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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chapter34 假如我們相愛(1) 文 / 嫵冰

    更新時間:2009-12-22

    「有湮沒有?」坐在車裡,我突然感到身體像是被抽空,軟綿綿的沒了力氣,便伸手向季南安,「給我一支。」

    「對不起,沒有。」他彎唇,「我不吸煙。」

    「沒事,」我苦笑一聲,收回手來,卻在轉眸的瞬間看到他的唇角,又紅又高,顯然是腫了起來,便問道,「疼嗎?」

    他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疼。」

    我搖頭,「怎麼能不疼?」

    我親眼看見我媽,下了多麼大的力氣。

    那樣的力道,恐怕,她是將這十多年來對林早,對寧茂清的恨意,都融在了這一巴掌裡。

    當然,還有對我失望的痛意。

    「對不起,」他的聲音傳過來,很低很低,像是欲言又止,「我……」

    「為什麼要道歉?和你沒關係。」我緩緩一笑,知道他的道歉是因為什麼,那一個吻,明明是我要求的,怎麼能怪於他身上?充其量,他只是幫我完成了一齣戲而已。

    這齣戲如此震撼人心,我微微扯起唇角,心底卻是一片茫然。

    我作出這樣的選擇,付出這樣的代價,是幸還是不幸?

    「我知道她打人很疼,」我看著他彎彎唇角,「真的,我又不是沒挨過。」

    「我上次退學,就因為沒和她說一聲,被她綁在家裡床頭櫃上打,」我低頭抱膝將自己團起來,作出人類最原始的自我保護的姿勢,聲音在厚厚的衣服間延綿開,低悶的像是最沒出息的嗚咽,「她年輕時做慣了農活,手勁兒很大。我怎麼掙脫也掙脫不了。我的手被她用細細的銅繩拴起來,只能用腳踢騰反抗。可是她拿著笤帚砸我的腿和腳,一下一下,竟像是鐵錘落在我的身上。我痛的想要哭,卻不能叫。因為我瞭解她,她最煩有人哭鬧,一聽到我的哭聲,更會氣不打一處來。」

    「她逼著我上學,說我是沒有心肝的玩意兒,辛辛苦苦能上學卻不學好,白白浪費家裡的錢。」我慢慢抬頭,看著窗外霧氣輕笑起來,「我忍住疼,死也不吭一聲。直到她最後一遍遍拿掃帚逼我退學的緣由,這才將真實緣由說清楚。後來,我們娘倆就抱頭痛哭,哭的就像是要死過去了一樣,一點也沒力氣。」

    「其實我哪是不想上學,」我轉頭看他,唇角微揚,「季南安,你知道捉襟見肘的滋味嗎?你能體會到家裡面臨著後天就要交水電費,租金及學費,今天卻只剩下一袋子麵粉錢的滋味兒嗎?」

    「不,你肯定沒有。」我像是個傻子一樣自問自答,「你在國內錦衣玉食,像是個皇帝一樣被眾星捧月。你從來都體會不到我這樣人的心酸。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恨寧茂清嗎?」我頓了一頓,嗓子像是石頭劃過,硬澀澀的疼,「要不是還有個朋友,我和我媽,甚至連回來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老媽被人欺負,病了在家卻沒人照料。可是他呢?他卻住最好的病房,有一隊足夠倆足球隊那麼多的護士看管!我的生活一團糟糕,上學之後還要去不停打零工擔負家裡費用,洗車房的零工,快餐店的外賣工,郵局的快遞員,所有的事情,我幾乎都做過!季南安,你知道大夏天在外面頂著烈日蹬車要被烤化的滋味兒嗎?你知道冬天將手伸到冰的像雪一樣水的滋味兒嗎?你都沒有,」我搖頭,「自己的女兒在外不如牛狗,可是他卻讓與他無關的人在國內呼風喚雨,做那個最不要臉最體面的慈善家。」

    「季南安,我每想一次,我都恨得牙癢癢。」

    我從沒想到自己能和他有這樣一次相處的機會,我會用這麼平和的語言說出那些舊恨宿怨。而他能這麼安靜的豎耳傾聽,倒像是我們之前從沒經受過那些前怨,倒像是我們剛才從經歷過剛才與老媽的那般歇斯底里的爭吵。外面的霧越來越大,之前還能看到路燈的斑駁光影,現在竟然一點也看不見東西。

    整個天地似乎都被壓抑和迷茫包裹住了。我說的累了,靠在窗上不再說話,他也不言一語,車內如此靜,靜的只能聽到我們倆的呼吸。

    輾轉交纏,卻像是帶著爭鬥的力量,深深淺淺,聲聲分明。

    沉寂良久,他突然轉頭,目光定在我的腳腕處,「你疼不疼?」眉頭隨即擰起來,「崴了這麼一下,實在是不輕。」

    我搖頭,試探著動了動腳指頭,明明想證明沒事,可鑽心的痛楚卻蔓延上來,那樣的感覺像是由血液瀰漫到了眼底,我只能閉上眼睛隔離霧氣,「沒事,死不了。」

    他看了我一眼,卻沒再將話題延伸下去,只是問了一句「去哪兒?」,便將手放到手剎,眸光平靜的看向前面。

    「不知道。」我腦子一片茫然,低頭看著空調,顯然已經被他調到了最大的暖風,可為什麼還是覺得冷,而轉頭看看窗戶,明明是關著的,我卻感覺有刺骨的寒風吹過來,像是最細的針尖,密密縫縫的扎到我的骨頭裡。

    我渾身疼。

    耳邊響起車子發動的聲音,嗚的一聲,行進的緩慢而又平穩。我累的無法自己,一時間居然只想癱在靠背上沉沉睡去。

    去哪裡,要和這個男人去向哪裡,去做什麼,去怎麼做,竟成為我最懶得關注的問題。

    直到耳邊響起那個女人的聲音,驚訝的,似乎還帶著些許刻意壓抑的不悅,「她怎麼來這裡?」

    腦子裡彷彿突然吹過一陣冷風,意識居然瞬間清晰無比,我睜開眼睛,唇角努力抿出上揚弧度,「向秘書。」

    她扯扯唇角,顯然是想做出笑意,可是太勉強了,竟只是生硬的挑了挑眉毛。

    「我來我哥哥家。」我回頭看著季南安,見他微蹙眉頭,更是笑容滿面,「原來哥哥還有事情,那我自己先進去了,對了,」我停住腳步,衝向季南安揚眉,「哥,還是我原來的房間嗎?」

    他看著我,微微點頭。

    我唇角含笑,不顧身旁女人似是要把我穿透的目光,蹦躂著向前走去。

    少了我們的摻和,中山別墅顯然冷清了許多,連之前隨處可見的阿姨保姆都沒見到一個。這樣也好,省的有人看到我重返季南安住宅,多嘴多舌。

    幸好,之前房間的一切佈置還是最好的。我關上門,先是打了個電話問家裡的司機,得知我媽情況還好,才放心的歪倒在床上。明明是身心俱疲,閉上眼睛,腦海裡卻不斷顯現出剛才向姍的模樣。

    心下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我掏出電話,沒好氣道,「季南安,你過來。」

    明明是幾層樓的路程,可是他卻來的很遲,推開門之後,直直看著我,語氣淡然而疲憊,「寧董……」

    「季南安,我想好了。」

    他微微抬眉,「想好什麼?」

    「你不是說要和我合作嗎?建成統一戰線?」我從床上起身,強忍著腳腕的痛處挪到他的面前,「我答應你,可是我,不放心。」

    他眸光一暗。

    「坦白的說,我對你不放心。」我輕輕笑起來,「事情到這個地步,我知道合作不僅對於我而言是急迫的事情,對你來說,更像是當務之急。我不傻,還不至於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就覺得我寧蔚的前方就是懸崖峭壁,我再孤走下去就會生死攸關。季南安,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合作,就得公平。」

    他很聰明,眉間那股疲憊很快不見,眸底端凝肅然,「你要什麼?」

    我抿唇,步步逼近他,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要你呢?」

    我知道我是在進行一個無比危險的遊戲,說白了,更像是賭博。我心思不穩,和季南安這樣太過強勢的男人合作,總感覺自己就是他刀上的一片魚肉,他現在雖口口聲聲說拯救我於水火,其實卻更像在用我做誘餌去撈取更大利益。這樣的合作,沒有合同之類的客觀協議做約束,我只能想出「戀人」這樣看似荒誕的方式自求安穩。如果是戀人,就會有很多呆在一起的機會,那我就能多瞭解這個男人一些,減少自己的幾分危險。

    我的這個心思,危險而又自卑。

    但是卻是我能想到的最可能實施的一種方式。

    季南安的眼睛瞇起來,眼瞳似是凝成了細細的釘子,那麼犀利的看著我,帶著一眼要把我戳透的氣勢,語氣卻反常的輕描淡寫,「為什麼?」

    我笑,「這不是你的心願嗎,季南安?你和我姑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你說,我年輕,還算是漂亮,腦子也不算太差,主要呢,是有地位。」我努力搜尋記憶中他關於我的評價,一句句說給這個人聽,爭取讓自己的話變得力道而又分明。而季南安的眸光隨著我的話暗了又明,「所以呢?」

    「我將你我的合作再升一級,」我深深的看向他,「讓你得償所願。」

    他看了我良久,似是要看到我心裡去,眸底幽邃沉靜,卻在一瞬間,突然升起了粲然光華,薄唇勾起,季南安笑容綻開,慢慢伸出手來與我相握,「那好,合作愉快。」

    我伸過手去。

    卻看到他在將手拿下來的瞬間,仿若不留痕跡的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唇。他的笑容明亮,而我卻在他的笑容中迷失了清醒。

    恍惚中想到在老媽面前那激烈的一吻,我窘意大升,情急之餘連忙轉過身去,「好,我的話說完了,」我力爭讓自己呼吸穩定,「明天再談其他事……」

    只是這句話還未說完,便聽外面突然驚起急促的敲門聲,向姍的聲音驚慌而來,「南安,南安!」

    我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彷彿有細線掠過的血肉,鈍鈍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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