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詛咒 文 / 好君
我看見一道光，我拚命地跑過去，近了，近了，眼前一亮，這裡是……
幻魔城。
幻魔城裡沒有人，也沒有幻魔獸知道人是什麼樣子的，是不是跟我們幻魔獸一樣是四肢，一個頭，長了尾巴呢？聽奶奶說，幻魔城是上天給魔獸的生息之地，除了魔獸之外，其他的跟人類世界差不多，只是失去了遠古的畫冊，什麼也不清楚了，只剩下模模糊糊的故事和傳說而已。
今天我學會了焰火彈，奶奶教的。奶奶是一隻很溫和，很善良的九尾，有著黃色的毛髮，像陽光一樣讓人感覺溫暖，她常常講故事給我聽，教我法術，還會留好吃的食物給我，可是自我有意識以來，奶奶從來沒有走出過她的洞屋，只在一堆泛光的篝火旁坐著或躺著，一直那樣像在沉思什麼。在這個家裡除了奶奶之外，還有一個很疼我的人——我的哥哥，逝。哥哥的名字很有意義，因為他的出生，整個幻魔城都充滿了喜慶，因為哥哥是百年來幻魔城的第一隻擁有仙色的魔獸，一隻銀色的九尾，他的出生意味著過去的歲月如逝，洗去了幻魔城百年來對上天所犯的罪，至於罪是什麼？只有天知道。
我常常問奶奶，為什麼我不可以到外面去，只能在院子裡走走，連門口附近都不准去，奶奶的回答始終都是沉默。年幼的我也不想那麼多，只要有奶奶和哥哥在身邊我就永遠不孤獨。
「奶奶，我去院子找哥哥。」
「去吧，小心你父親，知道嗎？」
「嗯。」我跑出洞屋，來到院子裡，卻什麼人也沒有，於是我閒著無聊隨意不知向哪個方向施放了個焰火彈，可是那焰火彈頓時被撕碎，父親站在水廊上，像一尊生氣地雕像怒視著我。
「誰教你的？」父親的吼聲嚇了我一跳，嚇得我退了好幾步。
「是……是奶奶。」
「你為什麼要學？」
「奶奶說……奶奶說這樣可以保護自己。」
「是嗎？我倒想看看你是怎麼保護自己的，你這個恥辱。」這是我與父親最常用的對話方式，接著便是一頓狠狠的鞭笞，那是水莖鞭，打得很痛，每一鞭都像是無數根針狠狠地插進身體裡，可是我從來不怕，因為哥哥每次都會出來保護我，今天也一樣，他同樣輕而易舉的就可以幻掉父親的鞭子，父親總是不解地問，
「逝，擁有最純潔法力的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冰藍色的妖物如此…」
「這個不用你管，我不會像一個溫柔地父親一樣照顧他，至少我可以以哥哥的身份來保護他。」每次到這裡父親都露出一種很矛盾的表情，然後怒視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哥哥，謝謝你。」哥哥將我移到他的背上，溫柔地對我說。
「咒，想變強嗎？」
「變強？為什麼要變強？」
「變強了就可以不再受父親的打，也可以出這個家門了。」
「出這個家門？真的嗎?」這是我出生以來得到的第一個令我興奮的驚喜，我不顧一切地連聲應好。然後我和哥哥在幻術下來到一條瀑布前。我第一次見到外面的事物，長長的白練一樣的水，濃濃的水霧，歡快的水花，翻飛的蝴蝶，高大濃密的樹林……這一切讓我著迷。
「哥哥，哥哥，那長長的『嘩嘩聲』的是什麼？」我興奮地跳著叫著，猶如剛出生的孩子。那天我知道了很多對別人來沒什麼，對我來說很神奇的東西，像能在水裡游的魚……我和哥哥一直待到了晚上，滿天的愁容，似乎要下雨。
「哥哥，我學會了御水術，劍葉術，土崩術和冰牙咒，還要學什麼啊？我有些累了。」
「再學最後一個——怒雷咒。」天空閃著電，放著雷，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雨嘩嘩地落下，像在洗涮大地。
「咒，你看看，天空的雷電是你戰鬥的幫手，因為它擁有絕對的殺人力量。」哥哥的話讓我害怕，他說「殺人力量」而不是平常說的「殺傷力」，「殺人」是個怎樣的事情我全然不知。
哥哥踏著雨滴直衝上天空，留下一道銀光，滿天的雷電更加猖狂。哥哥伸直了四肢，他的九條尾巴頓時伸展開，像一團光在天空中格外明亮，滿天的雷電不由自主地環繞著哥哥，哥哥像是著了魔似的，用可怕的目光盯著我，嚇了我一跳。
「咒，接住它。」
「什麼？」我愣住了。哥哥將雷電混在一起，化作一道電柱劈向我。
「用你的眼神，用你的眼睛控制它，聽見沒有，不然你會死的。」哥哥撕心裂肺地聲音讓我抬起頭，看著那團雷電，心中衝出一股力量，然後我不由自主地伸展開我的尾巴，有一個聲音在指示我。
「滅。」
「咚」一聲巨響，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的周圍出現了一圈坑，裡面正湧進溪裡的水，而我站在一塊未毀掉的地面上，連一根草都沒少的地面上。我驚訝地發覺我渾身上下泛著明亮的冰藍色光芒，映亮了周圍的水，一瞬間，光芒消失了。哥哥飄到我的跟前，他的眼睛裡有淚，或許那是雨水呢？
「咒，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一個不會在任何力量下失敗的你。」我聽不懂哥哥的話，但是我相信那話是對的，因為那是哥哥說的。之後我們回到了家，睡在奶奶溫暖的懷裡，安心的睡著了。
自從哥哥帶我去瀑布後，我就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終於有一天，我按奈不住，偷偷跑到到了外面，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覺得新鮮，好玩，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是我一輩子都無法挽回的錯誤。
我來到樹林，穿過山澗，飛過斷橋，看見一個又大又圓的祭壇，祭壇周圍站滿了幻魔獸。
「這是哪裡？」我好奇地落在魔群後面，我個頭小什麼也看不見就用靈力撿了一塊石頭輕輕地砸了前面的橙色裂齒犬，他一轉身便瞪大了眼睛愣著，要不是他的牙齒在抖，不然我還以為他是一尊雕像。
「冰……冰藍……冰藍……九……九尾？！」裂齒犬旁邊的珠雨兔看了他一眼，又順著他的眼光看了我一眼，她的反應跟裂齒犬一樣愣著，我覺得感覺怪怪的，便縱身飛回了家裡，直到傍晚夕陽未下的時候。突然，我感覺有一股力量正奔向我，我下意識地躍到空中，看到父親怒氣沖沖的樣子，我的心剎那間涼了半截。
「說，今天是不是偷跑到緣靈壇去了？」
「緣靈壇？緣靈壇是什麼東西？」我被父親的提問搞得一時找不到方向。
「還敢撒謊，今天幻魔城裡四下都在談論有一隻冰藍色的九尾出現在緣靈壇，除了你，還會有誰？」聽到這裡我才明白過來，今天自己去的那個地方是一個叫緣靈壇的地方，然後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父親卻更加火大，用針水蛇攻擊我，我躲開了幾下，但一向害怕父親的我，在他面前始終有些膽怯，便中了幾下，那感覺猶如針刺進我的體內，令人難以呼吸，接著父親更狠，幻出妖水龍，殺氣十足地對我吼，
「我要殺了你這個孽障。」很幸運，我有哥哥在，他救了我，還用地光術傷了父親。
「逝，為什麼？」
「不要重複問我同一個問題。」
「可你從來沒有給過我一個能讓我明白的答案，他是詛咒，而且是你我的恥辱。」聽著父親的這些話，我感覺心裡毛毛的，雖然不懂，卻清楚的知道他是因為我而惱怒。
「詛咒？」我在心裡問自己。
「是你的不是我的，咒對我來說是親人不是詛咒。」
「我是詛咒？」我又一次在心裡問自己。
「你擁有世上最美最神聖的毛色，為什麼要對一隻被上天遺棄的受到詛咒的妖物如此執著。」
「至少我不會因為現實而逃避自己身為兄長的責任。」
「那你是在說我在逃避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嗎？」
「你比我清楚。」說完哥哥便和我消失在父親的面前，來到練功的瀑布前。剛才哥哥都以一種特別冷漠的語氣跟父親說話，雖然平時也這樣，但剛才我感覺得到哥哥在生氣，生氣地像要殺了父親似的，可我更關心的還是那個「詛咒」。
「哥哥，我是不是詛咒啊？不然我怎麼會叫咒？」
哥哥低下頭看著水中蕩漾的自己，眼神裡充滿了愛與憐憫。
「是，咒是詛咒，是一隻受到詛咒的魔獸。」
「我受到了詛咒？為什麼？」
「因為只有受到詛咒的幻魔獸才會被上天賦予象徵低賤下等的冰藍色毛髮。」
「我是冰藍色的九尾狐。」我失落地看著水中的自己，突然又覺得很開心，因為受到詛咒是一件獨一無二的事情，就算下等低賤也無所謂，至少我特別，我開心地笑了。
「你笑什麼，咒？」
「因為我是一隻冰藍色的九尾啊，好特別。」
「小傻瓜，那麼等你長大了，一定要記住你說的話，也要像現在一樣笑著，知道嗎？」
「嗯。」我開心地點點頭，卻隱隱聽到哥哥在說話，但又聽不清。那天我又學會了幾種法術，土系法術，哥哥說用來對付陸地上行動的幻魔獸很有用，不過有一點我不懂，對付陸地上行動的幻魔獸幹嘛，只是記住了哥哥的話而已。
晚上沒有月色，沒有星光，也沒有微風，一切淡得像一面靜靜的湖水，透著大自然亙古不變的氣息。第二天，我又趁著父親不在，隱身飛走了，因為昨天的事令我好奇不已，那裂齒犬和珠雨兔看我的反應，和父親問我的話都令我無法忘懷，於是，我再次來到父親所謂的緣靈壇。和昨天一樣，有好多的幻魔獸，氣氛沸騰著，像是有什麼熱鬧的事，雖然心裡些害怕，但我仍鼓起勇氣走向魔群。我用腳掌輕輕地拍了拍一隻鳳羽雞，她很不耐煩的說，
「別碰我，上面正打得精彩呢！」她邊說邊扑打著自己的翅膀，一副鬥志昂揚的樣子，我又鼓起勇氣邊拍邊說，
「請問這裡是做什麼的？」那隻鳳羽雞猛扭轉頭，不耐煩的臉立刻變得愣愣的煞白。
「啊！」他大叫著猛地飛上天空。
「那只冰藍色的九尾出現了。」這時全場的魔獸都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我心裡一緊，退了幾步，接下來便是一陣議論。什麼話都有，連想殺我的都有，我生氣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大吼一聲，
「住口。」我豎起我的尾巴，全場的魔獸都驚呆了。
「妖魔，他是一隻妖魔，把他殺了，殺了他，殺了他……」全場整齊地吼起來。
天空開始雷鳴，像是在助威，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裡一片空白。
「你們倒底在做什麼？」我生氣地吼著，帶著恐懼的口吻，有些顫。聲音停了下來，周圍一下子陷入死寂，一隻冰凌鹿「嗒」地跳到我的面前一腳把我踢飛，還滾了好一段距離。
「你這只受了詛咒，被上天遺棄的東西，是幻魔城的恥辱，冰藍色的毛髮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對。」後面又傳來整齊地吼聲，我站起來，有些難過，又生氣地說，
「誰說的，你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資格罵我，我是受到了詛咒沒錯，可我並沒有做過什麼錯事，你們憑什麼罵我？」
「沒有憑什麼，也沒有為什麼，就因為你是被上天遺棄的東西，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是被上天遺棄的東西，我從來沒有想過那是怎樣的遭遇，會有怎樣的結果，還是從小就沒出過家門，根本就不懂這些所謂的天理，哥哥從來不會這樣說我，這樣對我，奶奶也不會，可是父親卻常常說我是…想到這裡，我無言地低著頭，哭了。
「哈哈哈……你這個幻魔城的恥辱，接受上天的賞賜吧！我們替上天賜你死。」「死」這個字久久地徘徊在空中，上串下旋最後猛地鑽進我的耳朵裡，衝進我的腦門，嚇了我一跳。突然，全場的幻魔獸都向我衝來，我下意識地用了地光術，裂了地壇，放出地光傷了幾隻魔獸。
「妖魔，竟敢反抗，大夥兒都上，殺了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又用了崩地術，碎了石頭砸向那群像嗜血的鬼一樣撲向我的魔獸，有的飛快地飛到了空中，在空中對我施法，煉獄火，雲針術，天雷咒，我都躲過了。接著，我放開懷抱和他們拼了起來，在天空中畫了一道冰藍色的弧線，落下了五彩斑斕的東西。
「竟然殺我們這麼多的兄弟，兄弟們別放過他。」我無法理解那群幻魔獸在做什麼，殺我？我只知道哥哥和奶奶教我咒術就是要我自己保護自己，所以我不能讓自己受傷。天空中落下一排電，我想起哥哥教過我的怒雷咒，於是我撐開尾巴，召喚天空的雷電，纏繞在我的周圍才，躥來躥去，像流動的靈力，我集中精神，揮出那震撼幻魔城的怒雷咒，一陣巨響過後，塵飛埃起，朦朧了我的視線，我又飛高了一些，緣靈壇變小了，一會兒後，壇中出現了一個大坑，然後遍地的屍體，我愣住了，那些幻魔獸都被我殺了。我害怕極了，逃亡似的飛走了，沒有去找哥哥，沒有去找奶奶，在某個角落裡哭泣，滿腦子都是那遍地的屍體，到底是為什麼？冰藍色有那麼奇怪嗎？有那麼招人厭嗎？可是不管我怎麼想，答案就只有一個，我是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