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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下水道,難堪羞辱盡在一瞬間 文 / 雲檀

    楚衍不喜歡白素說髒話,並非因為說髒話粗俗,而是楚衍認為,真正說髒話的人,通常都是一些迷惘無助的人們,他們只能從一些低俗的文化中,汲取到慰藉,以此填充人生。

    白素很少說髒話,也從不罵人,但如果她開始罵人的話,那代表對方在她眼裡根本就不是人。

    別人說髒話,會顯得極其沒素質,但白素說髒話,卻讓人覺得異常優雅高貴,好像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不是髒話,而是這世上最美好的言辭。

    如今,白素微微抬手,簡單的動作,卻牽引了唐天瑜的目光。

    在唐天瑜煞白的臉色裡,她看到了白素無名指上面的鑽戒,在一片白茫雪地裡閃爍出耀眼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紮了她的心輅。

    她記得,楚衍無名指上也戴著一枚同樣款式的戒指。

    那兩枚戒指,聽說是楚衍自己製作的,他閒暇時跟著名婚戒設計師學藝,最終趕在結婚前親手製作了這兩枚婚戒。

    就算當年白素北海遇難,所有人都以為白素死亡,他也不曾摘掉過那枚戒指,好像摘不掉一樣,只因長在了他的骨肉血液裡騭。

    唐天瑜的心從來都沒有這麼痛苦過,短短一瞬間,她好像認清了什麼現實,但因為走得太遠,所以早已沒有回頭路重生九七。

    她以為白素會對她施加報復,畢竟在這場看不到硝煙的戰爭裡,白素是受害者,而她是受益者,偷了白素多年親情溫暖,無視白素和楚家矛盾加深,製造出一個楚文緒,讓他們母子背道而馳,漸行漸遠……不管是哪一種都足以讓白素把復仇利刃對準她。

    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她清楚的看到,在白素提起楚文緒的時候,白素的眼裡溢滿了戾氣,令人心生恐懼,但白素是誰?她極會控制情緒,戾氣維持不過短短一秒鐘,轉瞬間便煙消雲散。

    現如今,她抬起手,不是炫耀無名指上面的鑽戒有多閃耀,她沒有這麼幼稚,她在示意易笙把車開過來。

    雪花漫天飛舞,唐天瑜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耳邊緩緩響起白素冰冷的聲音:「楚家血親的身份,我不會主動告訴楚家。有些東西在你看來是金鑲玉,在我看來連垃圾都不如。你以為我在乎楚文緒嗎?他是死是活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如今他生病了,我倒想看看你怎麼狗急跳牆,請務必跳高一點,太低的話我的期待值會大打折扣。」

    唐天瑜身體發抖,有一種辛辣的液體猝不及防就蓄滿了眼眶,她仰起臉,試圖逼回那些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遠處有引擎聲在發動,越來越近。

    「滴滴……」的喇叭聲在冷寂的空氣裡尖銳響起,似乎近在耳畔,唐天瑜這才回過神來,低眸望去,一片淚眼朦朧間,竟然看到易笙開著車直直朝她衝了過來。

    「躲開,剎不住車了。」易笙聲音從半開的車窗裡傳出來,慣常的冷漠,似乎又夾雜著突發事件下的急迫。

    白素微微挑眉,剎不住車嗎?易笙是誰?給楚衍開車那麼多年,縱使汽車出了什麼問題,也能應對自如,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剎車事件就方寸大亂嗎?

    這場戲他演的太肆無忌憚,所以顯得很假,他是故意的。

    唐天瑜縱使知道易笙是故意的又如何,面對朝她衝過來的汽車,她本能的做出反應,朝後退了幾步,見沒用,連忙往路邊躲去,只不過……

    唐天瑜腳踩空了,伴隨著她的驚呼和「砰」的一聲脆響,她掉進了沒有窨井蓋覆蓋的下水道……

    事件發生的太快,快的毫無徵兆。

    所幸下水道不深,但掉下去難免有所擦傷,至於哪裡擦傷,站在上面的白素就不得而知了。

    身體各處傳來細碎的疼,唐天瑜的眼淚一下子就被逼迫而出,緩緩抬眸濕漉漉的眸子,就看到下水道上方緩緩出現一張清冷的面龐,是白素。

    白素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臉上無波無瀾,沒有奚落,沒有諷刺,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但白素終究還是笑了笑,「這裡離醫院很近,如果你扯開嗓子喊救命的話,或許會在凍死之前被人救出下水道。」

    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唐天瑜並不見得希望救她的那個人會是白素,所以白素在有自知之明的前提下,沒有選擇落井下石,其實已經很對得起唐天瑜了。

    如果是溫嵐的話,溫嵐或許會抓一大把雪花從下水道上方灑在唐天瑜的頭上,然後在蓋上井蓋前對唐天瑜雙手合十:「朋友安息,祝你一路好走。」

    只是,白素不是溫嵐,她沒有蓋上井蓋,沒有伸手拉唐天瑜上來,更沒有為她撥打求救電~話,她單手插在口袋裡,逕直朝停靠在下水道旁邊的汽車走去,身後傳來一道淒厲尖銳的咒罵聲,沉悶異常,彷彿是從地底下湧出來一般

    「白素,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妖孽特種兵:護花狂龍最新章節。」

    開門上車的時候,白素抬眸看了眼雪花,紛紛揚揚飄落,這麼大的雪,看的人心生感慨不已。

    她伸出手,一片雪花飄落在她的手心裡,很快就融化,她恍惚的笑了笑,s國很久沒有下過這麼大的雪了……

    唐天瑜蒼白的臉毫無血色,她仰臉看著緩緩飄落的雪花,手腳發涼,那雙曾經溢滿瀲灩波光的眸色宛如一池死水,眼神空洞,四肢百骸傳來刮骨劇痛。

    汽車聲漸行漸遠,最終消失不見,有兩行溫熱的眼淚劃過她的臉龐,她在哭,她哭的時候不再撕心裂肺,不再嚎啕大哭,反而很隱忍。

    今天的她,將她所有的狼狽都呈現在白素的面前,像個可悲的小丑一般,任人諷笑挖苦……

    她的眼底呈現出絕望的死灰色,她忽然間覺得很冷,身體冷,心更冷,她伸手環抱住自己,但暖不熱啊!

    她在發抖,不是因為秘密被拆穿,所以她無地自容,她覺得難堪,而是因為在這樣一個寒冬天,連帶她一顆心也由暖漸漸化成了冰。

    她心理生病了,她問自己,她這是怎麼了?愛楚衍的時候,她覺得很痛苦,當她不想愛楚衍的時候,她覺得更痛苦。

    但她該怎麼辦呢?宛如一隻撲火飛蛾,縱使早已失去了勇氣,縱使雙翅早已被烈火焚燒殆盡,縱使尊嚴全無,她也無法就此停手。

    只因,除了愛楚衍,她已經一無所有,可她忘了,她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這樣的她還能奢盼愛情嗎?

    今年這場雪真大,真冷,短短一夜而已,再次醒來卻發現天塌地陷,她苦苦算計,苦苦挽留,可到頭來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她的愛情,在別人看來只是笑話一場,被現實踐踏的面目全非,零落成泥。

    白素已經知道了一切,卻沒有在楚家人面前揭發她,這種人沒有被感性驅使,反而很理智,放著親人不相認,卻把她的罪惡全都說給她聽,因為白素想親眼看看她是怎麼在驚慌失措和恐懼不安中掙扎反抗,險境求生?就好像白素抓到了一隻老鼠,卻不急著殺死那隻老鼠一樣,白素喜歡一點點的逗弄對方,因為比起結果,白素更看重過程,白素要眼睜睜看著那隻老鼠是怎麼被她自己一點點給玩死的……

    唐天瑜自認心狠手辣,心機深沉,但跟白素相比,她差的太遠了,所以她敗給了白素,輸的一乾二淨。

    她笑,笑的近乎絕望。

    來醫院之前,她有想過魚死網破,如果她身份拆穿,她絕對會曝光楚衍的身世試圖撿回一條命,但白素一番話出口,她反悔了,她是萬萬不會讓白素如願的。

    只是,她被白素拔光了偽裝,那些所作所為足以讓她性命難保,現如今的她還有瞞天過海的本事嗎?

    如果是曾經,她還能把控全局,但現如今,她連自保都成問題,又該拿什麼才能牽制白素?

    有聲音漸行漸近,她擦乾眼淚,幾張面孔出現在下水道上方,看到她很吃驚,一個個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她內心悲哀,笑容自嘲,她唐天瑜活了這麼久,從來都不曾這麼狼狽,這麼丟人過,相信不久之後,她的名字將會和下水道打上對等號,傳遍整個醫院。

    這麼刻骨銘心的下水道經歷,她永世難忘。

    她逼迫自己扯出一抹生硬的微笑,聲音因為氣憤,也不知道還是恐懼,微微顫抖著:「勞煩把我拉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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