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阿諾,我是你在乎的人嗎? 文 / 雲檀
法蘭克福,素園,亦或是落霞山那幾日,楚諾最常吃的就是西餐。請使用訪問本站。舒睍蓴璩
她很少吃菜,滿滿一桌子菜,豐盛而美味,哪怕那些菜是她愛吃的,她也決不貪吃。
每道菜只下第一筷,然後就會含蓄的放下筷子,不管有沒有吃飽。
她雖然有潔癖,但並非覺得跟人共食不衛生,就像個人喜好和個人習慣一樣,因為擔心別人見她這樣會心裡添堵,所以她通常都會表現的不動聲色,那麼完美的偽裝,她欺騙了所有的家人,卻唯獨欺騙不了雲蕭。
他和她同桌吃飯,最頻繁的時期是在落霞山,她以為沒人知道的…煨…
這個男人給了她喜悲,因為他,她開始做起了夢幻般的愛情夢,異國求學,偶爾看到背影像他的人,她會奢盼那個人就是他。
喧囂人群裡,他回首看她,那張在她夢境裡反覆出現太多次的面孔一直是她心頭不敢觸摸的傷。
如今,眉目冷峻的男人,靜靜的看著她,說出她一直試圖隱瞞的秘密時,她的眼睛莫名潮濕了紙。
車裡的溫暖彷彿是一場幻覺,他忽然緊緊的擁抱住她,聲音低啞:「別哭,不是什麼大問題。」
雲蕭從未見過她流淚,這個女孩子太過堅強,太過偽裝,她把自己包裹在堅硬的盔甲裡,所以那些淚被她收集在了心湖裡,用高高的堤壩儲存著……可是這一剎那,他忽然害怕看到她的淚,她如果哭了,他又該怎麼安慰她呢?
他已經分不清楚,這個擁抱想要撫平的究竟是他的無望,還是她的無措?他想抱著她,就這麼放縱一次,用他所剩不多的熱情試圖溫暖她。
哪怕她推開他,他也不放手。
楚諾並沒有推開雲蕭,任其摟抱著,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近似苦笑道:「我知道這個習慣不好,會讓周圍的人不舒服,但我有強迫症,很難改……」
「沒有人是完美的。」柔柔的聲音,卻充滿了縱容。
她微愣,下意識問他:「你也不完美嗎?」
他身體一僵,終究還是他先鬆開了她,眸子裡帶著歷經歲月的無情和悵然:「對,我並不完美。你看,我以後勢必要回歸總統府,那裡有我的責任,可是阿諾……」雲蕭話鋒一轉,低糜的嗓音裡多了幾分輕柔,「你相信嗎?一個政壇繼承人,每次在內閣聽到他們談論政治的時候,都會變得無比焦躁、失控……」
心一顫,楚諾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聽他說起這樣的話。少年時期,雲蕭曾經進入過政壇,沒有人明白原因,只知道他又離開了。前後不超過幾個月,她以為致使他離開的原因是因為他要進入哈佛深造,誰曾想他是為了遠離政治,但就是這樣一個試圖遠離政治的人,卻始終記掛著自己的責任,主修了政治學……
原來從始至終,最矛盾的那個人其實一直以來都是看似完美的他。
原來,最會偽裝的那個人是他。
她以為她會看到一個沮喪失落的雲蕭,但楚諾錯了,雲蕭依然是雲蕭,他神態清離,他用這世上最平和的語調跟她講恐懼,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情緒。
她為什麼時至今日才意識到,沒有人會天生冷漠的,在蕭家那個充滿愛的家庭裡,究竟是因為什麼,不足以融化雲蕭心中的冷意呢?
耳邊響起雲蕭近乎歎息的聲音來:「你看我們不完美,但至少你仍然是楚諾,而我依然是雲蕭,其實什麼都沒有改變過……」
楚諾問自己,真的沒有改變嗎?
他們都是天生的演戲高手,把真實的自己埋藏在靈魂最深處,希冀用週身餘熱溫暖別人,而傷痛卻留給自己獨自舔舐。
廚房裡,他仍然是那個優雅高貴的皇太子,好像車內的話語只是楚諾的南柯一夢。
原本做飯的那個人是他,他已經繫好了圍裙,但卻接到公司的電~話,應該是之前簽訂的投資方案出現了問題。
想來一時半刻難以解決,在雲蕭單手拿著電~話,另一手洗菜時,楚諾手伸到了他腰間。
雲蕭呼吸一窒,身體緊繃,看著腰間靈活解帶子的手指,控制不穩的呼吸,關掉水龍頭,側眸看她,無聲詢問她想做什麼?
楚諾指了指外面,意思讓他先處理公事,她自己也可以做飯。
雲蕭把手機拿開一點,然後壓低聲音道:「確定可以?」
楚諾是怎麼回應雲蕭的呢?她直接推著他的背,催促他快離開廚房。
於是幾秒鐘之後,雲蕭抱著手提電腦坐在客廳裡,不時會抬眸看向廚房裡的楚諾。
她沒說錯,看她那麼刀法熟練,確實是廚藝高手,這點倒是很好的遺傳了楚衍。
電腦屏幕裡,當他目睹他眼中浮現的溫柔時,竟失神了幾十秒鐘……
其實晚餐很簡單,兩份意大利炒麵。
兩人在餐桌前坐下,雖然話語不多,但卻難得很溫馨。
她確實餓了,也確實有些粗心大意,要不然她會看到他盯著盤子裡的面微微簇起的眉。
「怎麼不吃?」她抬眸詫異的看著他。
「正準備吃。」他笑了笑,然後喝了一口水,拿起叉子進食。
一盤面吃完,他連續喝了三杯水,又給她端了一杯,期間見她沒有喝水,又重新倒了一杯熱水放到她面前:「喝點水。」
「吃完了?」她看到他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
他端著水杯,看了她一眼,才回答:「嗯,味道很特別。」
楚諾自發把這話當誇獎了,番茄醬和辣椒粉融進意大利面裡,雖然辣了點,但味道確實很好。
雲蕭又站了一會兒,然後平靜無波道:「你先吃,我去趟書房。盤子我來洗。」
「好。」
她當時並沒有想太多,吃完麵,她甚至還把盤子給洗了,看看時間,竟然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她在客廳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見雲蕭還未出來,就直接去了書房。
雲蕭確實在書房裡,不過卻在裡面洗手間大吐特吐。
那天凌晨,楚諾頭腦發懵好幾秒,等她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臉色比雲蕭竟是好不到哪去?
他是哪兒不舒服一眼明瞭,因為胃部太疼,額頭上竟然全都是冷汗。
她半跪在他身旁,急聲問他:「你有胃病?」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連說話都顯得很虛弱。
她紅了,最基本的常識她還是懂的,胃病之人忌辣,雲蕭不會不知道,可他明知道,卻還是吃了,他要不要命了?
「你怎麼這麼傻?」
「有面不吃才傻。」他試著逗她笑,卻見她眸子裡沉沉的像是兩池深潭。
她,可是為他擔心?
楚諾抿了抿唇,很佩服自己還能保持冷靜,抓起一旁的毛巾給雲蕭擦汗、擦嘴,然後又倒了一杯溫水給他,「我們去醫院。」
把他攙扶起來,他大半的重量都在她身上,下樓梯的時候,她告訴自己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但眼神裡的霧氣卻是騙不了人的。
「我沒事。」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到了這個時候他還在寬慰她。他以為只是一碗麵而已,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沒想到……
他越說沒事,她就越緊張,他幾乎是弓著身體在走路了。
她把他扶到客廳沙發上坐下,楚諾到鞋櫃那裡拿鞋給他換上的時候,淚水終於滑落而出。
那樣的淚,在雲蕭眼中可能是自責,但楚諾知道那是一種不安和融入靈魂的心疼。
她從未見過這麼狼狽的雲蕭。
半跪在地上給他換鞋的時候,她的眼睛一花再花,耳邊響起他無奈的歎息聲,他只是重複著讓她別哭。
微涼的手指擦去她臉上的淚,他溫溫的笑:「阿諾,我對你來說是你在乎的人嗎?」聲音竟是悲涼的。
她頓了很久,輕輕應了一聲:「……是。」
他信了。至少這一刻,他寧願他真是她在乎的眾人之一,而不是可有可無的路人甲。
「有莫
雨他們在,你別怕……」他靠著沙發,抬起手臂遮住額頭,順勢擦去眼角滑落的淚水。
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為他流淚,更沒想過她會為他穿鞋……
一切恍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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