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凡間的小神醫 第三十五章 蜘蛛(2) 文 / 七重紗
陶夭咬著嘴唇,全神貫注地尋找脫身的方法。蜘蛛女妖控制這些蛛絲,就像她控制食人花一樣,只需要一個心念便可以如臂驅使。
也就是說,逃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呢。陶夭皺著眉頭,苦苦思索。
蜘蛛女郎好整以暇地端詳了她片刻,可既不見她哭鬧、也聽不見她的哀求,不禁覺得萬分無趣,問道:「你不求我?」
「呵,求了你就會放了我,」就算只能逞口舌之快,陶夭也絕對不甘示弱。她一挑眉,不屑地譏笑:「你不過是想見我淚流滿面匍匐在地,來滿足你的扭曲心理罷了。」
「啪!」蜘蛛女妖嬌笑著,翻手摑在她的臉頰上,冷冷道:「死到臨頭了,話倒是不少。也好,我便讓你早些下黃泉!」
她說著,雙手在胸前結印,一道道黑紫色的光在皮膚下如同蟒蛇般亂竄。陶夭不得不保守靈台,雙目緊閉。她知道蜘蛛女妖要幹什麼、她以前也看到過別的妖怪這麼做——她會將我的妖丹找出來,然後用自己的妖丹吞噬。
論修為,我拼不過她,現在唯有拖延時間,指望能夠有一絲轉機。
陶夭感覺到自己丹田內的騷動和混亂,彷彿下一刻她的仙嬰就會破體而出。她的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滴落。
玩大了呢……陶夭面如金紙,身體瑟瑟發抖。突然,她感到手上一鬆,原本被蛛絲懸吊在半空的身子立刻落進一個有力的懷抱。
一雙手按住她的耳朵,擋住了蜘蛛女妖淒厲的尖叫。她睜開眼,只看見一根細巧的銀針刺穿了蜘蛛女妖剛剛吐出口的黑色妖丹,一抹詭異的藍色從針尖刺進去的部位開始往外擴散。
同樣的藍光爬上蜘蛛女妖的身體。她的皮膚迅速乾癟萎縮,直到最後化作黑色的焦灰偏偏剝落,在空氣中化作齏粉。最終,地上只剩下一隻小小的斷了氣的蜘蛛,和一根平凡的銀針。
陶夭驚魂未定地眨了眨眼,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飛快地跳動,如同鼓槌般「咚、咚、咚」的聲音一下下敲在耳膜上。
「你啊,一刻都不讓為師安心。」寒木仙君鬆開手,低沉的聲音落入她耳中。
陶夭渾身發軟,靠在寒木仙君懷裡不住顫抖。寒木仙君看在眼裡,只覺得無奈,還有一絲絲心疼:她總是這樣,比誰都膽大,要到事後才會覺得害怕。可下一次,卻還是不知道改進。
寒木仙君皺著眉頭,神色凝重:只是這麼一出手……他搖了搖頭,手輕輕一鬆,將陶夭推向五毒那邊。
陶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踉蹌了幾步,一頭撞在五毒胸口,立刻就被他摟住了腰。她慌亂地掙扎了一下,回頭看著寒木仙君,滿臉無助:「仙君,對、對不起,是夭夭太魯莽了,你別生氣——」「為師沒有生氣。」寒木仙君微微一笑,道,「只是自有要事。」
什麼事那麼重要,不能說嗎?陶夭的眼裡水光盈盈,可憐巴巴地張了張口,看著寒木仙君決然的背影,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她一下子沒了力氣,任憑五毒摟著,鼻頭酸酸的只想哭。身邊密密麻麻的草籐悄無聲息地鑽回地下,在行人身上留下一片淚水似的露珠。
「神醫!小神醫!」劉夫人撥開人群擠了過來,站在她面前,忽然「通」地一聲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小神醫大恩大德,我劉家上下,無以為報!」
「你拜錯人了。」陶夭還是恍惚地看著寒木仙君遠去的方向,道,「你該拜的是師尊。」
劉夫人看了看她,顧不得擦去額頭上的鮮血,轉身又朝著寒木仙君離開的方向磕了好幾個頭。
陶夭看著,忽然覺得無比厭煩:卑微、懇求——這簡直是個無盡的循環。凡人奢望著神仙的恩賜、而我祈求仙君的垂青。
「起來吧。」陶夭跨出一步,拍落五毒妖帝按在她腰間的手,煩躁地捋了捋頭髮,「我回去了。有什麼病痛的,明日來桃館找我。」
說著,她提起裙擺,急匆匆地往城外奔去。寒木仙君臨去時那一身墨衣白花的背影,像是一朵濃重的黑雲在她心頭盤旋不去。
仙君看上去,有些怪怪的。陶夭停住步子,片刻後,又忽然拔足狂奔:她怎麼忘了!為什麼仙君會能夠一擊殺死蜘蛛女妖?他的修為分明沒有恢復啊!
「仙君!」她一陣風似的衝進桃館,將他的房門拍得直作響,「仙君!你在嗎?仙君大人!」
「為師不想見人。退下。」房門背後,傳來寒木仙君過分冰冷的聲音,反而令陶夭起疑:剛才還好好的呢,現在突然說什麼不想見人?
陶夭壯了壯膽子,側過肩膀用力向門板撞去,一邊道:「仙君不想見人,可夭夭又不是人類,算不得的!」
桃館本身就是與陶夭血肉相連的法寶,根本不需要她真的衝撞,房門便無聲地滑開。陶夭撞了個空,踉蹌一下,一腳踩進了某種溫熱的液體內。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從腳底傳入心臟。陶夭顫抖著低頭,只看見一片血泊蔓延到了腳下,染紅了自己的腳背。寒木仙君的身上滿是血水,整件衣服都被浸成了紅色。
「仙、仙、仙君大人!」陶夭只覺得腦中「轟」的一聲,衝上前去拉住寒木仙君的衣袖,一狠心,「嗤啦」一聲將衣服撕裂開來。
「小桃子,犯什麼傻呢。」寒木仙君虛弱地搖了搖頭,卻只能看著她小臉蒼白,用手指劃過自己的皮膚,仔細地尋找傷口。
他咳嗽了一聲,道:「別找了,這不過是逆脈運功、外加丹藥的副作用罷了。」
「逆脈運功?」陶夭淚眼朦朧地抓著他的手,聲音幾乎哽在喉頭,「為什麼?」——當初是仙君禁制我再逆行萬木靈訣,說那樣的危害太過巨大。可為什麼他現在要自己以身試法?
寒木仙君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皮膚下依舊在滲出淡淡的血水。他拭去嘴角的血跡,輕聲道:「傻丫頭,不這樣,如何沖得破仙奴烙印的禁制?」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陶夭卻明白了:若不是為了救她,寒木仙君哪裡需要這麼急切地衝破禁制?
「不知道就竟是誰傻。」陶夭站起身來,想要擦掉眼淚,可一抹,卻抹了滿臉的血跡。她離開房間去為寒木仙君打水擦身,心中想著:仙君自己嘴上,總是說收我為徒是好玩、是利用、是消遣。既然如此,又為什麼……
陶夭吸了吸鼻子,一眨眼,又是一顆淚珠落了下來。
——她一點都不想要仙君大人因為自己受傷痛苦。如果要讓她看著仙君滿身鮮血遍體鱗傷,那,陶夭寧可寒木仙君真的當她玩物,而非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