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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23章 虛張聲勢 文 / 諱巖

    密如雨點的箭矢從兩側的城牆飛下,落入擁堵在城門口的黑山軍之中。

    無數黑山軍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隨後便湮沒在他們同伴的腳下,很快就被踏成了一具具沾滿污泥和血漬的死屍。

    百餘名黑山軍,抱著攻城錘,喊著號子,奮力的錘砸著邯鄲城的城門。

    城頭上的羽林衛不斷的向城門口傾倒著滾油,可剛有一批黑山軍被滾油燙死,立刻便有更多的黑山軍湧上來。

    糊滿了油漬的攻城錘,滑膩膩的很難摳手,抱著攻城錘的百餘名黑山軍,每將攻城錘向前砸出一下,便會有好幾個人腳下打滑,栽倒在地上。

    圍堵在城門口的黑山軍發出一聲聲吶喊,被滾油燙傷的黑山軍,則慘嚎連連。伴隨著吶喊和慘嚎,一聲聲攻城錘捶打著城門的轟鳴傳上城頭。

    攻城錘錘打在城門上,每發出一聲轟響,城頭上的趙雲便會感覺到腳下的城牆也在跟著顫抖。

    聽著城門被捶打時發出的巨響,趙雲曉得,若是任由黑山軍集中力量攻打城門,邯鄲城破,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手扶城垛,一邊指揮著城牆上的羽林衛向城下傾瀉著箭矢和潑灑滾油,趙雲的視線一邊在城下的黑山軍之中游移。

    陡然間,他發現黑山軍之中有一個身穿鱗片甲的將軍,正站在離城門不足五十步的地方,不斷的揮手催促著更多的黑山軍朝城門湧來。

    從那黑山將軍的舉止和黑山軍將士對他的惟命是從,趙雲看出,他在黑山軍之中,一定是有著極高的威望,至少眼下攻城的這支黑山軍,便是受那人指揮。

    站在遠處正催促黑山軍衝鋒的不是別個,正是承擔著此次攻城職責的杜長。

    一場大火,將邯鄲城的城門啃噬的薄了許多,黑山軍每用攻城錘撞擊一下城門,城門便會多上幾分坍塌的危險。

    眼見就要攻破邯鄲城門,杜長如何肯將這場功勞輕易捨棄。心急之下,他也顧不得考慮城頭上隨時可能會有弩箭向他射來,不知不覺的便進入了弩箭的射程之內。()

    杜長一邊揮舞著手中長劍,催促著黑山軍將士朝城門衝鋒,一邊微微蹙著眉頭,緊張的期待著邯鄲城門轟然倒塌。

    城牆上的趙雲,遠遠望見杜長,看出他身份非同一般,向身旁的一名羽林衛伸出手,朝那羽林衛喊道:「弩箭!」

    趙雲討要弩箭,那羽林衛不敢有絲毫耽擱,趕忙將背在身後的弩箭取下,替趙雲在弩上掛起了箭矢,這才將弩遞給了趙雲。

    接過弩,趙雲將弩平平端起,瞇起一隻眼睛,瞄向了城下正不斷揮舞著長劍,指揮這場攻城的杜長。

    注意力全集中在城門方向,杜長根本沒有想到,城牆上竟會有一支弩箭瞄準了他的頭顱。

    手指輕輕扣動機簧,隨著「蓬」的一聲輕響,羽箭從弩上彈射而出,逕直向著杜長飛了過去。

    正指揮著黑山軍向城門發起強攻,杜長耳畔到處是黑山軍的吶喊和慘嚎聲。嘈雜的喊聲將趙雲射出的弩箭帶起的勁風掩蓋,杜長又一次揮舞著長劍,剛剛張開嘴巴,正要大叫著讓黑山軍繼續衝鋒,那支勁力十足的弩箭卻不偏不倚的扎進了他的口腔。

    弩箭扎入,一股鮮血從杜長的口中飆射而出,鋒銳的箭鏃貫穿了他的顱腦,在他的後腦上開了一個窟窿。

    身體僵直著立於戰場之上,杜長兩眼圓睜,大張著的口中不住的噴湧出鮮血,筆直的仰面向後倒了下去。

    就在杜長倒地的那一瞬,邯鄲城門發出「轟」的一聲巨響,終於沒能承受住攻城錘的錘擊,被撞出了個巨大的窟窿。

    城門被撞破,尚不曉得杜長已經戰死的黑山軍,發了聲喊,持著兵刃,從撞破的城門處朝著城內撲去。

    早已在城門內等待著的袁熙、袁尚,見城門被撞了個足可容納數人穿過的大洞,齊齊喊了聲「殺」,率先迎著黑山軍向那個破洞撲了上去。

    數千名冀州軍緊跟在袁熙、袁尚身後,手持盾牌、短矛,吶喊著撲向了鑽過破洞衝上來的黑山軍。

    雙方撞在一處,短矛相互戳刺,每時每刻都會有人倒在對方的矛下。

    黑山軍之中,裝備盾牌的人數並不是很多,而冀州軍,卻是人人持著一面木質大盾,正因為有了大盾作為屏障,在雙方將士彼此的戳刺中,黑山軍倒下十數個人,冀州軍才會有一人倒下。

    可黑山軍畢竟人多勢眾,前面的剛剛倒下,後面的便緊接著撲了上來,堵在城門處的冀州軍竟漸漸顯現出有些力不從心。

    兩支軍隊於城門口廝殺,並不算寬闊的城門洞內,很快便是屍集如山。

    濃濃的血腥味在城門洞內迴盪著,喊殺聲振聾發聵,雙方將士吶喊著,將手中兵刃狠狠的朝著敵人身上扎去。

    冀州軍清楚,一旦失去城門,邯鄲城將完全暴露於黑山軍眼前。待到黑山軍進了城內,彼此展開巷戰,以城內寥寥萬餘守軍,絕對不可能擋的住黑山軍。屆時他們全都要死,倒不如在城門口將黑山軍堵住,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而黑山軍同樣曉得,如果他們攻破不了邯鄲,一旦劉辯率領的洛陽軍發起進攻,他們這些人,在精銳的洛陽軍面前,不過是一群任由劈砍的靶子。橫豎都是死,倒不如在臨死前博上一把。

    也正是因此,邯鄲城門口的這場廝殺,才更加血腥、更加殘酷!

    城頭上,洛陽軍羽林衛不斷的朝城下射出箭矢,一鍋鍋滾油也不停的朝城下傾瀉。

    可即便如此,卻還是沒能擋住黑山軍的衝鋒。黑山軍就猶如一群瘋了的猛獸一般,完全不要命的朝著城門猛撲過去。

    「杜將軍死了!」城門處,冀州軍眼見就要擋不住黑山軍的進攻,黑山軍之中卻突然傳出了一聲大喊。

    正衝鋒的黑山軍聽到這聲喊,一個個止住了腳步,愕然的回過頭,望向傳來喊聲的地方。

    一個黑山軍兵士,站在杜長的屍體旁,指著地上杜長的屍體,由於太過驚懼,他的聲音竟都有些走了調:「杜將軍死了!」

    剛才還喊殺陣陣的戰場,霎時間靜了下來,所有黑山軍全都止住了動作,一雙雙眼睛紛紛望向了那兵士的腳下。

    與黑山軍作戰的冀州軍,見黑山軍止住了進攻,也紛紛停了下來,在城門洞內擺出了緊密的防禦陣型,緊張的望著黑壓壓的黑山軍。

    城頭上的羽林衛同樣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黑山軍還在驚愕之中,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射出一支弩箭,驚動了城下已然止歇了進攻的黑山大軍,誰也不知道引來的會是更加瘋狂的猛攻還是黑山軍的潰敗。沒人敢承擔這個責任,所有的羽林衛只能在將軍們沒有下令之前,暫且止住向黑山軍發起襲擊。

    遍地都是死屍,喊話的那黑山軍腳下,至少也有著數十具屍體。屍山屍海中,黑山軍將士們根本無法看到杜長的屍體,可遍尋戰場,也沒人見到杜長的身影,在場的所有黑山軍已是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嗖!」一支箭矢劃破空氣,飛向喊叫著杜長死了的黑山軍。

    這支箭矢並非黑山軍射出,而是城頭上的趙雲發射。

    箭矢破風的聲音,在寧靜的戰場上尤為刺耳。城下的黑山軍全都清晰的聽到了這聲響,他們還沒從杜長戰死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那支箭矢已是「噗」的一聲,刺穿了向眾人喊叫著杜長已死的黑山軍頭顱。

    鋒利的箭鏃貫穿了那黑山軍的頭顱,從他的腦後刺出。額頭上插著一支箭,那黑山軍兩腿一軟,先是跪倒在地上,隨後重重的倒了下去。

    「我軍計策被他們識破,將士們盡快戮力殺敵,莫要讓黑山軍逃了!」那黑山軍剛剛倒下,城頭上的趙雲便大喊了一聲。

    這聲喊,就猶如一記重錘敲打在戰場上所有黑山軍的心頭。

    他們奮力衝殺,想要殺進邯鄲城,卻沒想到,這場攻城竟是城內守軍早就設下了圈套。

    心內有了這個念頭,黑山軍哪裡還有半點戰意?後面的黑山軍已是緩緩的後撤,而前面的黑山軍,有一些膽小的,則已是掉頭朝著中軍方向狂奔而去。

    潰敗如同一場迅速蔓延的瘟疫,有人向後撤走,更多的黑山軍立刻便回過神來,緊跟著向護城河對岸撤去。

    城內的冀州軍並沒有追擊,他們人數太少,追殺出去,萬一黑山軍再來一次反撲,城門便會完全暴露在黑山軍的視野中。

    立於城頭上的羽林衛,平平的端著弩箭,朝城下不斷的發射著箭矢。一支支弩箭飛向潰逃的黑山軍,一個個朝著護城河對岸玩命狂奔的黑山軍被弩箭射中,栽倒在城外的空地上。

    擊退了黑山軍,趙雲手扶著城牆,長長的吁了口氣,因城門被攻破,而懸在嗓子眼裡的那顆心,也總算落回了肚子裡。

    「趙將軍!」黑山軍退到了護城河對岸,於毒快步走到趙雲身旁,抱拳朝他拱了拱,向他問道:「敢問趙將軍,我軍有何破敵之策為黑山軍看穿?末將如何不曉得?」

    「於將軍!」轉身給於毒回了一禮,趙雲嘴角牽起一抹笑意,對他說道:「黑山軍勢大,我等死守城牆,防備黑山軍攀牆而上,決不可下城助冀州軍守衛城門,若非如此虛張聲勢將他們嚇退,邯鄲城恐怕是要守不住了!」

    「呃……」趙雲一番話,把於毒給說的怔了一怔,過了好一會,才抱拳躬身,很是恭謹的對趙雲說道:「將軍有勇有謀,於毒萬分欽佩!」

    「將軍,黑山軍西面,有我軍出沒!」趙雲和於毒正說著話,一個羽林衛兵士飛快的跑到他們身前,先是抱拳向他們行了一禮,隨後抬手往西面一指,向趙雲說道:「煙塵漫天,看起來像是有很多兵馬!」

    聽說西面出現了大軍,趙雲和於毒相互對視了一眼,飛快的朝著西面城牆跑了過去。路上他們恰好遇見了同樣剛得到消息的管亥,仨人一同跑到西側的城牆邊,扶著城垛,望向遠處翻騰起滾滾煙塵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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