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80.強悍的歐老太 文 / 柒草
「媽,我想先回房間去。」江鳳美眼瞅著上官夜高大的身影臨近,她別開臉不去看他,上官佩也知道她此時的心情,點點頭算是默允。
江鳳美折身,上官夜先一步過來拉住她,「美美。」
「你做什麼!」她出手推他,上官夜索性將她撈到懷裡。
上官佩見狀,不悅凝起眉尖,「阿夜,你這像什麼話?」
男人大掌穿過江鳳美腰際緊緊貼在她小腹上,上官夜平時玩慣了,做事很少顧及場合,他這會摟的江鳳美喘不過來氣。
「哥哥,你放開我。」
「不准叫我哥哥!」上官夜眼鋒內聚起孤銳,他下巴擱到她肩上磨蹭,「我不是你哥哥。」
「阿夜!」上官佩信步過來拉他,「你若再胡鬧下去,往後歐家的大門也別進了!」
他唇線繃直,細膩的連毛孔都瞟不見的臉上陰沉晦暗,上官佩拉他幾次,他交扣在她小腹間的手收緊,男人近乎貪婪的吻著她頸間,上官佩那張臉立即垮下。
「美美,我想你想到快要發瘋了。」
「胡說八道些什麼!」上官佩氣勢逼人,鏡片下狡黠的笑意被刻意竄起的嚴肅隱去,「阿夜,你要氣死我是不是?」她故作痛憤,「默默,上樓去,往後你們也別想見面了!」
施以默不吭聲,眼見江鳳美在上官夜懷裡掙扎,男人死拽著她不松,江鳳美氣急之餘張口咬在他手臂上,施以默總覺這一幕分外眼熟。
這會冬天,男人穿的較厚,江鳳美一口下去見不到肉。饒是從前,江鳳美斷不會捨得這樣對他,他衝她發火時,她從不敢多還一句嘴。
上官夜杵著未動,任由江鳳美在他健碩胸前連捶打三下,「上官夜,你有完沒完?」
「美美。」男人口氣溫和綿軟。
江鳳美瞪著他,「不管怎樣,我們是兄妹,這都是不爭的事實,你別再做這些無謂的掙扎,我告訴你,沒用的!」
「美美。」他想伸手去拉她,江鳳美將雙手背在身後,上官夜蹙起的眉宇下,那對月曜的眼鋒幽邃且錐痛無奈,「你別這麼對我好嗎?」
上官夜自認從未對哪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過。
江鳳美剪瞳晦暗不清,看到他腥紅的鳳眼,她眼角酸脹澀然。他現在又是什麼意思?裝無辜麼?以為這樣她就會心軟是不是?
不。
不會的。
「哥哥,你走吧。」
「我說過我不是你哥哥!」上官夜陡然怒吼,江鳳美被他驚得雙肩微顫,男人起先還好言好語,這會已經怒髮衝冠。
江鳳美握緊雙拳,「你是!」
「不是!」
「你就是……」她後頭的話,被男人嗖然臨近的唇堵死在嗓口。
上官夜霸道的捧住她的臉,高挺鼻翼內的呼吸變得粗濃激烈,他算是被這小女人氣壞了。
江鳳美掄起粉拳砸向他肩頭,上官夜交摟在她錐背的大手收緊,兩人唇瓣更貼切的攏在一起,她睜開雙渾圓的眼睛。
上官夜想,他許是真的瘋了!
上官佩杵在上官夜身後,只聞聲音不見動作,「阿夜,你做什麼?還不趕緊鬆開默默,你想置歐家和上官家顏面於什麼地步?」
從小到大,她從未見過上官夜為誰不顧一切,如今他肯為江鳳美不顧『血緣』,不顧名譽,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上官佩畢竟是過來人,很多事要比他們年輕人看的透徹。
她嘴角執起抹淺弧,自唇齒間溢出的話卻憤怒沉痛,「阿夜!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你不為家族考慮,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美美考慮。你希望她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麼?你還想傷害她到什麼時候!」
施以默瞥了眼自個兒老媽,心想這新一屆奧斯卡大獎非她老媽不可,明明一張笑臉,竟能說出這番痛心疾首的話。
提到江鳳美,上官夜果然有所反應,男人睜開黑曜石般的眼鋒,自眼瞼深處劃出的黑邃狠狠剜在她心底,上官夜落在她背部的手微鬆,折臉過來時,上官佩趕緊收直朱唇,眉梢豎起道川字,施以默憋住氣愣是沒敢讓自己笑出聲。
「姑媽。」
「唉。」上官佩趕緊應了句,她兩步上到上官夜跟前,仰臉衝著男人苦笑,「孩子,姑媽也不想這麼對你們。」說著,上官佩掏出帕子沾走眼角溫熱,「阿夜,你能體諒為人母的心麼?」
施以默同江鳳美面面相覷,算是進一步見識了歐老太的辦事能力。
上官夜俊臉緊繃,狹長的眸子陰沉且幽邃難測。
之後,男人再沒多說一句話,不過他也沒急著走,獨自坐到客廳沙發看電視。
母女三人醃完臘肉,御用廚師已經將晚餐推上桌,黃管家見其餘人已落座,她遵循上官佩的意思到客廳喊上官夜吃飯。
「上官少爺,晚餐準備好了。」
男人點了下頭,隨手將遙控器扔在茶几上,他欣長的身子自沙發上傾起,被褲管包裹有型的腿往餐廳邁去。
上官佩坐在主位上,施以默同江鳳美坐一側,歐顏隨馮晴也從二樓臥室下來。
上官夜掃了眼江鳳美旁側的空位,他提步擦過上官佩椅背坐在江鳳美對面去。
歐顏見上官佩正眼也不瞧她,繃起張俏臉坐到上官夜身側,「哥哥。」
男人現在對這兩字尤為敏感,俊臉黑的似是能擰出水來。
上官夜瞅了眼面前牛柳,這會哪還有食慾?他餘光瞟見對面的江鳳美,她正用叉子挑起跟前意大利麵條,對於她的冷漠,上官夜煩躁的解開胸前兩顆扣子。
上官佩有餐前喝湯的習慣,她端起湯杯輕抿,落下杯子後用餐巾紙輕拭嘴角,視線一併打在江鳳美臉上,「你要多吃點,把身子養好,嫁到婆家後給老公生個大胖小子。」
江鳳美笑了笑,「我知道的,媽。」
上官夜掀開眼簾,「誰要嫁人?」
「你妹妹遲早是要嫁人的。」
『砰——』
上官夜氣得重重砸下刀叉,上官佩皺了皺眉,「怎麼了?」
男人目光如炬,「誰做的餐?他媽的難吃死了!」
上官佩挪眼轉向江鳳美,女人一臉平靜的咀嚼嘴裡麵條,「我做的。」
上官夜一對眸子微睜,瞳孔內的火焰也逐漸熄滅,「你親手做的?」
他以為是御廚給做的。
上官佩歎口氣,餘光瞥向身後黃管家,「看來美美做的東西不太合阿夜口味,你去給大少爺換掉。」
「是。」
「不用。」上官夜眼瞅著黃管家往他這邊過來,男人執起刀叉,放到江鳳美臉上的目光漸軟,「美美做什麼我都愛吃。」
江鳳美白他眼,冷冷的垂頭用餐。
上官佩挽唇,視線落到江鳳美身上,「瞅瞅,這哥哥真不錯,往後你結婚乾脆讓你哥做伴郎好了。」
上官夜收緊刀叉,他凶狠的叉起塊牛柳送入嘴裡,叉頭抵向盤子時,摩出的清脆刺耳扎人。
上官佩權當沒看見。
歐顏優雅用餐,對於江鳳美的身份她沒有拆穿,先前上官佩警告過她,歐顏縱使心裡再怎麼不爽,也斷不會拿未來開玩笑。奈何歐遠明死得早,馮晴也爭不上一口氣,她們算是被歐老太壓得喘不過來。
飯後,上官佩找上借口轟走上官夜,施以默以江鳳美好朋友的名義要在這裡留宿,男人也沒有懷疑什麼,沉著張俊臉自歐家大宅開車出去。
歐老太將施以默喊進臥室,「默默,媽有件事想同你說。」
母女倆坐在沙發前,兩人跟前各自放了杯牛奶,上官佩說晚上喝牛奶有助於睡眠,硬是要讓施以默喝。
施以默捧起熱氣繾綣的杯子,「媽,你說。」
「媽前些天去過唐家。」上官佩在牛奶內加了幾塊方糖,綰起的髮髻顯出那張乾淨氣質的臉,「是在商量你和唐大公子的婚事。」
施以默吹著水面的動作微頓,她抬眼羽翦「我跟唐朝?」
上官佩點點頭,「你們的事媽全都曉得。」
「媽。」
上官佩知道她想說什麼,擺了擺手「你放心,媽有分寸。有媽在,唐家人不敢為難我寶貝女兒。」
施以默抿下唇瓣,濃密的睫毛在眼圈下淬出一襲扇葉,上官佩直勾勾端望她,施以默似在斟酌什麼,歐老太試探性開口。
「默默,你對他是什麼感覺?」
施以默咬住唇肉,起先她並不敢妄想自己能同唐朝有個結果,可這會上官佩告訴她,她會跟那個男人結婚,她的心裡哪個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她對唐朝什麼感覺?
她不知道。
施以默搖搖頭,垂下臉緊盯著自杯沿內繞出的白霧,噴灼在臉上,溫熱發燙。
上官佩雙手撐在沙發面上,十指在兩旁微微往裡陷下,她焦急的換了句話,「默默,你喜歡上他沒?」
她也想急於確定女兒的心思。
施以默揪緊眉心,她還是不知道。
上官佩沉下臉,「他是不是對你不好?」
「沒有,他對我比較好的。」
「對你好起初還欺負你?」上官佩臉色不悅,「你放心,媽幫你收拾他。」
施以默瞳孔展開,迎上上官佩篤定的臉「媽,你想做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上官佩胸有成竹笑起,她拈起杯子吹開奶面那層薄膜,「這事你別告訴他,媽可不願阿朝高興的太早,想要我女兒,不吃點苦頭怎麼成?」
女人喝了口牛奶,糖味適中,不甜不淡。
施以默同唐朝在一起畢竟有些時日,她抬起臀管上官佩這方挪過來些。
「媽,你別亂招惹他,他沒你想的那樣好脾氣。」
上官佩拿眼瞪她,「還沒嫁過去就幫著老公說話了。」她食指隔空朝她點點「大了不中留。」
「不是。」施以默無奈,「我不想老媽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
上官佩輕揚唇角,「有你這籌碼在,我還不讓阿朝乖乖就範。」
女人右掌在眼跟前緩緩收緊,差點得意忘形。
施以默抬手撐起額角,敢情她老媽拿她當魚餌呢。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樣。」施以默還想解釋,「他才不會為我上鉤呢。」
這話上官佩不樂意聽「你們都這樣了,他要敢不對你負責,那也算我瞎了眼。」
「媽,我們沒感情的。」
上官佩正要喝牛奶的動作僵住,女人咻地抬眼「你說他對你沒那意思?」
施以默鼓鼓腮幫子,她這表情算默認,上官佩方纔還紅潤的臉頰微變,口氣陡然升高「沒意思他還跟你,跟你……」
她指向施以默的食指氣得微微發顫。
施以默斂下眼,上官佩一盞杯子重重落在桌上,濺起的牛奶自她衣服上散開。
「這下更得好好教訓了。」
眼瞅著上官佩臉色氤氳,施以默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兜內的手機鈴奏起,她想也知道是誰。
施以默點下接聽鍵貼合在耳際,「幹嘛呢?」
「死哪去了這麼晚還不回來?」男人口氣極為不悅,想來是這大半夜去別墅瞅不見人給氣的。
施以默餘光瞄了眼上官佩豎起的耳朵,她微別開身子,「我今晚不回去。」
「你個有男人的婦女大半夜不回家像什麼話?」
「誰是婦女?」施以默口氣不善,「我今晚跟美美過。」
「不准!」唐朝眉峰蹙起,「你現在在哪?我來接你。」
「不,我要留在這。」
她固執的落下手機掐斷電話,上官佩往她臉側湊近「是阿朝?」
她點點頭,本以為依著男人的性子會再打來,可手機之後再沒動靜。
上官佩沒在說什麼,母女倆相攜步出臥室,走廊盡頭,歐顏一巴掌甩在江鳳美臉上,「這裡是歐家,你別不拿自己當外人。我告訴你,我今天沒在哥哥面前拆穿你的身份,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江鳳美抿唇,捧著臉沒敢說話,歐顏瞧她一臉委屈的模樣,趾高氣揚道,「別以為有媽給你撐腰,你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說到底,你以為自己算個什麼東西?」
「我沒有。」江鳳美聲音低軟。
「沒有?」歐顏冷哼,食指戳在江鳳美胸前步步緊逼,「這些天你在歐家白吃白住,故意跟媽走得親近給我臉色看是吧?你還真當自己是歐家大小姐了不成?說到底就是個妄想攀附權貴的窮鬼!」
「我沒有啊。」江鳳美抬眼,歐顏幾乎將她逼至牆角。
她一把揪起江鳳美沐發,「媽現在對我越來越冷淡,你是不是在她面前嚼我口舌?你覬覦歐家財產,所以想將我逼走是吧?」
「不是啊。」江鳳美咬住唇肉躲閃,「你放手啊,我沒有。」
歐顏雙目圓瞪,這連日來受得氣正好沒處撒,她扯過江鳳美頭髮管她臉上連甩幾耳光,江鳳美情急之下出手推她,歐顏後背狠狠摔在牆面上。
「你敢打我?」她這會顧不得什麼形象,江鳳美撐起牆面想往前跑,胳膊卻被歐顏反拽過來。
「你做什麼!」江鳳美同她拉扯,施以默眼瞅著江鳳美只防不攻,她欲上前幫忙,上官佩出手攔住她。
「媽。」施以默面色焦憂,她們隔得較遠,騎坐在江鳳美身上的歐顏並未發覺。
上官佩一對眸子泛冷,「要想不受欺負,就得學會自己還手。」她目光轉到施以默臉上,握著她的玉手收緊「媽當年就是這麼過來的。」
施以默瞳光漸軟,上官佩眺向歐顏凶狠的動作,她以手撐向前額「這幾年在國外就學會了這些,歐家的顏面都給丟盡了。」
施以默隨她眼角望去,江鳳美伸出雙手想要抓起歐顏不斷落下巴掌的十指,臉上的指痕似是被辣椒油焦灼過,她硬躺在冰冷的地板,歐顏挑在牆角的暗影也跟著狂肆起來。
「看你往後還敢不敢犯賤!」
「我沒有啊歐小姐,我沒有跟媽說你的壞話。」
「媽?」歐顏冷笑,捏緊她凌亂的髮絲拉近彼此間距,「叫媽倒是叫的順溜,你也配?」
她發狠的將她腦勺往地磚上叩,施以默瞳孔抽緊,在這樣下去鐵定出事,她舉步過去,上官佩愣是將她拉回來。
「如果我們方才沒從臥室出來,她的下場也是一樣的。」上官佩鏡片上的光澤隱去眼睛內流華,「默默,你不可能一輩子守在她身邊。」
「可是。」施以默抿了抿唇,沒再往下說。
她也想江鳳美強硬點,不要任人宰割。
江鳳美被歐顏折磨的頭暈腦脹,她張唇難受粗喘,眼淚狠狠溢向兩鬢,她不知道一個人的性格要經歷多少才能改變,她只知道她不想再回到從前,在皇廷人人都能欺負她,也因為她之後軟弱的性格把自己推入萬劫不復。
她不想永遠這樣!
許是人性本身的自保能力,江鳳美也不知自哪來的勇氣,她落在兩側的手收成拳狀,睨著歐顏得意的俏臉,她眼鋒劃過襲暴戾,江鳳美抬手,狠狠砸向她頭頂,那股巨大的衝擊在江鳳美胸腔膨脹,她拚命用拳頭反擊。
「我江鳳美不是任人欺凌的,歐顏!」
歐顏沒料到她敢還手,江鳳美猛然襲來的蠻力將她推撞在牆角,歐顏疼得冷氣直抽,還來不及起身,一道黑影脅迫般壓下來,江鳳美紅腫張臉拎起她胸襟。
「歐顏,你別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她揪得她快喘不過氣,「我警告你,別想在我和以默面前囂張,否則,我江鳳美不會善罷甘休,不信我們可以試試!」
自她唇齒間噴灼的呼吸粗濃強烈,江鳳美剪瞳內泛出灼灼狠色。
這樣的她,是這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
歐顏迎入她逼人的眼神冷笑,「呵,軟柿子也想硬起來了?你除了對別人阿諛奉承還能做什麼?難怪你會心甘情願做我哥哥床上的玩物,你是不是也曾以為我哥哥會娶你進上官家大門?」
歐顏一對眸子淺瞇起,「江鳳美,你知道癩蛤蟆仰望天鵝的滋味麼?哈哈哈,憑你的家世,別說進上官家大門,就算給我舅舅舅媽舔鞋,都、不、配!」
江鳳美瞳孔倏地箍緊,歐顏的話如一把尖錐狠狠刺入她心臟,江鳳美眼睛酸澀脹疼,那種被人撕開真面的滋味如同火焚。
她的確曾經癡心妄想過。
她微微抽口冷氣,歐顏春風得意的臉剜在她眼內,江鳳美橫起心尖,一把掐住她脖子,五指越圈越緊。
她的臉抵在歐顏轉瞬漲紅的頰側,「那我們就看看,軟柿子是怎麼一步一步變成硬柿子的,歐小姐,我很期待,你呢?」
歐顏被她繃緊的五指勒得說不出話,遠處的上官佩同施以默對視兩眼,嘴角處紛紛挽起股欣慰。
江鳳美,也在慢慢改變。
上官佩適時走向兩人間,江鳳美見她過來,神色有些晦暗,上官佩左右打量她受傷的臉,「美美,以後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媽。」江鳳美鬆手,喊出聲時嗓音微顫,那是感動。
上官佩摟著她,玉手在她肩背輕拍,「沒事的孩子,你方才做的很棒。」
歐顏髮髻也凌亂不堪,她緩著嗓子喘氣,望不見盡頭的走廊,她卻成為四人中多餘的那個。
上官佩的確恨她,饒是再寬容的女人,也不可能忍受自己深愛的男人同別人生下的野種,況且,歐顏在她身邊一呆就是十八年。
人這一輩子,能有多少個十八年?
施以默小步過來,江鳳美眼眶周圍又紅又腫,施以默為她撥開散亂在額際的髮絲,揚起眼角。
那種笑靨,深達江鳳美眼底,她覺得很溫暖。
馮晴聽到動靜上來二樓,瞥見歐顏臉上的狼狽,她踩著拖鞋疾步近身,「顏顏,你怎麼了?」
上官佩斜眼瞄向她,「哼,母女倆一個德行!」
今時不同往日,馮晴自然不敢在囂張,她心疼的左右檢查歐顏的臉「顏顏,疼不疼啊?」
歐顏沒說話,出手推開她憤然離去,馮晴焦急的追上去「顏顏,你等等媽。」
三道目光一起端望遺失在拐角的兩抹身影,那一刻施以默覺得,惡人都會有惡報。
上官佩喊黃管家取來些冰塊,施以默用白布包起來為江鳳美揉臉。
「啊!以默,你輕點,疼啊。」
「不揉散消不了腫。」
施以默嘴上這麼說,下手還是省了點,江鳳美頂著大花臉瞅向她,「以默,你現在的樣子真好看。」
「去!」她挪腳踢她,復而低聲笑起,「你剛才還手的樣子更好看。」
爾後,臥室內傳出兩道清脆的笑聲,上官佩自門縫往裡瞅了眼,輕輕退出身去。
「夫人,您不是要進去麼?」
黃管家隨她的步伐往外走,「讓她們兩姐妹呆會吧。」上官佩想想後,微折臉用餘光掃向黃管家,「往後讓屋子裡的人將顏顏盯緊些,不能再讓她鬧出什麼亂子。」
黃管家點點頭,「夫人您放心,我不會再讓美美小姐受欺負。」
施以默正同江鳳美打鬧,兜內手機催命似得響起,她忙著幫江鳳美擦藥酒,有只爪子伸進她衣兜內。
「以默,是你們家唐朝。」江鳳美眼見屏幕上的顯示,接通後遞到她耳邊。
「出來!」她還未開口,那頭就傳來唐朝醇厚的嗓音。
施以默側臉夾住手機不松,手上的動作也沒閒著「什麼出來?」
「我現在在歐家門外,趕緊出來。」
「不會吧?」施以默瞪起雙眸子,她連忙抽出紙巾擦了下手,信步到落地窗邊掀開帷幕,舉目望下去,果然在五人高的鐵門外看見唐朝的車。
外邊娓娓落著白雪,那輛黑色奔馳停在一盞路燈前,男人聲音透過電話傳出不耐「是想讓我上去接你麼?」
施以默納悶唐朝怎麼知道她在歐家,不過想來上官夜鐵定是跟他說了什麼。
施以默手心傳來股藥酒味,「我都說了不回去的,你還來幹嘛呢?」
她折身瞥見江鳳美遞來不懷好意的笑,施以默小步邁入浴室在台盆內洗了個手,唐朝優雅的枕在椅背上,他兩指輕按眉宇「不出來麼?那好,這可是你說的。」
男人在方向盤上拍下喇叭,尖銳的聲音剜過風雪在歐家大宅上空通體盤旋,施以默無奈的擰起眉頭。
「哎呀,怕了你了!」
她歎口氣,收起電話線,朱紅的唇瓣嘟得能掛個衣架,那張臉,別提有多委屈。
江鳳美瞇起微腫的眼角笑她,「你被你們家那位管的真緊,他怕你被野男人拐跑吧?」
施以默瞪她眼,「你就笑吧,我都快煩死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江鳳美衝她皺了下鼻頭,「我要能找個像唐朝這樣的男人,我會幸福死的。」
施以默嗤笑了聲,她彎腰拿起沙發上的包包挎到肩上,「我先走了,若是媽問起你幫我跟她說一聲。」
江鳳美揮揮手忙趕她走,「快去過甜蜜的二人世界吧,我沒找到男人之前只能眼巴巴的嫉妒你。」
「改天讓媽給你介紹個。」施以默衝她眨眨眼,「說不定她手裡的男人多,隨你老人家挑,哈哈哈。」
「施以默,有種你別跑!」
施以默怕江鳳美追上來,一溜煙往大門跑,門衛見她出來,取出鑰匙給她開門。
今夜見不到多少霧,只是雪花下的比較大,施以默自歐家大宅出來,雙手在嘴旁哈氣揉搓,她幾步跑向唐朝車前,拉開副座坐進去。
車室內放起輕音樂,男人唇角斜勾,施以默卻沒給他多少好臉色。
「我都說了不回去不回去,幹嘛呀這是?」
她阻止唐朝要過來抱她的動作「離我遠些。」
男人鼻翼內逸起抹嗤笑,「我想見你不好麼?」
「不是都天天看著麼?」她雙手環胸,懊惱的靠在椅背上,窗外雪天蒙過眼瞼,冷風刮得樹梢沙沙作響,施以默想起上官佩先前說的那些話,心底某地方有些放軟。
她跟唐朝,就要結婚了是麼?
這點,是她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她別過臉,依著唐朝這副表情,顯然還蒙在鼓裡。
若是他知道他的結婚對象是她,會有什麼反應?驚愕?煩躁?生氣?抑或……
施以默撇撇嘴,反正不可能是開心的。
她正發愣,一襲溫暖圍過來,施以默回過神時,自己已落入唐朝懷裡。男人薄唇在她肩頭擦吻,施以默伸出手正要推他,猛覺他身上有股別樣的香味。
對!就是女人的香水味。
施以默水眸嗖地暗下去。
這就是美美所謂的好男人?呵,他同哥哥有幾分區別?
施以默抿緊紅唇,撥開男人胸膛,「你還是自己回去吧!」
她伸手過去摸著車門,唐朝見她臉色不對,黑瞳驟然冷驁。
他拉住她手腕往回收,「怎麼了?」
「怎麼了你自己心裡清楚!」施以默抑制不住抬起聲線,「唐朝,你真噁心!」
男人見她掙扎起要下車,他五指圈緊,「到底怎麼了?」
「我不想同你說話!」施以默抬起手扳開他手指,唐朝越握越緊,她索性用拳頭管他手臂上砸去,「你放開我!」
「我到底哪裡招惹到你了!」男人嗓音咻地拔高,那雙黑曜石般的瞳仁呈現血紅,施以默被他吼得臉色微變,散在肩頭的髮絲因激動而越發凌亂。
她也不怕同他挑破「我知道我們之間只是逢場作戲,可你也不必做的這麼明顯,既然剛從別的女人懷裡出來,至少要先洗過澡再來找我,唐朝,你這樣算什麼?你有尊重過我嗎!」
許是兩人要結婚的緣故,加之上官夜與江鳳美先前的種種,施以默心裡難免留下陰影,雖然他們之間事先就說好是各取所需,但這會她還是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就算沒有感情,至少兩人在一起時要絕對忠誠。
唐朝眉心折成川型,「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找別的女人了?」
她扯起他身上的皮夾克,「身上的香水味這麼重,你還不承認?唐朝,我對你真是失望透頂!」
施以默推開車門,砸上車門的那一瞬,奔馳車似要被震碎了般。
她收緊領口往回走,唐朝趕忙下車大步過來拽住她「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施以默掄開他,「隨你怎麼說都成。」
「默默。」唐朝完美的俊臉呈現陰佞,「我再說一遍,除了你,我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施以默沉聲冷笑,她一對月曜的眸子送入他眼鋒深處「唐朝,你別把上官夜對女人的那套用在我身上。」
男人精緻的薄唇繃緊,「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
「一個男人身上怎麼會無緣無故出現女人的香水味?你別把我當傻子騙。」
「我他媽怎麼知道為什麼會有女人味!」唐朝煩躁的蹙起眉峰,施以默想要扳開他指腹,男人死捏著不松。
「好牽強的理由。」她挽起股冷嘲,「鬆手!」
唐朝舌尖輕抵嘴角,一張俊臉繃緊成弦,雙眸由焦急燒成火焰狀。
「你要不喜歡,我往後再也不穿這種衣服!」
男人說著,抬手拉下衣服上的鉑金鏈,施以默趁他鬆手之餘折身就走,唐朝脫下外套一把扔到地上,大冬天夜晚間,他只剩裡面一件單薄的白色襯衫。
唐朝大步自她跨來,兩人步伐深淺交錯在柏油路面,男人陰沉張臉,索性連同唯一一件白襯衫一起撕開。
「默默!」
他見施以默快要擠入歐家大宅,伸手將她拉拽回來。
施以默沒有防護,猛地撞到他堅硬的胸膛,男人這會上身不著寸縷,源源不斷的雪沫在他肩頭壓下,兩個人發尖處都染上糖白。
他擁緊她身體喘出霧氣,「我身上沒有旁的女人味了。」
自他健碩胸膛透出的溫度,將她溫暖裹緊,橘黃色路燈下,兩人交融的暗影抻長在腳邊,施以默眼瞅著男人光裸的身體由起初的原色被凍成烏紅,他卻像是沒感覺般,下巴枕在她頭頂摩擦。
衣服脫掉,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果然聞不見了,其實女人味原也並不濃烈,不過女人生性本就敏感,不同於男人罷了。
施以默心頭始終繫起個疙瘩,她雙手垂在身側沒去摟他,幾片雪花擔在他肩頭,因男人的體溫而融化。
「默默?」他試探性開口,女人閉口不言。
唐朝皺了皺眉,「我真的沒有碰過別的女人。」
施以默還是不說話,姣好的容顏同這天氣般冷的沒有溫度。
唐朝微微鬆開她,週遭吹來的冷風使得她掖緊襟口,男人沒穿衣服竟眉尖也不蹙一下,施以默幾度認為他是不是用特殊材料做的。
唐朝同她前額相抵,「還在生氣?」他口氣哄膩,施以默視線垂在他健壯的六塊腹肌上,就是不要正眼瞧他。
男人焦躁的捧起她雙頰,冰涼的掌心令她打了下冷顫,她知道他這會已經很冷了。
「我再脫就走光了,你捨得麼?」
他暗暗軟下聲線,嗓音在她耳膜內嘶啞迷人。
施以默覺得,男人把妹的手段真高,奈何唐朝遇上是她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她害怕走江鳳美走過的路,即便她是要同跟前男人結婚的,她也希望不愛,然後就不會受到傷害。
她這才恍然,自己方纔那反應,是不是有點婚前恐懼症?
施以默咬下唇肉,「把衣服穿上吧,大冬天的跳脫衣舞不冷麼?」
「你不生氣了?」唐朝唇瓣展開抹蠱惑的弧度。
施以默無奈瞇了瞇眼,「要是把你弄生病了,你老媽非殺來掐死我不可。」
「她不會的。」唐朝傾下身在她唇上親吻,聲音溫柔的能膩死人,「我會給你擋著。」
施以默抬手輕捶在他胸膛,「趕緊去把衣服穿好。」
唐朝張開手臂摟住她肩側往回走,「我回去穿身新的。」
他皮鞋踩在地上皮夾克上,打開副座讓施以默坐進去,自己則光著膀子繞過車頭,施以默透過擋風玻璃凝見男人欣長的身子進入車室,她稍稍抿了下嘴角。
車內開有暖氣,他合上車門就暖和多了。
唐朝擰開車鑰匙發動引擎,施以默則調開儀表盤上的音響,雨刮器左右搖擺掃開堆積起的雪沫,裝有防滑帶的車輪緩緩起步,在路面薄雪內壓出道黑色溝印。
車開到一半,男人褲兜內的手機響起,唐朝逕自戴上藍牙耳機,「什麼事?」
轉角處,男人優雅的打著方向盤,左耳邊的藍牙修飾出他精緻有型的輪廓。
「阿朝。」陳桂雲的聲音傳來,「媽起先忘了告訴你,媽今天不小心碰碎了夢夢房裡的香水,幫你整理衣服時可能沾上去些,那衣服你別再穿了。」
聞言,唐朝兩側的咬肌繃起俊美的弧度,他無力的以兩指輕按額角。
「阿朝啊,你有沒有在聽?媽跟你說話呢。」久不見唐朝出聲,陳桂雲喊了句,唐朝眉峰收攏,眼裡閃過不耐。
「知道了。」他一把取下藍牙耳機扔上儀表台,一對幽暗深邃的眸子自雨刮器搖擺間放遠出去,施以默眼角餘光瞟向男人緊繃的側臉。
他那張臉,臭的能擠出黑水來。
施以默並未聽見陳桂雲方才說過什麼,但她想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否則男人這會也不會滿臉氤氳,像只一觸即發的猛獸。
她想回去後她還是少惹為妙。
原本放穩的車速被男人一轟油門提起,輕浮的雪花擦過車頂娓娓盤旋在後方,施以默聽見窗外呼嘯而過的陰風打在玻璃上湊出詭異的聲響,她捏緊雙腿間挎包,不過身旁有個男人在,到底是不會怕到尖叫的。
她只是很納悶,陳桂雲到底同他說了些什麼,才會讓男人顛倒眾生的俊臉陰沉而晦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