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五十一章 小心 文 / 繁朵
更新時間:2011-10-10
蘇如繪被鄭野郡夫人訓斥得頭也不敢抬,只是嘟著嘴倔強的站著一言不發。
鄭野郡夫人見狀,終究是自己親女,而且用過晚膳就要出宮,也不忍心再說,換了溫和的語氣細細道:「陛下讓你先去受廷杖,你也該感覺到只是做個樣子,這也算是給懷真郡主——主要是寧王交代了,接下來你回鹿鳴台拿東西,這就是陛下留給你的機會,讓你去德泰殿向太后請罪,說是請罪,其實是讓太后出面將你保下來!可你這孩子倒是乾脆,就讓監督處罰的小黃門幫著收拾了一點隨身之物就跑到了春生殿,那之後連個安都不去仁壽宮請!」
鄭野郡夫人說著,語氣還是忍不住高昂了起來:「不知道你的人,只當你年幼膽小,被陛下的處置嚇著了,所以縮在春生殿中不敢出去!可你是我的女兒,我還不清楚?你就是惱著了……拉不下從前被捧著哄著的心氣!」
蘇如繪依舊低垂著頭,安氏又是氣又是急,道:「好吧,反正你已經這麼做了,如今也搬回鹿鳴台了,這件事情暫且放過,只是你可知道,那懷真郡主又打起了主意?」
「當初雖然沒去向太后求情,可是上回太子卻給了我提示,住在鹿鳴台,我就屬太后膝下的人,上次之事,她已經惹了太后厭惡,又還想出什麼算計?」蘇如繪終於悶悶道。
鄭野郡夫人瞪了她一眼,道:「什麼算計?這事我回去還要找鋒兒算帳!」
「流翠蝰脂?」蘇如繪恍然道。
「沒錯!」鄭野郡夫人微怒道,「他自己出個餿主意,卻把你差點兒拖下了水,幸虧你沒笨的拿韶影春魂去做衣裳獻給太后,而是另做了一件,將料子送給了太后身邊的得臉嬤嬤!」
蘇如繪暗暗慚愧,哪裡是自己不笨,那主意還是甘棠出的。
卻聽鄭野郡夫人喝了口湯,道:「那盒東西是你三叔弄來給我的,沒成想一轉眼就不見,我本以為上回整頓內宅已經過去三年,是不是又出了漏子!誰知道卻是你三哥自作聰明,偷了出來給你!」
蘇如繪不解道:「三哥也就是太子的伴讀而已,怎麼對宮中之事這麼清楚,太后才要召我,他就知道了?」
「那倒不是,他原本是打算趕在貴妃芳辰前給你送進去,好讓霍氏替你說話放你出來的,結果之前一直沒找到機會單獨求太子,才拖到了臘月。」鄭野郡夫人道。
蘇如繪這才恍然,說起來也是,韶影春魂這顏色固然勾魂奪魄,卻也因此極為挑人,容貌略遜、膚色稍黯者,皆被衣裳奪去了風頭。而太后的容貌且不去說,畢竟也是年近五旬的人了,哪裡能和如今宮中容貌最好的貴妃比?
只是流翠蝰脂得的時間太巧合,蘇如繪倒沒有深想。
「還是和哥哥說一說,讓他不要再麻煩太子了吧。」蘇如繪見母親已經給蘇如鋒記上了一筆擅自做主的帳,立刻自覺的把蘇如鋒讓太子將冰冷瓷盒貼身帶著的事給忽略了,只隱晦的建議道。
鄭野郡夫人哼道:「這是自然!這小子就會背著我與你父親自作主張,偏偏還都是些餿主意!」
「哥哥也是為了我。」御膳房這桌子菜是為了賠罪,因此很下了一番工夫,色香味俱全,只是母女都有心事,誰也沒仔細嘗,蘇如繪夾了塊鹿肉,道,「母親繼續說說懷真郡主吧,她想拿流翠蝰脂做什麼文章?」
「流翠蝰脂雖然不似流翠蝰那麼觸之即死,但未加幾味草藥時,也是有毒的,只不過不吃下去就沒什麼罷了。懷真郡主本來準備了要借今兒分的臘八粥來陷害你,好在霍貴妃是個聰明人將她攔住了,這事還是剛才覲見時,太后讓一個嬤嬤悄悄告訴我的。」鄭野郡夫人道,「這正是我惱你三哥愚蠢的地方,這宮裡到處殺人不見血,他還偏偏把毒物夾帶給你!而且還是托了太子!若是傳了出去,連皇后都要記恨上咱們家!要不是為了他的前途,為這事我就想讓你父親替他辭了伴讀之職!」
蘇如繪若有所思道:「太子有好幾個伴讀呢,三哥和太子關係倒好。」
「太子與幾個伴讀關係都好著呢,不過確實與你三哥親近些,這也難怪,太傅究竟年紀大了,驃騎大將軍是平民出身,能力再強,也是一個人,武將裡面往下就是咱們家,你父親掌著我大雍四破軍之一的破虜軍,你大哥亦在四破軍中破野軍裡掌著實權!未來的長嫂定的是破銳軍統帥之女,前不久你二哥又在西境立了功勞,不出意外,到你大哥的年紀,也該是軍中的中流砥柱了。若是你父兄他們不受猜忌的話,將來大雍軍界自是你父親為首,太子是嫡出長子,名正言順,可是陛下還年輕,而周家雖是清流領袖,卻無軍權,周皇后哪會不告訴太子這裡面的分寸?」鄭野郡夫人湊到女兒耳邊,一點一點替她剖析道,「糊塗的孩子,現在該知道自己的長處短處了罷?」
蘇如繪疑惑道:「母親,你這麼說了,我卻有些不明白,既然蘇家已經如此強盛,為何還要為大哥定下破銳軍一系的妻子?這豈不是招天家猜忌麼?」
「小孩子懂什麼?」鄭野郡夫人淡淡一笑,「先不說你大哥的婚事是從小定下的,為此解去反而惹人懷疑,單是如今秋狄不穩、北戎蠢蠢欲動,只怕皇帝恨不得親自保這個媒,以求四軍和諧!」
她悠悠一歎:「說起來倒是要感謝這兩境的敵國,否則我蘇家卻真的危險了。」
蘇如繪聽了,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只道:「算起來開過年大哥就要成婚了,可惜我卻不知道太后准不准我出宮。」其實按著蘇如鐵的年紀早在幾年前就該成婚了,只是蘇如繪的未來長嫂的祖母去世,為著守孝才拖了下來,開春卻也除服了。
蘇如繪沒見過那位長嫂裴氏,但從前兩家往來,裴氏常做些針線送給蘇如繪,倒也留了個好印象,頗有幾分好奇。
「太后是明白人,該讓你去的,不用你提她就會給你這體面,不該你去,你最好也不要去惹她生氣。」鄭野郡夫人正色叮囑道,「今天我留下用晚膳,可是你自己提的?」
蘇如繪頓時無語,半晌才道:「母親只在覲見時見過太后,卻沒想到比我還清楚太后的性子。」
「嘉懿太后若為男兒,成就怕也只在太祖之下!」鄭野郡夫人冷笑,「這話你記在心裡不可說出,你可知此話是誰說的?是你的師傅薛紫暗!所以那起子小聰明就不必拿到太后面前去了,你以為你這回耍小姐脾氣,除了你的母親我,太后會不知道麼?今天太后讓我留下來陪你用晚膳,就是要我好好的教導教導你!」
蘇如繪嘟起了嘴:「母親!」她復一想,徵詢道,「母親,懷真郡主這般可惡,我可不想就這麼挨著不還手,可以麼?」
「可以是可以的,但也要講究規矩。」鄭野郡夫人悠悠說道,「母親舉個例子你聽——就拿你二哥跪求蘇平那件事,你當我真是為了你二哥、為了芮氏就要徹查整個蘇府?那也未免太可笑了!你二哥到底不是我親生的!是你祖父去世後,留下一干奴僕自恃是蘇家老人,加上你祖父待我極好,而他們都曾在你祖父身邊伺候過,打量著我輕易動不得他們,漸漸的竟有奴大欺主之勢!而這起子人精明狡詐不說,關鍵是散佈各處,沒有合適的理由我也不可能貿然徹查全府!偏趕著看到你那二哥往蘇平面前一跪!雖然是庶子,到底也是府裡二公子,是主子!拿了這麼個把柄,這才名正言順的梳理了那些不知分寸的東西!」
蘇如繪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可是母親自幼能幹,這麼做了豈不是讓人笑話你徒有虛名?」
鄭野郡夫人那次敲打全府時,蘇如繪年紀還小,並不清楚之後後果如何,卻本能的覺得母親這是拿名聲墊進去了,要知道當初關鄉侯為蘇萬海求娶老肅國公嫡女,就是看中了安氏精明能幹,善於管家,卻在公公去世後沒兩年,就鬧出了後院妾侍被奴婢虐待剋扣的事來,豈不是在帝都貴婦圈子裡大跌顏面?
「笑話什麼?」鄭野郡夫人冷笑,「你還記得清理全府奴才後我病了一段時間麼?」
蘇如繪點了點頭,鄭野郡夫人滿意道:「這不就是了麼?因著公公去世,我這做媳婦的悲痛過度,這才讓那些小人得了機會懈怠,人家聽到了也只能說我孝順罷了。」
蘇如繪瞠目結舌半晌才道:「——祖父當年好眼光!」
「還有,我兒,你記住,顏面這東西,那是在它能為你帶來好處時才需要小心維持的,相比之下,實際的好處更重要!」鄭野郡夫人看了看時辰,悠悠的說道,「時間該差不多了,叫紅鸞來,母親該走了,你自己,小心!」
千言萬語,鄭野郡夫人也只說了小心二字,安氏自忖自己心思玲瓏,可是她也不知道,這麼短短的相見,能夠教會女兒多少,而以後等待自己女兒的,又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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