴你!」
楚一清沒有那麼多的心情跟他聊天,只想要立刻讓他的燒退下去,隨意趕緊將髒水倒掉,重新調了一盆溫水,放在屋裡,低聲說道:「你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我去給你那身新衣服來,這下身就讓許大夫給你洗吧!」
厲煌不吭聲,只是斜睨著她笑的曖昧異常,楚一清被他瞧得臉色有些一紅,趕緊挑起簾子出了屋。
低聲的吩咐了許大夫,楚一清趕緊回了家,幸虧上次給趙小麥做的兩身衣服,趙小麥只穿了一身,跟皇甫老太說了一聲,又順便看了一眼阿寶,楚一清就又趕緊趕了回來,就見許廷已經給厲煌洗好身子,她趕緊將衣服交給許廷。
「姨,藥熬好了!」許枝將瓦罐的藥倒在碗裡,用毛巾墊著交給楚一清。
楚一清只得接過端著進了屋。
屋裡,厲煌已經換上了新衣裳,因為他的身材比趙小麥高大一些,衣服穿著有些侷促,但是看著卻感覺很是清爽,連那黑髮也是隨性的挽著,竟然比往日那一身錦衣打扮的時候看起來爽利一些。
楚一清瞧著,不知道為何心裡竟然生出個想法來,這以後,一定要給厲煌專門做身這鄉下人穿的對襟坎肩布褲子,又涼快又利落。
「還在看什麼?那藥都涼了!」厲煌歪在炕上,見楚一清不斷的打量他,忍不住叫道。
楚一清這才回神,上前將藥碗放下,用裡面的勺子攪了攪,試了試溫度,這才端給他。
厲煌咕嘟咕嘟的喝了,抹抹嘴。
「苦不苦?要不要個蜜餞?」楚一清看著一旁許枝特地準備的蜜餞問道。
「這藥我喝習慣了,哪裡需呀那些東西,用水沖沖嘴就好了!」厲煌擺擺手,只是讓楚一清遞了水,沖了沖嘴,又問道:「地裡的情況怎麼樣了?」
楚一清放下水碗答道:「早晨我送你來醫館就一直沒回去,地裡金玉姐跟趙大哥照料著呢!」
厲煌一聽這話,突地勾唇曖昧一笑:「這倒是第一次,我竟然比那地重要了!」
楚一清悶了悶,瞪了他一眼:「你少陰陽怪氣的,想說什麼就直接說!」
厲煌裝模作樣的歎口氣:「我說的還少嗎?可惜你那心就是塊石頭,怎麼說也說不通!」
楚一清知道他又在提提防他的事情,忍不住皺皺眉。
「好了好了,咱們也累了一日,這事就先別說了,我這兒有許廷照顧著,你就放心,還是先去看看地裡的東西吧,那些東西就是你的命根子,你這人雖然在這裡,心一定早就跑到了地裡!」厲煌躺下身子擺擺手道。
楚一清看著他那個樣子,只覺著心中憋氣,這如果換做往日,她的確是這樣,所以他這樣說也無可厚非,她也不會覺著冤枉,但是今日看他暈倒,她是真心實意著急的,這會兒哪裡有空想過地裡的事情?一心的想要他平安,卻想不到他竟然用這些話來堵她,當下就覺著心裡悶悶的,轉身就出了屋子。
楚一清這一走,倒是讓厲煌覺著有些納悶,他愣了一愣,覺著楚一清似乎是生氣了,但是有覺著不太可能,楚一清給他的趕緊就是冰塊一個,總是淡淡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除非很重要的事情,否則她這個人,是不屑與人生氣的!
楚一清氣悶的出了醫館,在醫館外站了站,抬頭望望太陽,今日太陽雖大,但是氣溫不高,或許是剛剛下過一場冰雹,還略微帶著一絲涼意,她舒緩了一些情緒,便趕緊向外走。茄子大棚有金玉跟趙小麥在,她不擔心,她現在擔心的是河裡的魚,要趕緊恢復原位才行,不然橋下地方太擠,如果造成大面積的浮頭,那就後果不堪設想。
到了河邊,就見裡老二在河裡紮著猛子,移動這網箱,李林氏則駕著船幫忙。
「楚姑娘,您來了,你放心,魚沒有浮頭呢,昨個兒一夜老二都在這兒看著呢!」李林氏在船上看到楚一清趕緊大聲吆喝道。
李老二聽見了,也從河裡探出頭來,「楚姑娘,你來的正好,俺這怕魚浮頭,就移動了一下,可是有些記不清都原來在什麼地方,正好你給說說!」
楚一清點點頭,一個一個的定好了位置,李老二連忙答應了,刨著狗刨,將網箱一個個的運過去。
楚一清上了船,一個個的檢查了網箱,見魚全都安然無恙,心裡也就放心了,見網箱都安頓好了,就讓李老二趕緊去休息。
「妹子,楚姑娘,這點事情俺還扛得住!」李老二憨厚的笑笑。
楚一清還是堅持道:「別快歇息吧,這場天災總算是過去了,你勞累了這麼久,就去睡吧,這河裡就先讓嫂子看著!」
李老二見推辭不過,也就去堤岸上的棚子裡休息。
楚一清見河裡的魚安排好了,也就顧不上跟李林氏客氣,又去了西瓜地。
時間已經是中午,金玉帶著人收拾好了茄子苗,也到了西瓜地裡,已經開始綁縛西瓜秧子。
「妹子,是不是只支楞起來就成?」金玉一邊綁一邊問道。
楚一清搖搖頭:「這秧苗受了災,就要噴灑葉面肥,提高光合能力,增加抗逆性,金玉姐,你先帶人將死掉腐爛的秧苗全部清除掉,一定要放在地頭上去,這倒伏的綁好,我想辦法去調配葉面肥!」
金玉趕緊起身說道:「妹子,你就放心吧,俺就是這麼做的!」
楚一清點點頭,趕緊回身準備去宅院。
王喜在一旁聽著,見楚一清走了這才問金玉道;「金玉姐,啥是葉面肥?」
金玉也瑤瑤圖:「俺也不知道!」
王喜以為金玉是故意不說,當下嘟嘟嘴,去了另外一邊。
楚一清回了宅院,讓夏荷做了蔥油餅,又準備了兩桶乾淨的水,讓她跟二嘎子一起送到地裡去,然後自己就開始調配那葉面肥。一般刺激作物生長、促進作物代謝、提高作物自身抗逆性的葉面肥都是從天然物質中處理提取的發酵或代謝產物,產生氨基酸、腐植酸、核酸、海藻酸、糖醇等物質,楚一清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些天然物質,立即去了秸稈跟草木灰來,正好這個時節動物在脫毛,動物毛髮也算是現成,一起混合在牛尿裡面進行發酵。
葉面肥配好了,楚一清就又配上一些石灰水,生怕腐爛的植物在地裡影響其他的植物,做好消毒的打算。
第二日一大早,楚一清就帶著所有的人對地裡的蔬菜跟瓜果噴施葉面肥,修剪掉被風刮斷、損傷的枝、蔓,逐漸的恢復生產。
這會子,楚一清正在地裡忙著,遠遠的就見一個人帶著幾個人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
「上官老闆?怎麼這麼早就來了?」楚一清一見是上官宇,忍不住吃驚道。
「我今日不是來運冰淇凌的,這不前日下了冰雹,這附近的縣城都受了災,我這心裡記掛著你,就過來看看,又怕你人手不夠,就帶了幾個人來供你差遣!」上官宇趕緊說道,然後又向身後一揮手:「還不叫楚姑娘?」
那幾個小廝趕緊叫道:「楚姑娘好!」
楚一清立即說道:「上官老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怕這些人沒有做慣農活,恐怕……上官老闆既然沒事就先回去吧,我這兒實在是忙,恐怕是沒有時間照顧上官老闆了!」
上官宇趕緊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顧慮,你放心,這些人都是在家裡做過農活,是我精挑細選的,你儘管吩咐就是!」說完,他又向後不悅道:「還都站著幹什麼?叫你們來是幹什麼?還不趕緊幹活?」
那些小廝立即應了一聲,上前幫忙。
楚一清見盛意難卻,也就不再拒絕,見那些人也確實是像幹過活的,立即讓他們去苞米地裡綁縛玉米苗跟豆子苗。
那些人也全都恭敬的應了。
「一清,這活兒你讓人干就是,走,你陪我到地頭上走走,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上官宇上前,將楚一清背著的自製噴霧器解下來,交給一個小廝,立即拉著楚一清就走。
楚一清不想去,但是又不好拂他的面子,就一直走到了地頭上。
「上官老闆,我陪你去家裡坐坐喝杯茶吧!」楚一清見他一身錦衣,靴子整潔的,哪裡像個到地裡幫忙的樣子,趕緊說道。
上官宇正求之不得,立即點點頭,兩人就向村裡走去。
上官宇一走,那些小廝就都直起了腰來,平日裡他們雖然也是給上官宇打工,但是會懂得看臉色,自然是瞧不起村裡這些人,只是敷衍著裝裝樣子。
金玉在一旁瞧著,氣不打一處來,正要上前,卻被趙小麥拉住,「你快別去了,管好咱們的人就成,那些人是上官老闆帶來的,人家本來是好意,干多干少的不打緊!」
金玉不悅道:「可是他們這樣偷奸耍滑的俺就是看不過去麼,這上官老闆也真是,他也不想想,他的人,就歸他管,又怎麼會將咱們這些鄉下人看在眼裡?這帶了這麼一大幫子人來,還要管飯,這部純粹是添亂嗎?」
趙小麥趕緊讓她小聲點,說道:「不管如何,人家上官老闆是好意不是?再說上官老闆是咱家的大客戶,得罪不得,你還是gan你的活吧!」
金玉也只能忍了下來。
楚一清陪著上官宇進了村子,心裡雖然煩躁,但是好歹也陪著笑,正走著,就見皇甫心提著個籃子跟幾個女人從山上下來,一見到上官宇,那眼睛立即就一亮,趕緊小跑著步子上前,站在上官宇面前羞澀的笑道:「公子,你可終於來了?」
上官宇一愣,仔細打量了皇甫心,似乎終於想了起來,那臉上就閃過一抹厭惡。
皇甫心卻完全不管,自顧自的說道:「公子,咱們去村外的小河邊走走如何?奴家繡了個荷包,正好順便送給你!」
上官宇一把拉過楚一清就準備繞過皇甫心去。
「公子,你……奴家只是仰慕你,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皇甫心又堵在他面前道。
上官宇見皇甫心一副都城口音,可是那面相偏偏粗糙黝黑,跟村裡的婦人無疑,當下就覺著心裡不舒服,正待要訓斥幾句,就聽楚一清低聲說道:「上官老闆,你委屈一下,這女子是金玉姐的親小姑,她的腦子有些問題,你可不能刺激她!」
上官宇一愣,狐疑的問道:「那怎麼辦?」
楚一清又低聲說道:「要不你就陪她去河邊走一走,反正我這地裡還有活計……」
上官宇正要拒絕,就見皇甫心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臂,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楚一清立刻趁機閃開。
「一清,一清……」上官宇被皇甫心拉扯著,望向楚一清,就見楚一清向他作了一個拜託的手勢。
楚一清對金玉一家人的重視,上官宇是知道的,現在一聽這個奇怪婦人竟然是金玉的小姑,當下也不好用強翻臉,只得不情願的應付了兩句,跟著皇甫心去了河邊。
楚一清見兩人走了,這才舒了口氣,雖然覺著這樣做有些不地道,但是如果上官宇總是向村子裡跑,厲煌遲早會暴露,當下也就只能委屈一下上官宇,利用皇甫心將他嚇走。
楚一清又去了一趟醫館,特地告訴厲煌一聲,上官宇來了,讓他先待在醫館裡,待上官宇走了再回去。
厲煌的精神已經好了很多,他一聽上官宇又來了,當下不悅的皺皺眉問道:「他來幹什麼?如今這天氣這麼冷,難道還有人吃那些涼玩意?」
楚一清本來是好心,如今見他一副質問的語氣,當下也就不悅道:「現在天氣只是微涼,怎麼就沒人吃?再說上官宇來不是為了那些飲品,是帶人來幫我忙的!」
厲煌冷哼了一聲:「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你還是小心一點!」
楚一清冷笑道:「我跟上官宇是合作夥伴,我這兒減產甚至絕產,直接關係到他的聲音,怎麼就算是無事獻慇勤?要說無事獻慇勤的人還真的有一個,堂堂的王爺不做,跑到這兒來受苦,你可別說,你稀罕在乎地裡的這點東西!」
厲煌聽上官宇來了,這氣本來就不順,如今聽楚一清這麼說,那心裡就更不願意了,斜著眼睛問道:「你怎麼就知道我不在乎這點東西?跟你說,我很在乎,而且你說好了,這地裡的東西有我的三成,你去告訴上官宇,如果他再來騷擾你,這地裡的東西就不賣給他了,讓他自己看著辦!」
楚一清聽了這話當真是哭笑不得,現在地裡一大攤子的事情,她也沒有心空跟厲煌這兒閒磕牙,也就懶得理他,轉身走出去,給許枝說了一聲,讓厲煌午飯在這兒吃,就轉身走了。
厲煌悶悶的皺皺眉,「看來弄走了上官雲逸,倒是讓上官宇自由了!小子,我看你也自由不了多長時間!」說完,就冷哼了一聲。
楚一清回了地裡,就看見上官宇帶來的那些人在地裡閒逛,不用金玉說什麼,也就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下上前笑道:「各位小哥,雖然說我不是你們的主子,不過既然你們主子讓你們來幫忙幹活,就希望各位小哥有幹活的樣子,畢竟我這兒可是欠了你們主子的人情的,一會還少不得要好飯好菜的伺候哥幾個,如果哥幾個再這樣藏奸耍滑,如果因為而破壞我跟你們主子的合作,恐怕你們誰也擔當不起!」
那幾個小廝一見楚一清雖然笑容甜美,可是那話語卻是說的鏗鏘有力,威逼利誘全帶著的,當下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個帶頭的,就猛地咳嗽了兩聲笑道:「瞧楚姑娘說的,好像咱們哥幾個都是那種懶散人似的,這不大家幹了一會累了正休息呢,楚姑娘就來了,倒是讓楚姑娘誤會了,楚姑娘放心,哥幾個這就抓緊時間干!」
說著,便招呼了一下,幾個大男人立即全都蹲在了地裡,綁縛起那些秧苗來。
楚一清冷冷一笑,這才回了身,接過方纔那個小廝搶去的噴霧器,也打發了他去玉米地裡。
金玉湊上去小聲道:「還是妹子你厲煌,幾句話就讓他們乖乖的老實就範,你不知道剛才俺看見他們在那兒鬧騰,這心裡都要氣死了!不幫忙還踩了秧苗不是?」
楚一清輕笑著安慰道:「好了金玉姐,這活兒還是咱們自己幹,我話雖然那麼說,也就是威懾他們一下,這飯菜不能白吃不是?但是還真的沒指望他們能幹多少活!」
金玉點點頭:「俺明白,不過妹子你的威嚴俺當真是學不來!」
楚一清笑笑,也就不再跟金玉聊天,趕緊開始噴灑葉面肥。
上官宇跟皇甫心走在一起,渾身就像是招了虱子似的,渾身上下都不舒服。皇甫心則一臉陶醉,不是的用手帕遮掩著,不時的偷瞧上官宇一眼,然後又自己偷偷的笑,笑的上官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笑什麼?」終於,上官宇忍不住了問道。
誰知道這一問,皇甫心竟然垂下眼簾,默默的掉下眼淚來。
「你這又笑又哭的是幹什麼?」上官宇被她弄得手足無措,也覺著自己有點神經兮兮的。
「奴家歡喜的是終於遇到了公子,曾經,奴家以為,奴家的這輩子就要在這片黃土地上渡過,孤獨終老,一生淒涼,卻沒有想到終於還是遇到了公子!看著公子,奴家心裡雖然歡喜,可是一想到蹉跎的大好年華,又忍不住落日,公子啊公子,你為何現在才出現?二十年前,哦,不,二十五年前,奴家正值豆蔻年華的時候,公子您在哪裡?」皇甫心一邊擺弄著手絹,一邊斜睨著上官宇,又笑又哭的說道。
上官宇被她的媚眼拋中,忍不住就打了一個激靈,半天才惡聲惡氣的答道:「二十五年前我還在我娘的肚子裡呢!」
皇甫心聽了這話,又是一陣傷心,拿著那手絹在臉上擦了又擦:「上天總是這般戲耍與我,既然讓我遇到心動之人,為什麼讓我們相差這麼大……」
上官宇見她越說越離譜,那臉上的表情越來越不正常,實在是堅持不住了,趕緊轉身就跑。
「公子公子,你跑什麼啊,就算是公子年輕,奴家也不嫌棄,奴家可以等公子!」皇甫心立即提了裙子拔腿就去追。
上官宇邊跑邊低咒:「這鄉下地方,怎麼什麼人都有?」
上官宇帶來的那些人,雖然做活兒粗糙,但是最終也幫上了一點忙,中午的時候,夏荷特地做了肉火燒送了來,這肉火燒在鄉下還算是稀罕物,在城裡卻是遍地都是了,那幾個小廝本想著大吃一頓好的,來的時候都聽說楚一清家養了很多的雞還有牛,如今一瞧,竟然就只是個肉火燒,當下心裡就不高興,但是又不能表現出來,也就將就著吃了,下午繼續幹活。
上官宇逃到了宅院裡,就再也不敢出來,打發了人來找楚一清,楚一清則借口忙回不去,上官宇只得無聊的在宅院裡逛了一下午,到了傍晚還絲毫沒有走的意思。
「妹子,這上官老闆還在家呢,要不你回去看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該讓上官老闆回去了!」金玉忍不住的提醒道。
那些小廝一聽說要走,立即一副求之不得的神情。
楚一清直了直腰,擦了擦汗,她倒是忘記了這檔子事,見天色真的不早了,當即招呼那幾個人收了工,跟她回了宅院。
宅院裡,上官宇正無所事事的到處溜躂,阿寶則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他,偶爾會將手指頭塞在嘴裡,歪著小腦袋,一副很嚴肅的模樣。
上官宇的注意力終於被阿寶吸引,雖然說他也見過阿寶兩次,卻始終沒有正眼瞧過阿寶,如今無事坐在那席面上,與阿寶面對面的坐著,竟然被他那可愛的虎頭虎腦的樣子所吸引。
「哎,小傢伙,以後你可以叫我上官叔叔,叫個叔叔來聽一聽?」上官宇隨手拿起一塊積木來逗他。
阿寶瞧了他一眼,很鄙視的轉過小臉去,扶著皇甫老太就站了起來,逕直拿屁股對著上官宇。
皇甫老太笑道:「上官老闆你別介意,阿寶還小呢,不會叫叔叔,這娘子都含糊呢!」
上官宇笑道:「沒事,我就沒事逗他玩玩!」上官宇說著,又低頭找了找,最後從身上解下那玉珮來,晃蕩在半空中,用非常誘惑的聲音叫著阿寶的名字,說道:「阿寶,阿寶,過來看寶貝,只要你過來,這寶貝就歸你了!」
阿寶一開始不理他,最後被他叫的煩了,也就回了頭,一見那塊碧綠清透的玉珮,立即瞪圓了眼睛,呵呵的笑了兩聲,歪歪斜斜的就想著轉身,無奈那腿腳實在是軟和,一屁股蹲在了席面上,卻又不氣餒,手腳並用的爬了過去,一把將玉珮搶在了手中。
上官宇本想逗逗他,總覺著才幾個月大的孩子聽不懂,一下子被他搶了玉珮去,竟然一呆。
阿寶趴在席面上,一隻手緊緊的握著玉珮,聽著小腦袋,盯著上官宇竟然嘿嘿的一笑,然後又露出長了幾顆牙的粉粉牙床來,看起來很是無邪可愛。
上官宇被他的表情逗得一笑,立即大方的說道:「叔叔說話算數,這玉珮就送給你了!」
皇甫老太趕緊說道:「上官老闆,這可使不得,這是會慣壞小孩子的,來,阿寶,趕緊將玉珮還給上官老闆!」
阿寶緊緊的握著,一屁股坐了起來,然後將玉珮藏在了身後,又張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四處的瞧著,彷彿跟他無關似的。
上官宇本來鬱悶的心情被他逗得一樂,趕緊阻止正要上前找出玉珮的皇甫老太道:「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就送給阿寶吧,就當做我送給他的見面禮!」
皇甫老太還是道:「那可不行,一清知道會不高興的!」
上官老闆擋在阿寶的面前道:「大娘,你再這樣我就真的不高興了,不過一塊玉珮而已,值得弄哭孩子麼,只要他喜歡就好!」
皇甫老太只好說了幾句不好意思又道了謝。
上官宇正待要阿寶繼續玩,就見楚一清帶著人進了宅院。
「上官老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竟然忘記了時辰,這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上官老闆還是趕緊走吧,不然這夜裡路可不好走!」楚一清趕緊說道。
上官宇一揚眉,笑道:「誰說我要走?」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看他。
「你那地裡不是還需要人麼,反正我那醉仙樓裡生意也穩定,我就再多待上一日,等明**這兒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上官宇笑道。
楚一清趕緊說道:「其實已經差不多了,我這兒簡陋,到了晚上蚊子又多,再說這麼多人,就算是有地方住,也沒有那麼多的鋪蓋啊,這……實在是不方便!上官老闆的好意一清心領了,但是真的不需要這麼多人!」
上官宇想了想,笑道:「那就先讓他們回去,留下一個人照顧我,我今晚就住在這兒,說實話,我也想到這鄉下來住一住,難得這次有機會!」
楚一清一聽他這話當真是哭笑不得,人家這兒受了災正忙著他,他倒有心情來度假,當下就說道:「上官老闆,這次是我招待不周,這家裡家外都忙著,實在是招呼不到你,你看這樣如何,等這幾日過去,我一定親自去接上官老闆來這兒住幾日,好酒好菜的招待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