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謀宮 161 秉公職守 毒性加深 文 / 淺跡
楚夕舞躺在繡床上,微微張開雙臂,扯下髮髻上的鳳簪,柔順的黑髮散落在四周,脫掉繡鞋,露出盈盈玉足,這樣整個人,就真的與百鳥融合,天下主母皇后,即為鳳凰,應驗預言,百鳥朝「鳳」。
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裡又浮現了許多記憶的碎片,小小的女孩子,赤著腳在這張寬大的床上,彷彿跳著踢踏舞一般的扭動著身體,嘴裡如銀鈴般的笑聲緩緩流淌。
畫面一轉,依然是這個房間,卻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充斥著每一個角落,滿滿的全是黑暗,絲毫不見白天的光亮,還有女孩子的哭聲,哀求聲。
柳眉緊緊的皺著,心口似乎被壓了一塊大石,窒息般的痛苦,又是這副模樣,想要睜開眼睛,卻又不知身在何方,忽然,一陣暖風吹過,臉上有一種癢癢的感覺。
心情漸漸的平靜下來,睜開眼睛猛的坐起,手緊緊的抓住領口,衣服微皺,偏過頭陽光一下子傾瀉在臉上,暖暖的感覺侵襲而來。
身體貼在冰冷的牆上,讓自己感受著那片涼薄,和窗外投射進來的陽光形成鮮明的對比,冷熱交替,卻更加使得腦子裡變得清晰。
再睜開眼睛時,眸光裡已經一片清明,身旁的簾幕隨著風的吹動而四處搖擺,偶爾擦到臉上,也是一陣舒服的享受。
「娘娘!」外面傳來夏荷的敲門聲。
「進來吧!」淡淡的聲音,透著些許的慵懶,離開後宮,連整個身體都隨之放鬆下來,斜躺在繡床上。
夏荷推門而入,看著床上的女子,稍微怔了怔,女子頭髮散亂,衣衫不整,連繡鞋也是一隻東一隻西的。
「我的好主子啊!這裡雖然是寺院,也還是有其他男人的,您這副尊容要是被那個登徒子看了去,豈不吃虧!」只是稍微走神,立馬反應過來,一陣風似得衝了上來,急急忙忙的將一旁的錦被蓋在她的身上,確定是露出一張桃花面,才微微鬆了口氣。
「世緣大師呢?」沒有理會她的一驚一乍。
「是大師讓奴婢進來伺候的!」夏荷一撇嘴,看著她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心底也是一陣無奈,怎的出了後宮,人倒是越發慵懶起來,絲毫不見曾經的朝氣了。
「本宮要先睡上一覺,你先下去吧!」淡淡的吩咐道,不知道為什麼?真正蓋上被子之後,眼皮就越發的沉重,睡意來襲,也顧不得許多,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
夏荷輕歎了一口氣,只得塞好她四周的錦被,默默的關上門,退了出來,可能是出了後宮,遠離了那些紛爭,思緒一下子放鬆所致。
安靜的後院,不知道是樂善寺哪個角落,眾侍衛在匯墨的指引下,將鳳攆安放於一邊,就悄然而退。
鳳攆內快要睡著的魅央,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努力的睜大眼眸,仔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只是偶爾一陣風吹過的聲音,微微鬆了一口氣,看樣子侍衛走光了,外面應該沒人了。
必須得馬上離開,提起裙擺,貓著身子慢慢的鑽出轎門,一下子射出的陽光有些不適應,瞇著眼睛,心情卻是一陣高昂。
「流浪貓捨得出來了!」冷不丁響起戲謔的男聲,讓女子身體一顫,似乎被定格了,嘴角那抹淡笑僵在那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怪不得夏姑姑說是在浪費時間,原來這流浪貓是位俏宮女!」繼續調侃中。
嚥了嚥口水,僵硬的轉過頭,不期然對上一雙狡黠的眼眸,竟是匯墨,原來還以為沒人,卻不想他早已發現端疑,無奈楚夕舞在身邊無法發作,一直守在這裡,等她自投羅網。
此時魅央的心底只有一個字,跑,立刻付之行動,撩起裙角頭也不回的向前跑著。
「見多識廣的魅央姑姑,怎的變得如此愚蠢了!」濃濃的嘲諷,眼睛一抬,男子身影一閃,已經欺進前來。
魅央眼眸流轉,很顯然匯墨使用了輕功,比武功她不一定會輸,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淡淡的勾起嘴角。
「早已耳聞匯總領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怪不得有後宮娘娘,對您念念不忘!」踮起腳尖,慢慢靠近男子,呵氣如蘭,只是吐出的話語,卻如蛇蠍,讓匯墨的心中警鈴大作。
「魅央姑姑在說什麼?本官不是太明白!」男子心底一緊,後退了幾步,撇開臉遠離了女子。
「匯總領是聰明人,奴婢不用多說,這樣也不過是為了保護我家主子的安全,還請匯總領秉公職守,莫要負了皇上的期望!」魅央收斂了臉上的戲謔,恢復了正色。
剛才只不過是為了自保,以防他將這件事情告知他人,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順便試探一下他的真心,免得被別宮的女人收買了。
「本官自回做好本職工作,無需魅央姑姑多操心!」匯墨眸光一閃,語氣也變得嚴肅。
魅央是楚夕舞身邊的貼身侍女,對此帶有懷疑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要表明立場。
魅央沒有說話,仔細的看了他一眼,就提起長裙離開了,,徒留一臉怔楞的匯墨,沒想到此女子竟有如此氣魄,等到想起為什麼會和她糾纏不休的時候,女子已經走遠,才想起還沒有警告她一句,不分尊卑,遲早是要吃虧的。
「瑾兒,不要!」大聲的反抗,可是對面那個漂亮的小女孩,臉上帶著濃濃嘲諷的笑容,懷裡小兔子紅寶石般的眼睛轉過來,卻是滴下兩行鮮血,火紅的顏色充斥著罪惡般的開端。
「兔子姐姐,表哥是我的,你別想搶走!」小女孩輕快的笑聲夾雜其中,高高舉起懷裡顫抖的小兔子,向著對面的女子推過去。
後退,只知道後退和哭喊,雙手抗拒著,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抬了起來,漂亮的玉眸驚恐的看著小女孩,那張臉漸漸變得清晰,仔細一瞧,如此柔弱到不堪一擊的竟會是自己,不,確切的說,是以前的楚希舞。
而那個被喚作是瑾兒的小女孩,毫無疑問就是沐瑾,楚夕舞緊閉著眼睛,皺擰的眉頭訴說著她的不快,對於睡夢中這樣令人厭惡的回憶,無奈的輕歎了一口氣,一場好覺就這樣被打擾了。
微微睜開眼眸,緩緩的坐起來,出神的看著窗外溫暖的庭院,即使一如既往的凋零,卻還是覺得別樣的安逸。
腦子裡漸漸恢復清明,怪不得當時秀女殿試的時候,沐瑾只是一句「兔子姐姐」,自己這副柔弱的殘軀就有暈厥的預兆,原來還有這麼一段,看樣子原來的楚希舞還真是弱到誰都能欺負她,等於是半邊身子埋進土了。
「舞施主!」外面是世緣的聲音,似乎怕驚擾到她。
「大師請進吧!我已經醒了!」淡淡的說出口,眸子輕瞇,世緣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找自己的,要來揭開謎底嗎?
「施主感覺怎樣!」世緣拄著枴杖摸索著進來,走到門邊的凳子旁,慢慢的坐了下來。
「剛才又夢到一些事情,想是以前發生的,大師,我會失憶不是偶然的吧!」捧起一旁的茶盞,輕輕的吹著氣,隨口的問道,顯得些許的漫不經心,只是眸光清冷,卻緊緊的盯著他看。
世緣沒有急於回答,而是捋著鬍鬚,似乎在斟酌著什麼?
「舞施主果然觀察靈敏!」半晌,終是吐出這一句話。
「靈敏,要不是太醫診治出我中毒了,恐怕我也不會如此著急來這樂善寺!」濃濃的嘲諷,楚夕舞掃視了四週一眼,眸光輕佻。
「本來貧僧答應丞相,不能告訴你這些,但是毒性已經越發深了,如果今年的診治還是一如往常,那麼你就將忘記所有,包括你最重要的一切!」世緣微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抬起頭似乎在仰望著屋頂。
無神的眼眸卻還是透著別樣的光芒,好像在回憶很久遠的事情。
「怎麼會!」楚夕舞呆了呆,腦子裡嗡嗡作響,手中的茶盞一個不慎,就滑落了下去,摔成碎片,刺耳的聲音,卻似乎被過濾掉了,沒有聽見。
「個中緣由,只要施主照著貧僧所說的做,一切自然會明白!」已經猜測到女子的震驚,世緣搖了搖頭。
「大師請說!」半晌,女子愣愣的回過神,眼神依然是空洞的,沒想到第二次來樂善寺,就要揭開謎底。
「施主以前到了這個時期,也會出現想起以前事情的症狀,但是每次都是服用一些特製的藥度過難關,那麼五年前的事情,就又會從施主的腦子裡抹去!」世緣娓娓道來,聲音輕緩,卻帶著獨有的蒼涼,一直冷到女子的心底。
「但是服用的藥卻不是解藥,只是暫時的壓制而已,貧僧也曾經去尋找這種解藥,無奈連你所服用的毒藥都沒有搞清楚!」淡淡的歎息聲,透著濃濃的惋惜,似乎在替楚夕舞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