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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風雲 第1078章 冬季再戰 文 / 諱巖

    袁紹於鄴城招兵買馬,與此同時,曹軍卻是正在逐步蠶食著鄴城周邊的城池。

    幾乎每天,袁紹都會得到周邊城池傳來的告急戰報,不過十數天,便有一座城池淪陷。

    因逢紀與審配和好,心情稍稍有些好轉的袁紹,得到這一輪輪加急戰報時,頓時又是滿心的惱怒與驚慌。

    官渡之戰,三十萬大軍,追隨他返回鄴城的不過區區八百人。

    十數萬將士被曹軍俘獲,而後悉數遭到曹軍屠殺,河北戰力已是大不如前。

    鄴城之中,可戰之兵不過區區數千人,其餘均是新近招募的兵勇。

    新兵未有接受過訓練,就連戰陣都還擺列不齊整,這樣的隊伍如何同曹操展開決戰。

    心內憤懣,可袁紹也是曉得,假若任由曹軍攻城略地,用不多久,鄴城將會成為一座孤城。

    坐在屋內的鋪蓋上,聽完衛士向他呈稟城池丟失的事情,袁紹朝那衛士擺了擺手說道:「去將正南與元圖請來!」

    衛士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就在衛士剛出門的那一刻,袁紹只覺著胸口一悶,「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鮮血。

    在屋內伺候著的侍女,見袁紹吐血,頓時亂作一團,有兩個侍女甚至還想跑出去通稟幾位夫人!

    「都站住!」那兩個正打算往屋外跑的侍女還沒到門口,袁紹就向屋裡的眾人喊了一聲。

    聽到他的喊聲,屋內亂作一團的侍女全都停了下來,一個個躬身面朝著他,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侍女與衛士們不同,她們承擔的職責,就是照料好袁紹的起居。

    城池丟與不丟,和她們沒有半點關係。

    可袁紹急火攻心吐出血來,對她們來說便是天大的事情。

    「收拾一下,莫要告知任何人!」環顧著屋內神色慌亂的侍女,袁紹對她們說道:「若是誰敢將此事說出去,亂棒打死!」

    袁紹一句話,把屋內的侍女們都說的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紛紛應了一聲,其中幾個趕忙上前,收拾起他吐出的那灘鮮血。

    侍女們剛剛收拾妥當,得了袁紹召喚的審配和逢紀就來到了屋外。

    眼看著一個侍女端著水盆走了出去,審配小聲問了句:「怎了?」

    若是平日,被審配攔住詢問,侍女也是不敢不答,可得了袁紹嚴令的侍女,在被審配攔住後,只是向他福了一福,便端著水盆走了。

    審配和逢紀是何等人!

    從侍女的神色中,他們便已是看出袁紹定然有些不妥,也不及通稟,趕忙進入屋內。

    吐了口鮮血,袁紹渾身都覺著倦乏,二人進入屋內時,他已是又沉沉的睡了去。

    見袁紹睡著,審配和逢紀相互看了一眼,逢紀湊上前去,抱拳躬身輕輕喚道:「袁公……」

    沉睡的袁紹並沒有聽到逢紀的輕喚,閉著眼睛,鼻息也是十分的均勻。

    回頭向審配看了一眼,逢紀臉上流露出了一抹無奈。

    和逢紀對視了一下,審配也跨步走到袁紹的鋪蓋前,聲音要比逢紀方才略大一些的喚道:「袁公……」

    這一下,袁紹聽到了他的呼喚,兩眼猛然一睜坐了起來。

    坐起之時,袁紹神色中還流露著難以掩飾的慌亂。

    扭頭朝一旁看了一眼,見站在身旁的是審配和逢紀,他才深深的吸了口氣,像是心頭一塊石頭落了地似得,朝二人擺了擺手說道:「坐下說話!」

    袁紹的精神靡頓,審配和逢紀都已看出他心內必定是十分鬱結。

    倆人雖然看出袁紹心內鬱結,卻並沒有挑明,只是向他謝了一聲,便在屋內坐了。

    「曹軍奪取平陽,你二人可曉得?」待到二人坐下,袁紹扭頭看著他們,語氣很是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

    他的語氣很淡,可審配和逢紀還是能從中聽出,袁紹對此事是十分的關心。

    畢竟平陽就在鄴城以東,曹軍佔據平陽,便可以平陽為依托,隨時進伐鄴城。

    袁紹的語氣平淡,不過是他身為一方梟雄所必備的沉穩。

    心內再是如何焦躁,在麾下幕僚及將軍的面前,也是不會表現出忙亂。

    主家都已是亂了,更不用說追隨他的這些人了。

    當袁紹問起審配和逢紀可曉得平陽已經被曹軍奪取的時候,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逢紀才抱拳對他說道:「我二人也是方才曉得!」

    「兵敗如山啊!」仰起臉望著房梁,袁紹的臉上現出一片失落,悠悠的說道:「曹軍佔據平陽,某當如何是好?」

    這句話袁紹沒有對情緒加以絲毫的掩飾,逢紀和審配聽了,也是覺著心內一陣陣的不是滋味。

    官渡之戰以前,二人是一力慫恿袁紹對曹軍開戰。

    在戰爭的過程中,又並未給袁紹獻出太有效用的計謀,以至於袁軍大敗,河北元氣大傷。

    袁紹還在仰臉望著房梁,逢紀站了起來,抱拳躬身說道:「袁公莫急,不過是區區平陽,我軍當可奪回!」

    「如何奪回?」扭頭看著逢紀,袁紹輕歎了一聲說道:「我軍兵力不足,新近招募兵馬缺乏鍛煉,將士未有經過戰陣,即便是人數不少,又如何是曹軍對手?」

    被袁紹這麼一問,逢紀愣了一下,抱拳躬身便沒有言語。

    一旁的審配見逢紀被問住,趕忙站了起來,抱拳對袁紹說道:「袁公,曹操大軍奪取平陽,我軍若是與之強爭,怕是未必會得到好處。不過若袁公捨棄平陽等地,大軍出城,一路經陳留趕赴許都,又當如何?」

    聽了審配這句話,袁紹的眸子陡然一亮,連忙向他問道:「正南此計何解?」

    「曹軍主力正在我河北地界,我軍繞道而出,留部分兵馬死守鄴城!」抱拳躬身,審配對袁紹說道:「大軍一路南下,渡過黃河,先行奪取陳留,以陳留為根基,再圖許都。不出數月,曹操可破!」

    自從官渡之戰以後,袁紹一直是鬱鬱寡歡,雖說前幾日因審配和逢紀和好,他的心情有所緩和,可每每想到在官渡戰敗之事,心內還是難免一陣鬱悶。

    平陽失守,更是讓袁紹有種袁氏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想法。

    可審配的一番話,就猶如在他最為靡頓的時候,陡然給他吃了一顆可使得人精神百倍的良藥。

    看著審配,袁紹朝他招了招手說道:「正南過來,好生與某說說,如何出兵,又如何奪取陳留?」

    站起身,先向袁紹抱拳躬身深深行了一禮,審配跨步走到離他只有三四步的地方,再度抱拳說道:「袁公,常言道秋守春戰,而今我軍乃是新招募兵馬,假若依照常理同曹操決戰,斷然不會是那曹操對手。既是新兵,我軍便是應以奇兵制勝!」

    「正南的意思莫非是冬季開戰?」袁紹也是領兵多年的梟雄,審配話剛出口,他便曉得究竟是何意思,抬頭看著審配問了一句。

    放下雙手,審配點了點頭說道:「冬季苦寒,各地守軍也是多有疏忽。我軍若是突然發難,想那陳留守軍尚未明白發生了甚麼,陳留便是已經入了我軍之手。只須奪取陳留,我軍將士便是在戰場上廝殺過的猛士,且又有陳留為根基,進伐許都,當無懸念!」

    微微蹙起眉頭思索了片刻,袁紹並沒有給予回應,而是扭頭看向逢紀問道:「元圖何意?」

    自打為審配開脫以來,逢紀和審配之間的隔閡早已消除,二人整日便是如同一個人一般,關係好的是讓許多袁紹麾下的幕僚和將軍們都羨慕不已。

    審配提出的計策,在平陽被攻陷之前,便是同逢紀做過商議。

    對這個計策,逢紀也是覺著可行,只不過計策是審配想出,方才袁紹向他們發問之時,他便沒有先行提及。

    待到袁紹扭頭看向他,逢紀趕忙站了起來,抱拳對袁紹說道:「袁公,正南所言,與某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聽了逢紀這句話,袁紹嘴角牽了牽,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逢紀和審配昔日針尖對著麥芒,二人每每有計,對方總會從中拆台,可如今,審配提出計策,逢紀不僅不會說出計策中的疏漏,反倒是一味的贊成,讓袁紹對他們說的話,多少也是有些不好斟酌。

    沉吟了片刻,袁紹向逢紀和審配擺了下手說道:「你二人且去吧,召集眾人,稍晚一些,我等於前廳議事!」

    「諾!」曉得袁紹是不肯輕易做出決斷,審配和逢紀雙雙抱拳應了一聲,退出了他的房間。

    二人出了袁紹的房間之後,屋內的袁紹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後園的景致,輕輕歎息了一聲。

    官渡一戰,袁軍敗的太慘。

    顏良、文丑相繼折損,雖說活著從戰場脫離,卻已經是投效了秦王。

    至於張郃,更是乾脆投靠到了曹操的麾下,與他正式決裂。

    當年的河北四庭柱,四庭如今只餘下了高覽一個,而一柱,與四庭相比,卻又是弱了許多,一旦同張郃在戰場上遭遇,根本不可能是張郃的對手。兵是新招募的兵,昔日猛將,也是十亭去了九亭。與曹操再度開戰,袁紹已是沒了官渡之前的那股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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