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文 / 濃郁
昏黑沉沉的天幕下一行人艱難地在瓢潑大雨中行走著。
一臉悔恨之色的桃宛努力地為蘇汐撐著傘想要把碩大的雨珠擋在外面。跟在蘇汐後面的芫昕一直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當天空突地又想起一聲暴雷時一行人終於走到了慈寧宮。
在漫天雨簾籠罩下的慈寧宮有種森然的詭異所有的人似乎都被暴雨嚇回了屋子。諾大的慈寧宮裡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心裡極度不安的蘇汐怔怔地待在原地看著那扇關地絲毫沒有縫隙的朱紅漆大門雙腿似灌了鉛根本就無法移動半步。
原本只顧著想著自己心事的芫昕也抬起了頭這扇門的背後究竟是龍潭?還是虎穴?
鉛灰色的天空落下帷幕將一行人罩入其中。
蘇汐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天飛濺的雨滴瞬間便染濕了她的臉頰冰涼透徹的感覺似乎一直涼到了心底。
皇后還沒有所行動她到被自己的計給網了進去這是不是太搞笑了?
心情沉重地推開了那扇大門蘇汐的整個身子都被定在了原處。
一臉威嚴的太后端坐在鳳榻上歐陽雲芷板著一張寒冰臉站在太后的身側。不過最讓蘇汐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早被皇帝禁足在霞飛殿的文貴人居然也跪在大殿中央。瞧這架勢敢情這太后是打算來個私下審問。
沒瞧見皇帝的身影想必是太后並未打算告訴他。思及此蘇汐的心裡稍微安定些只要皇帝還沒介入這件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呆愣了片刻的蘇汐突地被人從身後輕輕推了一下疑惑地轉過頭卻是芫昕用眼神示意她太后已等得有些不耐了。
穩了穩心神蘇汐在桃宛的攙扶下跨進了朱紅漆的大門。
因為雨太大的關係蘇汐的頭已有些暈眩。
三人恭敬地向面色不善的太后磕頭請安道「臣妾(奴婢)參見太后太后吉祥!」
「吉祥?」太后冷哼一聲「整天給哀家惹些麻煩事哀家怎樣才能吉祥?」
蘇汐抬起頭迎著太后質問的眼神淡然道「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哼!」太后重重地哼了一聲隨後轉過頭對站在她身後的許公公道「把那封信給她拿下去!哀家倒要瞧瞧你能給哀家怎樣解釋?!」
面無表情的許公公將那薄薄的信紙放在托盤上隨後慢慢地恭著身子向蘇汐走來。在蘇汐拿起信紙的剎那她彷彿看到許公公給了她一記放心的眼神。
心下頗有些猶豫的蘇汐顫抖著雙手打開了它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殿門外一個小太監尖利的聲音給嚇得將那張紙給丟到了地上。
因為那小太監高呼道「宰相歐陽大人到!!」
站在太后身旁的歐陽雲芷心下駭然交握的雙手已冒出了些許薄汗。
為什麼爹會來慈寧宮?
本來打算藉著這次機會好好整治整治這景妃一番的太后也不禁蹙起了眉頭。這個宰相今日來此到底想要做什麼?
「傳!」不管他有什麼招這白紙黑字的事她已成功做過一次還怕這次不能成功麼?
太后的聲音剛落下厚重的大門再次被打開。
一身官袍的宰相歐陽郡氣勢非凡地走了進來連看都沒看跪在地上的蘇汐一眼他徑直就朝太后跪拜道「微臣參見太后。」
太后滿臉笑容道「愛卿平身。不知愛卿今兒到慈寧宮找哀家有何要事?」
歐陽郡的面上沒什麼特別的神色瞟了眼滿臉不自然的歐陽雲芷他才道「聽聞小女進宮來已叨擾了太后多時怕小女打擾了太后的休息而微臣剛好替皇上辦好了差使正要出宮。」
「是這樣的麼?」太后意味深長地低喃道旋即又輕笑道「卿家真是太客氣了親戚間走動走動才現得和睦嘛再說雲芷這丫頭哀家也挺喜歡的留在宮裡住兩日又何妨?」
歐陽郡剛想出聲卻被太后搶了先。
「既然今兒個宰相也到了那麼就正好做個見證免得以後有人怪哀家處事不公!許蔚賜坐!」
「微臣謝過太后。」歐陽郡也不客氣徑直坐了下去。
滿意地看著他落座太后忽地對跪在地上的蘇汐道「景妃怎麼還不看看你的親筆信呢?」
太后冰冷的語調成功地將一旁看了好半天戲的蘇汐拉回了現實看看太后一臉冰寒的笑再看看歐陽雲芷滿臉慌亂的神色還有那個什麼宰相高深莫測的表情蘇汐只覺得自己的頭混亂得快爆炸了。
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情況啊?!
深吸一口氣後蘇汐忐忑不安地將掉落在地的信紙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變得驚訝。
她鬼畫符般的字怎麼變得娟秀稚氣?因為自己用不來毛筆的緣故所以她寫的字體絕對是歪歪扭扭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問號在她的眼前飛了一圈後她的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歐陽雲芷想要見到太后就必須得過許公公這一關難怪剛才許公公會給自己一記放心的眼神。心下舒口氣的蘇汐微側身朝芫昕點了點頭要是能逃過這劫她一定會盡她最大的努力來為『她』平反的!
看著蘇汐沒有顯露出驚慌的神色太后心下一沉呵道「你還有話要說?」
聞聲蘇汐抬起頭來眼神堅定道「臣妾仍不明白太后的意思。」
「好個嘴硬的女子!」太后冷笑道「如此便讓本宮好好地提醒你吧!這封信可是你寫的?」
「不是。」蘇汐簡潔地答道。
「不是?」似乎沒料到她會回答得如此之快太后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不過頃刻間又恢復了淡然的神情道「正好宰相也在此就讓他來瞧瞧吧。」
「許尉!」
「奴才在!」
「把景妃手中的信給宰相大人看看不過只要看看稱呼就可以了。」
「是。」
剎時整個大殿內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歐陽郡的身上。蘇汐心裡也有些緊張她不知道這個宰相今天突然到這裡到底有些什麼打算但直覺告訴她他的到來與歐陽雲芷有莫大的關聯。
殿外的瓢潑大雨還在繼續潮濕的空氣似乎已滲透到了大殿裡。
跪在地上的蘇汐也不禁有些起抖來畢竟這地上太涼了。
就在她神智都開始有些渙散的時候歐陽郡終於說話了——
「這字體絕不是景妃娘娘的。」
「哦?」太后微瞇雙眼似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身旁已有些站不穩的歐陽雲芷。
「想當初景妃娘娘並不喜歡讀書故而微臣也沒有強逼她所以她的字根本不可能寫得如此娟秀。」歐陽郡站起身來一板一眼地說道。
「娟秀?」太后疑惑地重複道這個歐陽雲芷到底在搞什麼鬼?
「許尉拿上來給哀家看看!!」
黑著臉看完信紙上的字後太后對身旁的歐陽雲芷冷聲道「雲芷你來告訴哀家這字體究竟是不是景妃的?」
顫抖著接過太后手裡薄薄的紙歐陽雲芷渾身都似被侵入了冷水中。可是這字體怎麼會變成這樣?斜了眼一臉淡漠之色的許公公她心下已有些明瞭想不到歐陽雲若的勢力已滲透到了這裡!可是若是她道字體不是景妃的那麼自己豈不是在誣陷皇妃?看了眼大殿下一臉警告之色的歐陽郡她只覺得心裡一陣抽痛。
微閉了雙眼後再睜開來時她已是一臉決然的神情驀地跪在地上對太后道「芷兒從小和姐姐一起生活這字體絕對是姐姐的!」
太后不露痕跡地勾了一下唇角伸手將歐陽雲芷從地上扶了起來滿含讚賞地道「雲芷的話哀家也不得不信那。這可有些麻煩了是吧宰相大人?」
歐陽郡萬沒想到自己就在這裡這個雲芷竟然還敢說假話?!難道她是真的想把他一心所構築的一切給毀滅麼?努力地調整好自己快不受控制的情緒他沉聲道「微臣不敢欺瞞太后這字體絕不會是景妃娘娘的!」
「哦?」太后饒有興致地來回看了看言語不一致的父女方對一直沒有說話的蘇汐道「景妃你來告訴哀家哀家是應該相信你的父親呢?還是你的妹妹?」
沒料到太后會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自己蘇汐先是微愣了片刻接著就覺得頭越來越重像是要炸裂般似乎有個東西已受不了大腦的禁錮呼嘯著要衝破束縛!
努力地穩住自己快要倒地的身子蘇汐臉色蒼白道「只要讓臣妾當場寫幾個字那麼真相自然明瞭。」
太后甚覺滿意地點頭道「想來也只有這法子了。」側過頭對許公公看了眼會意的許蔚立馬取了一套文房四寶置於蘇汐的面前。
昏黑的天空突然閃出一道青紫的閃電白亮亮的光驀地劃入大殿。接著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暴雷刺耳的雷聲惹得眾人心裡都是莫名的不安。
這雨究竟要下到何時?
顫抖著雙手終於將字寫完的蘇汐忽然覺得眼前一暗只聽到桃宛的一聲驚呼她便暈了過去。
累似乎是馬不停蹄地做了n天工作沒有休息般全身累得快散架了只想就這樣睡下去好好的睡一番。
可是外面轟隆的雷聲似乎硬要將她喚醒般掙扎了半晌她還是慢騰騰地睜開了眼。
燭火搖曳的寢宮裡先映入她眼簾的是滿臉淚痕的桃宛接著便是一臉擔憂之色的芫昕目光再探尋得遠些便是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太后和一臉冷漠之色的歐陽雲芷許公公整個臉都隱入了燭火的陰影中她瞧得並不真切。
看著她睜開了眼桃宛淚眼婆娑道「娘娘!」
回了她一個虛弱的笑蘇汐將視線拉至了太后身上「臣妾身體不適讓太后擔心了。」
太后動了動唇角「醒來便好宰相大人哀家已讓他先回去了你們也先下去吧。哀家要和景妃文貴人說會兒話。」
文貴人?難道她還沒走麼?疑惑的視線在掃了整個房間一遍後蘇汐終於在芫昕的身後見到了依然跪在地上的文貴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文貴人還跪在這裡?
聽了太后的話眾人也只得各懷心事地跪安了。
「好了終於清靜了哀家也好問話了。」太后唇邊蘊起一抹冷笑道「歐陽雲若告訴哀家你和文貴人究竟在密謀著什麼?!」
太后沒頭沒腦地甩句話過來讓蘇汐的心裡驀地一驚難道太后也知道皇后是假懷孕的?
「臣妾不明白太后的意思。」這件事扯開了對她沒有任何好處還是裝傻充愣吧。
「又不明白?」太后譏諷道「怎麼哀家說的話很隱晦麼?還是你腦子真的不太好使?」
極力地壓制住想要給她一耳光的衝動蘇汐咬牙切齒道「太后有什麼話請明說。」
「也好。那麼你告訴哀家皇后的胎兒究竟是什麼?」
驚詫於太后的直白蘇汐愣著不知道到底該怎樣接話。
太后盯了蘇汐好一會兒才道「你不想說的話那麼就讓文貴人來替你吧。」
聽聞太后的話文貴人身體驀地一抖張了張嘴卻沒有出任何聲音。
太后面染微笑道「該知道的哀家心裡也有個數了。只要你們兩個站在哀家這邊一致咬定皇后的胎兒只是個枕頭那麼文貴人以後就得叫文貴妃了。至於景妃你那封信便只是一張空白的紙!」
不敢置信的兩人均是面色驚訝地看著太后文貴人的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要附和太后的意見。看在眼裡的蘇汐急得用盡渾身的力氣大叫道「皇后的胎兒乃是鷹儀皇朝的第一皇子!」
太大的聲音成功地引起了兩人的注意蘇汐努力地撐著身子對文貴人道「『畫面美人』的夢還沒完你可不要再跌入另外一個『美人夢』裡!」
蘇汐冰冷的話語刺得文貴人渾身一激靈那日的種種似乎又回到了她的眼前。如果她真的出賣了皇后莫說皇后不會放過她就是太后也定會尋個什麼機會要她生不如死。如今她可以安靜地待在霞飛殿裡還管那些勞什子事做什麼。
打定好注意文貴人恭敬地向太后磕了下頭道「皇后的胎兒乃是鷹儀皇朝的第一皇子。」
聞言蘇汐才真正地鬆了口氣若是文貴人真的與太后連成一線那麼她說皇后的胎兒無恙豈不是犯了欺君大罪?
「好!好!好!」太后惱怒道「既然你們這般執迷不悟就休要怪哀家無情了!」
「來人!」
厲呵聲落下後許公公的身影立馬出現在了寢宮裡恭身對太后道「奴才在!」
「把一干人等全給哀家叫進來!這信紙的事還沒完!!」
許公公出去後太后冷著臉對蘇汐道「蒙玉瑤的事想必你已知道得不少了吧。不過哀家告訴你早已作古的人她再怎麼厲害也掀不起什麼波浪!!」
怔怔地看著已有些歇斯底里的太后蘇汐有一剎那的恍惚。
窗戶外的雨仍舊大得出奇似乎老天也在洩著什麼不滿。
待眾人都下跪給太后請完安後太后冷著冰山似的臉淡淡道「哀家已看過景妃的筆跡雖說與信紙上的有些細微的差別但是大體上可以這樣斷定。」
太后頓了頓掃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一干人等她又繼續道「歐陽雲芷受歐陽雲若的指使寫下了這封大逆不道的信意圖聯合肅親王殘餘舊部對抗當今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