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流言 文 / 風雲小妖
身後銀鷹亦步亦趨。
楚一清終於有些不耐煩,停住步子冷冷的望著他:「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似乎有權知道我的東西到底能不能種出來!」銀鷹嬉皮笑臉道:「現在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合夥人!」
楚一清看看天色,實在是太晚了,又怕金玉擔心,所以不願意多說,只是冷聲道:「三天之後,你來上家村!」
「為什麼現在不行?」銀鷹又幾步跟上,揚揚眉,「我現在就要去!」
「厲煌!」楚一清不客氣的喊了銀鷹的真名,「你也不想讓人們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吧?」
銀鷹眸色一暗,「你威脅我?」
「你又何嘗不是威脅我?」楚一清冷聲道:「我們彼此彼此!」
「哈哈!」銀鷹突地抬頭大笑,那眸色中全是讚賞:「很好很好,不愧是本王瞧中的女子,有膽識!既然如此,我們各讓一步,三日之後,我去上家村找你,不見不散!」
楚一清趕緊點了頭,看看暮色漸沉,當下施展輕功而去。
望著女子迅速遠去的背影,銀鷹摸了摸臉上的面具,淡淡一笑:「這樣也好,省得在她面前一人扮兩角,不過以後這裝病還是少咳嗽,不如裝暈倒,倒也省事!」
回到上家村,跟村長還有李大哥道了謝,金玉跟趙小麥這才向家走。二嘎子見沒人趕他,身上又疼,也就厚著臉皮也跟著回去。
趙小麥邊走,邊摸了摸那牛背,歎口氣:「麥香娘,這次的事情,楚家妹子使了不少錢,恐怕買十頭牛都不只!」
金玉點點頭,本想埋怨趙小麥幾句,可是想想,這牛是莊稼人的命根,換了誰,就是捨出命去,也不捨得牛,當下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道:「出了這事,妹子心中愧疚的很,也怪俺,見你出了事,實在是熬不住,老是央求她救你,還說那些你死了俺也不活的話,俺怕妹子心裡難受,怪俺不懂事!」
趙小麥立即寬慰她:「你總在家忙活,沒經過事,這是難免的,不過從這件事上看出,楚家妹子果真是幹大事的人,那膽識,就是這十里八鄉最能幹的男人也跟不上她,俺也是一個大男人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識!」
「大哥,嫂子,楚姑娘還會飛呢!」二嘎子終於找到插話的機會,興奮的說道:「昨晚一聽說趙大哥出了事,拎著俺就飛,那速度,就是馬也追不上,俺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金玉一怔,立即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俺看你昨晚是被那幫流氓打糊塗了,盡說些胡話!」頓頓又道:「再說你怎麼又跟著回來了?不是讓你走嗎?到了鎮裡,你就住下就成,怎麼又跟著回來?」
二嘎子一聽,立即裝病「哎呀,俺的頭,俺的頭怎麼這麼疼啊,大哥,俺暈了,暈了!」
趙小麥見他如此,趕緊求情道:「昨晚幸虧嘎子兄弟,不然牛早被那幫人牽走了,這一身傷也是為了保護牛,再說他鋪蓋都在這呢,你看這身上,也沒個完整衣裳,麥香娘,就先讓他住上幾晚上,等養好了傷,再走成不?」
金玉冷冷的瞪了兩人一眼:「你們就哥倆好吧,可是記住,這養好傷趕緊走,別給俺妹子添堵!」
「知道知道!」趙小麥趕緊道:「快回去吧,娘說不定等急了!」
金玉這才想起出來這一天,娘還不知道多麼著急呢,當下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向家裡趕。
堂屋裡,皇甫老太太不斷的向外張望著,又幾次使了麥香去村頭上看,這不麥香前腳剛跑回家,金玉後腳就進了屋。
「娘,您可回來了,俺爹呢?」麥香一見她,立即撲了上來。
金玉將麥香抱著,指指後面,「你爹在後面呢,沒事!」
皇甫老太太抱著阿寶從門縫看出去,見趙小麥確實是趕著牛車回來,這才放了心,連連念了兩聲阿彌陀佛,又給祖宗上了兩柱香,這才問道:「事情順利嗎?怎麼樣了?」
金玉當下簡單的一說,又道:「這次真的多虧了妹子,不然麥香爹是要受大苦的!」
皇甫老太點點頭:「人都平安就好!」
這會兒,趙小麥也進屋來,算是見過老太太,然後又出了屋,跟二嘎子一起卸車。
「一清怎麼沒有回來?」皇甫老太瞧了又瞧,沒有看到楚一清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妹子說傍晚到家,去藍府謝禮了!」金玉趕緊道,又上前抱過阿寶,用手試了阿寶的額頭,又問道:「阿寶沒有再發燒吧?那藥按時喝了麼?」
「弟弟沒有發燒,麥香用額頭試過,跟麥香的一樣熱!」麥香搶著回答。
皇甫老太太也是點點頭:「疹子快下去了,藥也喝了,哎,真是添亂,孩子病了,又出這事,一清心裡肯定急壞了!」
金玉歎口氣:「還好都過去了,千萬不要再出什麼事好!」正說著,就聽見院子裡傳來楊氏的大叫聲:「哎呀,這不是趙小麥嗎?這麼快就出來了?」
金玉的臉頓時耷拉了下來:「娘,這楊氏說咱家倒沒什麼,可是說楚家妹子那是不應該,遲早我撕了她那種臭嘴!」
皇甫老太也是皺皺眉,但是又道:「她終究論輩分是你嬸子,又是鄰居住著,能忍就忍吧!」
金玉冷哼了一聲,又聽楊氏喊了起來,「這漂亮女人本事就是大,才一天的功夫,這人命案子就結了,嘖嘖,真是令人羨慕!」
金玉實在忍不住,將阿寶放下,隨手端了屋中給阿寶洗屁股的水就潑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潑在那楊氏的褲子上,冷聲說道:「嬸子羨慕就讓你家也出個人命案子試試!」
楊氏尖叫了一聲,正待要罵,就見皇甫老太太出來,一把將金玉拉到屋裡去,邊拉邊責怪道:「你這孩子,怎麼對你嬸子這樣?她嬸子,你別生氣,剛才我似乎聽著五小子喊你呢,你趕緊回家看看!」
「喊喊,就知道喊,也沒見喊個媳婦來家!」那楊氏嘴裡罵著,可是還是害怕她那五小子,那五小子自從斷了腿,脾氣也愈發的暴躁,晚去一步他就砸東西,楊氏心疼那東西,只能顛顛的,不敢有半分怠慢。
金玉呵呵的笑笑,放下盆子,回頭抱起阿寶,親了他小腮幫子一口道,「阿寶,那煩人玩意再來,你就直接朝著她尿,知道不?」
阿寶張開小嘴,露出粉粉的牙床,彷彿是聽懂了一般,咯咯的笑了兩聲。
「瞧你,自己不懂事還教壞孩子!」皇甫老太雖然這樣說,語氣卻是和軟的,想想楊氏這些年也確實有些過分,因為金玉跟五小子的婚事,這些年一直拿來說事,沒個消停。
金玉則嘿嘿的笑笑,一邊抱著阿寶跟麥香玩,一邊望著外面的天色,心中嘀咕著,妹子咋還不回來?
因為今天是鎮裡的大集,一路上人特別多,楚一清也不敢太過招搖,專挑沒人的地方走,所以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遠遠的就見金玉站在村口上張望著。
一見楚一清是走著回來的,金玉立即就迎了上去,埋怨道:「妹子你怎麼走著回來?沒有僱車?」
楚一清笑笑:「沒事,我鍛煉鍛煉身體!」
「鍛煉什麼身體啊,俺就說讓麥香爹去接你,你偏不肯!」金玉趕緊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又埋怨道:「咋又買東西?這次因為麥香爹的事情花了你不少錢,妹子,俺心裡真過意不去!」
楚一清一邊跟她朝村裡走,一邊說道:「金玉姐,你這樣說我才過意不去,我來了之後,沒少給你們添麻煩,這次又害的大哥差點去坐牢……我……」
「妹子,咱們啥都不說了成嗎?咱們終究是一家人!」金玉趕緊說道,老遠的看見站在屋外的趙小麥,就大聲喊道:「小麥,跟娘去說,妹子回來了,讓她放心!」
趙小麥趕緊迎了一聲,進了屋,二嘎子則縮縮脖子,朝著屋裡喊道:「大哥,俺先去地裡了!」
趙小麥一聽,趕緊從屋裡出來,急聲道:「這碗飯還沒吃呢,你忙什麼?」
二嘎子抓抓腦袋,不敢看走過來的楚一清。
「嘎子兄弟,吃了飯再去也不遲,再說,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跟你商量!」楚一清輕聲道。
二嘎子一愣,低著頭趕緊應了,立即跑到廚房幫著燒火。
這兩天雖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終究就過去了,所以晚飯就豐盛了一些,蒸了一小籠屜白面饅頭,又將剩下的一點酸菜撈出來,做了個酸菜湯,那上面卻是有一層薄薄的油層,是金玉用豬肥膘靠的油花子做的,看著也很是讓人有食慾。將前幾天醃的臘肉拉出來,切了一小塊,用蘿蔔片一塊炒了,那香味也是四溢。
金玉一邊做菜,一邊看楚一清舀出兩大碗的綠豆,兩小碗的黃豆,放在乾淨的盆子中,先用溫水泡了一會,又倒掉,用涼水淘洗了幾遍,然後就放在牆根處。
「妹子你要生豆芽?」金玉問道。
「嗯!」楚一清點點頭,「姐姐會生?」
「俺哪裡會啊,只是這豆芽麥香爹買回來過,俺吃過,白生生的,可好吃了!可惜自家種的豆子搾油都不夠,哪裡捨得生牙子吃啊!」金玉一邊說著,一邊將菜出鍋。
「別的菜太缺,但是只吃人只吃鹹菜也不行,我就生點豆芽,調劑調劑,再說明日我想將那五十棵果樹種上,人幹活,就要吃的好些!」楚一清幫金玉端菜,說道。
這豆芽在現代是最便宜的菜,在這古代卻也算是奢侈品,總比只啃那鹹菜疙瘩強!
金玉一聽楚一清說種那果樹的事情,當下就道:「妹子,那果樹我們就自己種吧,不用僱人,我們家三個整勞力呢,累一些,兩天就種完了!」
楚一清本來也是如此打算,一方面是錢緊缺,另外一個方面,那種果樹是要挖樹坑的,村裡除了老幼婦女,沒有幾個強壯漢子,所以也就不指望,但是那地還沒有平整,澆水,施肥,這些話要在一天內完成,還是要僱人干的。
突地,金玉又想到一個問題:「妹子,那果樹栽在哪兒啊?」
村外那塊土豆地,有兩畝地是施了肥,翻過的,但是不是還要種土豆嗎?別的地方太貧瘠,這果樹苗如此金貴,恐怕就算是種了也不成活,結果。
「種在土豆地的北面,這樣不遮陰,今晚上不行先將地澆一澆,明天挖坑,順便將底肥使上。」楚一清說道。
「那地倒是全澆過,可是底肥沒有啦!你走的那幾日,麥香爹找人在地裡挖了一口井,就將地全部澆透了,這幾日日頭也不大,應該沒有干,可以用,但是那底肥追在那兩畝新平整的土豆裡就沒有了,妹子,你說咋辦?」金玉一拍大腿,趕緊道。
「這樣,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慢慢的計劃!」楚一清見天色不早,就趕緊催促著金玉開飯,心中卻有些發愁。
這古代弄個肥料都這麼困難,那果樹苗是不能等的,實在不行就先種上,同一時間趕緊漚肥。
心裡有心事,那飯也就沒咽幾口,趙小麥跟二嘎子卻吃得香,這樣的好飯食,他們很少吃的,又正是壯勞力,又驚又嚇的一天一夜,自然吃的多。
灶間,金玉一邊刷碗,一邊歎著氣,見楚一清進來,立即道:「你快去陪著阿寶吧,阿寶都一日沒有見你!」
楚一清卻堅決跟她一起收拾好,這才去瞧了瞧阿寶。
趁著楚一清進屋,金玉趕緊也跟著進去,從口袋裡摸出錢袋來,放在楚一清的手心:「妹子,俺知道你那錢剩下的不多了,這裡是你那日回來放在牛棚前的五十兩銀子,掏了一口井,加飯錢什麼的,花了不到二兩,還剩下四十八兩多寫,昨**給你大哥用來疏通關係的錢,他一分沒花,這樣就接近一百兩,俺聽說鎮子北,離著這兒有一百里地,有家養豬場,那裡肥料多,不行咱就先去買上兩車,應應急再說!」
楚一清一聽,眼睛一亮,是啊,攢糞漚肥是來不及了,但是既然有養豬場,肥料應該是有的,當下就覺著去了一塊心病,當下決定明日就跟金玉去一趟那養豬場。
「金玉姐,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楚一清愁事也算是解決,當下語氣也就輕鬆起來,「二嘎子我想讓他留下!」
「什麼?」金玉一愣,直接的喊出來:「妹子,你當真看上他了?」
「不,不是!」楚一清趕緊解釋,「是僱傭他,他腦子活,也肯出力,心眼也不壞,以後跟趙大哥也好相互幫襯,等以後我們日子好了,我親自給他討一房媳婦。」
金玉一聽,想想也是,這麼大的家業,早晚有人惦記,有幾個靠得住的人也好,只是又犯愁道:「可是那二嘎子對你有那份心思,你放心?」
楚一清輕輕笑道:「金玉姐,這點你放心,我會讓他死心的!還有,那邊房子蓋好也有一段日子,我看趙大哥收拾的很乾淨,我想盡快搬過去,這樣趙大哥以後也能住在家裡,你們夫妻,總是分著也不是個事!」
金玉一聽楚一清這樣說,就鬧了個大紅臉,趕緊道:「好個楚家妹子,竟然笑話起你姐姐來,該打!」
兩人抱在一團,哈哈的笑著,在屋裡鬧騰著。
屋外,二嘎子聽著,眸光中全是羨慕,可是又不敢多想,正待要縮縮脖子準備跟趙小麥一起去地裡,就見金玉推開門子出來,高聲道:「二嘎子,俺妹子說了,你如果願意留下,就留下,當做雇你幹活,工錢麼,一個月一弔錢,你看咋樣?」
二嘎子一愣,面上立即有了紅光,連連的點頭:「不給錢俺也干,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你聽好了,是僱傭你幹活,你可不能再亂七八糟的胡想亂想,俺妹子說了,你幹得好,就給你找一房漂亮媳婦兒,知道不?」金玉眼珠子一瞪,雙手掐在腰間,訓斥的模樣還真的像回事。
二嘎子垂下眼簾,苦笑一聲,點點頭:「俺知道,俺不會再癡心妄想的!」
話是那麼說,可是心中還是覺著有希望,這趙家算上他就兩個男人,這村裡男人也不多,等以後時間長了,阿寶的爹不出現,他跟楚一清也有了感情,還有不成的道理?
當下想想,又偷偷的抿嘴笑了,雖然覺著這想法有些高攀,但是總是個夢不是?
金玉當下又安排了兩人明日挖樹坑,又說了自個要跟楚一清去養豬場的事情。
趙小麥一聽,有些不放心,說道:「你不知道那地方,不行俺帶你們去?」
「你還是跟二嘎子在家挖樹坑吧,那果樹苗靠不得的!」金玉立即道:「俺不知道路,不還有嘴麼?」
趙小麥見她如此堅決,也就不堅持,又問仔細了那樹坑的大小,這才拎著煤油燈,跟二嘎子去地裡。
一夜無話,只是阿寶夜裡哭鬧了一回,皇甫老太說是可能那晚上驚著了,就拿著阿寶的席地在黑夜裡敲打著那土坑,說道:「鞋打炕,炕打鞋,阿寶的夥計自己來!」連著說了七遍,這才去睡。
可真別說,下半夜阿寶就睡著踏實,只是起來喝了一遍牛奶,尿了一次。
一大早,阿寶還沒醒,楚一清就早早的起來,因為聽金玉說那兒離著上家村有一百里地,估計趕車怎麼也要走兩個半時辰,這一來一回就是五個時辰,所以要早走。
灶間,皇甫老太太早已經給兩人做好了肉火燒,用油布包了,交給金玉,叮囑道:「道遠,帶點水,別渴著餓著,錢拿夠了,窮家富路!」
金玉應著,看著那六個肉火燒,沒捨得全拿,只拿了兩個,另外又抓了兩塊苞米麵餅子,用瓦罐盛了水,放在屋外趙小麥已經套好的牛車上。
見楚一清從屋裡出來,金玉就又拿了一個火燒,塞給楚一清道:「給,妹子,這是你的,俺已經吃飽了!」
楚一清趕緊接過,快點吃了,又喝了點溫水,這就駕車牛車上了路。
路上,望著那慢騰騰的黃牛,楚一清就有些發愁,一百里地,在現代,一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如今在這兒要走五個小時,真是費時又費力,於是就跟金玉道:「等地裡不忙了,我們去買匹馬如何?這牛太慢了!」
金玉一聽,立即驚得瞪大了眼睛,說道:「楚家妹子,那馬是金貴牲口,幹活不如牛有力氣,就是跑的快些,而且糧草上挑剔,不好養!」
楚一清笑笑,也是,這楚寒之地,別說馬,養個雞都要掂量掂量,當下就將這心思壓下來,一心一意的趕路。
因為不怎麼認識路,就耽誤了一些時間,到那養豬場的時候,已經是晌午,足足走了三個時辰。楚一清見那牛累壞了,就將車卸下來,將牛栓在一邊,幸虧那養豬場糧草多,那老闆見楚一清生的體面,也不敢怠慢,就讓人給餵了喂。
養豬場的主人姓劉,人送外號劉老三,據說也是從都城流放來的,刀疤臉,說話有些邪氣,金玉瞧著有些害怕,楚一清則不怯場,連連的謝過他好意之後,就攀談起來,更是將自己的情況說了一下。
「五十畝地?還有土豆果樹?」劉老三將楚一清上下打量了一遍,不甚在意的笑笑:「原以為妹子是個聰明人,怎麼將錢都丟在了地裡?這楚寒幾百年都種不出一點像樣的糧食,妹子怎麼還敢去種地!」
金玉一聽劉老三那話,心中更是有些虛,就轉眸看了看楚一清。
楚一清輕輕一笑,沒有直接回答劉老三的話,而是上千看了看那豬食,除了有新鮮的草之外,最多的則是苞米面跟豆餅,一看這劉老三家底就殷實,都捨得給豬吃這樣的好東西。
「劉大哥,我也是試一試,實在不行就死心了不是?如果真的行,這糧食豐收,你這兒的糧食我就便宜點供應給你!」楚一清轉身道,很是真誠。
這句話倒是說到劉老三的心坎上。這十里八村的糧食都不夠吃的,他養的豬也是常常斷糧,從都城來,算上運費又貴,所以這豬只能是一天兩頓糧食,一頓新鮮的野菜,如果糧食真的供應的上,他的豬應該長得又肥又快。
「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反正你有五十畝地,多打的糧食也吃不完,刨去你自己需要的,剩下的都賣給我如何?作為誠意,我這裡的肥料,我白送你三車,我不收你錢!」劉老三道。
不管那地增不增產,楚一清一人就擁有五十畝地,算是個種糧大戶,也省得他僱人一點一點的在村裡收不是?這說這楚寒的地貧瘠,很多人寧可出去打工也不願意種地,所以沒有人肯花錢買肥料,都是靠天吃飯,那肥料也是一直漚著,弄得他這兒臭烘烘的,白給人又不捨得,今天就當做送了個順水人情。
楚一清一聽,心裡就樂了,這下子糧食有了銷路不說,連肥料的來源都解決了,於是就有討價還價了一番,說好以後這三年那五十畝地的糧食都優先賣給劉老三,不過劉老三要供應她三年的肥料!劉老三也是個痛快人,當下就答應了,立即簽了書。那劉老三見楚一清白白淨淨的,金玉也是一個婦人,就派了兩個小子,給他們找了兩輛牛車,一共拉了三大車,那車錢工錢,楚一清自然不能讓劉老三代付,自己搶先付了。
劉老三很是滿意,連連說道:「別看著你這妹子是個女人,可是做事卻乾脆,這樣,我跟你們一起回去,也看看那地!」
楚一清自然明白劉老三是不放心,想想也是,這肥料說不值錢是假的,這三車肥,怎麼也要一兩銀子,只是因為楚寒的地不產糧食,農戶不捨得買而已!
於是過了晌午,車上的肥料都裝好之後,加上趕車的兩個小子,五個人就上了路。
那劉老三是有馬車的,想要招呼楚一清坐馬車,但是楚一清說要趕車,就拒絕了。
四輛車在傍晚的時候終於進了村子,趁著天色,劉老三看了看那一片綠油油的小麥地,喜得合不攏嘴,這小麥雖然現在看不到收成,但是長勢卻是這幾年他見過的最好的,當下也就放心,又聽說楚一清還有蔬菜大棚,是個新鮮玩意,也就去看了看,看完之後連連讚歎,但是還是不相信楚一清能靠著種地發財。
晚上,趙家留劉老三住一晚,那劉老三卻連說鄰村住著一個親戚,許久不見面的,就不打擾,連夜走了。
趙小麥跟二嘎子很晚才回到家,匯報了一下今天的戰果,一共挖了五十個樹坑,算是圓滿完成了任務。
眾人累了一天,晚上是皇甫老太太做的飯,做了個菠菜豆腐湯。那豆腐是村裡來拉鄉的,順手買下的。
早晨的三個肉火燒,皇甫老太太送給趙小麥跟二嘎子吃了,二嘎子第一次吃這吃食,心裡念著,可是卻不好表現出來,見晚上沒有肉火燒,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那苞米麵餅子卻吃了五塊,只吃的打嗝。
吃晚飯,二嘎子蹲在門口又拿著老煙槍,抽了幾口煙,就給了趙小麥,望著那天,美滋滋的道:「趙大哥,這日子過得真舒坦,幹活累點也舒坦!」說完,又瞇了瞇眼,看了正在屋裡忙活的楚一清一眼。
趙小麥用那煙槍磕了磕他腦袋,低聲道:「你那心思可別再露出來,不然你嫂子饒不了你!」
二嘎子趕緊垂下眼,小聲道:「趙大哥,俺就是自己想想,你放心,俺不會再幹那種畜生事情的!」
趙小麥見他如此,也就放心,看看天色,就說道:「今天累了一天,咱們早去歇著吧,明日還要施肥呢!」
二嘎子輕快的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忍住沒有向屋裡瞅,跟著趙小麥一起去了地裡。
屋裡,楚一清將泡了一天的豆子換了水,又加了一些不算涼手的水進去,淘了兩三遍,這才控乾淨水放在坑頭上。
看著剩下的豆子,楚一清就去了廚房,正要點火,金玉就進來,問道:「妹子,你又要做啥?」
楚一清笑道:「金玉姐,我想做個黃豆醬,這天氣暖和,地裡有野菜,可以蘸醬吃,總比干啃餅子強!」
「黃豆醬?」金玉一聽,立即來了興趣,這黃豆還能做醬?那醬她是見過的,也吃了幾次,但是自己家不會做,又貴,不捨得買,平日裡吃鹹菜都是奢侈,還提什麼吃醬?
「現在雖然不是曬醬的好日子,但是中午日頭還可以,只要保持溫度,雖然做出來的黃豆醬不如盛夏做的,但是可以吃!」楚一清說著,將泡好的豆子放在鍋裡,放上水,金玉立即就去燒火。
「金玉姐,這火要火,將豆子燒熟,還要將水,熬干,不能糊!」楚一清見火勢旺了,趕緊說道。
金玉一聽,趕緊將兩塊燒得旺的炭火拿出來,又將土灰扒拉了,將那火隱隱著,然後抬頭問道:「妹子,你咋懂這麼多?如果不是看你嬉皮嫩肉的出身高貴,還真的以為你是能持家的好媳婦呢!」
楚一清輕輕一笑:「我小時候就是生長在農村的,看到人家做過。」
楚一清說的這倒是真話,她以前是住在北方農村的一家福利院的,那時候條件不好,院長都是親自發大醬,發豆芽給她們吃的,她經常去幫忙,看著看著就會了,這也是她為什麼在殺手組織退休之後,毅然選擇去農村的原因。
在她心裡,農村的土地是純淨的,不像她的雙手,滿手全是血腥。
金玉也不起疑,又問道:「那小雞怎麼孵?那蛋買回來俺可沒敢讓娘動呢!」
楚一清當時只是隨口一提,生怕金玉不讓買雞蛋,見她真的傷了心,當下就跟她說了辦法,現在這天氣,雖然溫度達不到,但是那坑上與火灶是通著的,所以放在坑上,問題也不大。
金玉一聽,立即就興奮起來,連忙催著楚一清,將蛋放在了炕上。
麥香正在屋裡哄阿寶,見楚一清將蛋放在坑上,忍不住問道:「楚姨,弟弟晚上也要起來吃蛋麼?」
楚一清一笑,忍不住笑了,五斤雞蛋,三十六個,當下留出六個,放在籃子裡,對麥香道:「這蛋不是給弟弟吃的,是生小雞仔的,喏,這些蛋是給麥香吃的!」
楚一清拿給麥香看。
「一二三四五六,呀,有六個呢,這麼多,真的都是麥香的麼?」麥香一雙眼睛興奮的直放光,想了想,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將籃子放在阿寶的面前:「給弟弟吧,弟弟這幾日吃的多,一個蛋黃都不夠吃,麥香吃蛋清就成!」
楚一清伸出手來,摸摸麥香乾枯的頭髮,瞧瞧她也八歲,可是看起來卻像六歲的模樣,雖說飯是吃飽了,但是營養是沒有跟上的。
「麥香,你識數嗎?」楚一清看她會數雞蛋,就又問道。
「嗯,姥姥教的,姥姥還認識字呢,這上家村,除了村長還有村西頭秀才家的人,也就奶奶認識字!」麥香昂起小腦袋,一臉的驕傲。
楚一清點點頭,心裡想著,以後日子好了,一定要送麥香去學堂。
楚一清帶著人忙著種果樹,村裡人羨慕的不行,又見趙小麥闖了那麼大的禍,不出一天就放了回來,大家看見楚一清就難免嘀咕,有的人還開始相信楊氏傳播的那麼話,說是楚一清迷住了縣太爺!
夜裡,村長富貴鑽進了媳婦的被窩裡,舒坦的瞇著眼,那手就開始不老實起來。
「當家的,俺問你件事,那楚家姑娘當真迷住了縣太爺?」村長媳婦白日裡在村裡聽了閒話,實在是忍不住了,便催他,「那**去鎮裡,回來也不跟俺細說,直說長了見識,現在村裡都傳開了,你倒是跟俺說說是咋回事!」
富貴興趣正上來,他得了趙小麥十兩銀子的好處,本想自己留著喝酒的,所以也沒跟媳婦交代,那天的事情也就沒有多說,想不到今日媳婦又問起來,只能邊忙碌,邊不耐煩道:「別聽那些人瞎叨叨,縣太爺算啥,是比縣太爺還大的官!」說完,就壓在了媳婦身上,運動起來。
「還大的官?那是多大?」張氏一聽,眼睛都放光了,卻被富貴搗鼓的有些氣喘,當下也就只能壓下好奇,配合他。
別看富貴上了年紀,因為是村長,家庭條件在村裡是拔尖的,吃的好,喝的好,又不幹活,所以身體格外的硬朗,一刻鐘才下來,心滿玉足的砸吧砸吧嘴,說起話來就有些不著邊。
「多大的官俺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很大,你想那趙小麥,那可是差點殺了人,那人在醫館躺著,說話都困難,意識也糊塗,就算是那人錯在先,可是事情在那裡擺著,再說那些人是誰,惡霸流氓大虎二虎啊,咋十里八村橫行這麼些年,誰敢動?就是連縣太爺也是給幾分薄面的。當時俺就想著,反正那楚家姑娘有錢,用錢能解決了也行,但是趙小麥吃幾天牢飯是免不了的,可是誰想到,縣太爺連堂都沒過,直接就判了,那大虎二虎說是要做三年牢的!還差人親自送了趙小麥道醫館,那衙差的態度可恭敬了,就差鞠躬磕頭。你想想,這得多大的官才能有這樣的權利?」富貴想了想,「俺琢磨著怎麼也是個五品大員!」
「五品?」張氏立即驚得瞪大了眼睛,緊接著又問道:「五品是多大?」
「不知道多大你這麼大聲幹什麼?」富貴瞪了她一眼,「大的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想不到的大!」
張氏白了他一眼,不理他,但是一想起楚一清的大本事來,她就嘖嘖兩聲:「當家的,那楚一清咱以後得好好的巴結巴結,說不定能用的上!」
「這事我早想過,她在這村住著,什麼事都得依仗我,沒事,她還巴結咱呢!」一想到那十兩銀子的私房錢,富貴就美滋滋的,忍不住哼起小曲。
張氏想想也是,那地不還是當家的替她張羅租種的麼,當下心裡也美美的,心思著明日晚上就去坐坐,耍耍,套套近乎。
張氏沒事,那嘴皮子就閒不住,不到一天的功夫,村裡就傳開了,說是楚一清迷住了五品大員,最後傳著傳著,就成了個三品,如果不是村裡人學問少,不知道具體的官職,只知道那縣太爺是個九品的,也就光知道數數論品,不然那流言會跟邪乎。
趙家這幾日起早貪黑,忙乎了三天,終於將果樹種上,算是喘了一口氣,但是眼看著時節就要驚蟄,那土豆再不種就遲了,所以第四天,楚一清就開始忙乎土豆種,絲毫不知道外面的傳言如何,更是將與厲煌的約定忘記。
楚一清一邊削著土豆,一邊看著阿寶,見阿寶躺著不耐煩哼哼起來,就想著起身去外間給他找個玩具。
阿寶在炕上滾了一下,一下子將腦袋挺起來,眼睛咕嚕嚕的望著,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楚一清一進屋,見他如此,就覺著好笑,當下想起給他買的布來,趕緊找出來,正好金玉也進來,就將麥香那塊給了金玉,「金玉姐,這是我給麥香買的花布,春天了,給麥香做身漂亮的衣裳!」
金玉一怔,趕緊接過去,連連道著謝,瞧著那花布稀罕的不行,「妹子,你又破費,麥香大了,怎麼都好說,俺看阿寶還沒有呢!」
楚一清揮揮手中另外一塊:「阿寶有,我想著過幾天該熱了,阿寶的棉襖太厚,想要給他做件薄棉襖!」
這一世的楚一清,針線活是很拿手的,所以現代的楚一清接受了她的記憶,也接受了她做針線活的水平。
金玉趕緊點頭,又說道:「妹子,不如這針線活讓娘做,娘的手藝好!」
楚一清想想也是,她要忙著種土豆,還有那小實驗田,確實也忙不好,當下說道:「那就麻煩大娘了!」
「麻煩什麼,娘早就說你是她的乾女兒了!」金玉趕緊將另外一塊也拿到外間去,正和皇甫老太說著,就聽見外面有女人的尖叫聲,孩子的喊叫聲,似乎發生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