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自我救贖 文 / 亂步非魚
更新時間:2014-04-06
殷晟聽見了飛電從他姐姐那裡交換了當時的自己多出十天的生命,虛無中的殷晟無法跟著飛電從青州趕回許昌,不知道他到底去做了什麼。
周圍的一切又開始扭曲,殷晟淡定地看著,連頭都不暈了。
等扭曲逐漸減緩的時候,一切恢復,鏡元穎和小皇代替了飛電和她姐姐的位置。
小皇應該是照顧著受傷的殷晟,有些累,伏在床頭睡著了。
鏡元穎站在床前,抱著劍看著床上躺著的十五歲殷晟,他臉上的神情專注又帶著些許異樣。
虛無中的殷晟也看見了穿著黑色衣服手持大刀的男子徘徊在少年殷晟的床前很久,不過,這個黑衣男子,好像與他同存在與虛無中,因為鏡元穎和小皇都看不見他。
突然,黑衣男子轉過頭對殷晟露出一個詭異的笑,然後舉起大刀,作勢要往床上的少年身上劈過去,恰在這時,鏡元穎似乎突然發現了他的存在,無端伸出一隻手,掐著虛無的黑衣男子的脖子,將他甩到一邊。
殷晟瞪大了眼睛看這突然發生的一切,異化的鏡告訴殷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可卻連飛電都無法察覺他的身上有任何靈力!
這就是殷跡晅讓他回到這裡的第二個目的?發現鏡元穎的異常?
被甩到地上的黑衣男子開口道,「不要再抗拒了,他早在十天前,就該死了,是來自某只擅自插手人間事情的狐妖的靈力,才使得他多活了十天,現在,是我帶他走的時候了。」
「使者,不要和我作對,我殺你,如同你勾走凡人的魂魄一樣容易。」
勾魂的使者?殷晟皺眉,這是來自冥界的使者,怎麼說也算個神,鏡元穎怎麼那樣跟他說話,莫非他比這個神還要厲害?他究竟……是什麼身份?
「你們的王上已經沒救了,」使者露出尖銳的獠牙,笑著對鏡元穎說道,「除非有妖精或者神,願意用畢生的靈力重塑王上的魂魄,但是你願意嗎?你肯定不願意吧,世代傳承著『鏡元穎』這個名字的怪物,為了你那可笑的使命——」
「夠了,」鏡元穎冷冷地打斷他,「給我滾。」
「哈哈……」使者大笑起來,身形逐漸隱入地下,「你注定要與皇族的屍首為伴,這就是你永遠無法抗拒的命運。」
鏡元穎看著使者漸漸消失,然後將腦袋轉過去,繼續盯著床上的少年。
與皇族的屍首為伴?
殷晟不知道使者說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他卻想到了十年前飛電說過的話。
「從萬翎的死,一直到現在,都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暗中操控全局……」
這個無形的手是誰?
殷晟懷疑過伏完,這就是為什麼當年出兵的時候封了風凌諳為宰相而不是他。殷晟以為如果那個黑手真的是伏完,他一定會看出他對他的懷疑,進而狗急跳牆露出馬腳。可他沒有,甚至在後來風凌諳被誣陷入獄之後,多次企圖幫著風凌諳逃竄。
想想也是,他要是想害他,更早的時候完全沒必要救他,要知道,兒童時期若不是伏完,他和殷桓早死了。
既然伏完不可能,其他人就更沒可能了。
在殷跡晅差點奪得王位的時候,第一個對付的就是風凌諳,所以風凌諳沒可能;那條被關在畫中的鯉魚精,連自己的封印都解不開,憑什麼操控伏離?
而伏離和殷跡晅,這樣明顯的暴露在他眼前的「壞蛋」,都是隨時可以丟掉的棋子而已,有能力控制他們所有人的人究竟是誰?
莫非……真是的是個一直以來都不捨得去懷疑的鏡元穎?
世代傳承著一個名字,世代傳承著一個使命,注定與皇族的屍體為伍……
殷晟的心有些痛,可能被朋友背叛的傷悲不亞於被心愛的人背叛的感覺,他蹙起了眉頭,在虛空中喊道,「殷跡晅,這就是你的目的嗎?讓我懷疑我最忠誠的好兄弟?」
殷跡晅當然沒有理會他,而且殷晟也無法知道,他在這裡說話殷跡晅究竟能不能聽見。
正當殷晟痛苦萬分的時候,他的狐狸突然出現了,帶著毛絨絨的耳朵和尾巴。
這是十年前,還是那個一用法力就會顯出狐態的時代。
「我在等你回來,帶來更多的奇跡。」
鏡元穎說了這句話,說完就抱著熟睡的小皇離開了。
飛電將手搭在少年的額頭上,白色的光球從他掌心流瀉出來,順著少年的血脈擴散到他的整個身體,然後他掏出了虎符。
原來虎符,也是他為自己拿到的。
他右手摩挲著少年的眉,閉上眼睛低頭吻了吻他的唇角,然後,殷晟親眼看著他愛的妖精手腳都變成了爪子,一隻漂亮的白狐取代了他的位置,落在少年的枕邊。
「傻弟弟,你終究還是救他了。」那日出現過的狐狸姐姐又出現了,恨鐵不成鋼的搖著頭。
飛電撲進她的懷中,眼睛依然悲傷的看著少年。
「但可知道,這小皇帝先前是被化作你的摸樣的人殺害的,他也不知道是你救了他,他醒了之後會恨你……你又何必救他?」
偃月說出這番話來,殷晟苦笑著望著他們。
是啊,傻狐狸,你明知道十年前那個不懂愛的少年,用一顆被冰封的心對待你,你又何必如此……
「我們回雲憂去吧,你的任務,失敗了。」
偃月說完這句話,就帶著飛電消失在了這裡。
任務?
是啊,傻狐狸,你不就是為了完成任務而來的麼,要勾引一個皇帝,無論那個皇帝是誰。
記憶到這裡戛然而止,時空再次扭曲,濃墨重彩的世界再次變成黑綠相間的流轉著的波紋,知道一切真相的殷晟終於也恢復了十年後的摸樣,頹然地坐在波紋之上。
「我已經知道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他對我的愛深入骨髓,你不能……你要是真的愛他,就放我出去,讓我見他,不管他能不能恢復記憶,我都要好好待他,彌補我曾經的過錯……」
殷晟啞著聲音說著,他確定殷跡晅可以聽見他的說話,在這空空蕩蕩的世界裡,殷跡晅應該是這裡的主宰。
與之前的許多次一樣,沒有人理會他。
這個世界沒有一點點的聲音,連回聲都沒有。殷晟懊惱地錘著那些看似柔軟卻堅硬無比的波紋,直到砸的自己手疼,也沒有停下來。
「殷跡晅,你想把我關在這裡一輩子嗎!」殷晟怒不可遏地吼道,「你這個可憐的膽小鬼,注定要生活在暗夜裡不見天日的寄生蟲,有種你放我出去啊,有種我們赤手空拳的打一架!」
殷晟看著波紋裡自己扭曲的倒影,他無比擔心自己的狐狸,那個表面精明實際上傻的要死的蠢狐狸,他想現在立即就找到他,抱著他讓他不要怕。
他已經不是十年前冰冷單薄的少年了,他現在有寬闊的肩膀,可以保護他。
就算……就算他只是一個人類,他也會拼了全力守護自己一直愛著的妖精。
「狐狸……」殷晟的聲音有些抖,愧疚和擔心一起襲上心頭,眼淚就無法控制的滴落下來,「我也愛你,我也像你愛我那樣愛你……」
灼熱的淚鑽入波紋之下,燃起一股白色濃煙,面前有一面與周圍世界的顏色一模一樣的牆壁開始坍塌,碎成綠色的粉末之後,殷晟抬頭,看見了牆壁之後的人兒。
他的出現沒有一點預告,甚至讓殷晟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只是個幻覺,他的狐狸就站在五步之外,同樣瞪著一雙驚訝的眼睛看著他,許久,還是他的狐狸先開了口,問道,「殷晟?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飛……飛電?」殷晟站起來,迫不及待走過去仔細看他,這可觸可碰的生命,向外散發著熱度的生命,的確是他的狐狸。
「你為什麼在這裡,你不要去救你的子民了嗎?」飛電皺著眉頭,一副失望透頂的摸樣,「你也被殷跡晅關了進來,關在了這個無邊無際的玉指環之內?」
殷晟終於從驚訝中恢復了回來,看著飛電傻乎乎的笑了起來,弄得飛電糊里糊塗的,問道,「你笑什麼?」
「我是開心——」
「被關在這個破地方你還開心?」飛電問著,便作勢轉頭離去,不再理會他,「腦袋有病吧……」
「有病又有什麼關係,」殷晟伸手從背後抱住飛電,用了些力氣阻止懷中的妖精掙扎,「我知道你愛我,不管什麼時間,你這麼愛我,就算我真的有病,你也會同樣愛我,對不對?」
「你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飛電還是掙脫了他的懷抱,轉過身看他,「失憶的我,跟你不熟,好嗎?」
「可這也沒什麼關係啊,」殷晟笑的如同三月花開,「你要堅信,我始終是藏在你的心底最重要的,總有一天你會再次愛上我,就像十年前一樣。」
飛電撫著自己的心口,「你錯了,這裡有流淌的血液和跳動的肌肉,唯獨沒有你。」
殷晟現在知道了,他的狐狸,失憶之後不但能認得路,而且還從那個笨嘴拙舌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裝冷酷的妖精變成這樣巧舌如簧的妖精了,殷晟不想再與他爭論什麼,用最直接的方式宣示自己的愛意。
他擁住他,低頭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