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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我佛慈悲 文 / 亂步非魚

    更新時間:2014-04-03

    「啊啊啊疼!鏡,你輕點!」寢宮之內,殷晟一對著給他搽藥的鏡元穎大喊大叫。

    「陛下……」鏡元穎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是故意下手重的還是怎麼樣,「以後,陛下萬萬不要獨自出宮了。」

    「我我我知道了,」殷晟連忙收回塗滿了白色辛辣藥膏的手臂,對鏡元穎道,「鏡,我剛才跟你說的關於回龍教的事情,得立馬通知風凌諳和伏完,讓他加強防守……還有那個江教主,我們要在他與他的教眾會面之前,先將他活捉!」

    「是,屬下這就去通知風大人。」鏡元穎將剩下的藥膏塞進殷晟手中,「但陛下也不要擅自行動了,現在正是危急關頭……」

    「我知道知道!」殷晟大方的拍拍鏡元穎的胳膊,「我不會亂跑的,放心吧,我有分寸!」

    鏡元穎雖然很懷疑,還是退了出去。

    那麼現在,回龍教的事情就可以完全托付給風凌諳他們了,他可以放心去找追回他的狐狸了。

    他習慣性的伸手摸摸自己枕邊的刀仙,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刀仙現在應該在殷跡晅手上。

    愛人和刀,都在他那裡。

    殷晟歎了口氣,自語道,「皇叔啊皇叔,你可真是我一生的宿敵……」

    ……

    當殷跡晅發現自己身上的鑰匙不見了的時候,立馬去地牢那裡看了殷晟,果然……殷晟也不見了。

    他檢查了鐵鏈下端的鎖,上面的鎖簧已經壞掉了,看來是殷晟自己弄開的,而下面的鎖簧完好,分明是有人拿著鑰匙打開的。

    誰救了殷晟,誰有能力靠近他,讓他毫無防備,拿走鑰匙,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了。

    他有些心痛,想起殷晟強調過許多便的話。

    無論時間的軌跡如何詭異,無論他們的故事從新開始多少次,也無論先遇見飛電的人是誰,他終究還是會愛上他,沒有意外。

    他忙不迭地回到酒樓,飛電像從未離開過一樣站在樹下笑著望他,道,「你回來了。」

    若是以前的狐狸,他不會假裝什麼,他的喜歡和討厭都是寫在臉上。

    殷跡晅冷靜了一會兒,走過去問他,「你有沒有看見……我帶著身上的鑰匙?」

    他的話剛問完,飛電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這笑險些讓殷跡晅窒息。

    「是我拿的。」

    這笑裡是帶著什麼樣的感情?試探?無知?示威?

    「為什麼……」殷跡晅扶著身邊的樹,才勉強站穩了。

    「因為我要去救他啊。」飛電毫無隱瞞。

    可殷跡晅多希望他能騙騙他,要知道,他說什麼,他都會信的。

    「為什麼要去救他?」殷跡晅握著飛電的肩膀,痛苦和絕望傾瀉而出,「果然無論如何,無論重新開始多少次,你都還是會愛上他嗎……」

    「『還是會』?」飛電重複了這三個字,「這麼說,我失憶之前,愛的人的確是他嘍?」

    眼前的狐狸平靜的可怕,一股無名火從心底鑽出來,殷跡晅將他緊緊擁入懷中,喃喃道,「不是,你無論何時愛的都是我,你跟他根本就沒有交集,你不是他的,不是!」

    太過用力的束縛勒的飛電胸口疼,他試圖掙脫殷跡晅的懷抱,可惜沒用。

    「遠揚……」他叫他的名字,明顯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幾分。

    「錯了,我不是什麼李遠揚,」殷跡晅道,「叫我跡晅,我是殷跡晅,是十年前,就與你的命運軌跡牢牢的纏繞在一起的殷跡晅。」

    「殷……跡晅?」這三個字咋一聽是有些熟悉,可仔細想想,還是想不起來。

    「是的,我沉睡了十年,為的就是你……」殷跡晅終於鬆開了他,「不能讓你再見到殷晟,他是個辭藻華麗的騙子,他是個偷心的賊,他會讓你沉溺在他的謊言中無法自拔,我必須阻止你與他相見!」

    「離開這裡?」飛電搖了搖頭,道,「可我現在不想走了,我發現,我似乎並不應該相信你,我要用我自己的手和眼睛,發現跟多的秘密,找回我的記憶。」

    「不是離開這裡……」殷跡晅拚命搖頭,「你不可以不相信我,你得跟我走!十年前,我就是因為太過縱容你才會使我失去你,現在……現在不會了!」

    「我……」飛電還想說什麼,突然發現周圍的一切景物都在坍塌,剛才還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捲起來血色的雲,空間開始扭曲,變成一股股彩色的條帶,只有殷跡晅和他,還是離體完整的生命體。

    「你在做什麼……」飛電詫異的看著這一切,還有殷跡晅身後鮮明可見的光帶。

    「現在,你在我的指環裡,」殷跡晅走過去,低頭吻了下飛電的額頭,「先委屈你在這裡呆幾天,等我將我的母親從那副畫中救出來,等我恢復了自由,我就帶你走!」

    「你……」飛電厭惡的推開他,「失憶之前,我愛的人也不可能是你!我不喜歡被人強迫做任何事,你表面溫柔,內心佔有慾卻極其強大,你根本不愛我,你只是想佔有我!」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殷跡晅痛心的說道。

    「可你卻企圖把我藏起來,不讓我知道從前的事情……」飛電像躲著瘟神一樣退離他幾步,「不管以前的記憶美好或者醜惡,那都是我想知道的,可你卻只以你自己的方式規劃我的一切!而他就不會這樣……他不會強迫我做任何事!」

    「別這樣……」殷跡晅伸出手,卻發現他躲得更遠,他訕訕地收回手,搖頭道,「無論如何,你不可能再有機會與殷晟見面了,你是無法從這塊玉璧裡出去的,等我……等我事情做完,我們就離開這裡。」

    殷跡晅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形也漸漸隱入虛無之中,終於整個人完全消失在這個扭曲的世界裡。

    「不……」飛電眉目微蹙,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人可以強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不管是失憶之前還是現在,你真的……錯太多了。」

    ……

    殷跡晅溜進宮的時候,被一個人發現了。

    這個人他知道,關於這個人的所有消息,救了自己的那個小妖精都跟他說過,剛回到許昌的時候,他也偷偷看望過這人很多次。

    是他的兒子,殷懷卿。

    殷跡晅想了想,靈力湧現,變成了殷晟的摸樣。

    那個人站在石梯之上,捧著一本「般若波羅蜜心經」,發現有黑影從面前閃過,就抬頭看了看,發現是一襲便裝。

    他將書闔上,輕輕放在自己脫下來鋪在石頭上的衣服上,對殷晟道,「父皇,你要去哪裡?」

    殷跡晅看著他,突然想到,要是他兒子知道他的父親並不是殷晟,而是他,會有什麼感覺?

    他知道這孩子不過十歲大,安靜沉穩,慈悲大量,不像他們殷家的任何一個人。

    殷跡晅掃了眼殷懷卿手邊的書,反問道,「懷卿,你為何要看這樣的書?能看得懂嗎?」

    殷懷卿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問道,「可是父皇,你讓我看的國學五部,《論語》以及《鈔孫子兵法》,我已經全部看完了,現在看佛法,也不可以嗎?」

    「我沒說不可以……」殷跡晅蹲下身來,與殷懷卿直視,透過他清澈的、毫無雜念的眸子,突然有些肝顫。

    這是怎樣一個孩子,這麼小的年齡就看破世俗,遁入空門了嗎。

    「可你是個孩子,你應該歡樂的度過你的少年時光,你可以厭惡學習,可以偷懶,可以反抗我的命令,可你不能不去享受你無憂無慮的時光,在這樣的季節,你應該泛舟於蓮花池之內,和玩伴嬉笑打鬧。」

    殷跡晅耐心地同殷懷卿解釋,似乎與多年前的自己對話。

    「父皇,兒臣只是覺得佛法精妙。」

    「什麼精妙?」殷跡晅覺得好笑,虛心向自己的兒子請教道,「不准喝酒吃肉近色?」

    「不是的,」殷懷卿搖了搖頭,滿臉認真的解釋道,「佛家講究因果報應,因緣流轉,生生不息,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眾生皆苦,因為前生的因緣而不得解脫,在種種虛相裡迷惑,無奈,但卻無人可逃脫。」

    無奈,但卻無人可逃脫。

    殷跡晅在心裡將這句話重複了許多遍,摸了摸手指上的玉指環,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越來越糊塗。

    「而兒臣書看的多了,仔細想想,發現所有的書,說的都似乎是一個道理,」殷懷卿接著說道,「比如《道德經》有言,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兒臣覺得,無私心雜念,不主觀妄為,心靜如水,魂靜靈動,魂則進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因為,天下,是屬於眾靈的。不管是佛法還是道法,都是要我們『無事而為』,不強求,不逼迫,心淡人靜,隨遇而安。諸事皆有報應,我們也強求不來。」

    「不該……強求嗎?」殷跡晅有些茫然。

    「為何要強求呢?」殷懷卿歪著腦袋問。

    「因為太在意,總是應該爭取一下的吧。」殷跡晅如此回答道。

    殷懷卿怔怔地看著殷跡晅許久,突然搖了搖頭,道,「你不是父皇,你是誰?」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殷晟?」殷跡晅想了想,靈力撤去,變回原來的摸樣。

    「因為在那個人回來之後,父皇的心裡便有了一顆太陽,無論何時都是暖暖的,他已經不再有你這樣悲傷的眸子,和得不到的不甘了。」

    「這樣嗎……」殷跡晅笑了笑,「我是個得不到想要的可憐人,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來過這樣,好嗎?」

    殷懷卿想了想,點點頭,道,「好。」

    殷跡晅輕輕抱了一下殷懷卿,便轉身離開,離開之前聽見他的兒子說了一句話。

    「忘卻吧。」

    為什麼是忘卻吧,而不是放棄吧。

    他沒有停下腳步,眼睛卻有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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