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桃花運 文 / 風雲小妖
此時厲煌已經除去了笠帽,臉色微黑,眸子黑亮,一身不算是扎眼的青衣,刻意的將王爺的氣質收斂了,倒是有三分像是經商之家出來歷練的少爺。
「鄉親們,在吃肉之前,先給大傢伙介紹一個人,這位是齊公子,是鎮裡來的,是到我們這兒來尋找靈芝的,就算是找不到靈芝,其餘的山貨齊公子也收。今年大傢伙都將地租出去了,在家裡也是閒的,如今天氣好,這野狼也被幾位英雄打死了……」說到這裡,村長特地朝著大虎二虎他們所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大虎二虎一行人,立即起身,對著全村百姓抱拳。
「咳咳!」村長緩緩的擺擺手,示意大虎二虎他們坐下,這才又清了清喉嚨再次說道:「如今山裡也算是安全,正好齊公子來了,鄉親們沒事就去山裡走動走動,找點山貨出來,換點錢,也貼補貼補家裡,如果是找著千年靈芝,那更了不得,齊公子說了,那靈芝換套宅子是沒問題!」
村長這樣一說,所有的人心中皆是一動,全都眼巴巴的盯著厲煌瞧,彷彿厲煌身上壓著一座大宅子一般。
厲煌抱了抱拳,向著四周笑了笑,縱然是那臉抹黑了,那笑容也是璀璨至極,一時之間,那些小媳婦大姑娘,全都瞧直了眼,只因為是明面上的事情,大家都不好說什麼,可是那心皆都咚咚的跳起來。大姑娘小媳婦,不好意思,卻有好意思的,正是村裡的外號半支花的俏寡婦,丈夫前幾年去外面做工,出了事故死了,掌櫃的賠了些銀錢,後來就在村裡開了個小小的雜貨鋪,做點小買賣賺口飯吃。俗話說,沒有男人就得靠自己,這半支花以往就是個潑辣的,沒了丈夫之後,家裡家外都要靠自己操持,所以那性子就更烈了,伶牙俐齒不說,那眼光還毒,一瞧厲煌這笑起來的模樣,當下就心動了,立即站起身來,上前一下子拉住厲煌的手臂,柔聲道:「齊公子,到俺家的桌子上去吃吧,別人家都是老人孩子,太繁瑣,俺家裡簡單,就我自己,你瞧,那桌子又大又寬敞,就坐我們兩個人多好!」
厲煌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半支花拉著走了幾步,趕緊望向村長,向村長求救。
「三蛋子家的,這些人都看著呢,你那是幹啥?也不怕人笑話!這齊公子是村裡的貴客,你別出來丟人現眼!」村長趕緊將厲煌拉過來,安排到首張桌上坐下。那桌上全是村裡的族老,是首席,自然也是全村桌上最豐盛的。
半支花今日是特地打扮的,這上家村塗脂抹粉的,也就她一個,穿紅戴綠的,也就她一個,敢當眾拋媚眼的,更是只有她一個,當下就老大不樂意的冷哼了一聲,扭著屁股走了。
本來算是很莊重的事情,讓半支花出來一鬧,那些小媳婦大姑娘,心裡就覺著堵得慌,然後有人就小聲的嘀咕起來:「瞧半支花那騷樣,以後大家可別讓自己的男人去她那兒買東西,小心被她媚了去!」
換做是以往,這樣的話題開了頭,那就是打開了話匣子,說個三天三夜都沒問題,可是因為上次楚一清的事情,大家心裡都蹦了一根弦,想接上,但是都張了張嘴,沒吭聲,這話題也就壓了下去。
這邊金玉、李家的、王喜家還有劉氏一家三口圍在一起,因為剛才都是幫工的,這女人都有私心,那碗啊盆的,盛的就格外多的,旁邊的桌子瞧了,雖然眼紅,但是也不敢說什麼,誰叫人家勞動了的,再說一個是趙家,一個是村長的大兒子家,誰敢攀份?
吃肉前雖然有個好看的小插曲,但是上家村的人可都是餓了兩頓的,再加上那幾個菜看起來實在是養眼,味道飄香的,大家就有些忍不住,一開始大人還極力的敲打著小孩子偷拿的小手,怕別人家笑話自家孩子沒教養,如今也就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到後來,竟然比起自家孩子吃得多還是別人家孩子吃得多來!
那村長也是餓了兩頓的,本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演說幾句,威風一下,可是實在扛不住那餓,又擔心狼肉涼了腥,不好吃,也就草草的結束,趕緊坐在厲煌的身邊,又說了幾句場面話,就拿起了酒杯,帶頭先動了筷子。
村裡人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就跟吹響了戰爭的號角一般,全都將那吃食向自己碗裡扒拉,也顧不上燙,吹吹就囫圇著嚥下去。孩子們更是連手都用上了,直到差不多吃了個半飽,這才放慢了速度,總算是仔細的品了品味道。
要說最講究的還是村長那桌跟趙家那桌。村長的桌上因為來了貴客,再加上那肉也確實夠,族老們也都是要面子的,一邊喝著自己釀的包谷酒,一邊細細的品嚐著,自然最先誇讚的就是楚一清的手藝。至於趙家的那桌,因為女人們都是邊幫工邊吃的,早已經吃了個七分飽,再加上肉多,所以就緊著孩子吃,麥香跟劉氏五歲的兒子,都吃的肚兒圓。
楚一清雖然做的時候覺著有些不妥,但是她是連老虎也吃了的,吃隻狼也就能接受,於是多少吃了一些,給阿寶喝了一點點骨頭湯。
大虎從一開始,那目光就圍著楚一清打轉,如今肚裡有了八分飽,又喝了幾杯酒,壯了壯膽,就溜到楚一清身後,恭敬道:「姑奶奶,我有點事情找您!」
楚一清回頭看了看他,心中自然知道他要問什麼,當下就將阿寶交給皇甫老太,自己站了起來。
「妹子,用俺跟著麼?」金玉反正也吃好了,立即站起來問道。
「沒事,金玉姐你看好大娘跟孩子就行!」楚一清淡淡的笑笑,跟著大虎到了一旁,但是也不能太遠,也就五六步遠,這距離,正好是聽清聽不清的分界線。
「找我有事?」楚一清淡淡的問道。
「姑奶奶,自從那日一別,也一直沒有來跟您問安,你老一直可好?」大虎立即點頭哈腰,話語上很是恭敬。
楚一清見他如此,淡淡一笑:「很好,勞煩你惦記!」
大虎趕緊道:「惦記姑奶奶是應該的,姑奶奶是眾兄弟的恩人,這恩是要記一輩子的!」
楚一清見他如此,想起白日裡的心思,也就囑咐了兩句:「大虎,我知道你是靠混日子吃飯的,還有兄弟養活,我不會斷了你的生日,但是今日鄉親們對你們的熱情,你也看到了,還是做個好人好些!」
大虎立即道:「姑奶奶,您說那話俺都懂,俺大虎也是這鄉里人,還不知道大家的心思,但是從小好吃懶做慣了,也沒有什麼手藝,賺不來錢,只能跟兄弟們幾個混飯吃!」大虎歎口氣,抬眸看了楚一清一眼,試探道:「這次打狼的事情還多虧姑奶奶的幫助,不然大虎早被那狼叼走了!」
楚一清本不想承認,但是想想,反正大虎見識過她的武功,她也不必隱藏,再說承認了,這大虎心中也有個忌憚,當下就淡笑道:「你倒是聰明!」
大虎心中本來也就是猜測,一聽楚一清承認,心中是咯登了一下子,那腦門上就出了汗,一來是怕楚一清將自己的牛皮戳穿,二來則怕楚一清斷了他們的營生。
「姑奶奶,您又救了我,這救命之恩真的不知道如何報答,我……」大虎吞吞吐吐的,不斷的偷眼瞧著楚一清的臉色。
「大虎,我不會說出去,你放心!」楚一清淡淡的開口,「那就這樣吧,你好自為之吧!」
大虎一見楚一清沒提什麼過分要求,又答應給保密,當下眉開眼笑起來,恭敬的再次行禮。
兩人聊天的模樣,被村裡人全都瞧見,於是有人就小聲的議論起來。
「看見沒,那大虎平日裡威風的跟什麼似的,對楚姑娘那麼恭敬!」
「聽說在路上擺攤子的,只要一說是上家村的,那大虎就免保護費,那大虎口口聲聲的喊楚姑娘姑奶奶呢!」
「這楚姑娘當真是活神仙了!」
大家越說,給楚一清戴的那帽子就越高,只是楚一清越聽卻是越皺眉頭。
她並不想要這些虛名,只是想踏踏實實的生活,種好她的地,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厲煌品著那肉,聽著人們奉承楚一清的話,又再瞧瞧楚一清那皺眉的樣子,當下心中就明白了,淡淡的笑笑,抬眸望了望遠處黑黝黝的山頭。田源應該就藏在那裡吧?
村長吃好了,讓族老們陪著厲煌,就到了楚一清那桌前,臉上堆滿了笑:「楚姑娘,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怪不得就連醉仙樓的東家都親自來求楚姑娘,那菜做得真是地道,說句實話,你叔這幾年吃的好東西不少,但是從來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那狼肉,我記得小時候大人都說是腥的,可是卻一點都吃不出來,如果不知道這肉的真面目,還真的想不到是一隻狼!」
楚一清趕緊道:「村長叔,您就別誇我了,我也沒有做過狼肉,只是照著狗肉的做法做的而已,鄉親們喜歡就好!」
楚一清這樣一說,附近幾個桌上的人皆都客氣的點著頭。
「還有一事,可能要麻煩楚姑娘!」村長當下就將在家與張氏商量好的法子一說,楚一清為難道:「村長叔,這個事情我不能自己做主,還要等方生來了,商量過才能給村長叔答覆!」
「這個我知道,不急不急,我就先向你提提!」村長說完,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離開。
一頓狼肉吃的大傢伙都很滿意,再加上好久沒有這樣熱鬧的日子,大家也就不急著散去,三三兩兩的說著話,孩子們則在一邊鬧騰著,圍著大人們跑來跑去,不時的惹著大人們一頓訓斥。
麥香則是安安靜靜的坐在皇甫老太的身前,跟最要好的夥伴,一個叫做牽牛花的小女孩一起在地上拿著石子比劃著,寫著楚一清交給她的字。
李家的一瞧那地上的字工工整整的,立即就說道:「哎呀,金玉妹子,你瞧你家麥香的字,又工整有漂亮,當真比俺那小子寫的都好看!」
金玉一瞧,立即說道:「李家嫂子,你可別說這話,麥香才學了幾個字,你家鐵栓上學六年了,聽說很是聰明,都是被夫子誇讚的,難能跟麥香比!」
一說到鐵栓,李家的忍不住逸出笑容來,這村裡上學的孩子也不少,但凡家裡有點閒錢的,就一定讓孩子上學,至少是個能脫離莊稼地的門路不是?但是堅持下來的卻沒有幾個,一來是那私塾遠,學費貴,二來都是念不好的,大人瞧著乾著急,最後半大小子都被提溜著到鎮裡,打個下手,學個徒啥的,刨了吃穿住後,雖然說沒剩下什麼錢,但是比花錢上私塾,一反一正就是很多錢。整個上家村也就李鐵栓堅持讀到現在,聽說成績還不錯,今年就要參加縣試,說不定真的會成為這上家村的第一個秀才!
王喜心中本來就有心事,一提起這讀書的事情來,當下就憋了憋嘴道:「可憐俺家小寧也是聰明伶俐的,只是攤上的人家不好,他爹沒人家有本事,轉不來幾個錢,想要開蒙上學都難!」
金玉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還掛掛著那發芽菜的事情,其實這芽菜的發法,上次楚一清也說了,不必保密,村裡人有來請教的,教了便是,但是因為王喜總是這樣不陰不陽的開口,金玉就覺著心裡煩躁,當下就裝作沒聽到,繼續看麥香寫字。
因為天色晚了,楚一清就抱著阿寶回了家,剛到家門口,就見厲煌淡笑著站在屋前,似乎在等她,一見她們娘兩回來,立即指了指屋門前的那個包袱道:「裡面有幾樣東西是給阿寶的!」
楚一清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你不會又是懷疑我動機不純吧?」厲煌輕輕的笑笑,歎口氣:「你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疑心病重了些。」
楚一清不想跟他糾纏,見天色很晚,阿寶要睡覺,當下就說道:「謝了!」
厲煌見她神情還是這麼平淡,當下有些失望,於是又道:「我不是說過,你有什麼困難找我嗎?為什麼又答應上官宇的要求?」
楚一清微微的揚眉:「我不想麻煩你!」
厲煌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姑奶奶,我求你麻煩我吧!」
楚一清表情還是淡然:「五王爺,這不是你待得地方,你還是回去吧!」
這下輪到厲煌揚眉:「你能待我就不能待?」
「那隨便你,只是從今天起,我就當你是齊金浩,齊公子,天色晚了,這村裡不必城裡,風氣緊的很,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楚一清不送了!」楚一清說著,摸了鑰匙開了門,看了看屋門邊上的包袱,覺著如果不收,這個厲煌一定又會賴著說個沒完,當下就提了進去,放在了一邊,然後回身關上門。
厲煌也不強求,反正他準備長住,有的是時間,他倒想看看,這個上家村到底有什麼魅力,能夠讓護國公府的大小姐留在這兒!
厲煌在屋外站了一會,就準備回到曬穀場上去,誰知道剛走了兩步,旁邊就衝出一個黑影來,站在他面前,一把將他的胳膊抱住。
厲煌一愣,仔細一瞧,這才看清是那個半支花,當下冷冷的將她甩開,迅速的向後退了幾步,保持了距離,問道:「嫂子找我有什麼事情?」
「哎呀,叫什麼嫂子啊,俺比你大不了幾歲,齊公子叫俺大妹子就成!」半支花聲音嗲嗲的,媚眼在黑夜裡瞟著。
厲煌只想笑,心想這鄉下的女人怎麼也這麼熱情?但是他來到這兒是有正事的,不能讓這個女人破壞了,當下就客氣的說道:「大幾歲也是大,也還是嫂子!嫂子,這黑夜的,孤男寡女,讓人瞧見不好,齊某先告辭了!」
厲煌說著,就迅速的後退了幾步,他有武功,那半支花自然追不上他,一會兒的人功夫就將人甩掉,這才若無其事的回到曬穀場。
大家吃的盡行,玩的盡興,一瞧時間不早,孩子都犯困,於是也就慢慢地全都散了,留下幾個女人收拾殘局。
村長正指揮著呢,見厲煌回來,當下就客氣的問道:「齊公子,今晚吃的可好?」
厲煌趕緊客氣道:「很好,多謝村長叔了!想不到一到鄉下,就碰到這樣的盛事,真是興奮,這次回去,一定要跟家父好好的描繪一番!」
村長趕緊道:「讓齊公子笑話了,都是鄉野村人,沒有講過世面的,齊公子別見怪!」
厲煌更是客氣:「村長叔,這上家村可是出人才,您看那楚姑娘,就是不凡,俗話說,人傑地靈,這上趙山沾了上家村的靈氣,就一定有靈芝!」
村長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誇上家村,當下更是高興了,見那包谷酒還剩一下,當下就又拉著厲煌喝起來。
厲煌喝慣了瓊漿玉液,那低劣的包谷酒自然喝不下去,只覺著嗆嗓子,喝了幾杯,就推說不勝酒力,與村長一起回去休息了!
野狼打著了,楚一清就開始計劃雞捨的事情,這天氣越來越暖和,雞身上的病菌也越來越多,那炕是皇甫老太跟麥香睡得,一個老人,一個孩子,都是弱勢群體,所以耽誤不得。
第二日,楚一清就托趙小麥跟二嘎子進山伐點木頭回來,因為是蓋雞捨,不用很粗的樹,所以淺山就有,楚一清也就放心,不用跟著去。
趙小麥跟二嘎子取了傢伙什套上牛車正要出門,就見李家的跟王喜還有劉氏他們來叫金玉,說是結伴一起去山裡采山貨,還說村裡人能進山的全都去了,人人盼著能找著靈芝,起宅子。
金玉一聽,心思也活動,正好這幾日楚一清忙著蘑菇房的事情,她也插不上手,當下就跟皇甫老太打了招呼,跟著眾人一起進山。
皇甫老太抱著阿寶坐在屋前,看著浩浩蕩蕩的人群,瞇瞇眼,歎口氣,對楚一清道:「這些人啊,就知道想些異想天開的事情,這上趙山這麼多年,蘑菇倒是有幾個,卻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靈芝,有這功夫,還不如跟你似的幹些實實在在的活計!」
楚一清瞧瞧活兒也不急,當下就搬了一個小椅子,坐在皇甫老太的面前,一邊逗弄著阿寶,一邊問皇甫老太道:「大娘,我知道你這幾日心裡有心事,不能跟我說說嗎?」
皇甫老太看了看楚一清,歎口氣:「說出來是怕你笑話,我一個土埋半截的人了,還有多少日子可以過?如果可以,我寧可帶著這些窩囊人的事情到地底下!」
「大娘,雖然我沒有認真讓您做乾娘,但是心裡卻真的是將您當做親人來看待的,一家人,還怕什麼笑話?」楚一清假裝不悅道。
「這是三十年前的舊事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次回去,看見金玉爹受到這樣的待遇,我一輩子都不願意提!」皇甫老太歎口氣,望著天,思緒回到了三十年前。
「那一年,我剛剛嫁進皇甫家,皇甫家當時在都城是望族,幾代都在朝裡做官,人人都說我嫁得好。金玉爹也是一表人才,學識淵博,對我也不錯,那時候,我是覺著那麼幸福。但是好景不長,我的公公在我嫁過去的那一年的年尾就被牽連進一樁王室的案子,而舉報人正是我遠方的一位表兄。」
楚一清一怔,總算是明白了一些。
「後來,整個皇甫家受到牽連,被發配到楚寒,整個皇甫家都將我看做是仇人,一到楚寒,就逼著金玉爹休妻。」皇甫老太似乎回憶起那些久遠卻照舊痛苦的往事,眉頭禁不住皺皺,「金玉爹雖然心裡也埋怨我,但是對我還是有感情的,再加上當時我已經懷了金玉,他拚死不休妻,就被皇甫家趕了出來!」
「當時我聽著大肚子,跟金玉爹一路乞討,到了上家村,遇到好心人的收留才住下。可是金玉爹畢竟是個讀書人,幹不慣這地裡粗重的活,又沒有什麼手藝,我們的日子過得緊緊巴巴的,連飯都吃不上。可是就是這樣,我對金玉爹心裡也是感激。像他那樣的公子哥,做到這樣已經實屬不語。原本以來,日子雖然過得苦,但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也算是幸福,可是沒有想到,那一年大旱,地裡顆粒無收,村裡人有戶頭的,還能領上一些朝廷派的糧食,可是因為我們是流放來的,是戴罪之身,什麼都得不到。」
「所以大娘才會讓我給落上戶頭!」楚一清總算是明白了皇甫老太的苦心。
皇甫老太點了點頭:「我看到你,你想到了以前的我,只是我沒有你這樣的心氣!」皇甫老太歎口氣,又繼續說道:「金玉爹餓得實在是熬不住了,就想著回家要點糧食,雖然是戴罪之身發配的,但是到楚寒的時候,老爺子還是有些家底的!」
「金玉爹走了兩天兩夜,又累又餓,回去之後就病了,這一病就再也沒有起來!」皇甫老太歎口氣:「我抱著金玉,眼巴巴的在家裡等著,沒有想到等來的是皇甫一家人的謾罵跟鬧騰!他們說是我剋死了金玉爹,說是我掃把星,是我害了皇甫一族,臨走的時候,他們將拉來的金玉爹的屍首又拉了回去,還將家裡砸了個稀巴爛,說永遠不會承認我跟金玉是皇甫家的人!」
「金玉爹死後,我心裡也是愧疚,確實,是我害了皇甫家,是我害了金玉爹,如果我不嫁入皇甫家,或許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皇甫老太垂下眼簾,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大娘,對不起,讓你記起這些傷心事!」楚一清從來沒有見過皇甫老太如此過,當下心裡有些難受。
「沒什麼,這事都過去了!」皇甫老太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原以為他們會對他們唯一的大哥好些,誰知道他們將對我的怨恨發到了金玉爹的身上,這幾日,我一想到金玉爹這麼多年沒有房子住,整日裡風吹雨淋的,我的心裡就……」
楚一清皺皺眉:「大娘,這件事情交給我,我會盡快的辦妥!」
「不!」皇甫老太突地抬眸,低聲道:「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是這件事情我真的不希望你插手。其實就算是金玉爹的墳搬了過來,我這心裡也只會更不安,這些恩怨,不是遷墳就這麼簡單的!」
楚一清正待要說什麼,皇甫老太立即站起身來道:「你快去忙去吧,現在你的好奇心已經滿足了,也就不要問了,這件事情就當個故事聽了!」
皇甫老太說著,就催著楚一清走。
楚一清見她似乎還隱藏著什麼沒說,當下也就不再追問,卻將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解決了!
鑽進蘑菇房,用石灰跟皂角對蘑菇房全面消毒,待得料溫下降到一定溫度就準備播種菇料。前一次進山,楚一清弄到的菇菌品種以平菇跟雙胞菇為主,還有一些是珍貴的菇種,像是羊肚菌,都是可以繁殖養殖的,分別分成三堆種植,省得因為品種不一樣,影響生長。
傍晚的時候,進山的人們全都回來,但是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收穫。這淺山的東西,大家都找遍了,野菜都很難找到,更別說是靈芝。大家卻不死心,結伴第二日進深山找。
趙小麥跟二嘎子卻是滿載而歸,都是一顆顆擀面杖粗細的樹,用來建雞捨,做柵欄剛好。
卸了車,趙小麥跟二嘎子也沒有閒著,用鋸子鋸成楚一清規定的長短,剩下的樹枝子則放在一邊晾曬著,準備蒸饅頭或者窩頭的時候用。
雖然天色已晚,但是楚一清卻按捺不住,上一次木易來,她也學了一些基本的木匠活,再加上趙小麥跟二嘎子兩個大男人幫忙,大半夜的,三人就做好了一個精美的雞捨,就在廚房的左邊,四五個見方,黃絨絨的小雞撒在裡面,又做了食槽跟水槽,看起來很是像模像樣。
「這雞崽子放在外面是要提防著黃皮子偷得!」楚一清瞧了瞧說道,「再說整個上家村就只有我們家養雞,還要提防小偷,楚大哥,反正這幾日地裡沒活,不如明天你再跟二嘎子上山伐些樹,咱們將四周圍起來,做個院子!以後我們再養隻狗,將牛也放進院子裡,也省得二嘎子兄弟整日睡不好覺!」
趙小麥一聽,立即說道:「這倒是個辦法,以前這家裡沒有東西,所以就懶得建院子,如今東西多,房子有數,放不開,放在院子裡倒是也放心,不用整日裡提心吊膽的!」
這楚寒之地,人們都不願意種地,老人孩子女人,實在沒有辦法,才待在家裡,主要精力也不放在種地上,主要是伺候孩子老人,都依仗著男人在鎮子裡賺的那幾個錢,所以家裡也就懶得收拾,東西也不多,那建院子也需要錢,所以都懶得建。
趙小麥這樣一說,二嘎子也同意,但是心裡記掛著那靈芝,暗中就跟趙小麥道:「趙大哥,你不相信這山裡有靈芝?」
趙小麥一聽,嘿嘿一笑:「嘎子兄弟,不是俺吹,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大山下,還真的沒有聽說過,俺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惦記那大宅子,你也跟著上山就成,俺跟你嫂子去伐木!」
比起跟著一群人去山裡瞎轉悠,趙小麥瞅著楚一清幹的事情更靠譜。
二嘎子有些猶豫,他雖然稀罕那宅子,但是生怕楚一清不同意,正猶豫著,就聽見金玉咋呼的聲音響起來:「哎呀,妹子,快來瞧,這是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