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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 四 仙華漫天 第六十九章 情不再?(2) 文 / 七重紗

    陶夭現在迷迷糊糊的,下意識點了點頭。

    寒木仙君伸手一指仙兵仙將退去的方向,道:「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

    陶夭晃了晃腦袋,眼底重新恢復清明。她明白,前線就是個殺戮場,同一陣營的人若是不合作,那就是找死。

    她思索片刻,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接下來會找人對我出手。問題是,找誰?」說著,陶夭不屑地翻了翻眼睛:「現在還有誰會聽仙帝的?仙界已破,那些仙君們應該跑都來不及吧。」

    她毫不掩飾自己言語中對仙界的鄙夷,滿臉嫌棄看得寒木仙君忍俊不禁。然而,對於仙界,他的瞭解畢竟比陶夭多得多。他很清楚:就像妖帝的血脈對其他妖族有著絕對的優勢,仙帝同樣也對擁有仙界血脈的人有著絕對的命令權。

    尤其是眾位仙君,除了他的情況比較特殊之外,其餘人身上都有著仙帝下的制約禁制。

    寒木仙君毫無隱瞞,將這一切如實告訴陶夭。

    然而,陶夭只是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問道:「那你呢?為什麼你不受限制?」

    「我……」寒木仙君剛要開口,忽然察覺不對,激動地抓住陶夭的肩膀,「你怎麼知道我是仙君?你不是說,什麼都不記得了麼?」

    「我、我不知道!」陶夭一驚,掙扎著想要擺脫他的鉗制,慌亂地四處看著:這句話直接就從嘴裡跳了出來,以至於她自己都開始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認識?

    寒木仙君看到陶夭的小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似的,身體不住顫抖,看得他有些不安。

    然而,陶夭表現出的一絲熟稔讓他欣喜若狂。他忍不住逼問:「小桃子,你記得我,是不是?告訴我,你是不是記得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陶夭的雙手縮在胸前,用力按住胸口。無數的記憶在腦海炸裂,以至於她根本沒有辦法思考。

    我記得他麼?我應該記得他嗎?我不應該忘記他?陶夭只覺得腦海裡亂成了一團,眼底再次浮現凶悍的血光:「你放開我!你別碰我!」

    寒木仙君這一次卻沒有放手,甚至強迫陶夭抬起頭來,一再逼問:「你是不知道,還是在逃避?小桃子,當初定下賭約的人是你!為師有教過你出爾反爾麼?」

    「我、我……」陶夭驚慌地看著他,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最後,索性腿一軟暈了過去。

    寒木仙君及時抱住了她軟倒的身體,回過神來頓時追悔莫及。

    他怎麼會這麼逼迫陶夭?寒木仙君心疼地將陶夭抱在懷裡,慌亂地往黑石堡內衝去,甚至都忘了吩咐人將她的丹爐和藥材收集起來。

    陶夭小小的身體躺在他懷中,就像是片羽毛,幾乎沒有任何重量。寒木仙君橫衝直撞,瘋狂地釋放氣勢驅散周圍的人群,完全不在乎一些修為低下的妖族一瞬間就被震得口吐鮮血摔倒在地。

    他的眼裡,只看得到彷彿正在安睡的陶夭。她的靈魂只是在暈倒前一刻猛烈波動了一下,接著,立刻就陷入一片死寂。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寒木仙君第一次感到後悔:滿臉蒼白地找到一塊空地拋出桃館,迫不及待地衝了進去。

    「仙君?」泉清從井中浮現出來,半透明的身體在空中波動著,顯得十分不安。她將視線投向他懷中的陶夭,立刻大吃一驚:「小丫頭怎麼了?」

    「我不知。」寒木仙君搖了搖頭,略一思索,運起法訣,在靈泉井邊召喚出一塊厚實柔軟的草甸,將陶夭輕輕放在了上面。

    他命令道:「清兒,試著用你的泉水感受她的靈魂。」

    「泉清遵命。」剛剛恢復過來的器靈俯下身來,伸出手掌覆蓋陶夭的雙眼。

    她半透明的手心裡有水光瀲灩。澄淨的靈泉一圈圈滲進陶夭的靈台裡去。

    泉清沉默了半晌,收回手來,顯得有些困惑:「仙君,她的狀況……有些古怪。她應該是強迫自己忘記了一部分的記憶,導致了所有的記憶都出現混亂。所以,一旦涉及到自己遺忘的部分,她理應當盡可能避開,以防引起靈魂崩潰。但是……」

    「但是什麼!」寒木仙君不禁覺得氣惱:泉清什麼時候說話也變得吞吞吐吐了?!

    泉清沒想到他會忽然間怒吼,有些驚訝地頓了一下,接著道:「陶夭……似乎是在努力想起來。可以這麼說——她的自我意識,是在努力遺忘;但是她的本能,卻在努力回憶。她之的昏迷,應該是受到外界刺激之後,靈魂的自我保護行為。」

    說完,泉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福身道:「仙君,泉清告退。」

    寒木仙君揮了揮手,心疼地蹲下身來,解下衣袍披在陶夭的身上:他不敢讓陶夭遠離靈泉井的作用範圍。在這附近,至少還有泉清可以幫忙梳理她的靈魂。一旦離開……

    寒木仙君長歎一聲,在陶夭身邊盤膝坐下——他賭不起。

    「小桃子,為師說好了要把一切都告訴你。」寒木仙君伸出手,撫摸了一下人事不知的陶夭,滿臉疼惜。

    他知道自己錯得太離譜,以為修仙千年早已斷絕了七情六慾,才發現自己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

    從某種程度而言,仙帝也是他的師父。他的仙法基礎,全都繼承於墨顏。然而,從他那裡,寒木仙君只學會了恨。也是仙帝,親手毀滅了他心底所有的善意與溫柔。

    陶夭總是說上天注定了,她要喜歡他——因為她的本體是一團木靈之氣。可殊不知,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寒木仙君歎了口氣,手指一動,割下自己的一段髮梢,輕輕綁在了陶夭的頭髮上。

    「小桃子,若為師現在說,為師也願你陪在身邊,你信不信?」寒木仙君剛要收回手,卻聽耳邊傳來冷冷一聲:「不信。」

    陶夭坐起身來,雖然仍舊臉色蒼白身體虛弱,動作卻十分堅決。

    她抬手一把扯掉了寒木仙君剛綁上去的結髮環,甚至扯斷了自己的幾縷髮絲也恍若未覺。

    寒木仙君滿臉慘白,看著她熟練地燃起一團木靈火,將結髮環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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