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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莫道前緣無歸路 【006】畫骨畫魂 文 / 西子月

    丹夏半瞇著眸子,看著這位晗國儲君似乎用高深的內力把離此數十丈的花朵,綠葉用劍氣勾來,又瞬間絞成巴掌大的各種形狀。紅唇微微挑起。

    這人如果生在現代。整個啥場影,統籌之類的,絕對是個人才,看,人家多會造勢,可惜他晗國皇儲的身份,注定他人不會像他表現的這般溫文爾雅……

    「繁花三千。送予公主。」最後,一個收勢。白展風這一幕摘花贈美人終於完美謝幕。「多謝太子贈花,太子身法輕靈,世上無人能及。」看著丹夏的反應,白展翼眉頭微蹙。這招三千繁花,他可不常用。每次用,場面都是火熱的,效果都是驚人的。美人都是投懷送抱的。

    今天……

    這位苑國丹夏公主的反應,是不是太平淡了些。這位晗太子哪裡曉得,這場面,論宏偉,比過過阿凡達,論驚險,比不過泰坦尼克。就算論起美倫美幻,黃金甲也高過它n倍。當然,這是純技術活。不得不承認,這位晗太子的長劍還是很鋒利的……

    接下來的表演,與前三位比起來,就沒什麼看頭了。耍刀劍的比不過郝連城,賦詩捻曲的比不過北夜錦。耍飄玩輕功的比不過白展翼。在丹夏讚了幾句『好濕』,說了幾句『架式不錯』後。終於,輪到那位一直在角落,默不做聲的葉昊『出場』。

    對於這位葉公子。苑帝幾乎忘記了他的存在。在他看來,怎麼輪,也輪不到這位面貌有損,小氏族出身的寒酸小子。

    「小安子,朕聽說御花園的杜鵑今早綻了……」一直跟在苑帝身邊的小太監趕緊應是。「夏兒,你可願與哪位公子共賞?」丹夏微微一笑。

    「父皇,您自小教女兒,英雄不問出身。現在只剩這位銀面公子了,女兒想他人殘志堅,不如,就讓他一展所長吧。」苑帝臉上帶笑,讚賞的點頭應是,女兒言語間己經表明對此人全無興趣,而且女兒話說的漂亮,彰顯出了皇家氣度。當然,這話中的嘲諷與鄙夷,苑帝是聽不出的……這叫選擇性失聰。

    「就照吾兒所言,小安子。去問問那人。有什麼就快些亮出。以免耽擱了公主遊園的時辰。」小安子機靈的很,眼睛一閃,便品出了苑帝的意思。麻利的跑向尾席。附在面覆銀面的柔弱男子耳帝。說了幾句。只見,臉色本就蒼白的男子瞬間更是白的不見血色,原來平靜的眸子,陡然垂下,諸人雖看不到他被銀面罩住的臉,但憑露在外頭的眼睛,也知道剛才那小太監帶去的幾句話,必定不太中聽。

    丹夏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擔心他被打擊的立時倒地。

    那樣她會很麻煩的……

    靜,死寂般的靜。丹夏不由得心一僵。反醒自己剛才那話是不是太傷人了。竟然當著諸人之面揭人傷疤。就在這時。只見那個自始至終沉默的男子緩緩起身。他今天穿了件淡青的袍子,行走間,帶著一抹讓人心驚的涼意。只見他慢慢走出坐位,走到殿中。隨後,緩緩彎下身。

    「在下平生所學中,唯丹青最被師傅稱讚。現在便以一幅丹青贈予公主。懇請陛下為小人備些紙墨。」這人看著文弱,說話聲音也是淡淡的,不見半點氣勢。

    苑帝半瞇了眼睛。很是不喜這位葉公子。一張臉被面具罩的像鬼。而且行動,言語間,全無半點男子氣概,於是對小安子用了用眼色。小安子會意。「陛下,此處距御書房路途頗遠。奴才取來紙墨,恐怕得用半個時辰……不知御花園的杜鵑會不會凋?」這是明顯的推脫之詞。取紙墨並不一定去御書房,御花園的杜鵑也不會頃刻便凋。這樣明顯的難堪,殿中諸人都感覺到了,相信葉昊不會傻的無知無覺。

    苑帝點點頭,抬頭看向殿下。「紙墨便不必取了,葉公子身子不愈,不如早些去驛館歇息。」這明擺著是送客了,諸人以為這樣的難堪之下。這位葉公子如果識趣些,還是不言不語的退下為上策。

    不想……「既然無紙無墨。那小人便以清茶為墨,以殿中青石為紙,將禮物送上,還望能入公主慧目。「你……」苑帝變了臉色,小安子在一傍伺機而動,只待苑帝一聲令下,便將此人拖出胭脂閣就在諸人將視線齊聚苑帝身上之時,誰也沒注意,那個一直垂首的葉昊,緩緩抬起頭來。而那本來平淡無奇的眼波瞬間變得璀璨起來。

    就在這時。丹夏的聲音在殿中揚起,阻止了苑帝的怒火,也讓葉昊瞬間垂下頭去。「父皇,既是葉公子誠心送給女兒的,女兒笑納便是了。葉公子,請……」丹夏淺笑的說著。

    葉昊恭敬的點點頭。緩緩起身。一旁,阿綠已經按丹夏的意思,顫顫巍巍的將清茶送上。葉昊接過,漂亮的眸子泛起淺笑,對阿綠微微點頭致意。阿綠俏臉一紅。趕忙退到丹夏身後。「清茶已奉,葉公子請吧。」

    「是。」

    葉昊領命。隨後緩緩轉身,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隨後,他快步出殿,就在諸人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時,只見他從胭脂閣外的小路旁,折下一枝剛剛吐露芬芳的桃枝,那枝上點點桃花乍綻,被葉昊握在手中。那花,那人,徐徐走回殿中。竟然像極了一幅迷人的畫軸,明明一無是處的男子,瞬間鮮亮了起來。

    丹夏微微瞇了眸子,古人常以花喻人,牡丹喻指女子妖嬈。白蓮喻指女子清雅。而男子,常常伴以竹之類,多指其風度儒雅。而這個叫葉昊的男子,卻真的像綻放在枝端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都說人面桃花,放在這葉昊身上,卻是桃花映銀面。葉昊一直靜靜的動作著。只見他立在胭脂閣青石地板中間,手中桃枝彷彿是桿筆,他莊重的輕握著。隨後,淡青袍子一翻……手中金絲鑲牡丹瓷碗微微一傾。與袍子同色的清茶徐徐淌出。這時,葉昊動了。沒人看清他手上的動作。

    只隱約看到他似用那桃枝在青石地板上勾勒著。

    枝動,花顫,瓣飄……

    人靜,氣摒,心寧,觀葉昊做畫,便像看嫵媚女子煮茶,明明只是淡香,卻讓人忍不住深深吸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這淡雅的茶香,花香永遠銘記在心底。

    「好了,《桃夭一賦》,贈予公主。」便在諸人屏息間,葉昊微微彎身行禮後。緩緩退到一旁。

    諸人這才看清。

    青石地板上,淡淡茶漬勾勒出一株妖嬈的桃枝,枝頭,三兩點粉嫩點綴……那是剛才葉昊手上桃枝上的花瓣。被他巧用到了這幅畫上。諸人擰眉看著這幅桃花圖,雖然栩栩如生。可只要有些畫功的都能畫出。至少,在坐的諸家公子,十之**都能畫出。或許他們畫時,沒有葉昊這樣行雲流水的動作。苑帝也看了。隨後嘲諷的一笑。「葉公子這桃花圖確實不俗。只是,這與吾兒丹夏五歲時畫的桃花圖,沒什麼不同。」苑帝一語畢,殿下一片哄笑之聲。

    葉昊也不惱。只是慢慢抬起頭來。這是他進了胭脂閣後。第一次將視線調高。

    高高的龍坐旁,丹夏負手而立。當她的視線與葉昊的視線相交時。突然,心頭一陣恍惚。隨後,眼前如回放般。閃過她二十幾年現代生活的樣子。

    她被父母嫌棄,關進黑屋子時抹淚的樣子。她考了第一,卻無人問津,對著布娃娃傾述的樣子,她手撫胸口。不敢置信的低頭探查的樣子;她滿身浴血,死不瞑目的樣子……丹夏陡的舌間一痛,卻是無意間,咬破了自己唇舌。口中的腥甜味道似乎讓她神智頓回。

    發生了什麼?

    這種感覺就好像現代時的催眠。她被挑選進入組織時。組織裡對每個人都進行了這個考驗。丹夏恢復意識後,第一時間,將視線調向葉昊。只見葉昊垂著頭,用手撫胸,她再次視線調向四周。有交頭接耳的,有冷笑的,有比手劃腳的,沒有一個像剛才對她動過手腳的樣子,難道,是她多心了?就在丹夏迷惑之時,靜靜站在一角,任人嘲笑的葉昊突然一陣悶咳,他越咳越厲害,好似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般。隨著咳聲,一陣紅光呼嘯而出……

    同一時間,葉昊放下堵住唇的手。

    丹夏把視線調到葉昊身上。只見淡青的袍子,己被血色污了一大塊。而那個剛剛還吐血的男子,露在面具外的眸子卻陡然彎成了帶笑的弧度。「這才是真正的,桃夭一賦……」他修長的手指,指向青石地板。那一刻,全場嘩然,連苑帝也不由得怔大了眼睛,看著殿中那幅與剛才的畫面己經天差地別的桃花圖。

    花枝間,好似佈滿萬千蓓蕾,艷紅的,粉嫩的,紅白相間的……

    一瞬間,萬千桃花齊綻。就好似剛剛才吐露芬芳,有些怯冷的桃枝,瞬間蛻祛冬衣;那枝,那丫……好像瞬間舒張開來,吐露出濯濯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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