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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6章 身世(一) 文 / 洗白

    雖然冬日的夜長了一些,但李天一入睡之時東方已經有些發亮,朦朧中李大老爺早就忘記了夜宿皇宮這碼事,身上又著實乏得厲害,卯足了勁頭狠狠一場好睡之後,等再醒來已是天過午時了。

    剛剛睜開眼睛,李天一嚇了一跳,眼前是一張有些嬰兒肥的小臉,嘟著嘴無聊地看著自己,胖乎乎的小手玩弄著自己的髮梢,正是永嘉公主李芳儀。李天一見是永嘉公主,忙開口道:「拜見公主,請恕微臣失禮,容微臣整理儀容再行拜見。」說罷便要起身。

    李芳儀見李天一睜開眼睛,小臉立刻滿是笑容,擺手道:「罷了罷了,當塗侯與本宮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不必在乎這些虛禮。再說昨夜你又受了那麼重的傷,還是好好將養身體,就躺著陪本宮說說話就好。」

    這小公主如小喜鵲一般唧唧咋咋了一番,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麼,將手指豎在嘴唇上「噓」的一聲,示意李天一小聲說話,笑瞇瞇地看著李天一身旁。

    李天一這才覺得手臂有些異樣,低頭看去,見周薇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酣,可能是睡得有些冷了,不知什麼時候擠到自己手臂的內側,窈窕青澀的身子貼在自己腿上,嬌俏晶瑩的小臉還掛著兩行淚痕,粉嫩紅潤的小嘴翹起,彷彿夢到了什麼開心的事情。

    李天一就覺得腦袋嗡的一下,說不清是害怕或是別的什麼感覺。從昨夜到此刻,自己做過的犯忌諱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點。雖說是救駕心切、事急從權,可君臣相疑這碼事就好比女人出軌,或許因為酒醉啊一時糊塗啊等等原因,似乎情有可原,即便勉強在一起,日後看見她便會想起曾經在別的男人身下婉轉承歡,總會是一輩子都癒合不了的傷口。

    李芳儀渾然不知李天一的心思,雙眼彎成了月牙,用髮梢輕輕拂過周薇小臉,嬌笑道:「這麼大的丫頭還跟男人睡一張床,真不知羞,這回可是被我抓住了,一會非要羞羞薇兒才好。」

    聽李芳儀這麼一說,李天一的腦袋更大了三圈,忙哀求道:「公主殿下,事關湖陽郡主清譽,還請公主嘴下留情,若真是傳揚出去,不但有污郡主聲名,便是微臣也脫不了干係,請公主看在微臣救過殿下的微末功勞的份上,切勿傳揚此事。」

    還未等永嘉小公主答話,周薇皺起可愛的小鼻子打了個噴嚏,睜開了眼睛,見李芳儀瞪著大眼睛望著自己,羞得將頭躲到了李天一懷裡,又覺得有些不對,小臉再添了幾分緋色,忙起身下床,低著頭跑了出去。

    李芳儀嘻嘻笑著跟在後面,不住口地喊著薇兒的名字,兩個小丫頭一前一後跑出門去。

    李天一這邊一夜的好睡,李煜可沒有這個福氣,折騰了一夜,還要上早朝與眾位大臣商議處理善後。

    其實也沒什麼好商議的,造反這種罪名自然是罪無可赦、抄家滅族,所以鍾皇后一道懿旨,陳覺、馮延魯、查文徽、魏岑幾個主要的頭頭,連同劉承遇、齊文武、法玄、魏新一干人等皆磔之,誅九族,家眷沒入教坊司充為官伎。馮延已當晚見事不可為,在府中自盡,不過也沒逃了鞭屍的下場,只是馮延已的兒子馮思遠與府中教頭徐鴻沒了下落。

    健康軍之前李天一就給求了情,再說這底下的兵士也的確都是聽命行事而已,只是抓了幾個營頭,雄遠軍從統領到下面的校尉營頭統統換了一遍,又從寧**、建武軍抽調了一批低階武官補充到雄遠軍和健康軍中。

    鄭王李煜晉吳王居東宮,為尚書令,總領朝政,游簡言擢左僕射、同平章事,潘佑晉右僕射,常夢錫為門下省侍中,韓熙載晉吏部尚書,高越為戶部左侍郎暫行尚書事,江文蔚晉禮部尚書,原來的兵部郎中高遠為左侍郎暫領兵部。

    一大圈人事變動下來,卻有兩個人被眾人遺忘或是有意迴避了。

    一個是燕王李弘冀,論罪當誅,可這是皇家的家事,雖說天家無家事,可都是給老李家打工的,少東家篡權失敗,誰知道老東家心裡是怎麼打算的?所以沒有旨意李煜也不曾提起,眾人便都選擇性忘記了。

    另一個便是當塗候李天一。功高莫過從龍救主,功勞太大也不好商議。二十幾歲的候爺,在朝臣當中絕對是第一份,又與李煜私交慎密,在皇帝李璟那也是簡在帝心、聖眷正隆,就算這次原地不動,日後李煜登基,這李天一怕也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位置了。所以對這位當塗候李煜不提眾人也都當作不知道。

    李天一可不知道朝堂上的諸多事宜,睡飽了起來,自有內侍過來服侍洗漱,又端來飯食供李天一享用。用完午飯,又有內侍傳來鍾皇后口諭,讓李天一乘坐輦出宮回府養傷。這坐輦便類似一個凳子兩邊穿上槓子,比這更高級的就是腰輦,就是凳子後面有個矮靠背。禁宮當中除了皇帝這一家人沒人有資格讓人抬著走,也就是偶爾有年老體衰的大臣進宮,才特賞賜坐輦、腰輦以示恩寵。李天一小腿上多了個窟窿,這回也混上坐輦的待遇了。

    回到候府,一家子女人正翹首以盼,見李天一回來包得嚴嚴實實,也不清楚是多重的傷,頓時這候府便哀鴻遍野,尤其雨菲雪菲兩位女俠,惡狠狠地埋怨:「都說了讓我們姐妹和你一起進宮,就你這兩下子還非要逞能,真是活該。」一邊埋怨一邊還偷偷掐上兩把解恨。一不小心碰到李天一身上的傷口,疼得李大老爺直咧嘴,又惹得眾女對這兩姐妹怒目而視。

    李天一自然好生安慰,又將身上的布帶解開,用上宮中送來的良藥,再重新包紮了一番,眾女這才放下心來,紛紛圍攏過來打聽事情經過,聽李天一說道驚險處,自然嬌呼連連,讓李大老爺著實賞心悅目了一回。

    吃過晚飯,如雲攙扶著李天一回到臥房,小霜兒今晚出奇地善解人意,沒有一起跟隨前來。合上房門,如雲轉過身來望著李天一,兩行清淚便掛在了腮邊。

    李天一最見不得女人落淚,一個男人也許不能給自己的女人太多,但至少應該給她一份幸福感覺一份被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嬌寵。見如雲落淚,李天一還以為如雲是心疼自己的傷勢,微笑道:「都是些許皮外傷,將養幾日便無礙了,不值你這般傷心,過來讓為夫好好看看,這兩日是不是又清減了?不許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

    不想如雲哭得更加厲害,拜倒在地上抽噎著道:「侯爺此番救駕,將馮黨一干人等盡數伏誅,總算是報了如雲的滿門血仇,如雲替九泉之下的先父拜謝侯爺厚恩。」

    與如雲在一起之後,李天一不止一次問過如雲的身世,每次提及如雲都是守口如瓶,今日見如雲主動提起,李天一忙將如雲抱在懷裡細細詢問究竟。

    原來這如雲的先父,乃是南唐的大司空孫晟。十年前南唐與吳越交兵,互有勝負,李璟便遣孫晟為使與吳越議和。不想這孫晟剛到吳越的西府杭州,馮延已等人便獻上「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主意,準備趁吳越不備偷襲湖州。

    李璟自然不允,馮延已與其弟馮延魯以及陳覺,竟瞞著李璟私自進兵湖州,妄圖以軍功獲取封爵,不想吳越早有準備,在天目山埋伏重兵伏擊唐兵。當日天將大雨,在軍中指揮的馮延魯與陳覺兩人見勢不好便分頭逃出軍營,陳覺由親兵拚死護衛逃回金陵,馮延魯竟剃光了頭髮藏身在一座寺廟當中,一個月後才返回金陵。

    唐軍群龍無首又遭遇突襲自然大敗,伏屍三十里,後幸得老將軍馬仁裕率寧**馳援,這才不致全軍覆沒,馬仁裕的獨子馬應烈便是在這一戰中為全軍斷後,力盡殉國英年早逝。

    馮延已與陳覺還有當時的右僕射宋齊丘,為了掩蓋罪責,便將傷兵盡數開革,又徵召民夫充數,更誣告孫晟通敵,將唐軍虛實盡數通告吳越,吳越國主錢俶這才發兵突襲唐軍,以致有此大敗。

    此時正是馮延已與宋齊丘權傾朝野之時,兩人又深得李璟寵信,既然左右僕射異口同聲,朝野又無疑義,李璟便將孫晟滿門下入詔獄,只有如雲當日未在家中,隻身得脫。

    南唐出爾反爾又主動偷襲,吳越國主錢俶自然大怒,對孫晟勸降不成便關了起來。孫晟聽聞李璟懷疑自己投靠吳越,便在牢中絕食自盡以明心跡。消息傳道金陵,孫夫人隨即殉節追隨亡夫。馮延已又顛倒是非稱孫晟無顏歸國畏罪自盡,李璟大怒之下下詔處死了孫家滿門。

    「馮延已、馮延魯、陳覺伏誅,宋齊丘早被侯爺趕出了金陵,如雲身負的血海深仇總算得報,若是能得朝廷為先父正名昭雪,去了這通敵的污名,如雲便此生無憾了。」

    「此事方需從長計議,等日後自當尋機為我那老泰山正名翻案。」聽如雲訴說以往經過,李天一自然好生安慰,又突然想起一事道:「怪不得那日在琦玉坊初見你直到現在,多次問你仇人是誰,總不肯之言相告,原來這血仇竟牽扯了半個朝廷,不過機緣巧合,這幾個人多行不義,最終還是自己斷送了卿卿性命。」

    如雲俏臉一紅道:「本想在琦玉坊誘那馮延已入轂,寧可讓那老賊佔些便宜也要結果了他,誰知道竟被你攪了局。」抬頭看了一眼李天一,如雲幽幽歎道:「那日我本是要手刃了那老賊後追隨先父於地下,不想遇到了侯爺,先父若地下有知,也會為如雲高興吧。」

    李天一抱緊了如雲道:「幸好那日與韓子其去了琦玉坊,幸好沒讓那老賊佔了便宜,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如雲斜睨道:「又有什麼幸好,人家一個女孩子那麼不知羞恥地自薦枕席,偏偏有人不屑一顧,想必是妾身蒲柳之姿,難入侯爺青目罷了。」

    李天一見如雲打趣自己,回想起之前的情形,不由心頭火起道:「當日錯過了,今夜自當好好補上,小娘子,你就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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