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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419章 不許胡來 文 / 諱巖

    金秋的風兒,擦著地皮,輕輕拂過生長著繁茂雜草的原野。

    枯黃的草兒搖曳著纖長的身段,輕輕扭動著它們婀娜的腰肢,發出陣陣「沙沙」的輕響,給荒涼的原野增添了幾分帶著蕭瑟的生趣。

    橫亙原野的一條寬闊官道上,無數穿著大紅衣甲、列著整齊隊形如同燃燒烈火般的洛陽軍將士,正邁著齊整的步伐緩慢的朝著東北方推進。

    騎著戰馬,走在大軍的最前面,劉辯四下張望著官道兩側茫茫的草場。

    這裡曾是水草豐茂的地帶,也曾是農耕興盛的地區。無數百姓,曾在這裡扎根、繁衍,可如今,此處在戰爭的摧殘下,卻是一片蕭瑟。

    戰爭帶來的,除了殺戮和災難,或許只有他們腳下開出的這條寬闊官道,尚且算得上是給這塊飽受摧殘的土地做了些許彌補。

    「殿下,前方不遠便是漳水!」隊伍正向前推進著,在蒲子城投效劉辯的楊鳳兜馬走到劉辯側後方,抬手向前一指,對劉辯說道:「過了漳水,走不多遠,就可到達涉國地界。」

    順著楊鳳手指的方向朝前望去,劉辯果然看到在地平線的盡頭,出現了一條泛著粼光的細小光帶。

    「子龍可有傳回消息?」向前方看了一會,劉辯一邊緩轡前行,一邊向策馬走在左邊的龐統問了一句。

    「回殿下!」龐統扭過臉,望著劉辯,對他說道:「趙將軍半月之前,已然將袁氏兄弟從涉國救出,如今他們已是領軍退入邯鄲。張燕麾下數十萬黑山軍,也已緊隨而去,此時黑山軍應是正於邯鄲城外與趙將軍等對峙。」

    「邯鄲城高池堅!且城內應是不缺糧草。」一邊騎著馬慢慢向前走,劉辯一邊對龐統說道:「以羽林衛和冀州軍戰力,再堅守三五個月應不是難事……」

    「殿下有何打算?」從劉辯的話中,龐統隱約聽出了什麼,扭頭向劉辯問了一句:「莫非殿下要繞開邯鄲?」

    「軍師以為如何?」劉辯並未直接回答龐統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他一句,不過他這一反問,卻正是印證了龐統的猜測。

    「直搗薊州,逼迫公孫瓚回援。」低頭沉吟了片刻,龐統眉頭微微皺了皺,對劉辯說道:「眼下即將入冬,若是公孫瓚不回援薊州,我軍恐怕要受嚴寒之苦。」

    「秋守春戰!」微微仰起臉,望著湛藍的天空,劉辯想起當日在洛陽之時,徐庶等人曾向他提過的建議,他的眉頭擰成一團,過了許久,才對龐統說道:「軍師所言恰中要害,倒是本王思慮不夠周全……」

    「若是春季,殿下之策當可施行!」雙手抱著拳,在馬背上微微欠著身子,龐統對劉辯說道:「黑山軍乃是烏合之眾,且無有糧草維持大軍消耗。邯鄲城內,卻是糧草豐足,足以支持半年之久。殿下只須多運冬衣,做好與黑山軍對峙的長久打算,一旦入冬,飢寒交迫之下,黑山賊便會不攻自破!」

    「軍師的意思是……」聽了龐統的一番話,劉辯愣了一下,向他問道:「我軍要在冀州過冬?」

    「正是!」緩緩點了下頭,龐統對劉辯說道:「嚴寒和飢餓,遠比刀光劍影來的可怕!尤其對黑山軍這樣無有糧草,更無補給的亂軍。一場嚴寒,恐怕便會使得他們戰力盡失!」

    扭頭看著龐統,劉辯沒再說話。相比於他圍魏救趙的計策,龐統這招以拖為上,更是會給黑山軍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大軍推進的速度並不是很快,過了漳水,又走了五六日,劉辯率領的七萬洛陽軍,才來到了距邯鄲城十里開外的一片開闊地。

    離邯鄲城尚有十餘里,劉辯還看不到邯鄲城牆,也無法看見圍城的黑山軍。所有關於邯鄲城外戰事的消息,均由斥候傳回。

    張燕在涉國吃了大虧,眼睜睜的看著趙雲把袁氏兄弟從他鼻子底下救走。進入涉國城內,他本想大開殺戒,可看到滿城百姓家園盡毀、流離失所,嚎啕著大罵袁熙兄弟,雖是身為黑山賊,他卻也生起了一絲惻隱之心。

    在涉國沒有尋到糧草,張燕失望之餘,放棄了城池,領軍一路追擊趙雲等人。

    沿途黑山軍雖是洗劫了一些村落,可所得糧草頗為有限,根本無法維持數十萬人的大軍開銷用度。

    進攻邯鄲,張燕心內也是沒有多少底氣。

    雖說黑山軍人數是邯鄲城內守軍的數十倍,可黑山軍在官軍眼中,畢竟只是一支缺少訓練的烏合之眾。

    城高池堅、久攻不下,黑山軍士氣終究會瓦解崩潰,一旦到了那時,恐怕就算張燕想要撤兵,也是為時晚矣。

    心內很是清楚眼下的窘境,張燕卻是無從選擇。不攻下邯鄲城,大軍士氣恐怕會崩潰的更快。此時此刻,張燕竟是有些後悔,後悔為何因些蠅頭小利,而答應公孫瓚,與其一同進攻冀州。

    領軍駐紮於邯鄲城外十餘里處,將士們正在搭建著營帳,劉辯站在牙門處,眺望著邯鄲方向。

    邯鄲城,西臨太行山脈,東面是一片沃野。山中可以設伏,沃野可縱騎兵馳騁,是塊絕佳的決戰之地。

    望著這片絕好的戰場,劉辯一手按在劍柄上,眨巴了兩下眼睛,向身後跟著的一名親兵說道:「替本王將戰馬牽來,本王要出營看看。」

    劉辯要離開軍營,他身後的親兵愣了一愣,不敢違拗他的意思,趕忙應了一聲,轉身就要朝拴著劉辯坐騎的地方走。

    兵士才轉身,管青從軍營內走了出來,逕直走向劉辯。

    見管青過來,那兵士抱拳躬身,向她行了一禮,飛快的朝著拴劉辯戰馬的地方去了。

    「殿下……」到了劉辯身後,管青輕輕喚了他一聲,對他說道:「帥帳已然扎得,外面風大,殿下何不入帳歇息?立於風口,容易著了風寒。」

    「本王要出營一遭。」聽到管青說話,劉辯回過頭,朝她微微一笑,對她說道:「青兒,待會你告知軍師……」

    「不!」劉辯的話還沒有說完,管青就很是堅決的搖了搖頭,擰著嬌俏的小眉頭,對他說道:「前方不遠,便是黑山軍。殿下此時出城,若是遭遇賊人,如何處置?軍師若在,定然也不會任由殿下胡來!」

    「呃……」管青連珠炮般一番數落,把劉辯給說的怔了一怔,嘴張了好一會,竟是沒能想出用什麼理由來說服管青允許他出營。

    「殿下,戰馬來了!」正與管青迎面而立,不知該說些什麼,那名跑去牽馬的兵士牽著劉辯的坐騎來到近前,一隻手扯韁繩,抱拳向劉辯稟報了一句。

    「牽回去!」沒等劉辯說話,管青已是冷著臉,扭頭朝那兵士低喝了一聲。

    她的聲音很冷,冷的就猶如臘月裡的寒霜。牽著馬的兵士被她低喝了一聲,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趕忙應了一聲,拉著馬,掉頭就走。

    「數萬大軍追隨殿下,殿下如何敢如此胡鬧?」從未見管青在他面前發過脾氣的劉辯,望著兵士牽馬離去的背影,臉上還帶著幾分失望,管青就跨步上前,蹙起小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他,語氣中透著無盡的嗔怪對他說道:「若是殿下真個被黑山軍發現,將士們怎會不救?如此一來,我軍所佔先機便悉數化為泡影!」

    管青的一番話,說的是合情合理,縱然劉辯有心辯駁,卻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

    就在他看著管青,不曉得該如何應對時,管青的眸子中竟閃爍起了點點淚光,向劉辯靠近了一些,雙手環過他的腰,緊緊的摟著他,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聲音裡帶著幾許哽咽的說道:「殿下如此不知自憐,萬一有個甚麼閃失,軍中將士該當如何?大漢社稷該當如何?青兒……」

    說到最後,管青用力的抿了抿嘴唇,嘴角邊掛著一滴淚珠,遲疑了片刻,才接著說道:「青兒該當如何?」

    管青的一番話,就猶如一隻小錘頭,正輕輕的敲打著劉辯的心尖。淡淡的痛楚中,隱隱的又湧出一絲蜜意。

    伸出雙臂,摟住管青的後背,把她緊緊的擁在懷中,劉辯深深的吸了口氣,調整了一下起伏不平的心情,過了好一會,才對管青說道:「青兒莫要如此,本王此後,再不做這等事便是。」

    依偎在劉辯胸口,管青沒再說話,她雙臂箍著劉辯的腰,勒的很緊很緊,就好似生怕鬆開手,劉辯會突然從她眼前消失一般。

    劉辯率軍駐紮,邯鄲城內,此刻也是不太寧靜。

    由於黑山軍團團困住出城的路口,城內與城外無法相互傳達訊息。劉辯的大軍駐紮處又太遠,城中的將士們,並不曉得,他們的援軍就在城外。

    剛從涉國突圍而出,緊接著又被圍困在邯鄲城內。袁尚、袁熙麾下的冀州軍,士氣已是跌入了谷底。

    城牆之上,一排排身穿大紅衣甲、頭盔上插著紅色羽毛的羽林衛,手持朴刀盾牌,挺直著胸膛,神色冷峻的凝望著城下的黑山軍。

    邯鄲城,城池高堅。再加上羽林衛個個都是洛陽軍精銳中的精銳,雖說這幾日張燕曾指揮黑山軍連續發動了許多次進攻,黑山軍卻是連城頭都沒爬上過。

    「趙將軍!」站在城牆上,眺望著城外的黑山軍,袁熙向一旁與他一樣望著城外的趙雲說道:「邯鄲雖說城池高險,可長久被困,終究不是法子……」「長久被困?」袁熙的話尚未說完,趙雲嘴角就牽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扭頭看了他一眼,隨後望向城外,對他說道:「城內糧草不缺,我等即便被圍上三月半載,也是撐的下去。可黑山軍,他們人數眾多,每日消耗是我等數十倍,且無補給,長期圍城,究竟是誰先撐不住,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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