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二十五章 逼走 文 / 蘇紓
半夜裡商量好以後要保持聯絡之後，第二天張妍就借口要出去逛街，順道給張芊挑選了一支造型小巧方便收藏的手機，至於號碼，則是用方年的身份證登記。當然以張家的財力，直接訂製綁定號碼的手機也是輕易就能辦到的事，只是如此一來就談不上保密了……而方年這個人的沉默則讓張妍覺得可以信任。
這個男人除了該盡的職責之外，從來不會因為好奇心多問什麼問題，更不會多嘴。
當然，比起方年，余老其實更值得信任。只是余老在張家的超然地位實在容易引人注意，所以跟張芊的這個私下約定，張妍也沒有告知對方。
回到家，將藏了手機的小熊抱枕送給張芊，張妍有些調皮地朝對方眨眨眼，得到妹妹一個心照不宣的燦爛笑容。
昨夜與張芊交談一陣後，早晨醒來思緒恢復清明的張妍又仔細考慮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以前也許真的太不瞭解妹妹——也許張芊是繼承了陳媛溪心軟、溫柔、膽小而且怕擔責任的性格，可是她也不失一顆為別人著想的誠摯之心。
明明自己還是個十歲的小孩，卻會擔心噩夢驚擾到母親……
想到這裡，張妍一笑，為發現了妹妹與以往表現些許不同的性格而感到欣喜。
剛練完球回來的安陽一進門就看到張妍臉上溫柔無比的笑容。與對方平時冷淡地微勾唇角的笑容不同，這樣的笑是發自內心，讓看到的人的心都會跟著柔軟起來。
「逛街遇到什麼好事了嗎？」由於陳媛溪對下很寬和，在張宅，眾人的行蹤基本上是不存在隱秘的。
聽到安陽的詢問，張妍搖了搖頭道：「都是些普通東西，只是看到天氣好，所以心情就好而已。」
這樣的解釋安陽並不太相信，不過他也沒有進一步追問的立場。話題到此打住，安陽的目光投向堆在大廳水晶茶几上的那些禮盒，暗暗咋舌，覺得大概也只有張妍這樣的家世買起東西來能如此肆無忌憚，隨便逛逛街拖回來的東西都可以堆得小山一樣了。而這些東西，最後張妍真正會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佔到三分之一。
察覺到安陽的視線轉移，不知道對方正腹誹自己敗家，張妍站起來在那堆包裝精美的禮盒中翻找出一個天藍色的盒子。
「這是送你的。」她把盒子遞向安陽。
沒料到這給人感覺眼高於頂的大小姐居然還會買自己的禮物，安陽有點受寵若驚的同時，又忽然理解了張妍這樣的行為——大概是那晚短暫的談心已經讓對方把自己視為朋友了吧！
想到這裡，安陽也沒有多矯情，而是爽朗一笑接下張妍的禮物。
裡面是一雙做工極好的藍白相間的籃球鞋，清爽的顏色搭配讓人看了就覺得心情舒暢。
「你怎麼知道我的鞋碼？」安陽看張妍自信滿滿都不說讓自己先試試的神情，忍不住問。
張妍得意地揚了揚眉道：「在我家，沒有餘老打聽不到的東西。」
安陽不禁一笑，覺得余老在張妍心中的地位大概像極了武俠小說裡深藏不露的高手。既然對方說得篤定，安陽也就相信了。
「謝謝。」
「小意思而已。」張妍說。
這鞋的價格怎麼也不可能是小意思……安陽平時雖然買不起很好的東西，卻不是對這些運動用品完全沒研究。只是想到雙方不同的價值觀，也許這對張妍而言真的不算什麼，不過送禮物的心意卻是沒有差別的。
自己不可能回以相同的禮物……
安陽想了想，忽然取下一直戴在左腕上的那條紅繩編成的手鏈。因為長期佩戴的緣故，紅繩的顏色稍稍黯淡，但繩子上繫著的那塊細小的橢圓玉石卻也因為長時間沾染主人的氣息而顯得格外溫潤。
「回禮。」安陽把手鏈遞給張妍，「不要嫌棄，我沒什麼好東西。」
這其實不是普通的手鏈，而是安陽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難得一次父愛氾濫時送給他的東西，對他而言是意義特殊的紀念，不過安陽沒有把這一層對張妍說明。
看對方的眼神也知道此物很受珍視，張妍確定安陽是誠心要送自己之後，伸手接過。
「怎麼可能嫌棄，現在看來我反而覺得自己送的禮物貌似輕了。」她說著，當著安陽的面把手鏈繫上。
張妍直率的行為讓安陽更覺得這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只可惜他們相處時間沒多少。
「開學就見不到了，今天晚上要不要再一起打一會兒球？」不想掩飾自己些許不捨的心情，安陽提出邀請。
「好。」張妍點點頭，卻不覺得開學就見不到。
真心想見的話，辦法總是有的……比如說，前世她就常跟自己的損友們偷偷溜出校門出去玩。不過這樣的事，張妍自然是不會對安陽說。
基於表面功夫，張妍也買了給朱莉亞的禮物。
維持著得體的笑容，朱莉亞收下張妍的禮物，並沒有當場打開來看，只是客氣地說：「本來該我這個長輩送你禮物才對，真是不好意思。」
張妍微微一笑道：「沒關係啊，這是給阿姨的送別禮物嘛！」雖然覺得朱莉亞應該會搬走，可是世事無絕對，她覺得還是該敲打對方一下。
朱莉亞聞言臉上表情略微僵硬。
老實說，她在張宅住得很舒服，根本就沒有打算要搬出去。雖然汪魁林給她的酬勞也不少，可是怎樣也不可能讓她過上在張宅這種隨時隨地有人服侍的奢侈生活。人啊，一旦習慣了豪奢，想要再恢復清苦平凡的日子，談何容易？但是張妍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朱莉亞總不可能自己厚臉皮地說沒打算搬出去這樣的話，只得笑著將目光轉向陳媛溪。
本來就因為張妍突來的委婉逐客的話語而感到驚訝，再與朱莉亞目光相接，陳媛溪就想開口挽留。
張妍態度輕快地說：「聽說朱阿姨在市區開了美容沙龍，想必房子也是找在臨近的地方方便打理店舖吧？有機會的話，媽媽你要帶我去看看啊！」
考慮到張宅這邊到市區不短的距離，陳媛溪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語就因為張妍狀似不經心的提醒嚥了回去，改為微笑著對朱莉亞說：「裝修之類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余老。」
「嗯……需要的時候我不會客氣的。」朱莉亞笑得十分勉強。
張妍怕此事再生變化，立刻打鐵趁熱地叫來余老。
「余老，媽媽說希望你能幫朱阿姨看一下她店面裝修的事。對了，朱阿姨新的住處找好了嗎，沒有找好的話，余老應該知道不少合適的地方，可以順便一起解決了。」
聽著張妍聲音愉快地說著這些將自己逼到死路的話，朱莉亞暗暗怒著，嘴上卻仍是只能說：「謝謝，小妍你真貼心。」
張妍回以一個親切的笑容。
不知道自己母親與張妍之間的暗潮洶湧，安陽十分誠心地跟著對張妍說：「謝謝。」
面對安陽這一聲謝，張妍有一瞬間的內疚，但轉念一想，其實自己的行為並沒有什麼過分的地方，以常理來看，這些安排無疑都是對朱莉亞的幫助，如果對方不是心存貪念的話，這些幫助對她而言已是足夠了。
於是張妍坦然接受安陽的致謝。
深知張妍的心意，余老動作也不慢，翌日一大早就十分禮貌地叫醒朱莉亞，帶著對方去市區看房。客氣中不容拒絕的強勢讓朱莉亞心裡發苦，又只能順從，讓看著她出門的張妍心中一陣痛快。
兩天後，朱莉亞正式帶著她的行李搬出張宅——余老行事相當利落，直接給朱莉亞介紹了幾套張氏財團名下的精裝套房，請示過陳媛溪後的折扣價讓朱莉亞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便連裝修期無處可住繼續逗留的借口都沒了。
對這樣的發展，朱莉亞背後的汪魁林自然不會覺得滿意，只是他知道時已經來不及再動手腳。
朱莉亞也知道，自己這次吃癟會引來僱主不滿，於是早已想好了解釋：「其實我搬出來也未嘗不好，以後可以邀請媛溪多來家裡坐坐……張妍馬上要去住校了，總不可能再盯得那麼緊。」
這樣的話語果然讓汪魁林的不滿情緒稍減。因此他暫時放下張家這邊的事，一邊靜待張妍離開，一邊開始著手安排沈沛海轉學一事。他這個不學無術的兒子想要進鵬程，需要耗費的功夫可比給安陽開後門進行插班考試要困難多了。
將朱莉亞他們母子倆送走後，張妍與母親和妹妹一起過了一周溫馨幸福的日子，而後，終於也到了她離家的時候。
看著把自己送到校門口的陳媛溪跟站在陳媛溪身邊的張芊，張妍心中很是不捨。
「記得常給家裡打電話。」陳媛溪叮囑。
「我會。」都到了校門口，再多逗留猶豫也沒有必要，張妍朝張芊打了個只有姐妹倆知道的暗號，示意對方別忘記和自己保持聯繫後，乾脆地與陳媛溪他們道別，獨自走進聖愛麗絲學院那復古的鏤空全銅製大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