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四十二章 初次商談 文 / 蘇紓
如張妍預料的一般，汪魁林在確認傷勢不會因為移動惡化之後，並沒有在杏溪市久留的打算。再加上陳媛溪遭人綁架未遂的消息不知被什麼人透露給了媒體，接到秘書通知總公司人心動盪的汪魁林必須得回去坐鎮才行，所以他最後甚至比陳媛溪她們還早離開醫院。
母親出了事，這是向學校多請幾天假的正當理由，張妍陪著陳媛溪返回張宅之後，準備借這幾天的假期向陳媛溪說一說自己日後的打算。
她知道，只有讓陳媛溪明白，自己已經是一個有自己想法，有能力應對一定困難的人，才能讓母親更放心地放寬對自己的約束。
所以這天陳媛溪看天氣不錯到花園中散步時，張妍就乘機跟了出去。
「媽媽。」
聽到張妍的呼喚，陳媛溪含笑回頭朝她招了招手，母女倆在花園裡的鞦韆上並肩坐下。
「你小時候最喜歡這架鞦韆，常常讓奉聿推你。」陳媛溪撫摸著純白的鞦韆架，十分懷念地說。
那時候她懷裡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張芊，看見丈夫把女兒的鞦韆推得高高蕩起，又是擔心，又是好笑。張奉聿對外給人的印象一直是謙謙君子溫良如玉的沉穩溫和，但是在家人面前，他卻又不時地透露出一些孩子氣的地方，把小時候的張妍帶得跟野小子一樣頑皮。
順著陳媛溪的話回憶了一下父親還在時的情景，想到那雙大手輕推自己後背時的溫暖感覺，張妍微微閉上眼。
「我聽余老說這鞦韆是當初爸爸親手做給你的。」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張妍輕聲說。
陳媛溪微微一笑：「是啊，剛做出來的時候還被父親嫌棄跟花園的風格不合……」不過那位看上去很嚴肅的老人嘴上念歸念，卻從沒叫人拆掉這架鞦韆。
「有一回下暴雨，父親擔心這架鞦韆被狂風吹垮，還專門叫人來在周圍搭了好大一個帳篷護著，過後又請工匠來把鞦韆加固。」陳媛溪徐徐說著對自己公公的回憶。
張妍聽到這裡，忽然問：「外婆他們從來不來看你，媽媽，你後悔嫁給爸爸嗎？」
陳媛溪的娘家世代都是教師，於人情世故上難免有古板不近世俗的地方。當年陳媛溪拒絕了父母安排好的相親對象，執意嫁給張奉聿，雖然在外人看來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也難免被人說攀附權貴。再加上張妍是她未婚先孕懷上的孩子，性格頑固好面子的陳父在她訂婚那天根本沒出席，還在通過電視轉播觀看訂婚現場時氣得犯了心臟病。在醫院裡醒來之後，陳父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要跟陳媛溪這個丟家人臉的女兒斷絕關係。及至張奉聿去世，葬禮上也只有陳媛溪的大嫂曾經來探望過一次。
這些事雖然因為張家的權勢，媒體完全封鎖了消息沒讓外界得知，但張妍作為張家的一員，卻還是有耳聞。她小時候剛開始記事的幾年，偶爾還會陪陳媛溪回娘家，但在連續被拒之門外數年後，陳媛溪終究放棄了尋求雙親的原諒。
此時聽到女兒的詢問，陳媛溪沉默了許久。
在張妍後悔自己提起這個問題的時候，陳媛溪忽然緩緩地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我知道自己是個懦弱的人，但是嫁給你父親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有勇氣的一件事。哪怕一切重來，我知道他會先我而去，我也還是會嫁給他，還是會生下你跟小芊……只這一件事，我不曾後悔過。」
張妍看著陳媛溪認真的雙眼，覺得很少見到母親如此堅定的神情。
一瞬間，她覺得其實有母親對父親的這份不曾後悔的感情就足夠，實在不必強求母親除了父親之外，不再愛別的人。只是汪魁林……離未來的結局還有十年，如果母親執意要與汪魁林走到一起的話，自己有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未來的繼父？
張妍這個念頭只動了一瞬就放棄了。
人說三歲看老，現實雖然未必如此，但是她要改變汪魁林這個年近四十的成熟男人的想法，談何容易？
不過這些日子張妍細觀陳媛溪與汪魁林的相處，也發現了些不對勁的地方。
也許面對汪魁林的追求，陳媛溪偶爾會露出害羞或者不知所措的反應，但張妍並沒有感覺到陳媛溪對汪魁林有多深的感情，更像是把對方當成一位值得信賴的好朋友或者大哥看待，那前世為什麼陳媛溪會嫁給汪魁林？
張妍本以為這次的綁架事件是一個契機，但回家這兩天她看陳媛溪的樣子，對汪魁林的牽掛也多是出自感謝和愧疚；汪魁林也忙著穩定財團內部，根本沒藉機提出求婚……
最奇怪的一點，前世陳媛溪跟汪魁林為什麼沒有孩子？
以前張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今天聽陳媛溪歎道自己的出生，張妍才忽然意識到這點。
如果一切按照前世的軌跡發展，那再過不到一年，陳媛溪就會跟汪魁林結婚。屆時汪魁林三十八歲，陳媛溪三十五歲，想要孩子的話，完全可以懷上。為什麼他們會沒有孩子？
被心中的疑問困擾，張妍瞪著一雙眼發起了愣。
陳媛溪看著女兒說著話忽然就出了神，不禁好笑地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妍，在想什麼呢？」
「啊！」回過神來，張妍低叫了一聲，收斂情緒，「沒什麼，只是想到再過一個多學期就要畢業了，我想跟媽媽你商量一下念高中的問題。」
這些日子發現張妍變得比從前更多地思考關於她自身未來的事情後，陳媛溪不再像以前那樣想要一切都給張妍安排好，漸漸也變得願意先聽聽張妍的想法。
「你自己有什麼打算？」她看著張妍，鼓勵地問。
「高中我不想繼續讀聖愛麗絲學院了，我想參加統考，上公立高中。」張妍說。
「公立高中……」陳媛溪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小妍，媽媽接下來說的話也許會讓你不高興，希望你能先忍住。你……參加統考的話，想要考好一些的公立學校，怕是不容易。」
張妍的學習成績，陳媛溪作為母親雖然沒有強制要求過什麼，卻一直都有關注，所以知道她的成績以前是慘不忍睹，近來雖然有所進步，也只是到了及格線上而已。當然，如果張妍堅持的話，到時候就算她的成績沒有達到學校要求的分數線，以張氏的財力還是能夠讓她順利入讀任何一所她想要上的學校。
自己的水平在什麼程度，張妍自然比誰都清楚，現在聽到陳媛溪憂心忡忡地說出事實，她也忍不住臉紅了一下：「還有一個多學期，我最後衝刺一下應該會有進步。就算最後考不到最理想的學校，至少靠自己的實力努力過，遺憾也會少一點。」
陳媛溪仔細地審視張妍，見她雖然微微紅了臉，卻絕沒有意氣用事的意思，於是稍作沉吟後，點了點頭：「你如果覺得這樣比較好的話，我不阻止你。」
女兒漸漸長大了，也許她該放手讓她飛，而不是將她關在金絲鳥籠裡，養成與自己一樣沒有擔當的性子……
看著張妍因為自己的肯定露出燦爛的笑容，陳媛溪也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