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34.聽信讒言 文 / 柒草
歐顏把禮物交上,並未過多逗留,兩人一道折身離開,手下拎著那個不大的禮物盒,「唐少,這個怎麼處理?」
「這裡面不會是危險品吧?」唐夢小聲嘟噥一句。
唐朝幽黯的瞳孔深邃莫測,他雙手插兜,舌尖輕抵嘴角,似乎在暗忖些什麼,上官夜走到他跟前,唐志成被人扶到一旁休息,陳桂雲趕緊招呼大家入座。
上官夜修長五指搭在唐朝肩頭,「聽著歐顏的口氣,那個人好像是一年多前因為泰特伯頓同我們交過槍火的男人?」
唐朝點了點頭,他目視逐漸入座的賓客,聲音也只在兩人間穿梭,「他是意大利黑手黨老大。」男人淺抿朱唇,「我的死對頭,伊斯諾。」
上官夜皺起雙劍眉,「麻煩麼?」
「是個麻煩的傢伙。」
上官夜自兜內取支煙遞給唐朝,男人推手擋了下,他最近抽得少,上官夜並不勉強,他抬手將煙嘴叼在雙唇間。
上官夜拍開打火機點火,「我手底下還有些貨,實在不成,阿野那邊最近通過黑市弄過來一批。」
唐朝雙手環在胸前,食指指腹在手肘處若有所思輕敲,他一對狹長桃花眼輕瞇起,「要是真槍實彈交鋒那倒好辦,畢竟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別忘了京城是誰的地盤,怕就怕他的目標在別處。」
上官夜掬起雙黑眸,「你是說默默?」
「不。」他搖搖頭,「我說的是泰勒伯頓。」
上官夜吸了口煙,「那玩意兒有什麼好?他缺那幾個錢?」
「單一枚來說,他還不至於出不起那個價錢,可世界十大名鑽若全部到齊,福布斯富豪榜榜首於他來說,算個屁!」
上官夜微瞇眼角,沒再說話。
伊斯諾送來的禮物並無特別,他本就是帶著盛氣凌人的姿態而來,這場遊戲自然不會那麼快散場。
另一棟別墅內,男人雙腿交疊慵懶的坐在沙發上,他修長指腹間搖曳著盞高腳杯,伊斯諾瞇起那雙湛藍眸子,杯口遞至鼻前。
最老齡的法國拉菲,其色香味果然名不虛傳。
他唇瓣微微勾起抹好看的弧度,歐顏踩著雙高跟鞋推門進來,她越過沙發靠背,一眼望見男人後腦那一頭麥穗般金黃色短髮。
她斂去剪瞳內稍縱即逝的流華,小心翼翼上到他跟前,男人閉起雙眼睛,正沉浸在酒香之內。
歐顏輕張菱唇,「老大,跟歐氏的合作案,您真的要親自去跟那邊洽談麼?」
他左唇弧度染成深意,伊斯諾輕晃酒杯,闔起的眼鋒顯示出俊臉上的愜意。
歐顏見他只笑不言,女人低垂下頭,沒敢再多問。
滿月宴結束後,唐志成身體第二天就出現狀況,本以為摔一跤沒有大礙,不成想睡一覺起來他發覺身體有些不能動彈,送去醫院檢查出來是中風。
醫院走廊外,陳桂雲急得直抹眼淚,「你爸身子向來硬朗,在部隊也算出類拔萃,怎麼摔一下就成中風了?」
唐夢摟住她雙肩,一對眸子腥紅酸脹,「媽,相信爸不會有事的。」
陳桂雲心急如焚看向手術室外那盞應急燈,一家人候在一起,唐赫坐在長椅上,唐朝剛接了施以默一個電話,她還有幾天才出月子,不能及時過來看看,只能在家一邊等消息一邊帶孩子。
之後,唐志成被推出手術室,一家人圍上前,陳桂雲首當其衝「醫生,志成怎麼樣了?」
主刀醫生摘下半邊面罩,「情況得到緩解,目前他身體整個左邊暫時無法動彈,還需要住院觀察,可能以後也會影響正常行走。」
中風患者不癱瘓已經算不錯了。
聞言,唐夢一時受不了打擊,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陳桂雲眨著雙淚眼過去拉她,唐朝和唐赫臉色都很難看,誰都沒想到臨到這個關頭,家裡還要鬧出點事。
唐夢擁緊自個兒雙腿,「我爸怎麼會這樣?都是我不好,是我把爸爸推倒的,對不起,爸——」
陳桂雲一手抓住她胳膊,一手執起帕子擦淚,「夢夢,不關你的事。」
「依我爸那身體,怎麼可能一摔就成中風了,昨個兒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麼會這樣!」
唐赫見她情緒激動,幫著陳桂雲拉起她,「夢夢,你冷靜點。」
「叫我怎麼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
她雙手死死揉入髮絲內抓扯,唐赫怕她弄出什麼意外,強制性攫住她手腕,陳桂雲和唐朝跟著進去高級病房,唐赫呆在外面勸慰幾度失控的唐夢。
誰都受不了自己敬愛的父親是毀在自己手裡。
一連好幾天,唐家飯桌上都死氣沉沉,每頓飯只剩唐宏一人在吃,五米長的餐桌見不到其他人,他本想去醫院看看,越是上了年紀越心有餘而力不足。
一頓飯,吃得唉聲歎氣。
施以默穿了件家居服抱著驍驍從二樓下來,她眼見唐宏獨自坐在餐廳內,爬滿皺紋的臉上除去滄桑就剩愁瀟,她斂過眼,踩著拖鞋走過去。
施以默強顏歡笑,「爺爺,我陪您吃飯吧。」
唐宏稍稍回神,「哦。」他牽扯起抹苦笑,「你身體怎麼樣了?怎麼不在房裡躺著。」
施以默坐下後,傭人送來副碗筷,「我沒事,昨天就出月子了。」
她本打算今天去醫院看看,唐朝讓她在家好好帶孩子,唐志成這幾天情況比較穩定,再過些日子也該出院了。
只是往後可能離不開枴杖了。
唐宏歎口氣,臉上揮不去那襲沉重,施以默盡量保持笑靨,找些話題來轉移他注意力,還好有驍驍在,唐宏心情再怎麼苦悶見著小曾孫也不至於差到哪去。
施以默出月子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歐氏,上官佩已經把公司徹底交由她來管理,畢竟她年紀也越來越老,這會只想每天去趟唐家看看自己小外孫,其餘的她也沒什麼想法。
關於驍驍滿月宴遇上歐顏之事,上官佩也提醒過她,施以默多多少少能留個心眼。
她剛入總裁辦公室,立馬接到內線,說是bk那件案子老總親自來同她洽談,對方就像是算好似得,施以默坐在張黑皮椅上,bk方案對方做為最大投資人,歐氏自然要好好接待。
這個大客戶,要比先前那個金總還大手筆,做生意誰都知道能讓自己獲得最大利潤空間的人要好好去套牢。
「請他進來。」
「好的,總裁。」
施以默脫下白色小西服,女秘書端了杯咖啡進來,順便將她外套搭在衣架上。沒多久,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由前台小姐領進門,伊斯諾身邊只跟著個隨從,那一襲剪裁得體的純黑色西裝穿在身上,染得那雙如碧海般蔚藍的瞳孔越發瞿耀。
施以默自椅子上站起來,伊斯諾一瞬不瞬睨視她絕色容顏,很少有女人看見他長相能夠保持波瀾不驚的。
這個女人,潭子深處並未有任何異常。
她如同接見個再正常不過的客戶,女人說出一口流利的英文,「伊先生,您好。」
伊斯諾鳳眼落向她伸出的那雙修剪漂亮的手指,男人潭底劃過一閃即使的光斕,他同她握了握手,張開雙唇間,那襲低渾性感的聲線出口就是句流利中文。
「施小姐的大名,我仰慕已久。」
一個老外,中文說的比許多中國人還好聽。
施以默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伊先生會中文。」
伊斯諾無所謂的挑挑眉,施以默請他坐到一旁沙發,秘書隨即送來兩杯咖啡。
施以默接過秘書遞上來的文件,伊斯諾雙腿交疊起,他執起咖啡杯淺抿一口,餘光打到施以默白皙的側頰上,她正好別起那邊耳發,認真的替他講解關於合作的細節。
男人左右端詳她恬靜的容顏,遂,視線滑落到她無名指那枚閃耀的戒指上。
他想要的東西,向來不喜歡付錢去買,喜歡的東西一旦被標成價格,那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和價值。
男人邪魅的濺起笑靨。
不過結婚戒指於一個女人而言,並不是簡單的金錢問題。
施以默側過頭,陡然跌入他那雙如深海般探不到底的瞳仁,伊斯諾毫不避忌回望過去,那種眼神正大光明的好像只是欣賞自己的東西。
這種直白的目光,她很不喜歡。
她眼底閃過的不耐正好被他敏銳的視線捕捉到,他勾唇笑起,並未挑破。
施以默依舊保持良好狀態,「伊先生,如果您覺得我方才說的那些條款有不合理的地方,您隨時可以指出來。」
男人無謂聳聳肩,「我沒意見。」
他的態度爽快到她有些吃驚。
施以默抬手捋了捋髮絲,「如果伊先生覺得沒什麼問題,麻煩在這上面簽個字。」
她把文件擱到他跟前,食指指向後面的落款人,伊斯諾瞅著她纖長漂亮的玉手,很難有女人生出這麼雙細膩的手指。
他取下別再領帶上的鋼筆,奮筆在落款人簽下名字,施以默瞥了眼那串意大利文。歐氏先前也跟不少外國公司合作過,但如此爽快之人她還是頭遭碰到。
「難道伊先生做生意向來不過目合同有沒有不平等條約麼?」
伊斯諾蓋上筆蓋,「我相信歐小姐的誠信就如同你的外貌一樣,很美,很讓人悸動。」
他的嗓音逐漸變為曖昧,眼神卻瞧不見半點輕浮。
施以默有怒也找不到借口發出來,「謝謝伊先生誇獎。」
他身上,的確有股逼人氣勢。
一份巨額合作案,她沒想到這麼順利就完成,施以默本來計劃很多說服伊斯諾的條列,到後來居然都用不上。
會不會成功的有點,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回去唐家後,她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給唐朝聽,男人把合同仔細檢查一遍,翻到最後一頁時,他赫然發現右下角那個落款名。
唐朝看向坐在床上擦頭髮的女人,施以默單腳盤起在床上,另一條長腿搭在床沿邊,他眼角瞇了瞇「同歐氏合作的大客戶叫伊斯諾?」
「是啊。」施以默掃了眼他陰戾的臉色,「是個外國人。」
唐朝自沙發上傾起身,他身上只一件性感單薄的褐色睡衣,男人執起杯子倒了杯白開水,那份文件被他輕甩在桌案上。
「合作案沒任何問題。」
他喝了口水,半倚在櫃沿邊,一雙如狼般的眸子直落落放到她身上,絕俊的臉上瞄不見過多神情。
男人把玩著手掌中的杯子,「但是他人有問題。」
「人有什麼問題?」施以默雙手微頓。
唐朝一口飲盡白開水,他把杯子放在旁側,笑得極壞,「他是不是看上你的美色了?」
她挪來一把瞪視,「說什麼呢?」
男人挑挑眉,大步邁向她這邊,施以默只覺一道黑暗壓下來,唐朝同她前額相抵,「說不定人家覬覦我老婆美色,甘願砸銀子一搏紅顏笑。」
施以默一帕子甩在他肩上,「這太扯了吧,人家長那麼帥稀罕一個少婦?」
「你懂什麼?」他穩住她下巴,「少婦不才有味道麼?」
男人炙熱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掃,生完小孩後,這副身子看起來更加誘人,有一種濃烈的女人味從骨子裡滲透而出,難怪很多男人喜歡這樣的。
他眼裡盛滿的是什麼東西,施以默比誰都清楚,她正折身要跑,男人率先攫住她雙肩,「默默,我們說好了第二個孩子呢?」
「不行。」她雙手推抵在他精碩胸前,「驍驍才這麼小,凡事也得緩緩。」
唐朝想想也是,「不過你餓了你男人這麼久,是不是該好好補償?」
施以默餘光瞥向搖籃裡熟睡的小人兒,「把驍驍吵醒多不好,不如咱們今晚算了吧?」
他哪會依?
「一個小屁孩懂什麼?」唐朝唇峰蹭在她頸間挑撥,「再說,性教育要從小抓起,我們這是幫他積累經驗,以後實踐的時候才能驍勇善戰。」
施以默恨不得噴他一臉口水。
他其實是後爸吧?
女人還在走神,唐朝火熱的擁吻已經覆上來,他抓過她手中帕子扔一旁,迫不及待除去她身上的衣服。
男人如久逢甘露般,飢渴的猶如一頭餓狼,就連她這個『受害者』也無可奈何。
施以默接手歐氏後,驍驍由陳桂雲一個人帶,上官佩偶爾也會來幫忙,施以默怕陳桂雲一個人累壞身體,她建議請個專業保姆,陳桂雲不依,自已的孫子自己帶著才知道心疼,別人哪能盡心盡力?
唐夢無事時也會跟著逗驍驍,唐志成身體恢復不錯,只是走哪也得杵個枴杖,中風的左半邊使不上多大力氣。
這天,陳桂雲怕驍驍老呆在屋裡悶,唐夢建議帶他去附近公園走走,陳桂雲推著輛嬰兒車和唐夢一道出去轉。
剛入公園,就有個頭髮花白的老婦湊近嬰兒車內的驍驍,驍驍長得可愛,有些時候陳桂雲帶他上街,很多陌生人會圍過來逗他,這個老婦喜歡孩子也實屬正常。
兩個人都沒太在意。
沒想到老婦看了會,不由闔起眉峰,「喲,這孩子出生見過血光,這是凶兆。」
驍驍小手拍在跟前嬰兒盤內,小嘴張合間咿咿呀呀,他抓起塊綁在上頭的玩具小球往嘴裡送,球面被這小傢伙染上大片口水,他見小球送不進嘴裡,把它抱在懷裡翻來覆去的瞅,小球一個沒拿穩從手心墜到車內,他再度好奇的伸出手去,嘴裡『哦唔』的喊起來。
小嘴扁起後,噴出一連竄口水。
老婦歎口氣,「這麼可愛的孩子沒想到竟是個災星。」她無奈的搖搖頭,「從他出生後,你們家怪事不斷吧?」
陳桂雲臉色驟變,唐夢目露凶光沖老婦吼起來,「胡說八道些什麼!」
她推著驍驍往裡走,「媽,我們走,別在這聽這個瘋婆子亂說。」
老婦站在原地再次歎出一口氣,「多剋死幾個人,也不見得能平靜,命中帶煞,是個邪嬰啊。」
陳桂雲向來愛求神拜佛,之前為驍驍設計嬰兒房時,她還專門請了風水師父來家裡看過才動房子的。
這會,一個老人說出這些奇怪的話,她心有餘悸。
陳桂雲兩步追上唐夢,她扣住她胳膊,「夢夢,這事有蹊蹺。」
「媽!」
「驍驍出生那天又是打雷又是下雨,還死了兩個人。」陳桂雲越說臉色越蒼白,「我的琉璃觀音無緣無故碎了,加上你爸那麼硬朗的身子成了中風,哎呀!難道驍驍真是方纔那個人說的煞星?」
「媽,你別聽人家胡說。」
「這怎麼是胡說呢?先前那個人我們認都不認識,她怎麼知道那麼多?」陳桂雲一雙眸子頓時睜大,「怪事發生一件沒什麼,可這麼多件湊在一塊就難說了。」
陳桂雲這人本就受不了旁人挑撥,起先琉璃觀音無緣無故摔碎她心頭就有些不安,加之那天看見報紙上死了兩個人,先且不說其他的,單憑這兩點她就有些擔憂。
加上今天被這老婦一提醒,她先前所有的疑惑瞬間像是找到個缺口般。
陳桂雲之前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她堅信驍驍是自己孫子,不敢往其他方面想,現在被別人說破,那出發點就完全不同了。
她垂下眼,驍驍小手興奮的拍在嬰兒車上,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聲音,偶爾會故意『bu』出些口水,然後自己被自己逗得咯咯笑。
心裡一旦有了疑神疑鬼,陳桂雲看什麼都覺得不順眼,人又總是喜歡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
「當初你大嫂嫁進唐家,唐氏就遭遇百年難遇的劫難,自從歐默過來,唐家一直禍事不斷,我看,真正的煞星該是她才對!」
自從施以默生下驍驍後,陳桂雲對她的偏見和不滿逐漸淡去,她自認盡心盡力做好了婆婆該做的事,而如今,陳桂雲如夢初醒。
眼瞅著陳桂雲冥頑不靈,唐夢翻起白眼,無語望蒼天。
越說越離譜。
下午施以默從歐氏開車回來,她換好鞋後,一眼看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陳桂雲,女人張唇喊了聲,「媽。」
陳桂雲冷著張臉,權當沒聽見。
坐在旁邊的唐夢衝她擺擺手,施以默雖並不知道什麼事,但她能在空氣中嗅到股沉悶的因子。
這些日子陳桂雲對她關懷備至,又辛苦的幫忙照顧驍驍,今天下班後,施以默特地到商場去給她選了件禮物,她知道陳桂雲把那盞琉璃觀音打破心疼好些時間,雖然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但施以默還是選了個類似的。
她把買來的禮物遞到她跟前,「媽,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陳桂雲斜眼看向她,施以默彎起眉眼,陳桂雲這會一肚子怨氣,她甩手撥開她,「少在這假惺惺的,你是巴不得我早點累死,整個唐家再沒有你厭煩的人了吧?」
她突然轉變的態度,著實讓施以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陳桂雲不耐煩推開她,「走走走,別擋著我看電視。」她用手掌厭惡的在鼻尖前揮了揮,「一身晦氣。」
施以默一連後退幾步,壓根不曉得出了什麼事。
她睃向一旁的唐夢,唐夢也是無可奈何,誰讓她媽這麼信佛呢,聽不得別人嚼舌根。
她只能沖施以默勉強笑起,「大嫂,驍驍在臥室睡呢。」
施以默點了點,「那我先去看看。」
她要再不走,就真成導火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