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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66章 蓋著緞子的托盤 文 / 諱巖

    鄴城,袁紹府。

    後園的花亭內,袁紹跪坐在一張矮桌後,扭頭看著亭子外的一片水塘。

    水塘中鋪滿了碧綠的蓮葉,蓮葉下,一條條魚兒正自由的游弋著,一尾大約一隻巴掌那麼大的小鯉魚從水中浮出頭來,在水面上啄出個氣泡,然後又像是受驚了一般,一頭扎進了水中。

    審配和逢紀筆直的站在袁紹的對面,倆人都是保持著抱拳躬身的姿勢面朝著袁紹。

    袁紹沒有吭聲,二人也沒敢言語,靜靜的等待著袁紹說話。

    沉默了許久,袁紹才回過頭看著二人,臉上帶著無盡凝重的說道:「曹軍勢大,眼見便要到達鄴城,秦王卻在此時要某二子前往洛陽,依你二人看來,某究竟如何,方可抗拒曹軍,又如何應對秦王?」

    「袁公!」抱拳躬身,審配先開口對袁紹說道:「官渡一戰,秦王並未給袁公絲毫支持,反倒從袁公這裡得了田豐、沮授、顏良、文丑,袁公對大漢一片忠貞,可秦王卻是未必對袁公以誠相待……」

    抬頭看著審配,袁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審配這番話是在官渡之前說出,袁紹定是會不以為然。

    可官渡一戰,他獨自率軍與曹軍對決,秦軍雖說也在軒轅關一帶同曹軍展開廝殺,可建樹卻是不多,對官渡主戰場,根本沒有起到半點支持。

    尤其是田豐、沮授和顏良、文丑被秦王帶到洛陽,更是讓袁紹心內一陣陣的不爽快。

    雖說這四個人,若是當日秦王不把他們帶到洛陽,必定已經死在官渡一戰的過程中。

    可他們曾經畢竟是袁紹的麾下。

    秦王將此四人引到洛陽,並且招在麾下,對袁紹的顏面,著實是個不小的打擊。

    「袁公!」審配的話說完之後,袁紹正在遲疑著該如何回應,逢紀抱拳躬身說道:「雖說官渡一戰我軍慘敗,可河北勝在人多,袁公可再招攬大軍,與曹軍展開決戰!至於秦王那裡……」

    逢紀話說了一半,沒再接著說下去,而袁紹則是猛的抬起頭望著他,微微蹙起眉頭,用眼神催促著他把話說下去。

    見到袁紹的眼神,逢紀接著說道:「官渡一戰,曹軍雖是戰勝,可主力折損也是頗多,袁公招攬兵馬,不過兩三月,便可湊足七八萬人,人數也是要多於曹軍!我軍戰力,依然不在曹軍之下!」

    眼睛微微瞇了瞇,袁紹扭過頭向花亭外喊了一聲:「來人!」

    守在花亭下的一個衛士跨步進入亭內,抱拳躬身面朝著袁紹,等待著他的吩咐。

    抬頭看著那衛士,袁紹吩咐道:「傳令下去,即刻張貼招兵告示,招募河北男兒,不日與曹軍決戰!」

    「諾!」抱拳躬身,衛士應了一聲,退出花亭,才轉身飛快的走了。

    扭頭看著衛士離去,待到衛士走遠,袁紹才向逢紀問道:「元圖之言頗為有禮,招募兵馬倒是小事,只是那秦王……」

    「二公子乃是袁公親生!」再次抱拳躬身,逢紀對袁紹說道:「田豐、沮授、顏良、文丑,雖是追隨袁公日久,卻終究只是外人。這天下間,豈有兒子背棄父親?」

    被逢紀一句話問的,袁紹愣了一下,心內也是頓時恍然,猛的朝額頭上一拍說道:「若非元圖,某此番果真是要開罪了秦王!」

    「袁公!」袁紹話中的意思,顯然是已經決定讓袁熙夫婦前往洛陽,審配在一旁連忙說道:「秦王先對袁公不義,袁公莫非還要……」

    「正南!」朝審配擺了擺手,袁紹臉上難得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對審配說道:「官渡一戰,秦王雖說未發兵前往官渡,卻也是在軒轅關折損頗多,我等也是無須要求太多,畢竟秦王乃是大漢正統,來日若是重登大寶,某也是少不得會有些好處!」

    袁紹都如此說了,審配便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立於一旁,再不吭聲。

    雖說袁紹並沒有對審配說話太過嚴厲,一旁的逢紀,卻是瞟了審配一眼,滿臉都是得意。

    奉劉辯之命來到鄴城的賈詡,離開前廳之後,便在袁紹衛士的引領下先行入住了城內招待外客的會館。

    秦王使者,按道理說,應該是在袁紹府宅中的廂房安置,可此番袁紹竟是把他安排到了會館之中,賈詡已是感覺的到,這一行恐怕並不會如同他預想的那般簡單。

    入住了會館,引領他的衛士離去之後,賈詡走到窗邊,推開了窗子。

    他入住的這間客舍,窗口恰好是對著街道,推開窗子,一眼便可看到窗外來來往往的鄴城百姓。

    官渡之戰的慘敗,對整個河北來說都是個不小的打擊,可鄴城畢竟是袁紹經營了許久的地界,城內依然是喧囂如舊。

    梟雄之間的爭鬥,對於百姓來說,並沒有什麼特別緊要的意義。

    無論鄴城將來是袁紹管理還是曹操進駐,這裡的百姓,也不過就是換了個統治他們的主家罷了。

    跟隨賈詡來到鄴城的衛士,都是從秦軍主力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壯。

    每個衛士,劍術都是十分的老練。

    賈詡推開窗子的同時,兩個站在他房內的衛士跨步上前,一左一右立於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鄴城,好一派喧囂!」看著窗外的街市,賈詡輕聲讚了一句:「只是不曉得,三十年後,這座城池,可否歸於殿下統轄!」

    「殿下文成武德,必定匡復大漢!」抱拳躬身,立於賈詡身後的一個衛士說道:「鄴城也是大漢疆土,如何不會歸於殿下統轄?」

    扭頭看了那衛士一眼,賈詡微微一笑,對那衛士說道:「爾等曉得殿下文成武德,卻不曉得,這天下間,梟雄無數,殿下雖是力保大漢基業不毀,可各路梟雄哪家不是要從大漢傾頹中分得一杯羹!我等追隨殿下匡復大漢,任重而道遠啊!」

    聽了賈詡的一番話,兩個衛士相互看了一眼,便都沒再言語。

    「敢問中郎可在?」賈詡剛扭頭重新看向窗外,門口便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聲音。

    回頭朝房門看了一眼,賈詡向身後的一個衛士使了個眼色。

    見了賈詡的眼色,那衛士轉身走到房門後,將房門打了開。

    站在房門外的,是個身穿明黃色華服男子。

    此人大約三十多歲,嘴唇上蓄著兩撇八字鬍,體格也是頗為魁梧,一眼便可看出他是常年在馬背上領軍的將軍。

    賈詡也是認得此人,此人不是別個,正是袁紹長子袁譚。

    見站在門外的是袁譚,賈詡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跨步朝著門口迎了過去,抱拳給袁譚行了一禮說道:「不知顯思公子來到,有失遠迎,還望公子莫怪!」

    賈詡迎到門口,袁譚也是不敢怠慢,趕忙抱拳給他回了一禮說道:「中郎來到鄴城,家父禮數頗為不到,在下特來代家父向中郎賠個不是!」

    袁譚一開口,就說出代袁紹向賈詡賠不是的話來,賈詡連忙說道:「公子太過謙遜,下僚只是奉了殿下之命,前來鄴城請二公子夫婦前去為管王妃慶賀生辰!」

    提起賈詡來到鄴城的目的,袁譚的臉上稍稍流露出了一抹不自然。

    他微微一笑,向賈詡問道:「當日殿下與我等兄弟均為相識,只是不曉得因何只請二弟,而不請在下與三弟?」

    賈詡沒有想到袁譚竟會直接問出這種話來,先是冷了一下,而後連忙笑著說道:「顯思公子莫非不曉得殿下因何不請二位?」

    被賈詡反問了一句,袁譚愣了一下,眨巴了兩下眼睛,才嘿嘿一笑,並沒有言語。

    賈詡說了話之後,看著袁譚的表情,著實是有些太過玩味。

    只是從他的神情中,袁譚就能看出,賈詡沒有說出口的理由,定是關於他與袁尚之間爭奪袁紹家業的事情。

    河北袁氏二子爭奪家業,雖說一直都被袁紹刻意壓制著,不向外界傳揚,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身在洛陽的秦王曉得這些,也是沒有什麼值得奇怪。

    袁譚臉上表情很是有些尷尬,賈詡曉得此事不可再說的太過深入,連忙對袁譚說道:「公子莫要站在門外,且入屋內說話!」

    抱拳向賈詡謝了一聲,袁譚跨步進入屋內,跟著他一同進入屋內還有一名隨身的衛士。

    跟在袁譚身後的衛士,手中捧著一隻托盤,托盤上覆蓋著一張明黃色的緞子。

    看到覆蓋著緞子的托盤,賈詡臉上頓時流露出了笑容。

    跟隨秦王已是有了許多時日,賈詡也是做了好些年的清水官,事情做的不少,好處卻是沒有多少。

    雖說袁譚還沒有讓衛士將托盤上的緞子揭下,賈詡卻已是曉得,那托盤上放著的,必定是袁譚送給他的好處。大秦的事情,終究只是秦王一個人當家,就算是收了袁譚的好處,頂多也只是回到洛陽給他說些好話,至於成事不成事,那便要看秦王。曉得袁譚意圖,賈詡卻是心內一片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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