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墨麟 文 / 太虛之夢
許文軒一口氣走了數個路口，這才發現，自己似乎沒有來過這裡，眼前正好有一個小巷子，巷口有一個瘦瘦的男子，穿著一件灰色的格子衫，正朝這裡張望著。
許文軒正打量著四周的時候，這個男子悄悄地走了上來，抄著一口本地語調很重的普通話道：「嗨，哥們，有好東西要嗎？」
許文軒一怔，打量了眼前這男子一眼，然後搖搖頭，說道：「沒興趣！」
男子顯然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回答，像洩了一口氣，又像解脫一樣，低下了頭，正欲離去！
許文軒確實是對這個男子話中的「好東西」沒有任何的興趣，他來興趣的是男子那錯愕的表情，於是又改變了主意，叫道：「等等！」
男子轉過頭來，猶豫道：「你要？」
「你要賣什麼東西呀？」許文軒問，他心中打定主意，若是遇到什麼買「毒品」之類的東西，不管怎麼樣，都要過去闖一闖，非得搗毀了窩點不可！
「自……自行車！」男子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似乎下定了決心。
許文軒眉頭一挑，自行車？然後又啞然失笑，都怪自己疑心似乎太重還是眼前這個男子動作太過猥瑣？竟讓自己產生那樣的聯想！
男子眼巴巴地望著許文軒，似乎在詢問：「你要嗎？」
許文軒心中一軟，想了想，自己身上的錢還剩下七百多塊，城管局的工作顯然是黃了，這幾天肯定要出來找工作的，可不能次次都打車走，這麼點錢，還不夠打幾天車的呢，買個二手自行車，到也方便自己出行，於是便點點頭，道：「我看看！」
男子在前面帶路，兩人走進小巷子，然後再是轉入一條更深的巷子中，這條巷子兩邊儘是一排老舊的房子，比起許文軒落角的老廟這個城中村更有所不如！
陽光從巷子子上空落下來，形成一條白燦燦的路線，沒走幾步，眼前出現一家髮廊，可能由於時間過早的原因，這家髮廊還沒有開門，一扇玻璃門緊緊地閉著，美容美發幾個大字直晃人眼。
許文軒初時還沒覺有什麼怪異，但走了幾步後，他就發現了問題所在，這條小巷子子居然都開著美發店，心中不禁罵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街邊店嗎？」
又走了幾步路，仍不見男子止步，許文軒有點不耐煩道：「我說，你到底是賣車子呢，還是帶我來看這『快餐店』的？再說，這時間尚早，這裡的店子還都沒有開門呢！」
男子被說得臉色通紅，扭頭啐道：「你才是拉皮條的呢！」他一指前面，又道：「我家就住在前面，快到了。」
果然，又走了數十米，男子停下了腳步，在左邊的小院子門上一推，將許文軒領進院中，然後指著角落中的一輛公路賽道：「看，車在那兒！」
許文軒一眼望過去，心中就有點奇怪，那可是一輛捷安特的tcr最新款，這車價格雖然不貴，但也有要幾萬，恰巧他從部隊剛回家的時候，曾向一個參加過環法的小明星在探索完人身與理想的問題後，聊了幾句關於自行車的話題，後來那個小明星更是托人從國外給他弄了一輛回來，是以，他印象到是十分的深刻！
「這是你要賣的車？」許文軒儘管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是、是的。」
許文軒搖了搖頭道：「你的車我可買不起。」
這可是一句大實話，可是聽在想賣車的男子耳中卻是讓他吃了一驚，他立即叫道：「不貴的，只要二百塊錢！」
這下輪到許文軒吃驚了，這麼好的車居然只要二百塊？難道是天下掉餡餅了？
許文軒還未做好決定，屋子裡面卻傳來了一把中氣不足的女聲：「墨麟（注），是你回來了嗎？」伴隨著這女聲的還有那劇烈的咳嗽。
「老婆，是我。」這個叫墨麟的男子拼了命地朝著許文軒打著眼色，然後又接著說道：「老婆，你不要下床，我跟別人談點事情，一會就進來陪你。」
那女聲輕輕「嗯」了一下，但不再說話了。
墨麟拉著許文軒走到一旁的角落，沉聲道：「兄弟，這車你要不是不要？」
許文軒打量了一眼那捷安特，再次確定就是跟自己同款的那輛tcr。
墨麟咬咬牙，放血道：「算了，只要一百五！」
許文軒終於確定了了，他嘿然道：「姓墨對吧？墨麟，你顯然不知道這車自行車值多少錢是吧？告訴你，我可是知道一二……」
墨麟神色在變，他一把推向許文軒，急道：「不賣了，我不賣了！」
許文軒動都沒動，他一把將墨麟提到了一邊，寒聲道：「這車是你偷來的吧！」
墨麟像洩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失神道：「你報警吧。」
「你以為你偷個車即算報警，警方也就只是教育教育你嗎？告訴你，這輛車至少得四、五萬，你想想，都構你判三到五年的刑了。」許文軒這句話並非沒有嚇唬他的意思。
果然，墨麟嚇呆了，老半天才道：「不就是一輛自行車嗎，怎麼值四五萬……」
許文軒歎息道：「我估計失主已經報警了。這輛車這麼貴重，警方肯定會立案的。」他想起了自己大鬧城管局的事情，倒跟眼前這男子有幾分同病相憐之處，只是知道，警方會不會立案，若是留下了案底，到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墨麟差點哭出來了，他立即跪倒在地，帶著哭腔道：「兄弟，你可不能真報警啊，要是警察把我抓了過去，我老婆就沒人照顧了，她剛做完手術，身體還沒有養好……」
許文軒立即將墨麟提了起來，喝道：「你這是怎麼回事？車子時你偷的，你是成年人，就應該有做出這種事情要承擔職業的後果！」
說完，許文軒便轉身走出院子。
屋子內又傳來女人的叫喚聲。
墨麟望了望離去的許文軒，也許他一出門，後腳就會報警，若是自己上次求上一求，也許還會有一線生機，但是老婆的叫聲又再次響起來，這樣一來就讓他猶豫不決起來。
正是這當口，屋內卻傳來了女人一聲悶哼，儘管只是那麼一聲輕飄飄的聲音，但是落到了墨麟的耳，不啻於一聲驚雷！
墨麟歎息一聲：「罷了，罷了！」抬頭一看，卻發現許文軒只是站在了門外，並沒有離去，心中又升起一絲明悟，也沒有多想，還是先進了屋內，去看老婆的情況去了。
許文軒確實沒有離開，他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他之所以也來，就是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聽聽這個男子的故事，從這個叫男子的身上，他沒有看到那些慣偷們的油滑，他甚至看到男子那麼一絲的不安、糾結，以及似乎對自己老婆的關愛！
每個人都人犯錯，自己又不是法律，當然不會去決定別人的命運，許文軒已打定主意，不管怎麼樣，都不會去報警，如果自己久之下，都等不來墨麟，那麼心中只有遺憾罷了。
墨麟果然沒有讓許文軒失望，他在安頓我自己的老婆之後，立即跑了出來。
一見到許文軒，墨麟又想跪下來。
許文軒阻止道：「身為一個男人，上跪天，下跪地，就是不能動不動就跪人！」頓了一下，道：「你為什麼要偷這車？」想起了對方這前說過自己的老婆剛做過手術，又問：「是否遇到了經濟上面的困難？」
許文軒這句話可當真說到了墨麟的心裡，這幾個月來的所受到的委屈他似乎終於找到一個可以訴說的人，於是便開始講起他的遭遇來。
原來，墨麟雖然只是在一個小工廠裡打工，工資不高，但卻有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
武大郎與潘金蓮的故事儘管只是小說，但生活中卻還是時常在演。
墨麟儘管跟武大郎劃不上等號，但也是一個正而八經的窮吊絲！
正應了那句話，漂亮的女人永遠不可能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他老婆在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的攻勢之下，再加上藥物作用，便失去了原本只屬於自己老公一個人享用的身體，萬事開頭難，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沒過多久，居然懷孕了。
於是狗血的情節上演了，那老男人一聽說只是隨便玩玩的一個少婦居然敢懷了自己孩子跟自己談價碼，哪能同意，轉眼便翻臉不認人。
事情暴露之後，墨麟居然大度地原諒了自己的老婆，只是讓老婆將肚中的孩子打掉，兩個人準備重新開始。
聽到這兒的許文軒望著眼前的墨麟有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想了半天才崩出幾個字：「真爺們！」可是怎麼聽，怎麼不對味。
然而事情更朝離奇的方便發展了。孩子打掉之後，老男人又找上門來，說想讓黑麟的老婆將孩子生出來，並且準備了數量可觀的一筆錢，原來，這老男人坐兒子車發生了車禍，兒子當場便報銷了，而他男性那方便受了重創，所以想起還有這麼一個「野種」在外面，立即找到了他們。
墨麟很是歡暢地告訴他，對不起，你來心遲一步了，孩子剛打掉！
老男人氣急敗壞了走了，留下一句話——你讓我斷子絕孫，我讓你過得豬狗不如！
於是這對苦難的小夫妻懷具了！
第二天墨麟就丟掉了飯碗，此後不管打什麼工作，不到三天，必然會被辭退！
家裡有一個做月子的老婆，又沒有安定的工作，入不敷出之下，日子過得越來越困苦，而墨麟再苦自己也不會苦了老婆，一支靠打零工堅持著，住的房子也從小區，搬到了這裡。
可是今天，他又見到了那老男人，老男人的一嘲諷的話，讓他頓時明白，正是老男人搞得鬼，才讓自己找不到工作！
失魂落魄之下，他正好看到街邊有一輛自行車沒有上鎖，便惡念頓生，順路騎了回來，想出去找人賣了，但畢竟是業餘小偷，更是玩票的性質，找到牟第一個顧客，就是許文軒，於是就有了先前那一幕。
許文軒聽完了故事，本想問一下那老男人到底是哪個可憐的八條，但又一想，這可能會涉及到人家老婆臉面問題，於是便望著委屈哭得像一個小孩子的黑麟，仰天長望，其實這廝是想笑來著，但是感覺這樣太傷人，所以忍了很久，才將這股笑意給逼了回去，然後裝憋道：「你的車我買了。」
他也不理會墨麟，逕自到院子之中，將捷安特給騎了出來，來到墨麟身邊，從口袋之中掏出錢部的財產，將七張紅皮交給他，道：「五張算是我一點心意，我能幫你的也就這麼點了。剩下的二張，你去給我打個複印社，讓他們打出一份失物認領，上面寫道：撿到捷安特tcr一輛，聯繫人許文軒，地址是老廟2710號。你要盡可能地將這紙頭，各個區的主幹道上都貼到！」說完，也不理會墨麟，一蹬車，走了。
好車就是好車，哪怕只是好的自行車，也是一轉眼的工夫，許文軒便消失在了港口！
註：好朋友在某浪的某部小說中的男主角，過來跑個龍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