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張三思 文 / 繁朵
第二百九十五章張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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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一日.比一日大,光奕長公主一行過了吉州,距離帝都已經只剩最後兩百里不到路程時,大雍的帝都已經被一片飛白掩蓋。
蘇如繪等人即使在仁壽宮裡,出門也都換上了鹿皮短靴,披上厚厚的貂裘,手裡捧起了各種暖爐。這日她踏上德泰殿前的迴廊,秀婉忙不迭的向廊外抖下傘上的積雪,蘇如繪呼了口氣,問迴廊下侍立的小宮女:「太后這裡有人麼?」
「回小姐,丹朱郡主在呢。」小宮女低聲告訴了她,蘇如繪略一點頭,身後白鷺隨手塞了一個荷包過去:「蘇小姐給你做件兒裌襖穿。」小宮女抿嘴一笑,伸手接過謝了。
蘇如繪走到正殿口,自有人替她打起簾子,裡面撲面的熱氣出來,讓她頓時舒了口氣,把氅衣解了才進去。
太后正與丹朱說著話,看到她來了,便道:「昨兒瞧你精神不大好,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上兩天麼?左右這兒有丹朱陪著哀家。」
「臣女可不是不領旨,實在在玉堂殿裡待著反覺無趣,睡又睡不著,想想還不如來陪太后說說話,就是太后嫌臣女嘴笨,在這兒聽丹朱脆生生的說兩句也好的。」蘇如繪笑著接了一句行禮,太后便免了,賜她坐下。
蘇如繪打眼一看左右沒見齊雲,想是還在陪著德妃琢磨慧妃的事兒,慧妃動了胎氣,但因為當時有目共睹的那對天知道什麼地方來的彩雀,倒讓宮裡宮外傳出許多謠言,歷來,女子懷孕時有什麼異常,總是預兆著腹中子嗣非同小可的。
如今宮裡本就暗流洶湧,慧妃的娘家也不是沒名沒姓的,還已經誕了一位六皇子,如今出現彩雀之兆,雖然因此摔倒,可偏巧又保住了孩子,宮裡懾於太后、太子還只敢私下悄悄的說,宮外市井裡卻已經傳出來,道是慧妃所懷定非常人,說不準就是個有大福氣的,否則寒冬臘月何處來那等彩羽雀鳥,而且慧妃大家出身,身邊的人也是宮裡積年的心腹了,怎會連那對彩雀是什麼都認不出來,甚至事後那對彩雀也不知道飛去了什麼地方?
甚至已經有流言,說是天鳥降世,預兆貴主誕生。
原本生在皇家,已經不是常人、也算貴主了,這流言裡面還要如此強調,意思不問可知,如果慧妃生下的是個公主,倒也罷了,宮裡公主少,現在唯一的一位榮壽,生母養母位份都不高。如果是皇子……這便值得商榷了。
太后正是顧慮到這點,才會在慧妃無恙的情況下,依舊派了德妃與齊雲親自追查到底。
蘇如繪自然不會去多嘴問此事的情況,坐下後就聽丹朱繼續和太后說起了之前的話題:「……如今已經能喝乾一些的粥了,尚食局那邊採買了一批醬菜,上回進了一些,公主竟很喜歡,方才一連喝了兩碗,澂嬪娘娘擔心公主積了食,所以哄著公主放碗,哄了好半晌呢,公主戀戀不捨的模樣叫澂嬪娘娘頓時就紅了眼眶。」
原來丹朱早些去昭華宮裡看了榮壽公主,正回來說給太后聽,太后聽的很是仔細,感慨道:「澂嬪對小四與榮壽都是盡了心的!」
「是呢,原本公主還想要些,見澂嬪娘娘難過,頓時也不要了。」丹朱歎道,「將心比心,公主雖然還小,卻也曉得體恤母妃了。」
正說著,外面又進來人傳話:「太后,張家小姐來了!」
「還不快請!」太后聽了,忙道,「眷兒身子一向弱一些,怎麼還叫她在外面等!」
蘇如繪和丹朱不約而同住了口,略顯擔心的看向了殿門,她們都是養在太后膝下,就住著仁壽宮裡的,幾乎每日都要到德泰殿來轉一轉,因此除非太后有事叫人攔在外面,否則都是不須通稟,便可直接進來見太后。
而張眷雖然佔了一個太后娘家人的身份,但因為養在了未央宮,反而和太后要生疏些,每回都要人進來稟告了才敢進來。
張眷被芝芝扶進來,她落湖後留下的病根,是寒天裡面最難過的,看她這會進來臉色慘白就知道。太后瞧著心疼,一面趕緊叫人扶她坐下,一面又叫把炭盆移近些,丹朱幫著讓人去小廚房上面煨著的雞湯盛一盅來,讓她喝了暖暖身子,這邊蘇如繪也親手斟了熱茶遞過去。
如此一番忙碌,張眷才緩過氣來,先有氣無力的謝了恩,復對丹朱、蘇如繪道了謝,太后就嗔她:「這麼冷的天,有什麼事情叫身邊人來說一聲就罷了,怎麼還要自己跑過來?你不心疼自己身子,哀家都替你父母擔心!」
「本就是要求一求太后的恩典,怎麼還敢叫旁人過來?」張眷虛弱的笑了笑,道。
太后本以為她只是和往常一樣過來請安與坐一坐,畢竟張眷進宮這麼多年,就是當初落湖後與周棄病爭那株白玉金參也是昌陽郡夫人來說的,張眷還從來沒開過口,太后就沒有立刻答應,先是飛快的思索了一下張眷可能開的口,這才微笑著道:「到底什麼事情,要你這樣不顧自己身子的過來?」
「太后曉得的,臣女上面嫡親的一兄一姊,都是已經成了家的。」張眷沉吟著道,「但還有一個哥哥,卻……」
太后聽她這麼一說,大概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開春的大選,到底是為了太子,如今就有人把主意打過來,這也就是自己娘家族人,又是叫張眷撐著病體來開口,她心裡不痛快了一下,還是語氣平和的道:「眷兒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只是哀家沒記錯的話,你那還沒成婚的兄長是個庶兄吧?開春大選裡皇帝答應指婚的那些人,固然也有庶出的,比方如繪的二哥,可那都是北伐裡面立過功的,你那庶兄無功無勞,就因為是哀家的娘家同族,便要與那些人同列,這叫那些功臣怎麼想?」
丹朱和蘇如繪見狀都給張眷使眼色,叫她趕緊不要說了,可是張眷卻笑了一下,道:「太后最是以身作則,臣女雖然愚鈍,又怎麼會這般的沒分寸?臣女庶兄哪裡有這個資格?」
她這麼一說,太后倒怔了一下:「莫非哀家記差了?威遠伯膝下,你上面不就二子一女麼?」
「這事兒……」德泰殿上暖和,張眷進來歇到現在,總算緩和過來,略一沉吟,從頭說起道,「得從長泰二十年說起,那年父親駐邊鋒州,巡視破堅軍,誰知遇上了秋狄藏在軍中的細作,因父親深入行伍,那細作自以為有機可趁,見父親離己甚近,暴起行刺!當時幸虧副將以身相待,才僥倖無事,後來太后與陛下還曾特意下旨撫慰。」
太后略略想了想,點頭道:「不錯!是有此事!」
「那副將出身平民,名叫張亮,為了保護父親,被細作一刀刺中胸膛,刀上有毒,雖然當時被隨軍醫師救下,但到底不能繼續效力軍中,故此黯然引退。」張眷徐徐道,「父親感念其救護之情,所以將其膝下獨子收為義子,與臣女幾個一起序了排行,恰好在臣女上面,臣女今日要來求太后,卻是為了這位三思哥哥!」
太后皺眉道:「張三思?你父母怎會想起來為他求這回指婚?」
張眷歎道:「太后面前,臣女不敢妄言,這事卻與臣女的父母沒有關係,是楚王著人來托臣女開這個口的!」
「然兒?」別說太后,連蘇如繪和丹朱也一頭霧水,俱盯著張眷等她說個明白。
「三思哥哥小時候一直被接在臣女家裡撫養,楚王滿六歲入上書房讀書時,陛下為其挑選伴讀,父親特意帶他陛見,陛下看過後,甚喜三思哥哥沉穩,便留為楚王伴讀。」張眷再次提醒,「當時太后也還召見過三思哥哥,賞了些東西,勉勵他好生陪伴楚王殿下的。」
太后歎了口氣,悠悠道:「哀家這記性!」
張眷繼續道:「太后容稟,臣女來倒不是為了替三思哥哥求明年大選賜婚的榮耀,其實三思哥哥早已有了心上人,只是三思哥哥的母親欲為他提親時遇了難處,被楚王知道了,想幫他一把,故而告訴了臣女,要臣女來替哥哥求一求情!」
「然兒也真是的,明知道你身子不好,怎麼還拿這事煩你?」太后不悅道,「他自己難道來不得德泰殿?」
張眷便有些訕訕道:「怪臣女沒把話說清楚,楚王與太后是親生的祖孫,卻要臣女轉這個圜,實則因三思哥哥的母親相中的那位小姐……出身……楚王不便來提。」
「是誰?」太后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