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05章 有孕在身 文 / 明月生涼
天還沒有完全亮,杜家別墅安靜的很,就連傭人都還沒有起身,二樓的衛生間裡卻陡然亮起了燈光。
季藍半倚在牆上,等著鏡子裡穿著真絲睡袍的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一下快過一下。反射著柔和的燈光的馬桶裡,正咕嚕嚕的翻著水花,誰也不知道裡面吞噬的到底是什麼。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巧……」季藍懊惱的皺著眉頭自言自語,攤開手掌,裡面正攥著一根純白色的驗.孕.棒。
原本沉寂的紅色槓槓漸漸的現出兩條鮮艷的紅色來,驚的季藍瞬間就傻了眼,壓抑不住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因為那日小影的一句無心之語,加上兩個月了好朋友都沒有來,季藍心中忐忑極了,這才去買了驗孕棒回來試試,結果似乎是在預料之中,又好像是在預料之外。
懷孕了……可是季藍卻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甚至身上從裡到外都是冷的,只能用一直顫抖的手小心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下一下,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肚子裡尚且沒有知覺的小生命。
她的腦海裡藏著許多的事情,一頁一頁的翻回去,似乎是停在某一個點,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撫在肚子上的手也頓了頓,本能的攥著那觸手生涼的真絲睡袍,掐的掌心一陣刺痛才猛然驚醒。
她想起前陣子被下藥的事情,那是她的噩夢,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對一個不是杜雲哲的人求歡。
是沈牧騫!
這孩子是沈牧騫……的!
季藍渾身一個機靈,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若是這時候懷孕,算起來時間剛好,那天晚上的男人是沈牧騫,那麼這個孩子就不是杜雲哲的,而是……
思緒戛然而止,外面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拖鞋聲音,季藍渾身一震,飛快的拉開衛生間的門,卻是正好和要進衛生間的杜雲哲撞了個滿懷。
「天還沒亮,你躲在衛生間裡做什麼?」杜雲哲的聲音裡帶著厚重的睡意,眼睛半瞇著,整個人都顯得分外的頹廢。
或許是太累了,卻不曾注意到季藍蒼白的臉色,只是伸出一雙健碩的手臂把季藍抱了個結實,微微一抬就橫抱了起來向著臥室裡走去。
明明是溫暖的懷抱,季藍卻絲毫感覺不到溫度,好像是和冰塊貼合在一起,渾身壓抑不住的哆嗦。手中攥著的驗孕棒好像是一根棍子,一下一下的抽打在她的身上。
她背叛了杜雲哲,不管是基於合同,還是基於杜雲哲的好,她都背叛了他。
違約,背叛。兩個詞像是兩座厚重的大山,把季藍壓了個悶不透氣,碩大的房間內只有喘息的聲音。
「你冷麼?」杜雲哲忽然停下了腳步,狐疑的看著懷裡的女人,為什麼他總覺得她一直都在哆嗦?而且……
下意識的,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瘦弱的身子小心的蜷縮在杜雲哲的懷抱裡,只是懷抱越緊,就越好像是生了刺,刺激的季藍渾身都在疼。
忽地,她奮力掙扎了一下,從杜雲哲懷中蹦了下來,頭也不回的又回了衛生間。
杜雲哲沒有勉強,只是半瞇著眼睛看著季藍的背影,原本舒展的眉頭皺在了一處,只是那長而濃密的睫毛低低的垂了下來,恰到好處的遮掩了眸子裡的情緒。
很快,季藍就從衛生間裡出了來,順手就關了燈,見杜雲哲站在原地沒動,心裡咯登一下,下意思解釋道:「那個,只是想起來衛生間的水和燈都沒關。你一會還要上班,趕緊再睡一會兒吧。」
杜雲哲沒有搭話,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季藍,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原本的困頓一掃而光,而身子愣是沒有撼動半分。
季藍不對勁。
不過他到底是要看看她是在瞞著自己什麼?又在他面前做的什麼把戲。
季藍楞了好一會,才輕微的歎息了一聲,上前伸手環住了杜雲哲的腰身,把頭埋在杜雲哲胸口蹭了蹭,嘟噥道:「睡吧,我困了。」
杜雲哲眉頭鎖的更緊,心中也跟著緊緊的皺在了一處,看仔細了季藍臉上疲憊的神情,這才緩緩的放鬆下來,只因為季藍那一句「我困了。」
說到底,他要的也不多,不過是要這女人更柔弱一點,能看見她在他的庇護下毫無顧忌,大概是他最驕傲的事情了。
諸多不好的情緒都因為季藍短短的一句話結束,杜雲哲心頭發軟,攬著季藍斜斜倒在床上,下巴向季藍的脖頸之間就蹭過去,兩人之間的呼吸近在咫尺,隨著體溫不住的發燙翻滾。
季藍的身上有杜雲哲喜歡的味道,區別於那持久留香的沐浴露,也不是那艷俗的香水,純正的體香,帶和一些青木果的味道悠悠在鼻尖轉悠。
呼吸愈加的沉重,杜雲哲眸色轉暗,深深的看了一眼身下緊緊閉著眼睛的季藍,見她睫毛微微在顫抖著,嘴角彎起的弧度正好在腮邊抵出個小酒窩來,透過昏暗的床頭燈,還能看見那細白如雪的臉頰上有無比清晰的兩朵紅雲。
這欲拒還迎的模樣看得杜雲哲熱血沸騰,索性也就不再壓抑,沉沉的歎息了一聲就翻身壓了上去。
「唔……」季藍沉吟了一聲,猛然從綺麗的夢中驚醒,一雙大眼如驚兔一般死死的等著杜雲哲,雙手抵著杜雲哲壓過來的身子,身體猛地向後退了退。
「怎麼了?」杜雲哲收斂了心思,雙手撐在季藍兩邊,眼中的渴望尚且沒有褪去,如烏雲翻滾一樣透著沉沉的黑色,肚子上繃緊的厲害,幾乎壓抑不住。
不過看見季藍的表情,杜雲哲終究是硬生生的停了下來。
今天的季藍總是有些不對勁,只是究竟是哪裡不對,他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呢!
「我……我……我……今天不舒服……」季藍結結巴巴道,說著說著就沒了底氣,抵在杜雲哲胸口的手漸漸的攥成了拳頭,小心的收在了身側,整個人繃緊的好像是一張弓,只等著杜雲哲這支箭的降臨。
她有什麼資格去反抗杜雲哲?
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杜雲哲的,也不是杜家的,可是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杜家的。
她要用什麼樣的表情來面對如今的杜雲哲呢?
她在用杜家的東西養育別人的孩子,用杜夫人的身份來給孩子最好的榮耀。那麼她跟那些個為了錢祈求走進豪門的拜金女有什麼區別呢?
何況……何況……
她是那麼愛杜雲哲啊……
又怎麼會允許這樣的瑕疵在他身上生了根,然後再也拔不去?
若是叫外界的媒體稍微扭曲一下,這孩子將會成為杜雲哲身上永遠都抹不去的污點,她要如何跟他解釋呢?
想著想著,季藍的心就一陣陣的抽疼起來,好像是被密不透風的爬山虎生了根,整個人都要窒息了。眼淚猝不及防的就落了下來,一雙手不由自主的就蓋在了肚子上……
孩子……我又該要拿你怎麼辦呢?
季藍期許而來的並不是杜雲哲熱烈的吻,而是睫毛上的一陣濡濕。
「放心吧,我不會強迫你的,只是你好端端的哭些什麼?」杜雲哲擦了季藍臉上的淚水,翻身在季藍身邊側躺著,探手攬了季藍的肩膀。
季藍身子一抖,本能的就要躲閃,杜雲哲卻不肯給這樣的機會,硬生生的把季藍扳了過來,用一雙幾乎能洞悉一切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季藍。
「看著我。」杜雲哲道,聲音微微帶著些怒氣。
季藍一愣,卻明顯不敢再躲閃,只是瞪著杜雲哲健碩的胸膛,這才勉強把眼角的淚水一點一點的收回去。
「你有心事。」杜雲哲肯定道。
季藍搖頭:「不過是做惡夢了。」
「已經醒了,還哭什麼?夢見什麼了?」杜雲哲很顯然不相信,打蛇隨棍上,立馬就追問了上去。
季藍思忖良久,才歎息一般道:「杜雲哲,我們的孩子……我夢見了我們的孩子……」
話沒說完,季藍就哽咽不成聲,杜雲哲眸子一暗,接下來的話卻如何都說不出口了,閃動之間,居然是有了愧疚的模樣。
是了,他們之間曾近有個孩子,只是那個孩子卻是因為他沒有了。
這是他杜雲哲欠著季藍的,那夭折在肚子裡的孩子,只要一提起,就好像是在提醒他曾近是多麼的冷血殘忍,險些就錯過了季藍生命裡的一切。
母親失去孩子的感覺他不能理解,但是看見季藍的淚眼,杜雲哲就覺得心好像是被一隻手死死的攥在了一起,酸澀疼痛一併都向著腦子裡衝去。
「不說了……我在呢……」杜雲哲打斷了季藍的話,緊緊的把季藍抱在懷裡,想要藉著那不斷收緊的手臂給她三分安全感。
季藍的最戶一滴眼淚隱沒在杜雲哲的懷抱裡,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卻都是內疚,死死的攥著身下的床單,才勉強沒有痛哭失聲。
孩子……孩子……
該要怎麼辦?
杜雲哲只是內疚,去不知道此時懷裡的季藍心如刀割,而季藍眼中的愧疚卻不是因為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