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5章 火中取栗(一) 文 / 宇文素鶴
第15章火中取栗(一)
唐槿雲穿過寮亭,來到山腳下,觸摸著冰冷的花崗凸石,仰直著脖子,望著直插雲霄的刀削山頂上,幽黑深遠得有如炭燒的鍋底,夜風從空中掠過,一個似乎像搖籃般的東西在頭頂上搖搖欲墜。
「怎麼辦?咱們不懂他們移交犯人的細節事務,要是一吭聲,準會引起他們的猜疑。」蒙面人在背後不無擔憂地說。
唐槿雲微一尋思,也覺得冒然以假衙差身份去騙下吊籃,似乎不是一個很好的主意。雖然她的身邊,現在多了一把男子的聲音,但如果被人問啞了,就容易讓別人引起警惕,敗壞了整個營救人的計劃。
忽然,她「啪」地又扭開了手錶的照明功能,藉著強光,近距離地把山壁上的所有突點也審視了一番;然後,她在腕表上撥弄了一會兒,儼然拉出一個小箭咀般閃亮東西,向後退了幾步,朝著高逾三十多米的山頂瞄準,輕微按下按鈕,耳邊陡地響起「咻」一聲微音,那小箭咀突然從她的手背上像流星一般疾射而去,劃過漆黑的夜空,深深地拋上了山頂上。
「就算不用他們的吊籃,也還是有其他辦法的。」唐槿雲輕拽了一下腕上的細線——這是一根足有五十米長的特製尼龍魚絲細線,可以在空中懸住一百公斤的重物,是他們特工常用的攀登箭槍。當她確定那箭咀已經緊緊地拴著山頂上的亂石,才扭頭對愕然不已的蒙面人嫣然一笑。
笑畢,也不閒著,俯身按下長靴鞋側邊的隱形按鈕,打開了磁吸功能,陡地輕叱一聲,人即時騰空躍起,沿著細索,如履平地般地在石壁上的突石中輕鬆飛蹬上去,不一會兒,蒙面人已經仰望不了她的背影,不由他一怔再怔,幾疑自己遇著了魔女,呆在山下,半晌也回不過神來。
唐槿雲這雙特製的七十五公分長靴,精鋼網打造,既能擋一般的刀劍,也附著一個等級吸附功能,一級能夠在牆、山上輔助攀登,二級能夠在鋼、木質地的豎面上行走;隨著吸力的強度加大,三級能夠在滑溜的天花上倒懸。像在實驗室那次,她就是利用了三級強度,懸在天花上,一時避過了警衛的圍堵。
這也是她始終不肯換上這時代的繡花鞋的根本原因。
那根魚絲箭槍果然很給力,唐槿雲一直攀登到山頂,絲毫也沒有滑落的意思。
唐槿雲攀上的位置,周圍到處還是長及過膝、蓬亂的野草,這也是她刻意計算了從吊籃的位置起偏向十幾米的位置——根據她的經驗,通常這樣的位置,都是常人不會注意的地方。
她匍匐地爬上了山邊,就把身子趴在草地上,一邊慢慢地把魚絲箭槍迴繞到腕表上,一邊監視著不遠處守在吊籃旁的守衛。
此時,已經是半夜三更的時分,但是他們仍然熙熙攘攘地散落在吊籃的旁邊,仔細側耳聆聽,風聲還傳來他們絮絮叨叨的牢騷;如果沒有猜錯,他們很可能剛完成了一項吊起的工作,而這項吊起工作,如果沒有意外,肯定和亙哥哥有關。
收完了魚絲箭槍,唐槿雲不再去收聽他們的牢騷細語,而是從背囊裡掏出了那個偵察掃瞄儀,按下開關,「啪」一聲細響,鬆開手,它便緩緩的上升到深邃的半空中,由著唐槿雲掏出手機,調節好它的高度,把它只從地上三四米高的地方緩緩飄過去。
這「天狼獄」不只是吊籃的地方有照明,在不遠處仍然散落著幾個隨風飄搖的燈籠,把整個山頂微斜的坡度映出了一個輪廓來。當偵察掃瞄儀飄到差不多的地方,唐槿雲打開了監視頻道,開始進行實地考察這「天狼獄」真正的地形,通過天空,尋找著亙哥哥的下落。
採用了紅外夜視分析,發現有十數個囚籠般的建築物,不規則地散落在斜坡上,這難道就是他們的牢房?不一會兒,通過熱能探測,唐槿雲很快就解開了這個疑問。
在那些牢房裡,流動著密集的蠕動熱能元素——這是在明顯地表示,在那個狹窄的空間裡,擠滿了眾多的人或動物,看他們被擠逼得連蹲下來的空間也沒有,很有可能,他們就是一些低賤的囚犯。
那麼,每個囚籠裡,都擠滿了這麼多囚犯,光憑熱能分析,她應該怎樣去判斷誰是亙哥哥呢?唐槿雲邊看邊焦急——以前,她所面對的全是警衛,她所要瞭解的是警衛的位置,只要有熱能蠕動的地方,稍後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從來不需要分析警衛是高大還是英俊。
這一次,她的任務不同了,她不再是去破壞,而是救人,她必須在眾多的熱能之中分析出哪一個是要營救的目標,只有鎖定了目標後,才可以不理其他人,一擊即中。而此刻,斜坡上蠕動的熱能中,除了空籠裡面的,外面的還有一些零星的蠕動熱能,恐怕那就是其他當值的守衛了。
唐槿雲只好一個一個地去認真查看,直把她眼都看酸了,一個不經意,眼角里有淚籟然滑下——這到底是怎麼了?唐槿雲怔看著那一滴淚花,幾乎不相信它是從自己眼裡滴下的。
這麼多年來,她習慣了面對邪惡,面對血腥,只有流血,只有受傷,幾乎忘記了自己身上還有眼淚的存在,可是,這個時候,她為什麼要流淚呢?
是因為亙哥哥嗎?他那不牽連無辜的愛心,勇於承擔的骨氣,似乎跟她心底裡某一種情感選擇有了微妙的吻合,是他嗎?是因為他的悲哀而流的淚嗎?
「站住,什麼人?」正當她暗自納悶的時候,忽然一聲叱喝,驚擾了她。
她不由微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轉過了身,瞥見眼前有七八個衙差般的人影,正包圍過來,他們很可能是一些巡查的游哨。
「自家兄弟。」她壓著喉嚨,冷靜地像男人般粗聲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