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十一章 出門 文 / 蘇紓

    樓下的大廳裡面只有幾個幫傭在做清潔，並不見陳媛溪的身影，這個發現讓張妍意外了一下。在她的記憶裡，母親通常不是在琴房，就是在樓下的大廳裡面，至於那佈置得溫馨舒適的起居室，自從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就很少獨自待在裡面了。

    也許是充斥其中的回憶太多，所以越發讓人難以忍受有別於溫馨回憶的冰冷寂寞吧！

    重活一世，張妍發現對於以前自己不怎麼在乎的感情一類，她變得敏感了一些。

    視線一角捕捉到一道影子閃過，張妍回頭，恰好看見朱莉亞正把手機往她隨身的手提袋裡放。

    特意跑到花園裡面去打電話？

    心想也許這位阿姨也有其難以為外人道的秘密，張妍比照昨天跟朱莉亞打了個招呼：「朱阿姨。」

    「小妍，早安，今天你要把媛溪借我一天嘍！」朱莉亞笑道，看上去親切溫和。

    「嗯？」張妍疑問。

    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陳媛溪一邊下意識地抬手理了理盤好的頭髮，一邊走到兩人面前。

    「小妍，我今天跟你朱阿姨去逛街，午餐跟晚餐都不回來吃了。」陳媛溪說。

    這樣的說法正好與剛才朱莉亞的說話接上，張妍這才明白所謂的「借一天」是什麼意思。

    「我們家用的東西不是一向都由店家送上門來的嗎？」張妍說。

    聽到女兒的疑問，陳媛溪原本興高采烈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黯然。朱莉亞見狀，拍了拍陳媛溪的手臂好似安撫一般，然後才笑得一臉無奈地對張妍說：「小妍你還小，是不懂購物這種樂趣還是要自己出門去慢慢閒逛才能體會的，送上門的東西雖然挑選起來省時省力，但是卻少了些樂趣啊！」

    小嗎……自己前世死前好歹也是二十四歲了啊。

    張妍心中想著，卻沒有反駁朱莉亞的話。說起來雖然她自己對購物逛街之類興趣不是很濃，但是前世也曾經常常陪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們穿梭於各式各樣的飾品店、服裝店之間，所以回想了一下那些朋友當時淘到點好東西就興奮的笑鬧聲，張妍覺得也許陳媛溪也需要這樣的途徑排遣一下寂寞。

    抬頭看到陳媛溪彷彿擔心犯錯的小孩一般等著自己這個做女兒的做決斷，張妍忽然覺得心中一酸。

    「媽，有人陪你們去嗎？」

    陳媛溪原本還擔心張妍任性起來無論如何都不同意自己上街去的，現在聽她這麼一問，明白女兒是答應了，笑容立刻又重新在她臉上如花般綻放。

    想到昨天晚上跟朱莉亞商量好的計劃，陳媛溪柔聲道：「放心吧，有小王陪著就可以了。」

    小王是張家的司機之一，雖然才三十四歲，但已經在張家工作了五年，也算是老員工了。

    聞言張妍放心了，微微用力握了握母親的手，她也笑了起來：「那你玩得開心點。朱阿姨，我媽就拜託你了。」

    「放心吧，不會搞丟的。」朱莉亞有些誇張地拍胸口保證，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和諧一片。

    目送搭載著陳媛溪跟朱莉亞的車開出張宅的大院，張妍看向湛藍的天空，回想起母親開懷的表情，心中一片舒暢。

    她很久沒看到陳媛溪這般安定又開心的模樣了。

    因此，張妍此時心中覺得很感謝朱莉亞這次的突然造訪，如果沒有她的話，掃墓歸來就變得相當沉默的母親大概沒有這麼快振作起來。而且有過去的好友陪著，想來也能分散一些母親對汪魁林的牽掛吧！到開學為止的這段時間自己都不用想借口打發汪魁林了——母親忙著陪朋友嘛！

    陳媛溪已經出門去玩了，張妍覺得自己今天也可以不用守在家裡面。於是跟余老說了一下，拜託對方照顧張芊，順便招待好安陽後，張妍出門去了。

    看著轎車駛離安靜地缺乏人氣的豪宅區，慢慢融入繁華的車流，駛入市內，陳媛溪覺得自己沉寂已久的心隨著景色的變化慢慢鼓噪起來。

    自己有多久沒有到這些熱鬧的地方了？

    心中不自覺地問出這個問題，陳媛溪回想了一下，大概自從嫁入張家之後，她就很少再跟人逛街了。因為這樣的消遣方式並不符合「張夫人」的身份。以張家的家底地位，不管陳媛溪需要什麼，只需一個電話就會有人送上，平時的穿著打扮也有專業的形象設計師們幫忙決策。丈夫還在的時候，這樣的生活雖然讓她有些不習慣卻也沒覺得多難忍受。但是丈夫死去之後，繼續過著這千篇一律不變的生活，卻讓陳媛溪覺得窒息。

    思及此，她感激地看了看邀自己出來玩的朋友。

    察覺到陳媛溪的目光，朱莉亞轉過頭來衝她笑了笑，忽然壓低聲音在陳媛溪耳邊說：「乾脆把司機甩掉，我們自己去逛？」

    聞言，陳媛溪一驚，也低聲回道：「不太好吧？不安全……」

    「能有什麼不安全啊！你呀，是被張家的大房子圈了太久，所以變得更加膽小了。當年我們讀書的時候週末不也常常出來逛街的嗎，什麼時候出過意外？」朱莉亞沒好氣地看了陳媛溪一眼，說道，「回去的時候再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們就好了，實在不行，還能叫出租車。」

    「呃……」陳媛溪聽著對方的話，有些心動。

    她想到了自己還是個大學生的時候，跟朱莉亞和其他兩個室友一起高高興興地逛商城看那些雖然買不起卻覺得美麗的服飾，然後逛累了就到小吃街之類的地方歇腳的愉快過往。

    終於，陳媛溪下定決心地點了點頭。

    「小王，麻煩你在前面停一下，我下車買點東西。」商量完，朱莉亞立刻伸手拍了拍司機小王的椅背。

    「請問需要買什麼？我去吧！」小王禮貌地回答。

    「我這個人比較習慣需要的東西自己動手弄，沒事的。」朱莉亞說。

    小王從後視鏡裡看了看陳媛溪的臉色，見她笑著朝自己點了點頭，便也不再堅持，很快把車靠邊停在朱莉亞說的地方。

    但他沒想到的是，下車的不止朱莉亞一個，還有陳媛溪。

    「小王，不好意思，你先回去吧，我們晚點會自己回去的。」下車的陳媛溪略帶歉意地說了這句話之後就被朱莉亞拽著跑掉了。

    這意外的發展讓小王大吃一驚，想要追下去又不能丟下車子不管，最終沒來得及攔住陳媛溪二人，他只能有些慌亂地給余老打電話：「余老，夫人跟她那個朋友把我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