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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1 落葉飛花 文 / 九月

    一直緊盯著賽場的眾人,在葉原進入梅花陣的那一刻,心都提高到了嗓子眼。

    然而左等右等都沒等到消息,眾人那緊張的心情就好像是那正在癒合的傷口,又癢又難受,恨不得將那難受的地方重新抓破一般。

    「你們看,那些梅樹是不是重新開始動起來了?」尉遲風有些不確定地指著擂台之上,開口問道。

    葉鈞卿心裡知道葉原這麼久都還沒得手,夏初一鐵定是已經有準備了,兩個人一定在裡面鬥得不可開交呢。

    然而那些梅花樹茂密,他們根本窺不見端倪,只能站在一旁乾著急。

    不過尉遲風的話一出,他卻一下子緊張地「啊」了一聲。

    金元寶聽著葉鈞卿的反應不太對勁,側過頭望著他,就見他的臉色微微地變了一下,那目光之中全是冷冷地寒意。

    他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哆嗦,開口問道:「葉導師,那梅花陣有什麼奇怪的嗎?」

    葉鈞卿這會兒心情不好著呢,渾身就像是長滿了冰錐似的,嗖嗖地朝著四周施放著寒氣:「我一貫知道帝師學院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挺多,倒是沒曾想嫡系的弟子裡面居然還有心腸如此歹毒的人。霍老頭當初怎麼就沒直接將人趕出帝師學院呢?」

    本來就沒什麼耐性的尉遲風聞言再也坐不住了,也不問緣由,立馬就要暴走:「我去宰了那小子!」

    這回葉鈞卿再次攔住了尉遲風,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不容任何人質疑的決絕:「你且放心,剛剛我還在覺得小妮子的勝算不大,這會兒我卻百分之百的認為,她贏定了!」

    金元寶雖然沒有尉遲風那麼衝動,但是也被這場跌宕起伏的比賽折磨得快要精神崩潰了。見葉鈞卿那一副篤定的樣子,他實在不知道他的信心從何而來。

    尉遲風回過頭有些不信地看著葉鈞卿:「你騙我的吧?」

    「誰騙你誰是庸醫,這總行了吧?」葉鈞卿覺得這句話從他的嘴裡說出來說不出的彆扭,卻見尉遲風眉宇一挑,好像鬆了口氣。

    他搖了搖頭,繼續道:「那小子耍陰的,這陣法根本就不是梅花陣,而是用梅花陣做了掩護的落葉飛花陣法。」

    「兩個……有什麼區別麼?」尉遲風就聽不慣什麼詩啊歌啊花啊葉啊,聽著就覺得頭疼。

    葉鈞卿從懷中給他倒了一顆丹藥出來,塞進了他的嘴裡。

    「什麼東西?」尉遲風「咕嚕」一聲嚥了下去,隨即問道。

    「毒藥。」葉鈞卿沒好氣地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

    「你……」

    「咳咳,」金元寶看著兩位大導師又要像小孩子一般吵了起來,連忙很不厚道地打斷兩人,示意夏初一還在下面不知道什麼情況呢。

    葉鈞卿狹長的丹鳳眼一挑,眼神裡面竟有一絲戾氣:「一個只是普通的困陣,一個確是殺伐萬千的殺陣。這個陣法太陰毒,霍老頭是絕對不會允許他的弟子修煉的。這小子,應該是出去遊歷的時候學會的。」

    「那我乖乖徒兒怎麼能贏得了?不行,我得下去宰了那小子……」

    尉遲風說著就要四處找找有什麼拿著順手的兵刃,結果還沒怎麼動作,就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金元寶見此,頓時驚住了,晶亮的眼睛一瞬間瞪得老大,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葉鈞卿。

    葉鈞卿不耐地一揮袖子,衝他道:「吵死了,你把他扶坐在邊上去。」

    金元寶聞言立馬蹲下身檢查尉遲風的情況,仔細一看,這才放下心來。這尉遲風只是不能動彈且不能夠說話了而已,身體是沒什麼大礙的。

    幾人站的地方離比賽擂台比較偏遠,也幾乎沒有什麼人會站那麼遠看比賽。所以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無聲無息地沒有驚動任何人。

    將尉遲風扶坐在旁邊,就見他一雙要突出來了,神色不善地望著葉鈞卿,那眼神似乎要吃人似的。

    葉鈞卿輕嗤一聲,瞥了尉遲風一眼,像是用眼神說他活該:「我早說是毒藥了,你自己不信。」

    尉遲風頓時淚流滿面。

    以往葉鈞卿也經常拿丹藥給他吃,可是從來都是口頭上說得凶,從來沒有真的對他用過毒的。

    金元寶偷偷一抹冷汗,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這個葉大導師,得罪不得,得罪不得。

    葉鈞卿見沒人再打斷他的話了,這才不急不緩地開口,說到重點:「不管那小子的陣法如何厲害,只要他還是木屬性,就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說著那好看的桃花眼一挑,拋給尉遲風一個極為魅惑的眼神,「死老粗,你忘記了嗎?小妮子手裡,可握著克他的終極武器啊。」

    尉遲風雖然口不能言,但是聞言也瞬間欣喜起來,忍不住咧嘴笑開了。

    然而因為不能發聲,所以光有笑容沒有笑聲的模樣,看起來還真有一些驚悚……

    金元寶回過神來搓了搓自己的雙臂,只覺得和這兩位待在一起久了,總是感覺心驚膽戰的。

    ……

    話說擂台之中,夏初一發現不對勁的時候,葉原早已經跳出她的攻擊範圍了。

    她將癢癢粉一收,剛剛從那梅花樹上跳了下來,就覺得臉頰處一涼,一側身,那東西便擦著她的臉飛過,割斷了她一縷飄舞的墨發。

    驚愕地回頭去看,就見一朵桃紅的梅花此時正釘在一棵樹幹之上,那柔軟的花瓣在這瞬間變得比鋼釘更堅硬無比。

    「好傢伙,飛花傷人啊!」

    她剛剛要不是避讓及時,那不是要被毀容了嗎?

    本來就長得不算好看,還毀容,這還讓不讓她活了?

    剛想著一會兒出去將他揍成個豬頭呢,就感覺周圍一陣涼意襲人,她定睛一看,喲呵,不得了,剛剛是一片飛花,現在是一片飛花,鋪天蓋地的過來就是一群人也給你秒殺啊!

    而且更狠毒的是,這些飛花從前後左右上上下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朝她飛來,她就是有瀧越那樣厲害的身形功法,也躲不開這樣嚴密的攻擊啊!

    霎時之間,氣息斗轉。

    嬌小的身體挺得筆直,她神情英銳,眼睛如同出鞘的利刃,那微寒的眸光,明光似雪,竟有一種不能自控的殺意,微微溢出。

    對於一個招招都要她命的人來說,仁慈就是她自己的墓誌銘,她夏初一沒那麼偉大!

    雙手一張,手中一股火光游龍而出,就好像是九天龍嘯出海,那般驚天動地震撼四海。

    剛剛她步步退讓,不過是為了養精蓄銳而已。沒有靈力自然不能夠驅使靈器,她如何不知道,火克木的道理?

    雖然不是火屬性,但是她好像天生遇火結緣,先是火雲匕首再是天火,實在不行引雷而下,劈他的外焦裡嫩,總之,能夠對付木屬性的方法,她多了是了。

    她自然不屑跟一個宵小暴露天火的存在,反手握住那如同燃燒著雲彩的刀柄,火速地就朝著面前一揮。

    那些原本堅硬似鋼釘的花瓣還沒碰到火雲、只感受到那灼燒的熱浪之時,便立馬卷刃變成一團漆黑,被風一吹,連一點灰塵都沒留下。

    她腳尖輕點一下,翻身一個由上至下的大弧度劃拉,那頭頂上方和背後的飛花也被她劈開,同時手中靈力乍現,一陣雷光火閃,直接地將旁邊的飛花給震開。

    她的動作極快,快得好像離弦的箭,連貫流暢的動作,優雅得好像在忘我的舞蹈一般。

    那些桃紅的梅花在她的周圍旋轉,隨著她的身體滿滿地集聚在一起。她一刀在手,裁雲點月,好不瀟灑,不謝風流。

    倏地,她大喝一聲,所有飛過來的飛花被她團成了一個花瓣球,一下子被拋在上空,瞬間炸開。

    擂台之中的梅花樹霎時之間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下那些炸開的飛花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

    而在那花瓣飛舞的正中,夏初一單手負刀,獨立台上,緊身的黛色衣衫包裹那婀娜身軀,置身漫天梅花之中,好不美妙,好不驚艷。

    台下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視覺震撼弄得久久回不過神來,已經比完賽趕過來的風洛秦曜軒們,更是第一眼便看到這令人眼前一亮的場景。

    站在花球中心的夏初一,任由那些已經和普通花瓣沒有區別的梅花飄落在她的肩頭身上,並沒有伸手撣掉,而是目光冷寒地望著葉原。

    她並沒有再動手揍他,因為落葉飛花是個極傷人的招數,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他此時單手撐著地面,雖然竭盡全力地忍著,可是那嘴角還是溢出一行鮮血。

    他似乎還沒從剛剛的變故之中回過神來,有些愣愣地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根本不可能找到落葉飛花的陣眼……」

    夏初一斂了眼瞼,淡淡地道:「我是沒有找到陣眼。可是有時候毀掉一個陣不一定要找到陣眼,一下子全部毀掉就是。」

    「好,好啊!你果真厲害,哈哈哈哈……」

    後面傳來的癲狂笑聲夏初一已經不想去聽了,聽了也只覺得莫名地心煩。

    她背對著葉原,心裡一想起今天的比賽,她就覺得莫名地噁心。而那種想要和軒轅雁秋趕緊對上的心思也越來越強烈。

    葉原有句話說錯了,她其實找到陣眼了,一顆絕望且執著的男人的心臟,住著一個貪婪奢求的魔鬼。

    他以自己為契,鑄成這落葉飛花,卻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值不值得。

    對呵,值不值得,誰能夠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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