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莫詡此心無歸處 【205】回天 文 / 西子月
回天
以前她從不相信什麼宿命，可現在，她卻不得不信。
有時候丹夏會想，她之所以靈魂來到這裡，是不是因為上一世，他們兩個發生了什麼，這一世，她才被『召喚』來此，與他再續前緣，所以無論她怎麼躲，還是逃不開既定的宿命，這是一種悲觀的唯心的宿命論。可丹夏努力用自己的知識去反駁它，卻無能為力。
冥冥之中似乎早己注定。
丹夏甚至有種感覺，如果他死了，她也會跟著死的。這種感覺很可怕，就像面對一個未知的無盡深淵，她不敢去探索，卻被人強行扔了下去，不管結果是生是死，都沒有會拉住她，任她在深淵中漂浮，任她被未知的恐懼驚得心肝膽顫……
這一刻，她心中突然升起一個認知，那便是他不能死，不能。
學著林鳳會，將湯藥小心的順著北夜灝微張的唇緩緩灌下，不出片刻，那湯藥便順著他的唇角再次淌出。丹夏手忙腳亂的用衣袖胡亂拭著北夜灝的唇角，最終一咬牙，含進一口苦澀的湯藥。低頭迎上北夜灝的唇。他的唇很冷，冷的似冰。
丹夏用舌頂開他的牙齒，將藥緩緩哺進他的口中。可就在丹夏的唇離開他的唇後，那藥再次順著他的唇角淌出。那一刻，撲天蓋地的絕望感覺向丹夏襲來。
她顫抖著將藥碗放到一邊，有些呆怔的盯著北夜灝看了半晌。突然，兩行清淚不受控制的湧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大腦一片空白。
看著面前沒有知覺的男人，她突然很氣。
她費盡力氣來到這裡，林鳳舉努力這麼久為他吊著命，現在終於找到了解藥，可他卻嚥不下。
啪……
丹夏不敢置信的盯著自己的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竟然控制不住的打了他，看著他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因此染上一抹嫣紅，丹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哭著推他，拉他，拜託他……她似乎一直在說著，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最後，所有的話語都變成哽咽的三個字……『北夜灝……北夜灝。』無數的北夜灝……
直到這一刻，她終於承認，她不想他死，不想。
丹夏無聲流著淚，一張俏臉佈滿淚痕，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突然，她似乎聽到北夜灝的聲音，那聲音很低，但她聽清楚了，他在叫她『丹夏』。丹夏用力揉了揉眼睛，只見那個昏睡的男人竟然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她，努力著說著什麼，丹夏俯下身子，聽到他反覆重複著『丹夏』。
丹夏含淚點頭。
見到她的淚光，男人的眼神似乎亮了亮。
丹夏迅速拿起藥碗，這一次，男人終於緩慢的將藥汁嚥下……丹夏看到北夜灝艱難的吞嚥，每嚥下一口，他都要休息許久。這哪裡像喝解藥，更像是飲鳩酒，雖然北夜灝自始至終面色平靜，但丹夏知道他在強撐著那口氣力。果然，喝下最後一口湯藥後，他再次閉上了眼睛，最後從他唇邊飄出輕輕的兩個字，讓丹夏身子一僵，心，酸酸的疼的。
他說：「不哭……」
勸慰的話，卻愣生生讓她流出了淚。
***
北夜灝喝下解藥，林鳳舉等人喜上眉梢。離軍似乎也因此受到感染，戰場上表現的分外英勇，當日傍晚，便與淮陽守軍會合。狄暉一路咋呼著衝進營地，若不是林鳳舉攔著他讓他不要吵到『小別重逢』的皇帝皇妃，他肯定一路咋呼進中軍大帳。
「鳳舉，你是沒看到，我們把北夜涵打成什麼樣子，簡直是屁滾尿流。還有北夜涵……他竟然想拿自己的小妾當擋箭牌，還說那小妾是姬主子的族姐。奶奶的，想騙我狄暉！他簡直是癡心妄想，兄弟們忽啦一聲衝了上去，那北夜錦拉著他那小妾抱頭鼠竄。哈哈……」不得不說，北夜錦碰到狄暉，只能怪他倒霉。他押的小妾確實是姬媛，可是……狄暉沒見過姬媛，而且戰場上也由不得狄暉多想，那可是一個猶豫便會丟命的地方。
再說，那女人是他北夜錦的小妾，他願意殺就讓他殺好了，犯不著為了一個女人讓兄弟們喪命。所以，狄暉根本沒理北夜錦。帶著人馬該沖便沖，該殺便殺。北夜錦沒有辦法，只能拽著姬媛跑路。這讓狄暉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女人，一定是北夜錦糊弄他的。不得不說，狄暉這種直腦筋的人也是有長處的，那便是讓那些滿肚子彎彎繞的男人碰壁。通常簡單的想法卻能事半功倍。
林鳳舉聽完卻是一身冷汗，他覺得那個小妾十有**真的是姬丹夏的姐姐，那個被北夜錦送給晗國太子，因而發瘋的姬媛，這時候，他不由得慶幸丹夏沒有看到。不管如何，現在都不能因為一個姬媛而破壞一切。
他想了想，叮囑狄暉不要對丹夏提起。狄暉被林鳳舉一通開導，終於反應過來。馬上點頭，保證自己絕不多嘴。那之時，林鳳舉說起了阿綠，說阿綠是難得的好女人。狄暉一聽點頭稱是，只是說到阿綠與完顏煥患難見真情時，狄暉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得異常難看。
而且滿口那個草原莽漢根本配不是溫柔嫻熟的阿綠。
林鳳會隱約知道了什麼，沒有再提阿綠之事，二人許久不見，總有說不完的話，一直說到深夜，不知不覺二人睡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
營中響起鼓聲……緊接著，有人大喊。
「敵軍來襲……」
這聲音越來越大，很快，營地響起凌亂的腳步聲音。丹夏便是被這種混亂的聲音吵醒，她揉揉發酸的臂膀，看了看依舊昏睡的北夜灝，與昨日比起來，男人明顯呼吸平穩了許多。看來林鳳舉的解藥己經發揮效力，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便會醒過來了。
見北夜灝無礙，丹夏起身，走出營帳。
營外，安曦和正在揮手調兵。見到丹夏，百忙之中俯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