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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30章 金殿對質(四) 文 / 洗白

    左右兩個僕射都被拿下了,尚書省不能沒了人了,於是李璟繼續下旨道:「吏部尚書游簡言擢右僕射、同平章事,暫理尚書省事務。吏部員外郎韓熙載任吏部侍郎暫行尚書事。左金吾衛大將軍李征古治軍無方,滋擾地方,遷右千牛衛大將軍,拱衛東宮。建康軍從即日起由各營將校嚴加看管,再有滋擾地方之所為,必嚴懲之。」

    游簡言、韓熙載、李征古忙出列跪倒謝恩。一番雷厲風行的任免下來,群臣都敬畏地看著這個平素縱情聲色,對朝政不甚關心的當今聖上,似乎又看到了那個雄才偉略,一心開疆闢土的年輕皇帝的影子。李璟自己也覺得搬掉了心頭的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看著馮宋一黨驚若寒蟬的樣子,感到一陣的暢快淋漓,自己才是皇帝,大唐帝國權利的頂點,沒有人可以凌駕和藐視自己的這種權威,任何的挑釁,只能在絕對的權威面前被撞得粉碎。

    享受了一會站在權利頂點的感覺,李璟看了看李天一繼續說道:「李天一!」

    「臣在!」

    「你雖事急從權,但擊殺同僚數人,其罪難免。朕且憐爾高才,限你在金殿之上倣傚曹子建七步成詩,填詞一首,若朕滿意,可免你罪責,你可敢做否?」李璟語氣放緩,面露微笑地看著李天一。

    「臣謝陛下恩典!」李天一自然知道這是李璟這是有意放自己一馬,假意度了幾步,朗聲吟誦道: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無恥,太無恥了!李天一自己都認為有些無恥,因為這首千古流傳的詞語的原作者李從嘉就站在自己的對面,自己所吟誦的就是這位後主李煜二十幾年後的作品。

    「老兄莫怪,大不了回頭我一定好好幫你,盡量避免老兄日後的悲慘命運,也算是對得起你了。」偷偷看著安定郡公李從嘉,李天一心裡不停地道歉。歷史上的李煜十九年後肉袒出降,自己的妻子小周後被宋太宗趙光義長期凌辱,還被畫下了《熙陵幸小周後圖》供趙光義留念把玩,作為男人,受辱莫過於此。最後李煜就是因為上面的這首《虞美人》被趙光義用牽機藥毒死,死相極慘,小周後也在李煜死後殉節。

    看著明俊蘊藉的李從嘉,腦子裡浮現的卻是這位俊朗風儀的郡王日後悲慘的命運,李天一不覺有些黯然。在眾人看來,李天一的表現,卻與吟誦的新詞相得益彰,一副落寞的表情,更顯得這首《虞美人》淒涼悲壯、意境深遠。眾人也都沉浸在李天一營造的悲切幽遠的氛圍當中,良久金殿上一片寂靜,無人說話。

    李從嘉本是好詩詞之人,文采冠絕南唐,默默吟誦了幾遍之後,不禁叫了出來:「妙,真神來之筆,從嘉以往所見詞文,不過綺麗柔靡、工於章句而已。李校尉所作新詞則詞句清麗、滄桑豪放、高奇無匹,堪稱絕代好詞,只此一曲,李校尉可稱江南第一了,有井水處必有李詞,果然名不虛傳。」

    剽竊了人家的作品還被人一頓狠誇,就選李天一如此無良的人品也有些撐不住了,忙躬身施禮道:「郡王謬讚了,小臣怎當得江南第一的名號?天下英才如過江之鯽,江山代有才人出,小臣不過偶得了幾句佳詞而已,何敢與天下英傑比肩?」

    馮延已的弟弟戶部尚書馮延魯突然說道:「李校尉不必過謙,太過謙遜,反讓人生厭。陛下日前也曾做過一首新詞,與李校尉的新詞有異曲同工之妙,『菡萏香消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細雨夢迴雞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多少淚珠無限恨,倚闌干。』李校尉以為此首《山花子》與你的《虞美人》哪首更佳?」

    靠!這老東西擺明了要挖個坑害老子,為自己的哥哥出頭。《虞美人》是李煜泣血之作,自然千古第一,自己要這麼說可就削了李璟的面子,自然沒自己的好果子吃,可要是違心稱李璟的《山花子》更佳,勢必讓眾人覺得自己是個阿諛奉承之輩,也讓李璟看輕了自己,這老東西倒是陰險得緊。

    心裡暗罵,李天一臉上陪著笑容,向上一拱手說道:「陛下乃千古第一詞帝,秦皇漢武未聞有陛下之文采,陛下英明神武,繼承大統以來開疆闢土,選賢任能,才有了今天大唐如此安定富足的局面,些許文人也有暇吟詩作賦,倘如北方諸國戰亂不休、民不聊生,又有何人能有此閒情雅致賦作新詞?所以小臣以為陛下的絕妙好詞非是此曲《山花子》,大唐的千里大好山河皆是陛下的錦繡文章、妙詞佳句,試問如此佳作,非是小臣,又有何人能與陛下相比?怕是號稱大唐第一詞人的令兄也要退避三舍吧?」

    不愧是曲意迎合、阿諛奉承的高手,這頓馬屁,簡直是肥而不膩,恰到好處地拍在了李璟的舒服之處,卻又讓馮延魯等人無從辯駁。誰敢再說有人比李璟更高?難道想另立新君、謀朝篡位不曾?丫的活膩了吧?李璟也是眉開眼笑,手撚鬚髯不住地點頭。

    就在李天一暗自慶幸過了一關的時候,兵部尚書陳覺向李璟叩首說道:「臣於詩文之道甚為魯鈍,但聞聽李校尉詞中有『故國不堪回首』一句,李校尉於我大唐為官,卻心懷他國,可謂大逆不道,莫非有叛國投敵之意?願陛下明察!」

    李璟也探身問道:「李卿所填新詞,妙則妙矣,但其中詞語悲壯哀婉,非有國破家亡之悲恨所不能為,這又是為何?李卿詳細道來。」

    李天一硬擠出了幾滴眼淚,悲悲切切地向李璟拱手道:「陛下,微臣非是此鄉人士,乃是海外琉球小國的後裔,秦末先祖為避兵禍居家買舟東渡,流落到琉球,棲息傳承至臣已有千餘年。後臣幼年之時東倭人入侵亡我故國,家中眾人只有一老奴攜微臣逃得性命,在海上漂流許久才到泰州一帶上岸。老奴在臣少年之時亡故,琉球故國只剩微臣一人耳。適才陛下令臣填作新詞,臣一時想起往事,才有次懷念故國之作,非是心懷異志,請陛下明鑒!」說罷拜伏在地上,做嚎啕狀。

    李璟看了一眼陳覺,有些不悅地說道:「李卿不忘故國,乃是性情中人,更見忠義。李卿不必悲痛,安心事我大唐如故國即可,金殿之上也有從周、楚等國來大唐之人,以後再有因籍貫而猜疑污損他人清白者,必嚴懲!」

    李天一與韓熙載、常夢錫、江文蔚等由北地遷至南唐的眾人皆拜伏叩謝聖恩。李璟看看眾人,對馬仁裕笑道:「李卿如此才子,卻在寧**做了一名校尉,似乎有些大材小用、明珠投暗了,朕想讓李卿入翰林院為待詔,不知道馬老將軍能否割愛?」

    馬仁裕躊躇了一下說道:「老臣雖是惜才,可陛下既然對李校尉另有重用,老臣遵旨便是。」

    「李卿,你意下如何?」

    我的意思?我還是呆在軍隊裡比較保險,至少有馬仁裕這棵大樹可以依靠,到了朝堂當中,隨便拎出來一個就比我大上幾級,動不動就又是斬又是磔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陛下,微臣性子魯莽,才學不佳,不堪陛下重任,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讓臣繼續做個校尉,以免誤了國家大事。」

    「嗯,小小年紀倒是沉穩得很,得意之時不忘本,難得,難得!這樣吧,寧**的昭武校尉你還兼著,這個翰林院待詔也是個閒職,無事不必天天上朝,一併賞了你吧。能得馬老將軍青眼有加,想必在軍旅當中也有建樹,看不出你倒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才。好好為國效力,朕不會吝嗇公侯之賞!」

    李璟這個詞文皇帝也讓李天一的幾首剽來的名句雷得不輕,又讓李天一一通神來之筆的馬屁拍得這個舒坦,現在怎麼看李天一怎麼順眼,要不是自己的三個女兒兩個已經出嫁,小女兒才五歲,估計怎麼都要再賞個駙馬都尉當當了。

    「微臣謝陛下隆恩!」

    與人爭馬子都能坐上昭武校尉和翰林院待詔,雙料的正六品,很多的讀書人一輩子都熬不到這個位置,真是彪悍又變態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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