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0那晚記憶,如夢似幻【6000】 文 / 雲檀
只是尋常的郵遞公司,背景清白,不存在任何作案動機,一大早看到調查小組過去,聽說負責人腿都快嚇軟了。
既然對方有心,習慣實施高手段犯罪,又怎麼會讓調查組找到所謂的線索。
浴室外,楚衍五官俊雅深刻,平時迷人的輪廓現如今有了緊繃感,涼薄的唇緊緊抿起,看著緊閉的房門,似乎想透視房門看到裡面的她。
自從白素回到首都後,她還不曾有機會洗刷掉一身的風塵,她去洗澡前對楚衍說:「你去總統府吧!我沒事。」
楚衍連放任白素進去洗澡都不放心,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丟下白素去總統府靦。
白素拿換洗衣服進浴室之前,楚衍拉住了她的手:「素素,我陪你一起進去。」
白素目光柔柔的看了他一會兒,唇角扯了扯:「楚衍,你在擔心什麼?」
白素這麼問,楚衍一時間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複雜開口:「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叫我。揍」
她表現的那麼平靜,但她的手指卻在他的手心裡微微顫抖著,那麼冰涼,她確實需要去浴室洗個熱水澡。
有一點楚衍沒說錯,白素很冷,那種冷彷彿從骨子裡湧出來,僵硬無比,怎麼暖都暖不熱,所以她鑽進蓄滿熱水的浴池裡,將自己的身體沉沉的沒入水流中。
熱度一點點的滲進皮膚,有說不出來的暖意,那些積壓在心裡的痛和恨,就那麼肆無忌憚的流竄而出,壓都壓不住。
她掬起一把水,淋在臉上,也許太熱,竟覺的臉部一陣生生的疼。
——你叫秦川吧!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弟弟,我會代你姐姐好好照顧你。
——秦川,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會過期,但唯一不會過期的就是信仰。無論何時何地,你都要堅持自己的信仰,這對你,對我來說都很重要。
——秦川,雖然談判危險,但我卻不能逃避,你守護我,是因為你的工作,同樣我守護國民安全,也是為了工作。有時候很多人在你面前受難,這就意味著,你需要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奉獻在這件事情上。
——除了生命是父母給予之外,很多東西都需要我們後天積累。秦川,你是阿姐的驕傲……
她將自己沉溺在溫水之下,似乎被人抽走所有力氣一般,耳邊彷彿響起秦川的聲音……
——我有喜歡的人,但卻從來沒想過要告訴她,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我一個人獨立慣了,所以從小到大就懂得怎麼樣才能好好保護自己,我不想被她拒絕,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開始斷了這種念頭,從心裡先拒絕她。
——我不好,因為我把自己想的太好的話,就會很容易看低別人,把別人想像的很糟糕,這對身為軍人出身的我來講,是致命的。但你不一樣,在我的世界裡,你是最好的。
——都是我的錯,我是你的警衛長,卻沒有保護好你,我對不起你。
——阿姐,我幫你好不好?我不想童年失去家人,少年失去姐姐,成年之後失去你……
——我也害怕死亡,每次出任務的任務的時候,我都在想,這會不會是我最後一次,所以每次出任務之前,我都會事先把遺言寫好,但我是一個很簡單,無牽無掛的人,所以就算寫遺言,也寫不了幾句,因為你們過得都還不錯……
「嘩啦」一聲,白素從水裡鑽出來,大口的喘著氣,赤身從水裡站起,出了浴缸,扯過一旁的浴袍穿在身上,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往外快步走去。
「素素……」楚衍吃了一驚,在她開門的瞬間,皺眉握住了她的手,她身上濕濕的,髮絲上水珠緩緩滴落在浴袍和他的手臂上,她……還好嗎?
「你想幹什麼?」他複雜的看著她。
她睫毛一顫一顫的,聲音乾澀:「秦川房間裡放置的記事本,我想看看。」
「……重新把身體擦乾,我幫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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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白素第一次看秦川的記事本,正確的說是遺言錄。
……
白素內心深處有一種撕裂的痛,戾氣在身體裡奔走不息,眸色冷寒,那麼寒冷,似乎要將她的理智撐到極限。
楚衍一直站在一旁,漆黑的眸子鎖視在白素的身上,他從未見白素如此過,那麼寒冷的目光,聚滿了嗜血殺意,她完全紅了眼。
「素素——」
他大聲喊她的名字,只因她合上記事本,快步衝進了她的書房,她去書房幹什麼不言而喻,那裡擺滿了槍支……
白素的確在拿槍,楚衍心思膽顫,顧不得其他,從身後摟著她,緊緊的禁錮著她的身體,痛聲道:「素素,不要因為衝動做出傻事,冷靜下來……」
白素在楚衍懷裡掙扎著,仇恨吼道:「我要殺了他,在總統府的時候,他當著你的面承認是他做的,那麼囂張,他當真以為我害怕死,不敢一槍斃了他嗎?」
「即便是死,殺他那個人也不該是你。」楚衍緊緊抱著她,眸色沉戾:「他是你舅舅。」
「他不是……」白素忽然失聲大哭起來,像個迷路的孩子,哭聲悲慟。
「素素,左右兩翼現如今蠢蠢欲動,一旦動手,我就巧立名目平亂,一切都會過去的,那些傷害你的人,會得到報應的,不該在這個節骨眼髒了你的手。」楚衍抱得那麼緊,似乎他稍稍鬆手的話,白素就會從他懷抱裡消失一般。
兩年噩夢糾纏,痛苦積壓,在剎那間幾乎擊垮了白素緊繃已久的神經。
白荷被**慘死,一場爆炸屍骨無存。
她右手殘廢,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兩年之久。
盒子裡的秦川,血被放完了,他的屍身那麼冰涼……
她那麼痛,那麼恨,怎麼能因為他是她親人,是她舅舅,就放棄了仇恨?她妹妹怎麼辦?秦川怎麼辦?他們那麼冤,他們的仇,她怎麼能放的下?
白素似乎要把積累兩年的痛苦全部都宣洩出來,只因殘缺的身體裡,那顆心早已滿目瘡痍,她連想要逃避悲傷都無計可施。
楚衍抱著她,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她的脖頸裡,趁她情緒鬆懈時,奪走她手中的手槍,隨手扔在了一旁的沙發上。
沉悶聲讓白素有了片刻清醒,抬眸看手槍在哪兒時,楚衍的唇已經貼在了她的唇上,失措的像個魯莽無助的少年,除了吻她,試圖轉移化解她的仇恨之外,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有時候人在痛苦的時候,無比希望能夠獲得一個出口。
衣服褪去,一切回歸到最原始的***糾纏,楚衍在利用他自己,崩潰的那個人是她,但無助不安的那個人也是他,只要她能夠忘記痛,哪怕只是瞬間忘記,他也甘之如飴。
年輕身體交纏,他舌糾纏著她,抵死一般纏綿。
宣洩通常伴隨著失控,她越是悶不吭聲,他越是無措,宛如發狂了一般,昔日優雅、淡漠、矜持,全都消失不見,在她身上肆意掠奪。
進入她身體的時候,毫無前兆,她喉嚨裡發出無助、痛苦的聲音,他心忽然又開始疼了起來,但卻控制不住自己,激烈的***中,白素把自己想像成了深海孤舟,在一片暗黑無際中漸漸沉淪下陷。
楚衍眼眸沉沉,在她耳邊呢喃:「告訴我,你快樂嗎?」
「……快樂。」說快樂的女人,在這場***中長髮擺動,單手緊緊攀著他的肩膀,揚起蒼白的臉,神情沉溺歡愉,但緊閉的眼角卻流出一滴鮮明的眼淚。
痛和快各佔一半,宛如雙生姐妹,如癡如纏,難捨難棄。
上午十點左右,房間沒有開燈,顯得有些昏暗,他和她各自躺在床上,喘著氣,眼睛裡還有***,但更多的則是深沉倉惶。
他側眸看她,額頭上都是汗水,還有長髮,因為被汗水潤濕,所以髮根處有些潮潤。
「素素……」他輕輕的叫她,聲音有些暗啞。
「嗯。」她應了他的話。
「過來,我抱抱你。」他目光溫柔,向她伸出手臂。
她笑了笑,笑容寂寞,枕著他的手臂,靠在他的懷裡。
他摟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肩:「寒冰能夠跟嚴冬較量,卻沒辦法和春天抗衡,今年冬天雖冷,但春天不遠了……」
「……嗯。」她把臉埋在他胸前,蜷縮著身體,顯得有些脆弱。
「拿著放大鏡看白紙,看雪花,也並非白的毫無瑕疵,更何況是一個人呢?這是一個複雜的世界,所以有壞人很正常。總統也好,平民百姓也罷,看起來他們一生中都要面對很多人,其實真正需要面對的無非只有那麼幾個人而已。雖說幾個人有時候也很難應付,但多點耐心總會搞定的。」
「……」她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楚衍,我把曲良武交給你,他在東郊木屋,易笙知道具體位置。」
原本她還打算讓曲良武見他母親一面,不是因為曲良武,而是因為曲良武的母親,思念兒子27年,這份母愛曾讓白素動容,只不過……秦川沒了,她忽然間意識到所謂善良,有時候真的能夠害死一個人。
聽到白素的話,楚衍心思一暖,撫摸著她的頭髮,吻了吻她汗濕的額頭:「好素素。」
她能這麼做,就代表她信任他,而他會盡最大的努力幫秦川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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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瑜在這樣一個清晨裡,和白素一樣,也收到了一個包裹。
不過,白素的包裹很大,裡面裝著一個人,但唐天瑜收到的包裹卻很小,裡面只裝著一盒錄像帶。
s國包裹分早中晚三個時段,有人收到了驚喜,有人收到了感動,有人收到了噩耗,有人收到了痛苦……唐天瑜收到的卻是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錄像帶她沒有打開放映,是膽怯,更是不安。
上面標識著日期,是那天……
那天聽聞楚文緒患上了地中海貧血,她心急如焚之下回到了楚家,原以為找到臍帶,就可以救楚文緒了,誰知……她之前收藏完善的臍帶竟然會不見了,她以為是自己記錯了地方,就又連續找了好幾遍,還是沒有。
她當時的感覺是什麼?感覺腦子裡有一根神經「砰」的一聲斷裂了,她在一片恐慌無助中,彷彿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萬念俱灰。
她不可能再偷白素卵子和楚衍精子,再孕育一個孩子出來……姑且先不說白素,就說楚衍吧!精子被偷一次,他不會容許還有第二次。
明明前方還有路,但她卻像走到了山水盡頭一般。
楚家不再是楚家,倒像是隨時都可以撕裂她的惡魔一般,她忽然間很畏懼這裡,幾乎是倉惶的逃離了楚家,開車駛進了街市,但卻可悲的發現,她竟沒有地方可以去。
首都那麼大,但她除了楚家和醫院,似乎再也沒有地方可以收留她。
失意、痛苦……一切負面情緒的好朋友就是烈酒。
她去了酒吧,看著台上男女在重金屬音樂裡瘋狂的搖擺著身體,曖昧的貼身扭動,她喝下一杯杯烈酒。
有男人過來跟她搭訕,見她面無表情的只顧喝酒,便自討沒趣的離開了,當然也有兩位流里流氣的男人藉著令人炫目的五綵燈光想要對她動手動腳。
「滾開……」她聲音很冷,幾乎是火大的拂開伸到她臉上的手指。
「哥們,聽到了沒有,這位小姐讓我們滾開。」其中一個男人不以為意的笑了笑,笑聲張狂,帶著輕嘲。
「你才是小姐。」她怒了,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們。
「脾氣倒挺大,我喜歡。」另一位男人聽了,忍不住也笑了,那雙眼睛像抓到獵物一般,閃爍出細碎的亮光。
唐天瑜藉著燈光看了一眼,令人倒胃口的很。
「裝什麼裝?看你借酒消愁,女人嘛,無非是情場失意,走吧!我哥倆安慰安慰你……」
作惡的手指快要碰到她的肩膀時,有冷冷的聲音傳來。
「放開這位小姐。」
是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長得還不錯,最重要的是身手好像很好,分別抓著那兩個男人的手臂,輕鬆地反扣著,看起來很簡單的動作,卻讓他們疼的呲牙咧嘴。
那兩人扮豬吃老虎,見此情形哪還想著把妹,連忙求饒,男人微微使力在他們背後各自踢了一腳,兩人瞬間跌趴在地,爬起來後,連罵人都不敢,灰溜溜的逃了。
「謝了。」唐天瑜掃了那男人一眼,面無表情,雖說謝,卻沒有謝的意思,不過還是有的,比如說……
「你剛才救了我,這是給你的報酬。」她從皮包裡掏出幾張錢遞給男人。
如此侮辱人的行為,男人見了並沒有生氣,沒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唐天瑜說道:「真正搭救你的人不是我,是我們總裁。」
總裁?唐天瑜皺了眉。
「誰?」
男人移開身體,然後唐天瑜就看到lee。
在酒吧看到lee多少有些意外,似是注意到唐天瑜的視線,lee揚了揚手中的高腳酒杯朝她揚了揚,嘴角笑容優雅淺淡,和眾位的環境和喧鬧人群很不和諧,但唐天瑜注意到一個細節,lee在喝酒的同時,另一隻手還夾著一支香煙。
lee抽煙的姿勢有些漫不經心,似是極為用力的吸了一口煙,不急著吐出來,過了一會兒,才有煙霧吐出來。
一看就是一個吸煙高手,可以變著花樣的吐出煙圈來,塗滿鮮紅蔻丹的手指夾煙姿勢很漂亮,魅惑又吸引人。
唐天瑜的想法很矛盾,一方面她覺得楚翎看起來那麼儒雅溫和的一個人怎麼會找這樣生活作風的女人為戀人,但一方面她又覺得難怪楚翎會跟她在一起,因為像lee這樣的人,生來就是妖精,一舉一動間女人味十足,無關年齡,引誘男人手段高超,至少酒吧裡很多人都在看她。
那些***熏心的男人,精蟲發作的時候,可不管眼前這個女人年齡有多大。
那晚的記憶有些模糊,唐天瑜跟lee道謝時,受她邀請同坐一桌,然後似是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最後她喝醉了,醉眼迷濛中,似乎看到lee嘴角揚起溫柔的笑容。
「天瑜,怎麼酒量這麼淺?早知道就不讓你喝酒了。」話語擔憂,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