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是誰…… 文 / 涼城古道
這是一片巍峨的山脈,連綿不絕的大山如同一條沉睡的巨龍般橫臥在大地之上,讓人看不到邊際。其內草木林立,更是時不時傳出鳥獸之聲。
此時正是日上三竿之時,烈日懸掛在高空,烘烤著大地與山林,就連野獸們也都不願走動,大多開始了歇息。
而就在此時,一片幽靜的山林間突然傳來陣陣風聲。
定眼看去,卻見一個身穿獸皮背著一個藥簍的少年人在林間跳動,這少年雖說看起來十分羸弱,但體內卻好似蘊含了野獸般的力量,如同猿猴一般在山林間依靠繩索或是樹枝靈活的攀越。
沒過多會,這獸皮少年看上去有些累了,卻是尋到了一個小湖邊,將藥簍取下放到一旁後便跳到湖中洗了個澡,喝下幾口水之後躺在了湖邊的樹蔭下。
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看上去略有些單薄,獸皮縫製的下衣只是堪堪遮擋住了羞處,一頭雜亂的黑色長髮隨意的用一個草制的繩結紮在背後。
只見少年躺在草叢中,眼中充滿了期待之色,只聽其輕聲自語道:「明天就是荒祝之日,我也有九歲了,有了參加荒祝的資格。明日一定要成功通過荒祝,成為一名荒血境的我族戰士,不能讓阿爸阿媽失望!」
說到此,少年流蘇握緊了小小的拳頭,滿臉堅毅,目中流露出堅定之色。
荒祝,乃荒族一年一次的族內九歲以上孩童的測試,只有成功通過荒祝,得到荒祖神碑的認可才能成為一名能夠練氣化血的荒族戰士,而越是得到神像認可的孩子獲得的血氣祝福就越強烈!
「荒祝……」小流蘇喃喃自語,眼中滿是期待:「我會得到怎樣的祝福?」
期待中,流蘇睡了過去,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絲笑容,說不定夢見了自己成為了一個強橫的荒士,一個又一個強大的敵人倒在了自己的腳下。
過了一會,朦朧中,小流蘇突然聽到了「沙沙」的聲音,整個人立馬謹慎的醒轉過來,腰間的一把森白的骨刀也握在了手中。
流蘇正要擺出戰鬥的姿勢,卻目瞪口呆的發現一個猥瑣的猿猴偷走了自己的藥簍,還背在了身上,此刻正回頭朝著流蘇一陣齜牙咧嘴。隨即,這猿猴攀上了一顆大樹,看樣子是準備要跑。
流蘇眼睛噴火的盯著這猿猴,朝著這猴子便追了過去,心中更是埋怨自己的不小心。
這只猿猴在林間如魚得水般飛快的穿梭著,時不時還朝著身後勉強才能跟上的流蘇做個鬼臉,流蘇惱羞成怒,一邊叫罵著一邊加快自己的速度。
一人一猴在山林間展開追逐,卻是速度差不多,始終保持著一個穩定的距離。
流蘇在奔馳中念頭一動,撿起一塊石子,使勁的往前方一扔,竟正好砸到了猿猴的腦袋上面。猿猴吃痛之後也是大怒,順手抓了一顆略過的一棵樹上的果子,回頭便砸向流蘇。
流蘇哈哈一笑,身在後面的他自然輕而易舉的躲過了這一擊,隨即自己也摘了一顆果子扔了過去,又是正好打在了猿猴的背上。
猴子火大之餘卻是眼珠一轉,在穿梭之時連連抓了幾顆果子然後一齊往後面的流蘇扔了過去,這次流蘇倒是沒準備好,被其中一顆果子砸到了臉上。
猿猴看見此幕,自然開心,一邊抓耳撈腮的咧嘴笑著,一邊又是朝著後面面色難看的流蘇做了一個鬼臉。
「臭猴子,逮著你了非要把你綁在樹上拿你練扔石頭的準度!」
這一人一猴在這追逐過程中你來我往,流蘇倒是沒怎麼記恨著猴子了,畢竟才是九歲孩子,心性善良,只是當做好玩。
「你累不累啊,小猴子!」
「唧唧!」
「我們歇會吧,這都兩個時辰了,臭猴子!」
「吱吱!」
「……」
而就在此時,流蘇一怔,停下了身子,恍惚中他好像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歌聲傳來。
「吾生於斯,長於斯……」
「……成道天地間,亦消天地間……」
「……若有重返天地日,以我荒鼎定乾坤!」
「吾……名荒……死於斯……」
這……是誰!
流蘇目中漸露迷茫,神色開始變得哀傷,是為這歌聲中的滄桑與哀傷,也是為那彷彿來自血脈中的顫動……
遠處的猿猴也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那不知為何突然不動了的流蘇,撈了撈頭,索性坐在了樹枝上遠遠的觀望著流蘇。
歌聲……來自於那邊!
流蘇迷茫中感應到了歌聲的源頭,來自於靈魂中的牽引讓他不由自主的向著那個方向一步步走去。
猿猴看著流蘇走去的方向,神色中突然露出恐懼驚嚇的神色,只見這猿猴幾個跳躍間來到了流蘇的面前,吱吱呀呀的對著還處於迷茫狀態中的流蘇一陣比劃,可惜卻沒有得到流蘇任何的回應。
隨著和那歌聲源頭所在之地的接近,迴盪在流蘇耳邊歌聲也愈加清晰,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也更加的濃郁,流蘇臉上的哀傷之色也越來越深……
「吾左手為天,右手為地,睜眼為生,閉眼為死……」
最終,流蘇在猿猴驚駭的目光中穿過了一道在它眼中無比恐怖的光幕,整個人也隨之消失,彷彿從來就沒有出現過……
他……到底是何人?
流蘇心中的哀傷越來越濃,疑惑也變得更深。
直至,流蘇站立在了這陌生的懸崖邊,也就在此時,之前一直未間斷的歌聲也突然停了下來。
懸崖後的峭壁一片光滑,一個觸目驚心的血色大字被刻在上面——荒!
這便是流蘇在睜開眼之後看見的唯一,這個彷彿蘊含了天地間所有奇妙的字。這是擁有何等驚天動地修為之人所書寫的痕跡,直到過了不知多少個年月之後,依舊殘留著那視天地萬物為無物的霸道氣息!
流蘇整個人陷入了震撼的狀態,今天所見的一切都遠遠的超出了他的認知,而此刻,這個荒字更是深深的刻入了其腦海,永生難忘。
不知過了多久,流蘇才緩過神來,看到懸崖邊上還有一個蒲團。依稀間,流蘇彷彿看到了一個模糊的身影盤坐在這個蒲團之上,與背後峭壁上的血色大字重疊到了一起……
最後,流蘇看到蒲團邊有著一條破舊的骨鏈靜靜地躺在地上。流蘇微微一怔,這才緩緩地走上前來,拾起這條看起來和普通項鏈沒有任何不同之處的骨鏈。
你,到底是誰……
流蘇感受著骨鏈身上那淡淡的哀傷,看著那塊蒲團,隨即竟跪下身來,朝著蒲團磕了三個頭。
「不管你是何人,我都能感覺到,你很親切,就說明你是我的族人,是我的長輩,就值得我跪拜……」
流蘇喃喃道,兩行眼淚劃過臉頰,眼中的哀傷之意愈加濃烈,隨即把這條破舊的骨鏈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而流蘇沒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說完這番話並跪拜完後,這條骨鏈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幽光。
「該回部落了……」
流蘇抬頭望著已是接近黃昏的天空,自語道。
隨即流蘇便走下山崖,穿過了那道詭異的光幕,出現在了依舊在原地抓耳撈腮的猿猴面前。然而,隨著流蘇穿過光幕,這道光幕也是徹底消失,顯露出來那不知被遮掩了多少年的山崖……
流蘇回過頭,眼色複雜的看著山崖,漸漸將那股哀傷深藏在了心中。
一旁的猿猴不可思議的看著突然出現的流蘇,又是吱吱的叫了起來。
畢竟還是少年心性,流蘇看到這條猿猴不由得又生起了捉弄的意思,於是趁著猴子不注意一個箭步竄上前去抓住了這小猴子。
猿猴大急,一把脫下了背上的藥簍,扔在一旁。見流蘇依然沒有放過它的意思,便一把抓了流蘇的長髮,和流蘇在地上扭打起來。
「你這潑猴!還敢還手!」
「吱吱!」
過了一會,這一人一猴也折騰累了,都坐在了地上,大眼瞪小眼的看著。
「我叫流蘇。」
流蘇突然打破了沉默,笑著對猿猴說道。
那猿猴好像聽懂了流蘇的話語,只是撓了撓腦袋,一副很苦悶的神色。
流蘇好奇的問道:「你沒有名字嗎?」
猿猴連忙點了點頭,一邊拿著一個果子啃著。
「不如以後我就叫你小白吧!」
起完名字流蘇一臉自得之色,而猿猴則是瞪大眼睛看著流蘇,再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棕黑色的毛髮,哪裡跟白有半點關係了……
「就這麼定了!以後你就是我的好朋友了!跟我一起回部落怎麼樣,小白?」
「吱吱!」
小白不滿的揮了揮爪子,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流蘇笑的更加開心,背上藥簍,背後跟著一隻猿猴,在殘陽中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的家,望川山部下屬的離月土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