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章 心冷 文 / 蘇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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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聽到這樣一個小姑娘跟財團的總經理有約，即便是訓練有素的接待員也不禁有一瞬的呆滯，但她很快就微笑著將自己的失禮掩飾過去：「請稍等。」
直接撥通張奉元的第一秘書段歡的電話，向對方說明情況後並大致形容了張妍的形貌之後，接待員結束通話，微微向張妍鞠了一躬後指向呈扇形分佈在大廳兩邊的電梯中的一架道：「請直接到80樓。」
隨即她把一張點子識別卡輕輕放在櫃檯上。
「謝謝。」
從對方的神色中可以看出段秘書應該沒有說穿自己的身份，張妍滿意地拿起電子識別卡，走到對應的電梯。由於飛天之城的規模很大，幾乎可以說是張氏財團的心臟，所以保安工作十分完善，分佈在大廳中的這些電梯也並非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使用。如張妍所搭乘的這架電梯，就只到達70層以上的空間。而70層開始，正是張氏財團的核心部門在使用，閒人免入。
透過透明的牆壁俯視著下方的景色飛速遠離，張妍此時才真正有些體驗到當年祖父為這棟大廈命名時的心情。
當電梯彷彿穿越玻璃牆外瀰漫的雲氣的時候，確實有一種振翅欲飛、俯視天下的感覺。
任何人心有追求的人經歷過這樣的體驗，都會忍不住生出勃勃雄心——無關性別、年齡、社會閱歷，或是其他。
有那麼一瞬間，張妍明白了汪魁林為何會生出那樣的野心。
電梯無聲地停下，銀灰色的門扉向兩邊滑開，輕微的失重感消失，張妍跨出去便看到等在電梯門口的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知性型白領麗人。
「大小姐。」段歡恭謹地喚道。
「噓，別讓其他人聽見。」豎起一指在唇邊，張妍露出有些俏皮的笑容。
微微一愣後，段歡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少女清麗的笑容讓她有些失神，也讓她想要苦笑。她覺得張妍今天跑來公司裡面根本就是把此行當作兒戲，而張奉元竟然也縱容她……
「大伯現在有空嗎？」張妍問。
「總經理現在有一個短會，暫時無法親自接待。不過相關事宜他已交代給我，我可以全權負責。」
雖然覺得最好還是跟大伯打聲招呼，但是既然他沒空，張妍也不便勉強。
跟著段秘書行走在鋪了柔軟波斯地毯的走廊中，張妍一邊聽著她對各部門的職能介紹，一邊找尋機會告知對方自己的假名：「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叫『陳妍』。」
「明白了。」
雖然只是改了一個姓，但是一般人也不會因為一個「妍」字就將一個陌生的少女跟自家財團的少東家聯繫起來。而且張奉元也已經為張妍這段時間來總部晃蕩的身份作好了設定——老朋友的獨生女來做學校安排的社會實踐。
這種情況在張氏財團雖然不多見，但是也不算是絕無僅有。關係良好的家族型企業之間為了促進交流，不時會讓自家的繼承人像交換生一樣到別家企業中進行學習，張妍並非是唯一的一例。所以當段秘書向其他人介紹張妍的時候，沒有什麼人表示特別的驚奇，都只是禮貌性地問候了一聲就繼續忙碌於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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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設置好的鬧鈴響起，汪魁林合上看到一半的文件，站起來按摩了一下有些發酸的頸項之後，才不慌不忙地關掉鬧鈴。
今天是沈沛海十六歲的生日，畢竟是自己目前唯一的血脈繼承人，汪魁林事前就答應了沈清蘭要到漣漪去為沈沛海慶生。
其實如果是根據沈清蘭的期待，她很希望汪魁林能夠帶著自己跟兒子，到長風市最有名的高級餐廳進行一場浪漫的燭光晚餐。然而她卻知道自己這份希望只是奢望，汪魁林絕不會冒著私情曝光的危險，跟她或者沈沛海出現在任何一個公眾場合，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汪魁林也明白這一點，他讚賞沈清蘭的識大體和隱忍，於是決定給予對方適當的獎勵。
緩步走到落地窗旁，俯視下方徐徐亮起，如同地上繁星的萬家燈火，汪魁林享受著這一刻君臨天下的感覺。
他所在的總裁辦公室，是飛天之城「龍頭」部分的下頜，比起正上方的董事長辦公室稍微差了些許，但是鑒於董事長辦公室已經多年形同虛設，他並不介意讓一個空殼暫時踩在自己的頭上。
對張奉元跟鵬遠集團勾結謀利一事，這半年多的時間裡汪魁林已經不動聲色地收集到許多可用的資料，現在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發難而已。
想到這裡，他不禁將手探進西服的暗袋，拿出那把「價值連城」的保險櫃鑰匙輕輕撫摸，一如撫摸最愛憐的情人嬌柔的軀體。再過不久，放在那保險櫃中的東西，將為他迎來也許是這一生最美好的機會，叫他如何不心潮澎湃，難以自抑？
「叩叩」的敲門聲以汪魁林熟悉的節奏響起，他回頭，看到自己的首席秘書林士元推門而入。
「總裁，我來跟您確認一下明天的行程。」在汪魁林的辦公桌前站定，林士元公事公辦地一項一項確定汪魁林明日的行程是否有需要改動的地方，待得到一切照原計劃的回復後，他收起記事本，似突然想起一般說：「對了，今天聽說總經理那邊來了一位尊貴的小客人。」
林士元已經跟隨汪魁林多年，他知道他絕不會拿些無聊事情來吸引自己的注意。於是汪魁林收回視線，轉身面對林士元問：「誰？」
「據說是總經理一位世交好友的女兒，這次是來我們公司做社會實踐的。對了，那位小姐姓陳，名……妍。」
汪魁林目光閃了閃。
與其他階層的員工們不同，作為汪魁林的首席秘書，林士元自是見過張妍的樣子，她的化名對他而言毫無掩飾作用。
「既然是奉元兄好友的女兒，我們這邊也該盡點心照顧客人，你替我留意著。」
心照不宣地交換了意見，汪魁林邁步走出辦公室，邊走邊吩咐：「我今晚有些重要的私事要處理，如果不是緊急的事務，不要聯繫我。」
「明白了。」
給出上司想要的答案，林士元替已經離開的汪魁林關上辦公室的燈和門，整理好自己桌上的資料後，結束這天的工作。他從進張氏財團開始就是汪魁林的直屬部下，對他而言，只有汪魁林的命令才是絕對。不管汪魁林跟張奉元之間爆發怎樣的衝突，他只要站在汪魁林這邊即可。
至於那捲入兩虎相爭，也許會成為無辜獻祭的張大小姐……反正與自己沒有交情，那她的死活，自己又何必關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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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挑選今天參觀中遇到的比較輕鬆愉快的經歷與陳媛溪分享，融洽地結束晚餐之後，回到房間裡的張妍瞬間卸下滿面的笑容。
其實她提出要到公司見習，增長自己的見聞以備日後牽制汪魁林是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她也想試探一下前世讓自己覺得十分可靠的大伯是否真如自己印象中一般值得信賴。前一個目的的成效短期內還看不到，但後一個目的……張妍必須得承認，今天的試探讓她失望了。
以前的她是沒有對家族事業上心過，所以很多細節都沒有留意，但是如今跳出局限的她已能看出不少從前被自己忽略的東西。
比如說，張奉元緊隨汪魁林之後回國的舉動。
就像是忙於爭奪領地的兩頭雄獅一般，一個張揚，一個沉穩，但不能否認的是，他們倆盯住的都是張氏財團至高無上的那個席位。
張妍之所以能夠如此肯定地斷定張奉元潛在目的跟汪魁林一致，就是因為對方今天給她安排的見習部門——總務部。
張奉元的說法是，總務部的女性比較多，可以照顧好張妍。然而就張妍的見解，對方這一安排無疑是為了避免她太過接近公司的實務部門，學到太多對她而言有用，卻會導致張奉元未來頭疼的東西。
親大伯如此防備自己，還在防備的毒藥外面裹上名為「關心」的糖衣，讓張妍如何不心冷？
嚴格說來，張氏財團是陳媛溪母女三人的，更是張家的。作為張家的一員，張奉元如果光明正大向陳媛溪要求掌舵權，陳媛溪想必也會欣然交付。可他卻沒有這麼做，而是選擇一條更為曲折的道路。
是因為當年爺爺把家業交給父親沒有交給大伯，導致他的心理變化嗎？
張妍把玩著小几上擺放的紫水晶天使像，暗暗斟酌。對於這一開局就不利的局面，她並未感到挫折。應該說，對張奉元可能作出的安排，儘管不情願用惡意猜測自己的大伯，張妍還是盡可能地考慮到了各種情況。而被安排在總務部，也在她的多種猜測之中。
她不會放任自己在總務部浪費時間。既然張奉元已經出招，那張妍就要緊接著走下一步棋。
當我是小孩好打發嗎？那我就好好利用小孩的這個身份好了。
放下天使像，張妍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