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救人 文 / 羞色
見絕塵公子和宋卿芸都這般淡定自若,陵越急也不是,忍也不是,又忽的想到了什麼?道:「公子,他們一直提到『美人舫』,那是個什麼地方,他們就是言之鑿鑿的說在那裡看見公子的妻子。」
宋卿芸眉梢微微一抖,若有似無的淺掃了眼絕塵公子,可想而知那絕美的容顏此刻像極了冰蓮,方才陵越也沒道出這個地名,如今特意說了遍,哪個明白人聽了也舒服不到哪裡去,尤為是謫仙一般的絕塵公子。
「若下次再聽見有人說這個,你便帶著那人的家室前去那個地方,只說那人是常客便可。」
陵越雖聽得有些糊塗,但也明白自家公子不會白嚥下這委屈,便實實記住了。
宋卿芸則在心中暗念:日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眼前這位看似不著人間煙火的男子。
陵越又站在一旁說了一會兒,隨後便離去了,絕塵公子與宋卿芸一同把藥草都收拾進藥房後,絕塵公子便欲離去。
「絕塵公子,卿芸有事想與絕塵公子商議。」
絕塵公子清淡地側過頭來:「你無需隨陵越這樣喚我,直接叫我絕塵便是。」
宋卿芸想了想:「絕塵……我們是去書房商談還是就在這裡?」
「既然宋姑娘開口,必是要緊之事,便去書房吧。」絕塵白衣輕動,清冷的眼眸似看淨世間萬物,宋卿芸與他對視的時候心中莫名有一絲緊張,只能暗對自己說: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隨著絕塵來到書房,宋卿芸便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絕塵也坐了下來,一個隨意的動作,配上他那張透明似水、清冷如冰的容顏,攝魂奪魄的美麗之中偏偏又帶著幾分讓人不敢親近的疏離,讓人無法挪開雙眼。
可是此刻的宋卿芸完全無心絕塵如仙般的舉手投足,她當下的心思只有一會兒要與絕塵商議的事情,臉上也沒了刻意的微笑和可親之色。
「不知宋姑娘所謂何事?」絕塵輕言道,那雙猶如星辰的眼睛裡流露出一抹蒼白的疲憊。
宋卿芸回道:「絕塵也沒必要如此客氣,叫我卿芸就是了。」
絕塵沒有回話,算是默應了,只是看向宋卿芸的眼中裡多了分詢問的意味。
「敢問絕塵,學醫幾年?」
宋卿芸忽然問了這麼個無關乎正事的問題,讓絕塵頓了頓,但還是回答到:「自幼便拜無藥神醫為師。」
「也就是說絕塵行醫少說也有十載了?」
「不錯。」
宋卿芸挽起一個笑容:「素聞醫者仁心,懸壺濟世之人定不分貧富貴賤,但凡性命堪憂之人都一視同仁,出手相救,想來絕塵是神醫的高徒,必定更是仁心仁術,救死扶傷自然不在話下。」
絕塵凝視了她片刻,緩聲道:「你今日找我,莫不是要我出手救人?」
「絕塵不僅醫術高超,而且細緻入微,聰明過人。」
「可我救人有兩個條件,想必你不是不知道,只怕你要我救的不是皇親也是國戚了。」
不是疑問的口吻,而是斷定她說的不是普通百姓。
宋卿芸也不畏縮,巧然一笑:「卿芸久仰無藥神醫,自是也聽說過絕塵救人的條件,可是此人在卿芸的眼中,並非如外人所稱的皇宮貴族,而不過是一個年長體弱、性命垂危的母親而已。」
「母親」二字一落,宋卿芸可以感覺到絕塵的身影一怔,但是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不知絕塵是否聽過一句話,『故國三千里,深宮二十年』,皇宮之中,高牆之內,不過爾爾眾人,卻是猶若戰場般驚心動魄,只要一步錯,滿盤皆輸。
像我們這樣的人尚且知曉這其中的厲害之處,深處宮中的人更是飽經風霜,能平安度過餘生已是不易,何況像太妃娘娘這樣賢良淑德的女子,先帝駕崩,新皇登基,除了外宮的王爺能偶爾去探視一番,再無人問津,卿芸實在不忍見太妃娘娘臥病不起,因而才想著若是絕塵肯出手救治,太妃娘娘的身體定會好轉。」
絕塵的眼眸自始自終清淡著,聽到她提及太妃娘娘,黑眸中染上一層黯淡的顏色,臉色也淡了下來:「你與她……很熟麼?」
她淺笑:「入宮時見過。」
「既是如此,你倒是醫者仁心,不外乎想拜家師門下。」絕塵的眼中閃過一絲傷感,不過只是一瞬,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清冷,指了指門口道:「你見不得她病且自行救治,恕我無法幫這個忙。」
宋卿芸倒是不急著辯解,也不急著起身,目光落在書房內的一幅山水畫上道:「『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皇宮之中的生活我自是沒有親身經歷,但是越是宮外人,越能炳如觀火。太妃娘娘一生無所出,只有一出生便喪母的王爺養於膝下,自先帝駕崩,她更是寂寞無人空坐庭,如此的生活就是我一個外人見了也是心酸。想來若是太妃娘娘能有親子,也不會到如今床榻前無人照拂的地步。」
絕塵眼睫輕顫:「那王爺不是很孝順她麼,何況……你怎知她願有親子,或者即便是有,她也不願相見,只想懷揣著帝王夢獨坐天明罷了。」
「絕塵也會說太妃娘娘是『獨坐天明』了。」見絕塵不答話,她繼續道:「我自是不知太妃娘娘的心中是否遺憾無親兒在旁,但是天下沒有一個母親是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太妃娘娘對待王爺尚且如親母般慈藹,若是她有孩子,定會疼愛有加,太妃娘娘的孩子也會承歡膝下,彼此相親。」
絕塵低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卻聽他道:「你似乎很明白皇宮中人的苦楚,也很懂得親情之道,那我問你,你被皇上下旨貶入青樓可有不甘?你被父母拋棄淪落在外,又是否心生怨恨?」
宋卿芸沉思片刻,道:「若說沒有不甘和怨恨是假的,我也曾在第一天到花湖坊時心生委屈,可那僅僅只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