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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8章 她走了 文 / 明月生涼

    杜一航與杜爸爸杜媽媽面面相覷,心裡都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杜雲哲的臉色實在是太過於難看,讓人看著就忍不住的揪心。

    「她走了。」

    杜雲哲好半天才輕輕開口說道,聲音裡帶著些許的蒼涼,杜一航有一瞬間的錯覺,好像季藍走了,杜雲哲的人生也就突然的失去了顏色。

    「就這樣走了嗎?」

    沈牧騫唇邊含笑的看著坐在副駕駛的女人,她臉頰蒼白,眉眼淡淡,讓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可是整個人看上去卻是說不出的孱弱。

    知道她拍攝過程中出了意外,沈牧騫就急匆匆的趕到了醫院,她看著他卻只是說了一句:「帶我走。」

    然後,沈牧騫便像是熱血上頭的少年,不管不顧的帶他離開了醫院,及至此時方才想起,她的身體是不是已經完全康復。

    此時,季藍正看著窗外的落葉正正出神,在猝不及防之間,竟然已經秋季了,泛黃的葉子經不得一點的風,紛紛離開了枝頭飄落在地上,靜靜的躺在那裡,無人問津,說不出的淒涼,讓人忍不住惻目。

    「生如夏花,死如秋葉。」季藍沒有回答沈牧騫的問題,卻只是喃喃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沈牧騫的眉頭微微皺起,不解的看著身邊的女人,她像是江南的煙柳,總是籠著一層看不透的憂傷,淡淡的卻又是真實的存在著。

    「季藍,你還好嗎?」沈牧騫擔憂的問道,他只知道季藍是片場受傷,此時卻覺得除此之外一定還有別的事情,她的眼睛告訴他身體上的傷痛是無關緊要的,重要的是傷到了心。

    季藍蒼白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我很好,謝謝你。」

    沈牧騫一時愣神,面對如此安靜的女子,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腦子裡閃過的是初次見她,一個動若精靈一般的女子對著精緻的點心眉開眼笑。

    不過數月,她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數月,她卻覺得活了一輩子。

    「要我送你回杜家嗎?」沈牧騫遲疑了一下問道,心裡卻是生出一些不甘心的情緒,赫然發現人竟然是不希望她回到杜家的,這樣的情緒讓沈牧騫著實的意外:「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他還是懂的的,可是心裡蠢蠢欲動的情緒卻又是那麼不安穩。

    就像是埋藏在土壤裡的種子,一直在冬眠,此時藉著風迫不及待的要鑽出土壤,沈牧騫眉眼一冷,努力不讓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以免一個不小心那種子會不受控制的長成參天大樹。

    季藍微微低頭,隨即又將眼神投向窗外,恰好看到一片樹葉落在窗前,輕飄飄的的,不受控制的從她的眼前落下,然後靜靜的沉默。

    「杜家……」簡單的兩個字卻像是含著萬般情緒,在季藍的唇瓣來回游離,終於那人抬起頭淡淡的說道:「不回了,也回不去了。」

    自從那個孩子從自己的身體裡被剝離,季藍就知道有些事情是再也回不去了,她也不想回去。

    沈牧騫聞言一愣,隨即皺了眉頭:「你們鬧彆扭了?」

    季藍的性格很平和,少有的幾次失態也是因為杜雲哲,這次只怕也是如此了,沈牧騫想到此處,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貿然帶著季藍離開醫院或許有些不妥當,可是他無法拒絕她的眼神。

    「牧騫,我可以這樣叫你吧?」季藍微微側頭,淡淡一笑,看到沈牧騫點頭才接著說了下去:「我要與他離婚。」

    離婚?!

    沈牧騫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季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僅愣在了那裡,怔怔的看和面色蒼白的女人,好半天才回過神,輕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呢?」季藍喃喃的說道,好像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她緊緊皺著眉頭努力的思考,其實與杜雲哲離婚有很多的理由,他的霸道冷漠、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他難纏的父母……

    可這原本就是存在的,不是嗎?

    或許就在手術台上被燈光晃了眼睛的時候吧,她靜靜的躺在那裡,整個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唯一陪著她的只有身體裡已經死去的孩子,那一刻,她想就這樣死去吧,這樣就不會有所期待,這樣就可以不必失望。

    原來,死心只是因為我需要的時候你卻不在。

    「我不想如這秋葉一般寂寞冷清的死去。」季藍淡淡的笑了,算是回答了沈牧騫的話:「外人看著靜美,實際上卻是無限淒清。」

    沈牧騫一時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季藍稍微舒心,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暗暗收緊,骨節分明。

    車裡狹窄的空間裡,只聽到季藍靜靜的聲音……

    「生命這麼短暫,我不想全部用來糾結和等待。」季藍淡淡的說道,聲音無限哀傷,臉上卻是沒有一分多餘的情緒,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無關緊要的一般,而眼神卻在說著相反的情緒。

    沈牧騫點了點頭:「好,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季藍微微一愣,她滿心的想著是如何逃離那個讓她窒息的關係,卻是沒有想過以後要如何,被沈牧騫如此一問,不僅愣了神,半天無語。

    「你呀……」沈牧騫輕輕的歎看口氣,略帶寵溺的語氣讓季藍有一瞬間的失神,突然之間就覺得自己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找不到了路的方向。

    「不管怎麼樣,你總要與杜雲哲有個了斷的。」沈牧騫心裡清楚杜雲哲對季藍的感情絕對不是表面上那般的無所謂,可是看著這個眉眼淡淡的女子變的如此哀傷,他卻是將這些所謂的道義都拋在了腦後。

    一輩子那麼短,她總不能一直過的這樣寂寞冷清。

    季藍搖了搖頭:「走了就是了斷,不然還要怎麼樣呢?」

    她也曾想過去辦理離婚手續,可是仔細的揣摩過後,心裡生出一種畏懼,如果杜雲哲想出別的法子困住她,她該如何是好呢?

    所以,先離開是最好的選擇,至於離婚手續倒是不著急辦理了,以後有機會還是可以辦理的,或許那個時候大家可以心平氣和的問好然後淡定的解除則關係。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她不能讓自己重蹈覆轍,絕度不可以。

    「季藍,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的。」沈牧騫的眉頭舒展開又重新皺起:「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沒有能力面對的時候,先離開也不錯的選擇。」

    沈牧騫一時無語,竟然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但是季藍渾身上下透出的決絕卻是不容忽視的,帶著一種「生人勿擾」的濃烈拒絕。

    「你有什麼打算?」沈牧騫再度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季藍,這樣問很俗氣,可卻是必須問,他想要幫她。

    季藍微微皺眉,隨即用手捏了捏眉心,半天才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知道。」

    沈牧騫一時愕然,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季藍的意思,這個女人腦子裡只怕裝的只有如何逃離杜家逃離杜雲哲,根本就沒有想過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自己恰好成全了她的衝動。

    「季藍,你……」沈牧騫哭笑不得的看著副駕駛的女人:「你……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呢?」

    季藍有些窘迫,舉得自己像是個犯錯了的小女生,低低的垂著頭,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了,她也在努力的想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走會比較好呢,反正季藍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依附別人。

    腦子裡清晰的浮現一句不知道在哪裡看過的話:「不要依附於人,不然等那人走開,你可該如何是好?」

    「牧騫,對不起讓你為難了。」季藍歉然的笑了笑:「你能不能先給我找個住所,我會盡快找到工作的。」

    季藍還未大學畢業就嫁給了杜雲哲,所以還不曾有機會出去工作,現在不得不去面對原本就應該早早面對的社會了。

    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想一想這幾個月,季藍竟然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沈牧騫聳了聳肩無所謂的笑了笑:「反正已經被你拖下水了。」

    杜雲哲早晚會知道是他將人給帶走了,指不定如何惱怒了,吧過既然得罪了,他也就不怕得罪的更徹底一些。

    「你想找什麼工作呢?」沈牧騫微微揚眉,笑看著季藍:「據我所知,你根本就沒參加學校的畢業答辯吧?畢業證有嗎?學位證呢?」

    季藍一愣,頓時窘迫的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裡了,如沈牧騫所說,這些找工作必須的東西,她都沒有,都是杜雲哲。

    季藍不僅有些惱恨:「沒有。」

    「那你能做什麼呢?總不能去餐廳端盤子吧?」沈牧騫瞇著眼睛看著季藍,忍不住擔心這個女人心思如此簡單,走到社會上會不會被人騙?

    季藍突然變的很沮喪,她最開始的想法是先找到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然後積攢一些錢,然後離開這座城市。

    心裡有一個無比清晰的念頭,那就是她要離開這個地方,似乎這裡的空氣都有杜雲哲的氣息,她要忘記這些不愉快的記憶,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可是,沈牧騫的話也有道理。

    「端盤子也可以的。」季藍認真的點了點頭:「讀大學的時候也做過的,算是有經驗的吧。」

    並非季藍矯情,她說的是實話,當時雖然有杜雲哲給的那筆錢維繫她的學費還有生活費,但是她不敢亂花,所以學業之外,總要要到周邊餐館打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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