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骨氣算什麼 文 / 輪迴與卿醉
許世洛澤明明推翻我的威脅,最後卻還是莫名其妙答應了我的要求。一直到他走很久,我都在琢磨,他的心中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怎麼可能就這樣同意我的要求,把許世家那麼多值錢的土地拱手送給我呢?
「叩叩叩!」直到門板傳來規律的敲門聲,我才從糾結中清醒緒。
「夫人,我給您送夜宵來啦!」水凌澈從門外走進,托著一個大大的托盤,隨著他清澈的話音飄進來好幾種誘人的香味。
他不說我還不覺得,這一說我馬上就感覺非常的餓。晚飯光顧著和小惡魔鬥嘴打聽消息,根本就一口沒動,這一晃已經到了深夜,我現在可是一個人的口兩個人的胃,能不餓嗎?
「還是我的小澈澈貼心啊!這麼晚還都沒睡,還知道親自給夫人我送夜宵來!」勾住美男的下顎烙下重重一吻,隨後馬上放開他,直奔夜宵而去。
水凌澈勾起紫紅色的唇瓣兒淡淡微笑,看著我狼吞虎嚥也不攔著,畢竟我現在是兩個人的身子,吃香不好看屬於正常現象嘛!「晚飯後,娘想去佛堂唸經,正君哥哥陪娘去了佛堂。殊言回房打坐,天嘯身體不舒服,喝了藥此時應該已經睡下。所以,也就只有我這一個閒人,夫人還是不要太挑剔比較好!」
「佛堂?娘什麼時候信佛啦?家裡居然還設有佛堂?」是我離開太久沒回家的原因嗎?怎麼小小的施府突然會多出這樣一個建築呢?呃!雖然我信道沒幾天,但是祁殊言可是地地道道的道家信仰者,也不知道家裡出了這麼兩派,會不會有問題。搞不好,天上再因為我們家,來場爭奪粉絲大戰,那可就熱鬧啦!
「自從夫人失蹤,娘就在家裡設下佛堂,每日早中晚三遍高香,甚至經常整夜整夜抄寫佛經,為保佑夫人平安。正君哥哥也是因為日夜陪娘在佛堂,才會累到病倒。娘一直到起不來床,才停止去佛堂為夫人祈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突然想起,又到佛堂抄寫經書去了!」
水凌澈如實匯報,卻也不知道為什麼娘,在我平安歸來後,突然又跑到佛堂去了。娘因為花青雲的原因,對其他幾個女婿都不太熱情,去哪裡都只帶著花青雲,心底有什麼也只對花青雲一個人說。水凌澈自然也不好嚇猜測,更不可能把猜測的結果告訴我。
只是,不用水凌澈說,我也明白娘為什麼突然又去了佛堂。忍不住輕聲歎氣,我開始更加用力掃著食物,看來這有些心結,不是我想解就能解的。有些情,也不傷過就能忘得。什麼骨氣在執著的愛面前,都是空口白話而已患。
吃完夜宵,水凌澈就攙扶著我直奔佛堂。當然,我現在這點小腹,根本還達不到傭人攙扶的地步。可是,水凌澈就是說什麼也不放心,不能讓我在夜晚一個人走動。所以,堅持把我送到佛堂門口,一直看著我平安進門,他才放心的回房。
和所有家的佛堂一樣,我家這個我還沒來得及發現的小佛堂,同樣是晝夜燈光明亮。進門正對著一個大大的文殊菩薩銅像,其下就是香爐貢品,正面直對著兩個蒲團,之上跪著的就是我最親的兩個親人。
娘手持毛筆認真的抄寫著佛經,不會寫字的花青雲就跪在娘的旁邊,表情嚴肅虔誠的看著濃濃的墨汁,似乎能從那上面領悟一些什麼東西似得。單手握著墨條細心研磨,另一隻手抓著袖子,生怕衣服掉到墨汁內,染髒浪費了衣服。他,還是那般節儉。
輕聲走到娘的另一邊,同樣跪倒在蒲團之上。我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能不能信仰佛祖,可是我知道這是娘信仰的神靈,自然不會站著說話。尤其,是在娘認真為我祈福之時,我又怎麼能夠說自己不相信呢?
「娘,您的心意佛祖已經會明白。但是,夜已經很深了!您的身子不好,還是早些休息吧!」跪在蒲團上認真磕了三個頭,這才轉過身輕聲對娘說。
娘雖然是點頭回應我,執著毛筆的手依舊沒有停。「我還可以再抄寫一會兒!這是《地藏經》,是消除罪孽,積累功德最上乘的佛經!」
聽到這裡,熱血突然就衝上我的腦門。我從娘的手中搶過那只毛筆,無論怎麼樣都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娘!那個男人將你害的這麼苦,他得到什麼報應都是應該的。你何必拖著病體,還要到佛堂來給他抄什麼《地藏經》呢?別說《地藏經》,就是《天藏經》也救不了那個滿身罪孽的男人!娘!你醒醒,好不好?那樣的男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愛的?」
本來,聽說佛堂是在我失蹤的時候建立,我還肯定那是娘為我造的,心裡的感動是前所未有的,所以我更加尊重娘。但是,聽到水凌澈說,娘在今天晚上突然來到佛堂繼續抄寫經書。我就清楚,她抄寫的對象,已經又女兒變成了前任老公。
是的!沒錯!我絕對沒有誤會!許世洛澤突然來訪,娘也聽到了。我這麼長時間做了什麼,她更是比誰都清楚。她既然攔不住我去對付許世清離,現在就默默留在佛堂裡,給那個拋棄妻女的混蛋抄寫經書,希望以此感動佛祖保佑那個混蛋,更是希望借此來告訴我,不要將許世清離逼到絕路。
tang是,我怎麼能原諒許世清離?那個不僅拋妻甚至更想害死我的男人?如果我要是原諒了他,那這世上還有天理公道這種東西嗎?難道,佛祖就希望,所有好人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任由壞人逍遙法外嗎?不!絕不會這樣的。若真是如此,我寧願拆了這個破地方,哪怕遭到報應,我也不會放過許世清離。
在我激動的第一聲之時,從未見過我這樣的花青雲,嚇得連手上的墨條都掉在地上。那雙烏溜溜的眼眸帶著一絲恐懼,看著突然失控的我,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映。
娘同樣是滿臉驚訝,卻遠比花青雲要淡定很多。彎腰將墨條撿起放回原位,抬頭時對花青雲輕聲說。「青雲,夜很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花青雲擔憂的看了我們娘倆一下,最後還是忍下不放心,從蒲團上起身之時,因為腿麻差點沒跌倒,勉強忍著不適快步走出去。
「韻兒,仇恨真的比幸福更重要嗎?你現在身邊。有我這個真心疼你的母親,有四個愛你至深的夫侍,難道這麼多美好的東西,都不能使你遺忘那從未曾真實面對的仇恨?非得心心唸唸都是那些不愉快的事嗎?韻兒,娘的經不是為許世清離而抄!而是不希望你為了仇恨,做出大逆不道的事,遺憾一輩子!」
娘握住我的手,突然淚眼朦朧的訴說著。或許,她真的一輩子都忘不掉許世清離。但是,在她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我,她不希望我因為上輩子的仇恨,做出弒父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或許,她一直在後宅,我具體都做過什麼,她並不能完全瞭解。但是,在今日聽說沈逸仙突然失蹤後,看見許世洛澤一而再來尋我的時候,娘就已經明白,我這是要借助他們二人,來完成復仇的行動。
我是她一輩子唯一,也是最大的希望。她不希望因為仇恨,毀了我原本幸福的一生。在她那顆飽經滄桑的心中,愛恨都已經不重要。只要我能夠好好的,過去的仇恨和侮辱,她都可以忘卻。
「娘!你到底在怕什麼呢?難道,許世清離有三頭六臂嗎?我和他接觸過這麼多次下來,已經將他看得很透。他不過就是一個,安於內宅相妻教子的小男人。對付他,到底有什麼難得?值得你連這種辦法都想出來,就是為了阻止我的復仇?」
我更加不解,看著娘蹙起眉頭,一定要她說個清楚不可。現在已經沒有誰,能阻止我對許世家的復仇。他們欠我的已經夠多,我必須要一一討回不可。
娘無奈的搖搖頭,已經看出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很多很明顯的事,我聽到現在還是沒明白。「許世清離或許已經由長期安逸的生活,變成徹頭徹尾以妻主和孩子為重的男子。可是,韻兒,你不要忘了。許世清離即便再不好,他也是你的生身之父。你若是把他逼死,那便是天理不容的逆女。韻兒!娘不希望看到上輩子的仇恨,泯滅了你的人性。算娘求你,為了娘,現在就放手吧!」
壓抑了那麼久不想說的話,此時幾乎馬上就要溢出我的口中。一直以來,我都不希望再因為許世清離而傷害娘,所以我一直把許世清離對我的所作所為,可以對娘隱瞞。然,我和他的仇已經結下,絕對不可能再有更改。
「娘,雖然我一直恨著他,但是我依舊還是有理智的。只是,很多事既然你已經放下,那麼便放個徹底吧!娘,施家現在是我在主持,就讓我為你遮風擋雨。也請你相信我,我已不是孩童,早已有分辨好壞,知道怎麼處理事情的能力。所以,我不為我的行為解釋。相信我,好嗎?」最後,我只是說出這樣一句話,還是把那些沉重的遭遇給嚥下。
娘,你在我的心中何其重要?我怎麼能因為一個許世清離,一而再的傷害你呢?所以,無論未來發生什麼,都由我一個人背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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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中的錢不多,但是在郊區買個小山洞,僱傭一些人製造假古董還是夠用的。水凌澈一直沒大規模進行,就是怕自己做的不好,更是害怕有人洩漏製造的秘方。而我則沒有他那麼多顧慮,只要看準人挑選,我相信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從挑選廠址到篩選工人,這一系列做下來都十分的順利,制假工作在四月中旬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看著一大批一大批的贗品,或埋入地下等待,或掛在一角熏黃。我的心裡卻出奇的平靜,再無一絲擔憂波瀾。
這天晚上,因為制假工廠裡有一批貨出現點小問題,所以處理到很晚,我才乘著馬車回府。不知不覺中肚子又大了一點兒,我沒事兒就撫摸肚子的習慣越來越頻繁。正摸著肚子想寶寶的問題,馬車突然又猛烈停止,隨即傳來車伕罵罵咧咧的聲音。
「爹的!要死滾遠點兒!沒事兒跑到我車前做什麼?我家夫人身懷有孕,若是傷了她,你就是死一百次都賠不起!」
眉頭微微一蹙,將窗簾挑開一看。只見漆黑的小路上,一個類似乞丐披頭散髮的人躺在馬車不遠處。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家的馬給撞到,就那樣躺在地上,沒喊痛卻也沒起
來,抱著肚子佝僂在泥地上,完全沒了聲響。
「保全,去看看他有沒有事!」對於這個剛進府沒多久,滿身壞習慣的下人,我十足的不滿意。不過,這也沒辦法,之前的車伕嫁人離開,我總不能學現代老闆自己開車。唉!沒辦法!慢慢教吧!
「是,夫人!」保全點頭應聲而去,仍舊有些不情願。在他眼裡,他是大戶人家的奴才,自然要比普通人高一些。此次撞到的又只是個乞丐,他憑什麼要為自己人勞動,去看他怎麼樣啦?不過,主人的話他還是不敢不停的。
「喂!你死了沒?沒死就躲開,別礙著我的路!」保全上去踢了乞丐一腳,語氣仍舊驕傲的像只公雞。
「夫人,他好像死了!」保全見乞丐沒動,轉身對車上的我回稟。今夜天色不好,有些要下雨的意思,所以也看不大清那人的情況,只能胡亂的猜測。
「嗯……」就在我想回話的時候,那乞丐突然動了動,雙手抱著肚子哼了一聲。
「將他抱到車上來吧!一會兒進城找家醫館,送他去治傷!」被說我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小的,就是平時,我也不會見死不救。就像從前我說過的那般,我不是個好人,但我也不是個壞人。而這也不是善良,只是單純想為自己身邊的積些福德而已。
保全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濃濃的黑眉擰起,沒有聽話行事反問我。「夫人,這人可是個叫花子,身上別說病菌,就是那股味道也可以把夫人熏吐。還是不要帶他的好!反正他是一個叫花子,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找咱們要人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他還是咱們撞的?不要再廢話,趕緊把人救上來!天色已晚,我們還要趕在關城門之前進城!」說完,我就率先把窗簾放下。真心覺得,回去以後一定要盡快換個車伕。連我的話都敢公然頂撞,真是不知所謂。
過了好一會兒,保全才將乞丐扔到車上來。那惡劣的態度,簡直就像我欠了他銀子一般。若不是今天四個男人都恰巧有事,我是覺得會現在就把保全丟下,再也不想看這個奇怪的奴才一眼。
天色真的已經很晚了!就算車廂內染著蠟燭,能照亮的地方也不多,再加上那個乞丐滿臉泥土和油漬,除了他緊緊抱著肚子感覺十分痛楚以外,我是一點什麼都沒感覺到。
「你不要急!我們馬上就進城,到時候我會請大夫來給你看病。你忍一忍!」保全的話一部分確實沒有說錯,這個乞丐身上的味道真是太難聞啦!自從他上車,我就躲到另一邊窗口,就是這樣還得掩住口鼻,才能避免自己還沒說話就吐出去。
那乞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到我的安慰,痛苦蜷縮的身體突然就不動了!有些僵直的伸展開來,身材竟然還挺修長,頭頂到車廂最裡端,一隻有鞋子一隻沒鞋子沾滿泥污的雙腳,竟然快要伸出馬車之外。
我無奈的搖搖頭,感覺現在真是世風日下。這麼高個子的男人,竟然還能淪落到沿街乞討,做點什麼不能吃飯?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呢?
馬車繼續搖晃快速前行,車頂棚就開始傳來『辟辟啪啪』的聲音,陰了許久的天空終於下起雨來,清新帶著泥土芬芳的空氣自車窗飄進,解了我不少的噁心。見那個乞丐一直沒有動,我便放下一絲戒心,單手拄著方桌的一端,開始閉目養神。
沒走出太遠,我就感覺馬上突然就自動停了。如果我記得沒錯,這裡離郡城城內還有很長一段路,又趕上這麼個破天,保全不趕緊駕車回去,停在這裡做什麼?
「保全,停車做什麼?」我有些倦意的撐著頭,高聲喊著應該在駕駛位置的車伕詢問。
然而,我這樣高聲的喊叫,保全都沒有一聲回答。有些氣憤的睜開眼眸,看著確實停下不動的馬車,在心底暗暗發誓,回去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水凌澈再去給我換個車伕。
「唰啦!」車簾突然被一雙手挑起,我以為會是保全進來回稟發生的事。卻沒想到,昏暗的蠟燭光中,跳進一名黑衣大漢。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今日,你的命,我收下啦!」黑衣大漢將武器抵在我的頸間,乾淨利落的手法絕對沒有一點生疏。靠之!我怎麼這麼背?竟然又遇上殺手啦?
「唉!沈傲霜忙著找沈逸仙,肯定不會有心思對付我!你,應該就是容城滕衣派來的吧?那女人也真是的!一心想要我死,連自己弟弟的後半輩子都不考慮啦!真是有夠蛇蠍心腸的!嘻嘻!不過,話說回來,我和她真的差不多。起碼,在對付敵人這方面,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垂眸看了看頸間泛著寒光的武器,我突然就神經大跳的自己嘟囔上了!不是我不害怕,實在是害怕也沒有什麼用。馬車是自己停下來的,也就是說,保全若不是死了,也是個內賊,肯定不會跑進去通知人救我。
而我,別說現在大著肚子。就是正常時候,我也沒有力氣對付一個黑衣大漢。所以,除了嘟囔一些沒用的猜測,我再也沒有其他辦法解決目前的困境。
我本是隨意嘟囔,沒想到那個黑
衣大漢竟然認真的回答起我的話。那脆生生的回答,就好像他一會兒不會拖泥帶水折磨我,而是會一刀解決我那樣乾脆。
「是!所以,受死吧!」黑衣大漢讓我死個明白,回答完我的話之後,推動手中武器,就要讓我來個頭身份家。
可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個不想拖泥帶水,趕著趕緊解決我的黑衣大漢,突然就停在那裡不動了。那與我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眼神,竟然像看到鬼一樣不可思議的盯著我。
「這是怎麼啦?你不動手殺我?是因為容城滕衣沒給夠你銀子?你到現在才想起來,所以後悔才停下來的?啊?不是啊?那我再猜猜!你是被我的花容月貌震驚,所以捨不得殺我,想改成以身相許啦?」脖子上的武器依舊卡在那裡,即便他不動,我仍舊不敢輕舉妄動怕受傷啊!
「咯咯!半年不見,你的幽默細胞不減反增啊!也不看看你大個肚子的模樣有多難看?居然還奢望,能迷得殺手改變心意以身相許?唉!你呀!到底要我說你點什麼好?」
就在我不敢動的時候,突然馬車裡響起另一個男音。這個男音慵懶中透著嫵媚,熟悉到我就算化成灰都忘不掉。可是,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這怎麼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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