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爭鋒相對 文 / 銀月舞
正當樸凌正對池炎尤教誨一番,只聽府外聲道:「老爺、夫人回來了。」炎尤一等人趕忙出府,見果真是余府二老回來了。「小侄池炎尤拜見世伯、伯母。」
「樸凌拜見二老。」
池炎尤、樸凌齊聲問候道。
「兩位賢侄不必多禮,府外說話不便,且隨老夫入府。」余楚南見到兩位世侄,顯得頗為興奮。
眾人這便入府,隨主人進入余家大廳。
「炎尤世侄,令堂身體可還好?」余楚南關懷道。
「這個……不瞞世伯,家母最近病情不太穩定,昨日還咳個不止……」炎尤思慮片刻後道。
「哎,真是苦了令堂啊!炎尤,你可要多孝順她老人家。令尊去世較早,可是令堂一手把你拉扯大的,實在不易啊!」余楚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對池炎尤叮囑道。
「侄兒定當謹記世伯教誨,娘的養育之恩,就算炎尤粉身碎骨也難以為報!」池炎尤恭敬地回道。
「嗯,如此便好。樸世侄,令尊令堂可安好?」余楚南又轉向了樸凌,甚為關懷地問道。
「托世伯洪福,家父家母都身體無恙。」樸凌說著,從懷裡取出一道卷軸,呈給余楚南,道:「此乃家父前不久所作,特囑咐侄兒在拜見世伯時帶來獻給世伯。」
余楚南接過卷軸,徐徐打開,眾人齊將目光投了過去。
「哇,好美的畫啊!樸凌兄弟,沒想到你爹還有這一手。嘿嘿」皇甫姑娘耐不住寂寞,突然插話道。
「嗯……這幅《江山萬里圖》確乃曠世之作,怪不得有人出萬兩銀子,令尊都不願出手。老夫今日得此至寶,實乃有幸,在此謝過令尊了。」余楚南喜出望外道。
「世伯太過客氣,難得世伯如此賞識,家父知道後定當十分高興。」樸凌謙虛地說道。
「哈哈,世侄越來越有令尊風範了,果然是個人才,老夫沒有看錯。年初,令尊還跟老夫提及你跟小女的婚事。看著這麼個青年才俊,老夫想拒絕也難啊。」余楚南早已樂得合攏不上了嘴。
「爹!您再胡說女兒就不理你了。」聽到余楚南說起自己跟樸凌的婚事,余茜很不開心,神情低落地轉過頭去。
「余世伯,真得有這回事嗎?有的話,為何家父沒跟侄兒說過。您老是不是記錯了?」樸凌既像是在看出了余茜的心思後故意裝作不知道,又像是確實不知道此婚事。
「這種事怎麼會錯呢?賢侄不妨回去問問令尊便知。」余楚南一再堅持。「爹!女兒的婚事想自己做主。」余茜鮮有地激動起來。
「荒唐!婚嫁之事,豈有兒女自行做主之理!此事由不得你,爹決意答應這門婚事!」余楚南對女兒嚴厲地呵斥道。
「哼!」余茜羞憤地跑出大廳去。
「茜兒!」炎尤立刻追了出去。正當樸凌、朝雪也要追出去,被余楚南一聲喝止:「都別追!由她去,讓她自己好好反省一會。」余楚南青筋迸出,臉色很難看。
「哎,我說余老頭,你怎麼這樣對你家女兒,她是不是你親生的啊!」皇甫朝雪這一語雷倒眾人。
「這哪裡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如此跟老夫說話,真是混賬!」余楚南這才發覺,堂裡竟然還站著個陌生女子。
「世伯您別生氣。這位姑娘乃是侄兒隨從,侄兒教導無方,還請世伯見諒!」樸凌趕忙編了個謊言,希望以此緩和尷尬的場面,說著,還瞪了皇甫朝雪一眼。
「如此便罷,這樣的丫頭回去要多加管教。」余楚南見是樸家丫頭,便壓住了火氣,只作一番囑咐道。
「朝雪,聽到沒,世伯已經原諒你了,還不快道個歉。」樸凌見余楚南給了台階下,便想讓朝雪道個歉以化大事為小,說著還朝皇甫朝雪擠了擠眼。
「我說樸凌大少爺,誰是你的丫頭,為什麼讓我給他道歉?喂,老頭,聽好!我可不是什麼樸家丫頭,我姓皇甫,名朝雪,是仁義山莊皇甫卓門主的侄女,開封府衙皇甫贊知府的女兒。今天我余茜妹妹的事,我是管定了。」皇甫朝雪俠氣逼人,跟城門前時的她儼然兩個模樣。
「你……真是被你氣死了,管事竟管到老夫家來了。來人啊,送客!」余楚南沒差點氣得暈死過去。
「謝了,不用送,本小姐自己會走。咱們後會有期,哦不,後會無期!」話還沒說完,就不見了皇甫女俠的蹤影。
「世伯,您別氣壞了身子,他們都還是孩子,不用一般見識,茜兒那邊,我過去看看。您老保重。」樸凌見得到余楚南點頭,便退出大廳去。
「茜兒,你用不著這樣頂撞你爹。」池炎尤勸慰起余茜道。「炎尤大哥,難道你還不知道我的心意嗎?難道你不記得你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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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伯,伯母。」炎尤走進廳中,打破了大廳的沉寂。「噢,池世侄啊,小女現在怎麼樣,情緒穩定了吧?」氣歸氣,余楚南還是關心起了女兒,「哎,這丫頭,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她頂嘴。嫁給樸家有什麼不好的?人家樸家怎麼說也是當今武林名門,富可敵國,又是皇親國戚,樸凌世侄更是文武雙全,德才兼備。」余楚南這麼一說,果真是十分地認準了這門親。
「世伯可否願聽侄兒一言?」炎尤聽了余楚南的一席話,雖甚不開心,卻依然理了理氣息,平和地說道。
「世侄但說無妨。」余楚南端起茶杯,淡淡地品了下,說道。
「您可曾想過,如果您將茜兒她嫁入樸家,但是她並不開心的話,您跟伯母會幸福嗎?」炎尤不緊不慢道。
「這是什麼話!難道樸家還會將茜兒吃了不成?何來不開心!」余楚南聽炎尤這麼一說,頓時沉下了臉,大聲道。
「萬一——萬一茜兒她心中另有所屬呢?」池炎尤終於說到了正題。
「另有所屬?你指的是?」余楚南似乎聽出了炎尤的言外之意,質問道。
「世伯,恕侄兒冒昧,您跟家父是不是在二十年前就約定好了一樁婚事?」炎尤鼓足了勇氣,說出了憋在心底多年的話。
「哈哈,原來世侄說的是當年老夫跟你爹指腹為婚這件事。」余楚南哈哈大笑道。
「沒錯,正是此事。這個約定不會不算數吧?」池炎尤義正言辭道。
「世侄啊,這個約定自你爹死後,就已經解除了。約定雙方,一方人都不在了,哪還有算數的道理。」余楚南狡辯道。
「如果是解除了約定,為何沒有聽家母說過?敢問世伯是跟誰解除婚約的?」池炎尤窮追不捨道。
「你這孩子!不是說了,人都死了,約定自然就不算數了。再說了,我將茜兒嫁給你,你能給她幸福嗎?兩個人的生活不是你所想的舞把長劍就可以過得好的。孩子,何必那麼執著呢?」余楚南終於道出了心底話。
「您怎麼就知道我就給不了茜兒幸福?爹他年少時也很艱難,不也是靠自己雙手開創了自己的事業。爹他能做到的,我一樣也能做到。」池炎尤此時早已鮮血翻滾,毫不相讓道。
「哎,我說你這孩子,你明不明白個理啊!你所言的只是你個人的理想,你能保兌現?再說,你家連續幾代都英年早逝,儘是克妻克子之相,我哪敢把女兒嫁給你們池家。」余楚南不屑地回答道。
「余世伯,您可以侮辱我池炎尤,請別侮辱我們池家!祖父與家父生前都是光明磊落的漢子,只不過都被奸人所害。沒想到世伯您與家父生前多年交情,今日卻如此辱罵家父。您這樣讓侄兒實感心碎。」池炎尤被余楚南這麼一刺激,全然控制不住情緒了。
「放肆!你這是在教訓老夫嗎?我所說的只不過是事實。罷了,跟你多說無益,池大少爺,你還是請便吧!恕余某不送。」余楚南見池炎尤翻開舊賬不放,背了背手,轉過身去,毅然下起了逐客令。
「哈哈哈……余家,也只不過如此,連信譽都不講的門派,算什麼名門正派,我呸!今日就此別過,他日不必再會!」說完,池炎尤甩袖而去。正是:
「心相繫,情兩願,劍穗鑒無言。父難違,德三從,鴛鴦鳴不堪。」
池炎尤匆匆走出余家大廳,正遇余茜踱步在府院中,彷彿她預料到了什麼,「炎尤大哥,你跟爹談的怎麼樣?我真的很擔心你跟爹會發生不睦,忍不住出來看看。瞧你臉色鐵青,你該沒有跟爹爭吵吧?」余茜倒是一語中的。「哎,讓我怎麼說呢,你爹現在認定了樸家這門親,當年他跟家父的約定,他根本就一概不認,甚至還……還辱罵家父——茜兒,我們可能緣分已盡了。」炎尤哽咽著繼續說道:「茜兒,對不起,我可能實現不了對你的承諾了。你——就依你爹的意思吧,我走了,你保重。」說罷,炎尤扯掉了劍穗,強塞到余茜的手中,轉過身便要離開。
「不,要走你也帶我一起走,我只要跟炎尤大哥在一起,不要嫁入什麼樸家。你這樣扔下我,不會心痛嗎?」余茜緊緊地摟住炎尤的腰,已是熱淚滿盈。「茜兒,你怎麼還不明白?你跟著我只會受苦不會幸福的。你爹說的沒錯,我只是個理想主義者,僅僅是愛做夢而已。夢總會醒的,你知道嗎?」炎尤狠狠地丟下了一席話,撥開余茜的雙手,決絕地走出了余家大院,只留下了一個嬌弱的身軀——呆立著,失魂落魄。
而另一邊,皇甫朝雪正和樸凌在「八仙酒館」對飲。
「喂,大少爺,你有沒有發覺你這個人很奇怪誒?」朝雪慢吞吞道。
「噗……你說什麼,我很奇怪?喂,大小姐,是你很奇怪才是吧?我平生第一次看見客人在主人家還像你那樣說話的。」
聽皇甫朝雪這麼一說,樸凌把剛飲到嘴裡的酒全笑噴了出來。
「那你聽我說喔,余老頭要把女兒嫁給你,人家女兒不願意,而我呢,堅決力挺人家女兒。說簡單點呢,就是我在破壞你的一樁美差。而你呢,卻老遠地追了來,還陪本小姐飲酒,那你說你是不是很奇怪呢?」
朝雪這一邊說,一邊舌頭打起了卷。顯然,她是不勝酒力,早已有了醉意。
「呵,這倒沒錯,我應該討厭你才對啊。破壞我的婚姻大事,實在可恨。那我走了啊……」
這一邊說著,樸凌收起長槍,做出離席的姿態。
「喂,你小子還真說走就走啊,你走了誰給本小姐結賬?你可是我的大大財神爺啊。」
雖然喝得醉熏熏,皇甫朝雪的動作倒還算敏捷,一把按住了準備站起身的樸凌,盡顯女俠風範。
「我說大小姐,我倒真得很感興趣,你個堂堂知府家的千金,出門在外的怎麼就不隨身帶些銀兩?」樸凌直無奈地搖頭道。
「噓……你聽我說,這城裡有賊,而且輕功還很厲害,這邊你還沒看到他的影子,那邊『嗖……』地就不見了。把我的包袱整個偷走了,一個子都沒留下。」皇甫朝雪一邊說著,一邊誇張地用手指比劃著。
「哦?聽你這麼一說,莫非遇到高人了?要不咱們來個……」樸凌把頭附在朝雪的耳邊,詭秘地低語一番。
「太好了,就這麼辦!」皇甫朝雪聽聞樸凌的計策後連連拍手稱好。
池炎尤從余府出來,經過「八仙酒館」,突被熟悉的聲音喊住:「喂,池公子!」炎尤轉身朝向聲音的來處,見正是樸凌和皇甫朝雪在酒館內暢飲,便步入了酒館,「原來你們在這,太好了,我正準備向二位辭別。」池炎尤抱拳道。「池公子,今天才來,何必那麼急著離開?」朝雪試圖勸說池炎尤留下。
「池兄難得進城一次,何不多呆幾日?聽聞城外有名山美名曰『八公山』,不如我等結伴前往遊玩。相信在這乍暖還寒之節,山景定倍加迷人。」樸凌自也是多加挽留。
「多謝二位好意,只是家母身體有恙且行動不便,我實不便常駐於此。相信今日一別,定有再會之日。」池炎尤婉拒道。
「既然池兄去意已決,我等便不再強留,還望兄台多多保重!看兄台氣息不調,面色異常,我把『凝神歸元』口訣傳於你,希望能助你調理氣息、心血暢流。」說罷,樸凌默念出口訣,炎尤聽的很仔細,全都牢牢記住。
「樸兄幾多相助,池某不知何以為報。天涯海角,必念今日之誼。二位,諸多保重!」炎尤拱手道。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池公子,咱們後會有期!」皇甫朝雪也抱起拳,向炎尤告了別。
「後會有期!」
炎尤的決意離去在余茜的心靈深處留下了深深的傷痕。情至深則傷至深。有詩歎:
「今朝傷別離,再會待何期?倘若君歸來,十里草淒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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