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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瘦盡燈花又一宵 文 / veras

    武田仲終是在她那樣的堅持下退讓了,於是在那個暮雨絲絲吹濕的時刻,呂明月來到了武田的家中。呂明月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她先是站在門外環視了一周,才走進去,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緒翻湧——這裡現在是那個女人的落腳之地了,她距離她那麼近。她當然知道武田的妹妹是因米雅而死的事情,料想武田就是再喜歡這個米雅,也不會給她什麼好日子過。

    果然,他們二人才入門,樓上便一個陌生的女人飛奔著下來迎接。

    明月先是一怔,繼而轉過臉去,曾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那就是她,因為那張臉太相似了。可仔細去看那分明不是米雅,只是一雙眼睛跟她極其相似的,那是呂明月死也不可能忘記的,一雙可以讓男人丟了三魂七魄的吊稍杏眼。

    喪夫之痛,在她的心裡肆意翻滾,呂明月的雙拳緊緊的攥著,阻止自己想要撲上去把它們剜出來的衝動。

    「武田先生,你回來了。」雲煙看到跟在武田身後那個披著厚厚裘皮大衣的女人,有些吃驚,但很快便用溫柔的問候,將此掩飾了下去鬮。

    武田仲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轉身非常紳士的親自幫呂明月拿了狐裘遞給雲煙去掛起來。

    呂明月看雲煙那背影,甚至連起腳的姿態,都帶著無法遮掩的風塵的味道,更別說是每走一步都扭腰擺臀的放蕩。她心道這個武田仲,平日裡看起來,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倒看不出是如此一個風流的情種。

    「你們談話的過程我會全程在場。」武田仲轉身如一堵牆般擋在明月的面前,重複著這句早已經說過的話哦。

    呂明月聞言,抬手撫著唇角笑了一下,啟口道:「怎麼,武田先生還怕我當真殺了她不成?」

    武田本看著別處,聽到這便話回頭認真的看著明月的眼睛,緩緩的說:「如果她有半分的受傷,我是絕不會放過沈夫人你的。」

    他說的平靜,然而卻讓人週身涼意四起,頓時殺機重重。

    明月只顧得看武田的眼,卻沒有人發現背身而去掛衣服的雲煙聞言,肩膀一陣抖動,心都涼了半截。

    武田一直直視著明月,直到她支撐不住別過眼睛,慢慢的說:「我這穿的一身旗袍,哪裡還有什麼地方藏刀,武田先生若是這麼懷疑我一個弱女子,未免太不厚道了。我雖是個女人,可也是沈家的當家主母,有些時候說話是比男人都要作數的。」

    武田仲不以為然,他唇角緊抿成一條直線,轉身淡淡的道:「跟我來。」

    二層的小洋樓,樓梯的踏板處的漆有些剝落,但是室內的一切都在彰顯著這個男人雄厚的財力和一絲不苟的性格。

    呂明月的心被拉的很高,腦海中不斷的過著那些過往的畫面,她不得已而自殘掉的孩子,她在大火中喪生的丈夫,那種痛彷彿就是在昨天才發生,似乎她越是不想要同這個女人扯上關係,冥冥之中還是有一雙手在推動著她們,並且讓她們的命運之輪緊緊的咬合在一起。

    她不是不想米雅死,她是希望她不要死的那麼痛快。

    「把她帶出來。」武田仲的腳步,停在妹妹閨房的三步之外,從得知百合子的消息,他便不再敢靠近那個地方,每經過一次都會覺得心如刀絞,而他又覺得,似乎自己不進去,百合子便永遠都會在那裡,隨時會打開門來,喊他一聲「哥哥」。

    明月看著那個士兵轉身進門,不久,米雅便慢慢的從室內走了出來。這是明月從未見過的米雅,一件真絲的白旗袍,細細的描畫她的身形,一株紅梅從旗袍的第步,蜿蜒而生,吐露芬芳,艷麗的刺目。明明應該是憔悴的模樣,她此時緩步走來,卻如同踏過明亮的月河下逐漸升起的花瓣,美得讓人恍惚。

    武田仲第一個看到她臉上的痕跡,他瞇起眼睛,踏前一步,抬起她的臉惡狠狠的問:「誰幹的!」

    抬眼去看那個看守她的士兵時,眼中透著惡狠狠的光。

    小士兵被那樣的眼神震住,陡然退後一步,用日語說了一句「不是我」。

    武田仲立刻便想到那個人。臉上閃過一絲殘忍的表情。

    米雅掃過呂明月的臉,又回視武田淡然的問:「什麼事?」似乎對於明月的到來,並不吃驚。

    仇人見面本來應該分外眼紅,呂明月看著此刻的米雅,仍然會覺得心有餘悸,她那樣的平靜彷彿整個世界上的一切依舊於她毫無關係。

    「這位沈夫人,想要見你。」武田仲指了指身後的方向:「我們到書房裡談。」

    武田仲的書房,卻佈置的極有中國味道,黃花梨的平頭案桌上放置著文房四寶,南官帽椅之後的匾額上書寫了五個大字:仁智禮信義。字體蒼勁有力,仔細一看那落款居然是武田仲的名字。

    明月轉頭本打算同武田仲再說什麼,卻見他轉身又出去了。

    室內,兩個女人對視,米雅緩緩的坐在明月的對面。

    明月等不及武田,先開了口,她的聲音蒙著一層霜意,緩緩的開口:「多日不見,我是不是該叫一聲武田夫人……」

    米雅的神情未變,沒有說話,只點點頭。

    明月猶記得她這種樣子,是她最恨她的地方,如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不由的笑的猙獰:「我竟然不知你這女人的心如此歹毒,既是已經改嫁為何還要對當初丞昱休妻之事懷恨在心,在永安將他活活燒死?」

    話至此處,米雅才摸透了明月的來意,她的雙眉微蹙,想起了那日她逃出永安,在縱火之前明明已經提醒了沈丞昱,火勢就算是再大,也不可能燒到了他的那邊,他還毫無知覺,沒有動靜。除非……他在她縱火之前已經為人所害。

    「你的夫君並非為我所殺。」米雅的語氣十二分的肯定。

    「否認的倒是很快。」明月瞪大眼睛:「不是你還能有誰?」

    米雅聞言,別過臉去,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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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明是個北方的女人,卻是天生的冰肌玉骨,連眼高於頂的呂明月都不得不歎服這樣的天付美貌。然而她始終覺得,這樣的美貌下掩藏的,是一顆極為歹毒的心。恨意猶如由遠及近席捲而來的狂風,將她的五臟六腑捲入其中,在空蕩蕩的書房裡都能聽到嗡鳴的回聲,她想要將這個女人擊垮,而她的手中還握著最後一點利器。想到這裡,她朝著米雅走過去。一步一步,那個女人還是紋絲未動,似乎心裡知道她不可能會危害她一分一毫。

    明月在她的眼前一步處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幽幽的道:「你跟你那位少帥的那些個醜事若是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便是大錯特錯了,我今天除了想要告訴你,丞昱休你不但是有理有據,而且還是天經地義。而且,我想有件事你一定還沒搞清楚,十幾年前的你家裡的那場大火幕後的主導究竟是誰。」

    明月一邊說著一邊察顏觀色,只可惜,那張冰封一樣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慌張之色。她不由的又冷笑一聲:「你不想要知道?這麼說假裝鎮定比知道真相更讓你覺得重要嗎?」

    「如果不想我知道,沈夫人不會如此大費周章來到這裡。」米雅終於慢慢的開口:「話既然已經到了口邊,偏又要故弄玄虛,沈夫人倒是很有興致玩這樣的把戲,可是我的耐性怕是撐不了那麼久。」

    米雅說著,人已經從太師椅上起身站了起來,作勢要往外走。

    這下子可讓明月慌了手腳,上前兩步伸手去拽她的肩膀,明明已經在眼前了,卻被她一晃而過,一個踉蹌差點撲到地上,雙手伸出想要撐著地面的時候,感覺到背後被人抓了一把,才堪堪的穩住,再回身,那一位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

    呂明月怒從心起,摀住胸口:「你……」

    米雅揚起臉同她對視,眼中的情緒不肯退讓分毫於她對峙。

    「你別得意!」呂明月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指著米雅的鼻子一字一頓的道:「你以為你就很聰明,別人都鬥不過你是嗎?你這樣的人,真是讓人憐憫的資格都沒有。當然了,也許你這個女人,根本就沒有心,生來就是個掃把星,跟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娘一樣!我現在告訴你,十幾年前米家的那場大火,就是因為你娘惹上了家中的園丁和教書先生。」呂明月說到這裡冷哼一聲又道:「他們當年受了你娘的蠱惑,一把火燒了你們全家,頃刻之間幾十條人命賠上了。你以為你為什麼活下來,那是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娘策劃的!那個教書先生事發之後離開了北地,而那個園丁……哼,你以為歐陽烈為什麼收養了你?米雅,你別以為自己有多嬌貴,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你怎麼不問問,那個歐陽伊耀知不知情?他為什麼肯把你嫁到江寧,那是他怕被你發現了真相恨他一輩子。你最親近的人都背叛你,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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