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百十九章 保護 文 / 繁朵
第三百十九章保護
從未央宮回仁壽宮的路途不短,秋狄入覲的頭一晚,前朝後宮的樂聲喧囂如塵,紛紛揚揚之間,時不時的傳入耳中,柔淑星眸如醉,呵著氣笑道:「今晚真是熱鬧。」
「不只是秋狄,北戎的使者也留下來觀禮呢,哪能不熱鬧些?」蘇如繪有些發暈,扶著白鷺的手慢慢走著,話不自覺的就說了出來。
白鷺見柔淑身後跟著的宮人詫異望過來,心下一跳,顧不得多想,忙在她臂上用力一掐,蘇如繪低呼一聲,看到白鷺眼神才反應過來,裁雲閣那邊可都是太后的人,自己的話卻有打探前朝政事之嫌,忙噤了聲。
柔淑倒也沒注意,只是道:「國宴想必在帝都諸王的世子們也會來的。」
「怎麼想到這些人了?」蘇如繪有點奇怪,柔淑和甘遠的關係可絕對談不上好。
「今兒光奕長公主聽了太后介紹我後很留意過我幾眼,大約和寧王世子婦有關,長公主的身份不同從前,承徽郡夫人不便相見,便是接下來命婦入覲,世子婦怕也沒機會說上幾句話,但國宴上有機會看一看妹婿也不過了。」柔淑懶洋洋的道,「蠻夷還是有些好處的,女子不必避席,光奕長公主以右單于大閼氏的身份才能得列國宴,否則連這個機會也沒有呢。」
「郡主醉了。」柔淑身後的嬤嬤實在聽不下去,咳嗽一聲提醒道。
誰知柔淑回頭冷眼瞥她,嗤道:「我自與蘇如繪說話,你多什麼嘴?」
那嬤嬤沉著臉回道:「前朝之事,自有陛下聖裁,不是郡主可以隨意談論的。」
「我說光奕長公主的私事,關前朝什麼事?」柔淑譏誚道,「你莫不是以為我出來後反而就要對你們忍讓起來了?」
那嬤嬤被太后派去看管著柔淑,雖然不及齊雲、袖香那麼體面,到底也是宮裡頭得臉的,自從接管了這件差事,私下裡和這聞所未聞的郡主鬥得死去活來,幾次竟落了下風,拘於柔淑的身份只得忍了,但當著外人的面,總有自己一分臉面在,被她這麼一訓斥,自是有些下不了台,偏偏蘇如繪半醉半醒,似笑非笑的看著,一時間卻也沒有勸解的意思,頓時氣得臉上一白,硬聲道:「奴婢卑賤之人,豈敢讓郡主忍讓奴婢?」
「你既然知道自己卑賤,那就該好好守著你那卑賤的本分。」柔淑尖銳道,「而不是到處插嘴,沒得丟了太后宮裡人的臉!」
「郡主!」嬤嬤全身發抖,厲聲道,「就是太后娘娘,也不曾這麼在外人面前訓斥過奴婢!」
柔淑不屑的打個呵欠:「那是因為太后以德服人,我年紀輕,德行也遠不及太后,自然只能嚴詞斥責,好教你明白尊卑之別!」
蘇如繪被白鷺暗地裡又掐又捏,總算回過了神,恍惚著勸道:「柔淑郡主,嬤嬤年紀大了,今兒又是光奕長公主歸寧,大家心裡都高興著,何必掃興呢?」
「看到這老奴的嘴臉沒得讓人不掃興!」柔淑厭惡的說了一句,叱那嬤嬤,「你滾吧!」
好半晌後,蘇如繪總算清醒了些,看著那嬤嬤垂著頭跟在後面,低聲對柔淑道:「好歹是太后派來的人,你對她也太凶了點兒!」
「不過是個奴婢,你是不知道她當初才到裁雲閣時的威風,也就是我,若換了其他人,比如丹朱這樣的,怕是十條命也給她磨沒了,再說,我當時進宮來是個什麼情況你也不是不曉得,要不這麼和她大鬧著,驚動了太后和我母妃,這老奴害死了我只怕還要說我是無地自容自尋了短見!」柔淑冷聲道,「若是連個老奴都呵斥不得,我這郡主做得也太不值錢了!」
蘇如繪醉時遠不及平時機敏,聽一句話都要想半晌才能會過意,正走了幾步,卻聽到前面暗處有靴子踩過積雪的聲音傳來,宮中巡更宿衛,至少也需兩人同行,前面聽腳步卻只得一個人,柔淑頓時起了疑心,示意幾人站在宮燈所能照耀之內,提聲喝道:「是誰在那裡?」
那人不答,緩步走了過來,柔淑臉色一沉:「再不說話,我可大叫有刺客了!」
蘇如繪瞇起眼睛看了看,卻見暗處走出一個異族男子,嘴角含笑,正是孤忽!
看到是他,柔淑皺眉不悅道:「王子為何獨自在此?這裡距離紫光殿甚遠,已經是後宮範圍了,王子雖然是光奕長公主之子,但白日也聽過大雍的禮教之防吧?」
「宴上飲多了酒,楚王便帶我離席更衣,但大雍宮廷太大,尤其迴廊曲折,走著走著,不知怎的就散了,我尋著燈火處走,沒想到越走越陌生。」孤忽聽了柔淑的詰問也不生氣,露齒一笑,好脾氣的解釋道。
「既然如此,想必楚王也該找過來了,王子請在這裡少等,我們告辭。」蘇如繪見他目光灼灼,不時打量著柔淑,心下微驚,忙道。
柔淑正要點頭,孤忽卻道:「不瞞這位小姐,我剛才走了幾步,到了一個大園子裡,酒意上湧,就隨便找了個假山洞睡了一覺,起身後才摸到這裡的,楚王恐怕一時間找不到我。」
「那麼白鷺去帶王子還席吧。」蘇如繪聽他這麼說,心中警覺更甚,柔淑美貌,而且大雍女子肌膚細膩嬌嫩,怎是秋狄那些輪廓美麗卻終日處曝曬奔波之中的美人能比?光奕長公主豈非就是一個例子!
但別說太后和長泰已經決定要將柔淑遠嫁北戎,就是沒有這麼件事,秋狄早婚,孤忽雖然只有十九,聽說已經娶了三個妻子,連兒子都有了兩個,大雍已經嫁了一個光奕長公主過去,那是為了北伐的緣故,如今狄、戎皆虛,太后和長泰又不是瘋了,難道還要搭上一個流淌著皇家血脈的郡主?
而且從政治角度而言,這樣對秋狄的榮寵也太盛了!
何況太后早有言,光奕長公主之後,她絕不想大雍再出和親公主!
最重要的是,蘇如繪可是知道,柔淑心有所愛,為了能夠和車非胡在一起,她不惜串通嫡母,自毀閨譽陷害同父異母的庶弟以逃婚,東胡劉氏也是千年望族了,在她眼裡卻還不如一個流著一半蠻夷血脈的下人,可見其鐵心程度。
這孤忽不過是秋狄王子,還是有妻有子的,柔淑哪兒會理睬他?
蘇如繪只想著快點打發他走,免得節外生枝,孤忽卻似乎賴定了她們一樣,笑著道:「宴上有單于和閼氏在,我離開片刻也無妨,你們兩個弱女子,就帶了三個下人,這三更半夜的,怎麼還能再分出人去給我引路?我就等著楚王找過來吧。」
蘇如繪見他當真是粘著不肯走,暗扯一把柔淑的袖子,正色道:「那麼王子且在這裡等吧,還請不要到處亂走,免得與楚王錯過,並且前面不遠就是明光宮,那是顧賢妃住的地方,顧賢妃久病,不耐吵鬧打擾。」
接下來告辭的話還沒說出口,孤忽咦了一聲:「顧賢妃?我聽閼氏說起過,賢妃是大雍後宮僅次於皇后娘娘的妃子,是嗎?」
蘇如繪耐著性.子道:「是的,王子……」
「那為何今日我與閼氏見外祖母時,賢妃不在?」孤忽故作驚奇,「難道賢妃不願見我們?還是她與閼氏有舊怨?」
蘇如繪暗自咬牙,忍怒道:「王子說笑了,我方纔已說過,賢妃娘娘病重在身,已經數月不能離開寢宮,而且賢妃娘娘與光奕長公主相處和睦,談何舊怨?」
孤忽哦了一聲,亦正色道:「原來如此!」他眼珠一轉,立刻又找到了一個借口,「閼氏是外祖母的義女,也是大雍陛下的妹妹,這麼說來,賢妃娘娘也算是我的舅母之一,是長輩了,看來我走到這裡也是有緣分的,不如請郡主和小姐帶我就近去探望一下舅母如何?」
柔淑忍耐不這,甩開蘇如繪的手喝道:「王子自重!后妃所居之處,豈是外男可以隨意進入?再說王子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沒得打擾了賢妃娘娘的安置!」
說著對蘇如繪低聲道:「和他囉嗦個什麼,反正他就一個人,咱們只管回仁壽宮,看他可有那個膽子闖進太后之宮!」
蘇如繪暗罵自己愚蠢,點一點頭,兩人也不理會孤忽還有多少理由,目不斜視的就要離開。
孤忽見狀,倒是急了,伸手攔住:「郡主……」
「放肆!」柔淑大怒,「孤忽王子!我們敬你是光奕長公主之子,才對你這般客氣!要是換了其他人,哪來這許多廢話?直接叫侍衛來領了你去向陛下回復!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想要無禮麼!」
柔淑怒叱之時神色凜然,被宮燈照得她反而添了一層嫵媚之色,孤忽看著不怒反笑:「郡主誤會了,我見兩位深夜行走,身邊卻連個侍衛都沒有,有些不放心,因此想詢問要不要送兩位一程?」
「此地是大雍皇宮,不是塞外。」蘇如繪沉聲道,「像王子這樣不認識路的人畢竟少,我等在宮中多年,還從未聽說過後宮之中行走需要侍衛保護的。」
孤忽眼睛一亮,卻直接無視了她話中的譏諷,笑道:「是麼?便是沒有危險,據說許多大雍女子也是極怕黑的……」
蘇如繪對飛鷗使個眼色,飛鷗一言不發,往身後暗處退了幾步,就要去尋附近的侍衛。
正在這時,孤忽身後,傳來一聲清咳:「王子原來在這裡,倒叫孤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