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26.喜不喜歡與適不適合,是兩碼事 文 / 柒草
江鳳美轉身回去座位。
臨到5點鐘,上官夜還在埋頭工作,總裁沒下班,她身為助理,自然沒有先離開的道理。
秒左臣在外久等不到她人,他提腳邁向總裁辦公室,纖手在門面上輕叩。
上官夜目光沒抬,「進。」
秒左臣擰開門鎖,那道高大的身影尾隨而至,江鳳美微抬眼,直接對上他冰冷的眸子。
他向來公私分明,歐氏員工來這裡是跟進案子,沒必要陪著總裁瞎耗時間,hc絕對沒有扣留其他公司員工的規定。
不論總裁也好,董事長也罷,他依舊一副從容不迫。
「總裁,我來接江鳳美下班。」
面對高層,他渾厚的嗓音也不帶半點柔軟,江鳳美自是瞭解秒左臣這一性子,他不會去奉承任何一個人,全憑個人能力。
而上官佩,欣賞他的就是這一點。
上官夜握在手中的筆稍頓,男人黑邃的瞳仁掀起,秒左臣同他相距不到兩米,週遭的氣氛卻莫名變冷,空氣中透明的水珠似能沒入毛孔,直達骨髓。
上官夜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她要留下來加班。」
「歐氏員工沒有義務做與合作案無關的工作,我身為歐氏總經理,必須確保我每一位下屬的利益。」
他視線轉向呆愣住的江鳳美,「美美,收拾東西。」
上官夜俊目撕開道陰佞,他大手將鋼筆重重扣上桌,自掌心內傳出的脆響大得震耳欲聾,江鳳美也被這種聲音驚得微怔。
秒左臣走向江鳳美時,上官夜先一步攫住她手腕拉拽到跟前。
「我說,她要留下來加班!」一字一頓的話語,幾乎是從男人牙縫間塞出,上官夜冷入骨骼的嗓音滲透在每一個角落,落地窗外灑進來的殘陽餘暉把他欣長的身影拉得更細,蕭條的仿若一個尊者。
秒左臣幽暗雙瞳同樣祁寒無比,他目光放在江鳳美闔緊的臉部,「美美,過來。」
一聲類似於命令的口吻。
江鳳美提腳朝他走去,上官夜圈在她腕部的手陡然收緊,江鳳美疼得揪緊眉梢,腳步跟著僵硬起來。
她無法掙脫他的束縛。
夾在兩個大男人之間,那逼仄狹隘的空氣讓她呼吸窒悶,江鳳美第一次面臨左右為難的選擇。
選擇加班,只是在工作上能夠多學點東西,選擇下班,也只是履行著一個理所應當。
上官夜手臂施力,江鳳美方才邁出的半步退回去,她肩背狠狠撞入男人生硬的胸膛,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體味毫不保留傳過來,江鳳美下意識想撤開,竟動彈不得。
他手臂自她腰間霸道的橫過去,上官夜落在秒左臣臉上的神色滿是挑釁。
就好像獸王爭奪戰,懷中的女人是他的!
江鳳美厭惡他這種蠻不講理,「放開我!」
上官夜薄唇覆在她耳際,一雙充滿戾氣的黑眸直勾勾剜在秒左臣俊臉上,他對她暗暗壓低嗓線,「聽話,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江鳳美在那一瞬僵住,這種冰冷刺骨的威脅手段,把時光再度拍回原點,他們的相遇,也是由此開始。
她心底頓生出反感。
秒左臣張了張唇,那襲略帶嘲諷的聲音穿插入肺,「上官總裁似乎對我的女朋友很感興趣?」
一句話,上官夜那雙狹長的桃花眼陡然狂狷。
「女朋友?」他深達萬丈的潭底染過慍怒,「一個被老子玩爛的女人,你就這麼稀罕?」
江鳳美像是彌足深陷在沼澤內,無數把利刃剜開胸口,她臉色瞬間慘白。
呵,原來在他心裡,一直就是這麼看她的。
一個被他玩爛的婊子!
她容顏上的神色,恢復從來的芳冷。
秒左臣劍眸微微輕瞇起,「要論被人玩爛,上官總裁怕是及不過美美分毫吧?」
上官夜那張臉,轉瞬暴戾。
秒左臣大步走過來,他伸手想要去拉江鳳美手腕,上官夜率先將她護在跟前,氣氛變得僵持不下。
上官夜如狼般的眸子綻放冰冷,「你是想看看她如何在我身下變成淫婦的麼?」
「上官夜!」江鳳美氣急,她就著那種姿勢揚起手背在他臉上啪出一聲脆響,男人歪側頭的瞬間,她憤怒的神情自他眼角劃過,江鳳美雙手捶打在他胸前拚命掙扎,「像你這種幼稚可笑,成天只知道賣弄炫富的可悲蟲,永遠都不會得到別人真正的愛,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跟著你,越是深入瞭解,我發現你這樣的男人越是令人作嘔,你還真當自己是誰?」
她聲音陡然拔高,「我呸!於我來說,你不過就是個死纏著不放的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的口香糖!」
她字字犀利,句句如錐,上官夜原本亞麻色的肌膚瞬時驟變,他單薄的唇峰抿成條直線,微睜的瞳仁深處,仿若被什麼東西挖掉眼珠。
原來,這種感覺就叫撕、心、裂、肺!
上官夜揪緊眉頭,江鳳美雙手凶狠推至他胸膛,堅硬的胸肌撐得她玉手微微刺疼,而男人這回,沒費吹灰之力被掙開,他腳步趔趄往後退,直到挺拔的脊椎撞在玻璃牆體。
江鳳美上到秒左臣跟前,一把挽住男人手肘,「上官夜,我不需要誰來倒貼,有左臣陪在身邊已經夠了,你的幼稚可笑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她彎腰執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包挎在肩頭,聲音寒徹肌骨「我先下班了,總裁。」
隨後兩道背影,在上官夜幽邃難側的黑眸內越變越小,他濃郁的睫毛下壓,眼鋒深處也不知藏有什麼,連探頭入窗的斑斕光輝也失去原有的生機勃勃。
有誰試過這種痛到極致?
他翹起唇瓣間的弧度,撒旦的容顏多了徐難以探究的蒼白。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東西從指縫間流逝後,再也找不到蹤跡,就如同他與江鳳美之間那死掉的愛情。
或許,愛情從未在他們中間來過。
上官夜,猶如從海岸升起的地平線,從天際悄無聲息的消失。
hc再也沒有出現過他的影子,周倩整日候在hc大廈門口,等來的均是失落的消息。
一個大活人,好像一夜間隱去。
報刊雜誌找不到他半點蹤跡,歐氏與hc合作的案子他也不管不顧,hc高層引起不小動盪,若不是上官遠華出面鎮壓,恐怕難以服眾。
江鳳美聽到不少流言蜚語,她卻如同鐵石心腸般不聞不問,總之上官夜不要再來禍害她,她就很開心了。
下班後,她抱著一疊資料同秒左臣並肩步出hc大門,周倩遠遠杵在石階下,江鳳美半邊頭髮恬靜的夾在耳際,正跟秒左臣有說有笑踩下階梯。
周倩眼鋒內劃過絲慍色,「江鳳美!」
她的語氣很少這樣咄咄逼人。
秒左臣隨江鳳美眼角望出去,那個穿花格裙的少女來勢洶洶的走過來,周倩紮了個不高的馬尾,可愛的娃娃臉包裹在陽光底下,很惹眼。
她在hc門口等了個把星期都見不到上官夜的影子,終於按耐不住前來興師問罪。
「你把阿夜藏哪去了?」
江鳳美一對琥珀般的眸子看向她,「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呵,不知道?」都到了這一步,周倩也不用在偽裝什麼,「你就是見不得我同阿夜好,你嫉妒,你吃醋,你巴不得把我們拆散,你是不是在他耳旁吹了什麼鬼風,所以他才躲著不見我的?」
江鳳美捋了捋額前髮絲,這大概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她冷笑一聲,「你們的感情要是真好,還怕別人拆散的了麼?」
「你少在這裡揣著明白裝糊塗,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電話也打不通,上官家也找人偷偷守過,要是阿夜真的不是被你藏起來,他怎麼可能不出現!」
這話說的還真有道理。
女人之間的事秒左臣向來很少插手,他跟江鳳美打過招呼後去取車,周倩不依不饒非要找她拿人,江鳳美索性承認了。
她張開朱唇,「我男人不在我身邊,難不成還要你來支配?」
「你——」
周倩臉色驟變,江鳳美瞅見女人陡轉直下的面容,她心裡頗為爽快,「阿夜這段時間黏著我不肯放,你也知道他在床上向來彪悍,總是對我慾求不滿,現在為了我,連hc都不想要了。」
「江鳳美,你……」這些話,對周倩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她眼角很快浸出股溫熱,乾淨的手掌死死握住她手腕不放,「你把阿夜還給我。」
江鳳美一把扒開她,「你有那個本事勾引得了他再說。」
周倩唇瓣微抿,江鳳美錯過她肩側往下走,周倩折身凝視她,鳳目中的怒火快要將一對眼珠燒灼掉,她也不知何來的勇氣,直接出手去推她。
江鳳美肩背受到重力,她睜大眼睛急匆匆往下跳,幸好自己反應敏捷穩住腳,否則真說不定要摔跤。
周倩站在台階中央,江鳳美一對眸子狠狠掃過去,「你上的這幾年學,就學會了這些麼?」
周倩胸口有道氣上下起伏,「你少得意。」
秒左臣把車子開過來,江鳳美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她冷冷睨視周倩兩眼,沒再多說什麼繞過車頭上了車。
等她繫好安全帶,秒左臣把車緩緩駛出去。
車子直接上了柏油路面,「你真的不擔心他麼?」
秒左臣雙手微撐住方向盤,細膩的嗓音揮去往日的冷情,江鳳美從兜內找出個夾子把長髮挽起來,「既然決定要斷,就該斷個乾乾淨淨,藕斷絲連我不喜歡。」
有時候女人狠起來,真是比什麼都可怕。
「看得出來,他其實很在乎你,你何不試著跟他和好看看?」
江鳳美目光不著痕跡瞥向他,她微微笑出聲來「關心別人的事,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風。」
秒左臣笑了笑「偶爾關心下屬也是我們這些做上司的職責。」
她輕扯嘴角,目光下墜到鞋尖前,兩鬢沐發垂在臉側,藏住她容顏上的神色。
江鳳美聽見自己的聲音悠悠自唇齒間傳出,「以前我總把他當成我愛情的全部,可隨著時間和經歷的積累,我發現他身上那種幼稚和公子哥逐漸令我無法接受,我不否認自己心裡依然有他,但如果就他現在這種性格,我相信就算我們在一起,也走不長久,總有一天,我會連內心對他那小小的憧憬都幻滅,他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希望永遠保留當初對他的那份執著。」
喜歡是一碼事,適不適合又是另外一碼事,她現在渴望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來呵護她,同上官夜在一起除了愛就是累,更別說要維持到婚姻那一步。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江鳳美,如今理智永遠佔據在感性的前面,當今這個社會有多少為了所謂的愛情不顧一切,明知道不適合還要綁在一起,整日的爭吵與無盡的糾結,不願離開多數是應了內心那份捨不得。
可『捨不得』比起自己的一生,孰輕孰重?
在這離婚率日漸增多的社會,她不想成為下一個。
江鳳美哼出一聲輕笑,「婚姻光靠愛情是無法延續下去的,上官夜並不適合我。」
誰說女人的幸福一定要靠男人來給?自己不曉得為自己製造幸福嗎?
經過這麼多,她也該學會一種釋然。至少在這個觀點上,她有不同於別人的見解和看法。
江鳳美無力的倒在車窗上,她視線自擋風玻璃落向遠處,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央,擦肩而過的都是生命裡來無影去無蹤的過客,她沒辦法去抓住每一個人。
最好的狀態,就是試著去過好每一天。
她不想再同上官夜互相傷害。
由於黃管家和陳媽一直沒有解除對江鳳美的誤會,她在歐家宅子難免受到冷嘲熱諷,畢竟旁邊還留著個歐顏的眼線,非常時期上官佩也不能幫她說話,既然戲要演足,江鳳美索性在外邊租了棟房子。
她把從公司帶回來的資料放到家裡做,這樣能充實自己的空閒時間,揮去那些胡思亂想,專注於工作後,許多不好的情緒自然而言消失不見。
江鳳美閒暇時也在網上翻找些織毛衣教程,她特意到商場買了幾斤線回來,準備等著施以默的孩子出生送出幾件自己親手織的衣服。
預產期還有兩三個餘月,小孩的衣服用不了多少時間,她也樂意給自己未來的小侄子做。
如果她的孩子還在的話,現在也該快一歲了吧?
江鳳美坐在床沿邊,眸色透明如鏡,姣好的容顏再不是當初的病態美,她身上被紅光關照不少,脫離那段陰暗,她整個人精神許多。
只是可惜了那個寶寶,她從小就愛小孩子。
國外的父親已經在著手準備第二輪手術,雙腿痊癒的機會很大,江爸爸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如今聽到這個好消息,江鳳美覺得哽在胸口的大石頭落下。
歐家真的幫了她很多。
她白白受了那麼多恩惠,這筆錢或許一輩子都還不清,等江爸爸回國後,她就不再受歐家的救濟,人最重要是懂得自知之明,她好手好腳可以自己養活父親。
她剛掛掉父親的電話,施以默跟著打過來,江鳳美剛按了接聽鍵,電話那端熟悉的聲音響起。
「美美,你跟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江鳳美聽著她頗於無奈的口吻,神色漸黯,「嗯。」
施以默歎口氣,「方纔舅舅打電話問我知不知道哥哥的去向,唐朝最近一直陪著我,他給唐赫博野都打過電話,均說沒有見著人,他有沒有找過你?」
江鳳美單手壓向床沿,鋪平的被子因女人的重力而微微褶皺,她視線調到桌前那個鬧鐘上,這會是晚間9點整。
江鳳美看了看窗外被燈光染得盈亮的天空,「他沒有找過我。」
「一通電話都沒有麼?」
「沒有。」
過多的事施以默不想干涉,但這會上官遠華到處找人,上官夜平日裡雖然紈褲,然,自他接管hc以來,從未不負責任到這種地步。
施以默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美美,多大點事能鬧成這樣?」
江鳳美抿緊唇瓣,愣是一個字說不出口。
她那天說的話的確過分,也是被上官夜逼急了,像他那種高高在上且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豈能容忍這樣的侮辱?
這些方面江鳳美著實沒考慮周全。
「美美,你能想到他會去哪裡嗎?」
江鳳美目光盯著窗外某處發呆,「我不知道。」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她又怎麼會知道他在哪?
「你再好好想想。」
施以默口氣難得這般焦急,看來上官遠華打電話來鐵定也鬧得有些嚴重,江鳳美本來不以為意,說不定他正躺在哪個美眉懷裡不亦樂乎,可被施以默這麼問著,她心裡也像是有些緊張起來。
萬一真出個什麼事怎麼辦?
可她一時半會,真的想不起他可能去的地方。
施以默久等不到她的回答,「我讓唐朝派人出去找找,如果他聯繫你的話,跟我來個電話,我也好給舅舅一個交代。」
江鳳美撐在床沿的手往下壓去些力度,她晦暗不明的眸子緊盯著腳邊被燈光照耀出的影子,耳畔許久才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
「嗯,好。」
施以默收起線,江鳳美這間三十平米的房子又恢復起先的靜謐。
她這次是不是真的說太重了?
江鳳美歎口氣,她只是不希望上官夜在做錯誤的糾纏,並未想過去真正傷害他。
她瞅著掌心的手機,黑掉的屏幕比她看起來更要安靜。
江鳳美斟酌再三,抱著試試的心態解開手機鎖,她調出通訊錄給上官夜撥去個電話。
她抬手貼向耳際,等待著電話裡傳來機械的女音。
滲入鼓膜內的,卻是一串熟悉的手機彩鈴。
江鳳美瞳孔微睜,燈光在她眼底灼耀瞿亮,她沒想到這個號碼居然還能打通。
她屏息凝神,眼角淬起難以捉摸的神采,電話響過好幾遍始終無人接聽。
江鳳美斂下的眸色盡顯失望,彩鈴快唱至尾聲時,陡然沒了聲音,她唇齒微張,知道對方接了電話。
「喂,上官夜,是你嗎?」
電話內無人應答。
江鳳美闔緊眉心繼續追問,「你現在在哪裡?上官夜?」
還是無人說話。
她看了眼,手機的確是接通狀態。
江鳳美圈緊手機輪廓,雖然對方未說話,但她能從那深淺交錯的呼吸聲中聽出些端倪。
「上官夜,我知道你在聽,你別不說話,你把hc丟在一旁不管不顧算什麼男人?」江鳳美想靠語言來刺激他,話語盡量選擇別太重的,「你跑去哪裡了?hc現在沒有掌舵人鬧得一團糟,那可是上官家的家業,你想讓它毀在自己手裡嗎?」
手機依舊保持在通話中,可上官夜至始至終都一語未發,江鳳美知道他這會還在氣頭上。
「上官夜,我們兩個的事別鬧到公事上來好麼?」
電話陡然被掐斷了,江鳳美折起眉梢,看來他是有意要躲著不見人了。
她試圖又撥幾個電話過去,這次通了之後再無人接聽。
江鳳美懊惱的垂眼盯著手機,她點開寫短信,沉吟許久後選擇退出,想來發再多短信過去他都不會看的,這樣鬧失蹤算個什麼意思?
上官夜,你真的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