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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莫憂前路同行人 【139】阿碧之仇3 文 / 西子月

    抱著哭成一團的阿綠,丹夏心頭一片淒涼。

    錯?對?誰錯?誰對?

    論錯,最錯的便是她,如果沒有她的引狼入室,沒有她的豬油蒙心。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苑國雖然依舊會亡,但不會和她有關。她或許便會在那亡國之戰中,紅顏枯骨,以身葬花……誰又知道那不會比現在幸福呢?

    她本不想將這一切告訴阿綠,她已很對不起她與阿碧了,她不想阿綠活的辛苦。有些苦,有些痛,她寧願獨自承受。

    終究,她沒有隱瞞她。

    ***

    夜,離國琉璃宮。

    燈光通明的甬道,燭燈搖曳的庭院。在月光下散發著銀輝的玉樹瓊花。還有那翻湧著墨龍,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靜又那麼孤寂。

    寢宮中,丹夏抱膝坐在榻上,一雙眼睛透赤窗欞,看著那輪圓月、今天是十五呢,一月中月亮最亮的一晚。為何這明亮的月光卻照不暖她身子分毫。

    身後響起殿門開啟的聲音。然後是熟悉的腳步聲。最終,那腳步聲停在榻邊一丈處。

    「丹夏,為什麼?」男人淡淡的問道。

    丹夏沒有回身,甚至臉上表情都未動。「不為什麼,我心裡不舒服。」

    「丹夏,你明知道,新帝登基,朝政不穩,朕需要林司丞幫襯。至少,暫時,朕不能動林柔依。」北夜灝沉聲道,今天下午,林相上折,言丹夏是妖女,為免禍國。需除之。他細問之下,才知道午前御花園那一幕。他不明白,丹夏為何如何做。自從入宮,她從不出琉璃宮。她心中清楚,她在宮中是尷尬的存在。為了不給他添麻煩,也不讓那些麻煩主動找上身,她雖不是籠中鳥,卻把自己活成了籠中鳥,這些,他都清楚,他都知道。他感念在心,他發誓終有一日,會讓她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邊。

    可她卻去了御花園,而且與林柔依爭執,還傷了她。不僅如此,竟還說起阿碧,說一個死去的婢女回來復仇,難道,她己知道阿碧之事。

    會是誰告訴她的?林鳳舉嗎?

    「你知道了,知道當初是林柔依設計毒殺白湘。」不是疑問,不是感慨,只是陳述。丹夏笑了笑,那一笑,在燭光中,顯得那樣飄渺。

    「是,幸虧我知曉了,若不然,陛下打算瞞我一輩子吧?」

    「朕……」

    「陛下不必說了,一個小小的婢女,甚至一個小小的亡國公主姬丹夏,在陛下心中哪有離國萬傾江山重要。甭說殺一個阿碧,就算當日死的是我,是姬丹夏,陛下也會選擇粉飾太平的。」心痛過後,竟然是奇異的平靜。丹夏看的很清楚,其實她在賭,自己跟自己賭,不同於苑皇宮那次,那一次,她還抱著僥倖的心理。這一次,她在結果揭曉之前,就己知必敗。

    只是她還是想試一試,試一試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沒有哪怕一絲影子。

    她挑釁林柔依,她打傷林柔依,林柔依會找林相,林相會在朝堂上對他施壓。她都早己預料到。只是她還是想賭。賭這男人會不會因為瞭解她,進而想清楚她為何如此做,既而……幫助她。哪怕偏袒她也好啊。

    可是……這一刻,丹夏只想大笑,笑過後,大醉一場。酒醒後,忘記一切。

    什麼北夜灝,什麼離國。她只是丹夏。那個靈魂來自異世的丹夏……那個心裡從未裝過什麼人的丹夏。

    聽到丹夏如此貶低自己,北夜灝的心頭一由得湧起一陣怒意,她還要讓他如何。她心中清楚,先帝統治離國三十載。尤其是最近幾年,朝政荒廢,民不聊生。南方澇,北方旱。他接位之季,正是離國生存攸關之際。

    他即使不喜那些老臣,亦需和他們虛與偽蛇。三五載後,這個天下,才是真正是他北夜灝的。

    眼下,他要忍。

    丹夏即是他的女人,理應知他。

    為何卻在這緊要關頭為了一個己死的婢女而與林柔依發生爭執。對林柔依,他雖不愛,卻不能置之不理。這全身為一個皇帝的悲哀。就像後宮中越來越多的那些女人,他可以不碰她們,卻不能出口拒絕。

    「丹夏,朕很累。朝政上混亂不堪。三哥這一走,更是雪上加霜。朕知你心高氣傲。只是那林柔依,現在不便動。你且委屈一些……」曾幾何時,他的口中,只剩那高高在上的『朕』字……

    「委屈?阿灝,我曾問過你,在你心中,阿碧算什麼?你說一個婢女而己,不過賤命一條罷了。可對我來說,不同。阿碧與我情如姐妹,甚至比親姐妹還要親厚。來離國這一路上,是她與阿綠忍肌挨餓,省下一口乾糧給我。一飯恩,湧泉報之。阿灝,我不怪你隱瞞,站在你那位置上,難。我自己的仇,我自己報。你幫或不幫,隨意。我只告訴你一句。阿碧之仇,我必報。你走吧,我累了。」出口趕皇帝。恐怕她是古今以來第一個敢這樣做的皇妃了。

    北夜灝俊臉白了白。

    「丹夏,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這樣決絕,一定要這樣冷漠,一定要這樣壁壘分明嗎?為何,我們不能像以前那樣交心,那樣快樂。

    丹夏笑了笑。剛才他說累的時候,她竟然又習慣性心軟了。他累,他當然累。應付那麼多宮妃,應付那數不盡的諂臣,怎麼會不累呢。

    她的要求真的不多。一心一意而己。他若給她。她可以回報一切。

    就算他要晗國,要加羅,她都努力為他搶來。

    可是,他只要她隱忍,要她受委屈。他憑什麼?如果他心中真有她便罷了,好歹一切為愛,說出去也好聽。可他心中有天下,有上官嫣冉,甚至有林柔依,卻獨獨沒有她。如果真的哪怕在意她,他不會這般興師問罪。

    這一刻,累的何止是他,她亦累。

    「北夜灝,你既然來了,我們便把事情說清楚。當初說好,我助你登上帝位,你放我自由,現在,是你履行謊言的時候了。」

    不,北夜灝本就蒼白的俊臉,更是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丹夏。」

    「不必勸了,我這人性子倔,你是知道的。我即己打定主意,那便無論如何也是要離開的。你即使不讓,我想盡辦法也是會離開的。我應該瞭解我的。」

    是的,他瞭解,就因為瞭解,他才公感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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