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貢禮人魚 文 / 亂步非魚

    更新時間：2014-04-20

    伏完還沒來得及怎麼準備，南蠻王已經帶著一大堆大象出現在許昌城外了。

    守城的士兵驚訝了半天，才通告了掌管外交事宜的伏太尉，伏完立即親自帶人過來迎接。

    膚色火紅的南蠻王坐在裝扮華美的大象背上，他稜角分明，虯髯掩映，劍眉橫張，笑起來露出滿口白牙，不不笑還要嚇人。

    他伸出粗壯的手臂與周圍圍觀的許昌百姓打招呼，看見漂亮姑娘的時候，時不時飛一個吻過去。

    身後的那只稍微矮一點的大象背上坐著那位雍容華貴的南蠻王妃，她穿著高貴的獸皮，而許昌的天氣明顯是不允許女人因為愛美穿的這麼厚，她只好敞開外面披著的白虎皮，微微露出火紅而又飽滿的胸膛。她雙手環胸看著前面的南蠻王，似乎有些生氣。

    身後還跟著南蠻王手下的一些武官，他們有的騎著老虎，有的騎著豹子，反正就是沒有騎馬的。不過幸好，這些野獸都被馴服的很聽話，沒有隨意傷人。

    他們浩浩蕩蕩地進了宮，因為來的突然，殷晟並沒有大肆準備些什麼，也將金鑾殿清理一番，按照他的要求擺上烤肉和燒酒，便將他們迎接了進去。

    這還是……第一次如此隨便的迎接一個國家的君主。

    殷晟作於寶座之上，面帶三分笑意，禮貌又不失大國威嚴。

    南蠻王和其王妃闊步入殿，雙目直視龍椅之上的殷晟，處於禮貌微微躬下身體，口中卻沒有說任何話。

    一位使者上前，代他說道，「我們南蠻王入黎國，特來拜見黎國皇帝。」

    殷晟隨意擺了擺手，道，「南蠻王客氣，這拜見二字實在不敢當，賜坐。」

    南蠻王和王妃入座，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殷晟，殷晟不躲不閃，也從一而終地與他對視，最後南蠻王終於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後生可畏。」

    殷晟忍不住大笑起來，回道，「南蠻王只看了寡人一會兒，就覺得寡人『可畏』了麼？簡直太不敢當了。」

    南蠻王的性格如同長相一樣粗狂豪邁，誇了人家一句又被謙虛回來，心裡立馬有些彆扭了，但又不知道說什麼反擊回去，只好轉過頭，求助般的看了看南蠻王妃。

    南蠻王妃白了他一眼，起身上前道，「尊敬的黎國君主，我們還有供禮獻上。」

    殷晟挑了挑眉，托著下巴想了想，點頭道，「那寡人真是太榮幸了。不知道是什麼禮物呢。」

    南蠻王妃微微一笑，拍了拍巴掌，殿外的南蠻使者用四個輪子推了一個碩大的箱子進來，箱子上面蓋著一塊紅綢。

    大臣都都很好奇，伸著脖子往前看，都在猜測裡面到底是什麼，南蠻王妃抬手，一把掀開箱子上的紅綢，結果……出現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木箱子。

    眾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砰的一聲落到地上，都對這南蠻王和其王妃無奈了……該不會他們的貢禮就是這個箱子吧？

    殷晟始終不多說什麼，一直面帶微笑看著南蠻王妃，隔壁南蠻王貌似讚許的輕輕點了點頭。

    南蠻王妃走到南蠻王面前，伸手接過南蠻王遞過來的鑰匙，又回到箱子跟前，將箱子上的鎖打開。

    拿開鎖之後，箱子四面的木板一下子全部散開，還好南蠻王和周圍站立的使臣動作快，沒有誤傷任何人。

    箱子裡面的東西終於露了出來，朝上眾人看見這裡面的東西之後，全都無法合攏雙唇了。

    馬車箱那麼大的水晶箱子，裡面充滿了透明的液體，一個人臉魚身的女子在裡面游來游去，她與正常女子相同的上半身沒有穿任何衣服，飽滿的胸膛至少吸引了在場一半男人的目光，另一半的目光被她絕美的容顏吸引了去。

    這人魚若是按照普通人類的年紀來看，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膚如凝脂面若桃花，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周圍的人，一會兒游到這邊一會兒游到那邊，最後停在正對著殷晟的那一面，直直與殷晟對視。

    殷晟也驚訝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收回目光，轉臉看向南蠻王，問道，「南蠻王，這是什麼？」

    「我們南蠻國皆是珍禽異獸，此乃我南蠻國用以賞玩的海獸，人魚。」

    人魚麼……那麼看樣子，的確是為了三十多年前那只魚妖來的吧。

    殷晟皺了皺眉頭，掃了眼底下大臣，除了風凌諳等穩重，鎮得住場面外，其他無一例外不被這人魚勾去了心魂。

    這南蠻王，除了那只鯉魚精，還有什麼其他的目的？

    殷晟又看了眼南蠻王，突然瞥見他身後的那根柱子後面，殷懷卿小小的腦袋向外探了探。殷晟想了想，伸手對殷懷卿招了招，道，「懷卿，出來。」

    殷懷卿連忙跑到殷晟身邊，行了一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殷晟點頭，殷懷卿站起來，又轉身，用南蠻國的禮節，右手搭在胸口向南蠻王和王妃行了一禮，「黎國明德太子殷懷卿參見南蠻王、南蠻王妃。」

    殷懷卿又軟又清亮的童音迴響在大殿之內，眾位大臣們連忙回過神來，齊齊看向殷懷卿，奇怪他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南蠻王驚訝地看著殷懷卿，竟不知道這孩子小小年紀還知道他們國家的禮儀，而且他一雙眼睛直直注視自己，不卑不亢，沒有普通小孩子見了大場面的忌憚，也沒有身為皇族子弟的驕傲自滿。

    其實以南蠻王的身份，是不必回任何人的禮的，可南蠻王卻破天荒的回了殷懷卿一禮，這在南蠻國只有南蠻王的長輩和極為受尊敬的人物才有資格享受這樣的待遇。

    「懷卿，是有什麼事情想說嗎？」殷晟開口問他，殷懷卿連忙將臉轉過去。

    「父皇，兒臣敬仰南蠻王風姿，才失了禮數躲與樑柱之後偷偷觀望，可剛才見了南蠻王獻上的禮物，兒臣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殷懷卿明眸熠熠，分明是極想說出來，但出於種種原因，還得請求南蠻王的同意。

    殷晟看向南蠻王，問道，「南蠻王有興趣聽聽嗎？」

    南蠻王眼珠轉了轉，他對殷懷卿是有些好感，可這一個孩子，看見這麼貌美的人魚，能有什麼想法？難道是想把人魚要回去自己玩耍？

    南蠻王沉思片刻，繼而笑道，「皇子但說無妨。」

    殷懷卿又道，「懷卿年幼無知，若是言辭有衝撞了南蠻王，還望南蠻王不要怪罪才好。」

    南蠻王點頭，「不會不會，本王也不是小氣的人，有什麼話隨便說。」

    殷懷卿將臉轉向水晶箱子裡面的人魚，道，「懷卿且問南蠻王，這箱子裡的人魚有思想嗎？」

    南蠻王愣了楞，似乎不知道他在問什麼。

    殷懷卿又解釋道，「就是說，她真的像人家圈養的禽獸一般只求飽腹和繁殖，不會思考，不會流淚嗎？」

    「不是的，」南蠻王妃接過他的話，道，「她會思考，會說話，會唱歌，與人類一般無二。」

    「既然如此，她就是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鮮活的生命，為何卻要淪為供人觀賞的獸類？」

    「小皇子是想說眾生平等，本王應該將這玩意跟人一樣對待？」南蠻王面色冷了下來，如此問道。

    「懷卿並未覺得眾生平等。若是懷卿真的這麼認為了，那以後豈不是連雞鴨都是平等了，沒法吃了。」殷懷卿笑道，「只是既然她有思想，有感情，她與人類一眼會哭會笑，那就應該得到與人類一樣的對待。這不是善，是仁義，是尊敬。所謂大道廢，有仁義，絕仁棄義，民復孝慈。就像我黎國多年前就廢除奴隸制度一樣，尊重生命，才是一個國家的統治者應該做的事情。」

    「仁者愛人，人恆愛之。」殷晟默默添了一句。

    「哦？」南蠻王道，「看來黎國是以仁治國的了。可本王卻以為，馬善被人騎，手段鐵血，才是治國之道。你們解放了所有奴隸，可我們南蠻國還是有這種東西存在的，這麼寫年，也並未出過什麼岔子啊。」

    「那南蠻王可曾深入他們之間感受過他們的怨念？而且怨念這種東西，如同穿林之風，一入竹林，萬桿皆斜，你長期壓搾他們，終有一天他們會奮起反抗的。」殷懷卿接著說道。

    「哼，本王可不怕他們！」

    「懷卿的意思並非是南蠻王怕戰，南蠻國善戰天下皆知。我只是在說治國之道，」殷懷卿又道，「仁義並非會讓統治者吃虧，說到底，仁義與否，也是權力頂端的人說了算的。這兩個字就如同道德層次上的枷鎖，你對百姓仁義，就是控制住了他們的心，他們一心向著你，豈不是比威逼來的划算的多？」

    殷懷卿這句話說完，南蠻王突然就沉默了，心裡受傷一般看著殷懷卿。

    殷晟笑笑，連忙道，「懷卿的話果然有點多了，這東西好歹也是南蠻王的禮物，來人啊，把她帶下去，給她穿件衣服。」

    殷懷卿聽殷晟這麼說，連忙對南蠻王道，「懷卿年幼無知，給南蠻王賠不是了。」

    南蠻王看了看他的王妃，無奈道，「哪裡，皇子小小年紀有如此見解，本王真是自愧弗如……」

    殷懷卿又回頭看了看殷晟，只見殷晟偷偷對他豎起大拇指。殷懷卿有些不好意思，臉紅著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