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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52三人為眾 文 / 那隻狐狸

    「抱歉,那幾人,回不來了。()」溫宿輕按著刀柄,緩緩說道。

    沈沉和陵游大驚失色,但隨即,兩人都鎮定了下來,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三人。

    小小邁進房間的時候,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件不大的房間內,全部都是少女的屍體,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空氣中瀰漫著散不開的腐臭味。

    「重陰雙刀,果然名不虛傳。」沈沉開口,冷聲道。

    溫宿拔刀,笑道:「如果在下沒記錯,沈莊主並不精於武術……而陵游師傅,應該已經被廢了武功罷。二位都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陵游卻笑了起來,看著溫宿,話卻是對沈沉說的,「沈莊主,老夫早就說過了罷,活人,總是不可靠的。」

    他話音一落,揚手。只見房間內的幾具屍體突然站起,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殺。」陵游開口,簡單地下了命令。

    那幾名少女立刻攻上。讓眾人驚訝的是,原本行屍舉動都是麻木僵硬的,但這幾名少女卻靈活異常,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樣。

    溫宿揮刀,狠狠砍下。一具行屍的手臂當即斷落,但行屍毫無痛楚,繼續著攻擊。

    小小站在一邊,正想著到底躲哪兒好,卻看見廉釗被數具行屍襲擊。廉釗的身手固然不差,但他身受內傷,一路過來又沒有時間調息,再這樣下去,恐怕……

    小小當即拔出了護身短劍,縱身而上。先前她也曾與行屍交手,這次自然有了經驗,她一邊隔開廉釗和行屍,一邊對溫宿喊道:「師叔,刺強間穴和天柱穴!」

    溫宿聞言,立刻改了刀路。

    陵游的臉色變了,直直地看著小小。

    溫宿斬開身邊的行屍,一躍而起,站在了陵游和沈沉的面前。

    沈沉一臉驚懼,慌忙道:「你……你想怎樣?」

    溫宿的笑意冰冷徹骨,他舉刀,緩緩道:「交出三屍神針,我留你全屍。」

    沈沉皺眉,道:「三屍神針本來就是神農世家的東西,東海不過是僥倖入手,你有什麼立場討還神針?」

    溫宿的表情冷然,道:「廢話少說。」

    沈沉退了幾步,無語。

    陵游略微思忖,開口道:「溫大俠,老夫如果沒有猜錯的話,貴派弟子中,有三成的人中了老夫『生蛇蠱』的毒吧。」

    溫宿沉默,不回答什麼。

    「呵呵,『生蛇蠱』的毒性奇特,只有用三屍神針推宮過血才可清毒。」陵游又看了小小一眼,「而且,這位姑娘腕中的淬雪銀芒也需及時醫治才好……」

    「你以為我會信你?」溫宿說道。

    陵游瞇起眼睛,道:「不由得你不信。」他抬手,指著溫宿,「你被石蜜那小賤人利用了尚不自知,你當真認為,她會留你們活命?『長生蠱、『三屍神針』,哪一樣不是秘密,神農世家定會滅口。」

    小小聽到這些話,不自覺地歎口氣。知道的太多,果然會短命的……

    溫宿笑著,搖了搖頭,「陵游師傅,你當真認為,我東海七十二環島惹不起神農世家?」

    陵游愣了愣,有些不解。

    「門下弟子的犧牲,在下早已計算在內。」溫宿悠然地握著手裡的刀,道,「三屍神針,在下志在必得,二位還是識相點的好。」

    這番話下來,不僅是沈沉和陵游,連小小和廉釗都驚愕了。

    小小在那一刻,終於明白了溫宿的意思。他本來就不是為了救門下弟子才進入齏宇山莊的,當初答應石蜜的話,不過是讓她放鬆警惕罷了。溫宿的目的,只有一個:三屍神針。而且,恐怕還不只是東海本來擁有的那一百零八枚……

    三屍神針,只有神農世家才能發揮其真正的威力。對於普通人來說,那些針,連繡花都不夠格。然而,「曲坊」給她的名單之上,卻有許多門派在追尋這神針的下落。理由,她能略微猜到一點。十七年前,「鬼師」闖入神農世家。「鬼師」會闖的地方,只有一個共同點:九皇神器……

    九皇現世,天下歸一。

    小小看著溫宿,心裡有些無奈。擁有著跟師父一模一樣的臉龐,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格。世界上,也有如此不同的兄弟啊……

    氣氛正凝重的時候,沈沉突然抬腳,重重一踏。

    一張巨網從天而降,落向了溫宿一行。

    三人見狀,當即散開,避開了那張巨網。

    陵游從懷中拿出了一把三屍神針,拋向了眾人。

    又是針?小小悲歎,她是跟針犯沖不成?!

    然而,讓她有些驚訝的是。三屍神針雖然厲害,但也須打中穴道才能發揮威力。陵游這般亂扔,未免草率了點吧?她的疑慮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只見沈沉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匣子。他臉色嚴峻,慢慢將小匣打開,一瞬間,所有的神針都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自行動了起來。

    小小懷中的那幾枚神針也紛紛飛出,憑空動了起來。

    「磁石?!」小小不禁脫口而出。

    傳聞,三屍神針乃是使用天外玄鐵所製,既然是鐵,就會受磁石影響。而沈沉手中的,顯然不是一般的磁石。沈沉調控著手中小匣,神針彷彿被無形的手擺佈一般,襲向眾人。

    溫宿和廉釗都不是等閒之輩,但神針細小,數量眾多,防不勝防,只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就被神針制了穴道,動彈不得。

    小小身著「纖繡百羅」護體,不至於重傷,但手腳之上,還是掛了彩。現在這種局勢,不容樂觀。

    沈沉的表情略顯得意。他操縱著手中的磁石,正要施下致命一擊。卻見那些神針的行動紊亂起來,反襲向了沈沉。沈沉躲閃不及,被幾枚針刺中。

    陵游見狀,立刻上前,合上了小匣,神針的行動當即停止。他揚手,收回了一部分針,而後扶起沈沉,舉步重踏,只見不遠處的地面陷下,露出了暗道。

    陵游毫不戀戰,退進了暗道。兩人一進入暗道,地面又重新升起,牢牢地封住了去路。

    溫宿起身欲追,無奈穴道受制,行動不便。

    三人之中,屬小小的傷勢最輕,她幾步衝了過去,想重新打開機關,但無論她怎麼努力,暗道絲毫沒有重現。

    小小瞭然地歎口氣。好吧,被困……

    她轉身,看著溫宿和廉釗。「呃……路被封了……」

    溫宿的眼神裡盈著不甘,「可惡……」他咬牙,暗咒一句。

    小小見他步履踉蹌,身形不穩,上前扶著他,道:「師叔,您別動氣,我先幫你把針拔出來吧……」

    溫宿看她一眼,甩開她的手,走到一邊坐下,開始自行運功,逼出刺入穴道的神針。

    小小抓抓腦袋,唉,這就是遷怒啊……她無奈地笑笑,轉身,看著廉釗。

    廉釗的內傷比起溫宿來嚴重許多,從剛才開始,他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小小走到他身邊,蹲下身子,「我幫你拔針……」

    廉釗虛弱地點點頭。

    小小伸手,小心翼翼地開始拔針。「三屍神針」與「封脈針」不同,拔針時,沒有任何危險。但小小的心情,卻遠比拔「封脈針」時緊張。她的手指微顫,仔細琢磨著拔時的力度。

    她皺眉猶豫的樣子,廉釗自然看在眼裡。他的眼神裡剎那染上了溫暖的笑意,他輕聲開口道:「這點痛……廉釗還忍得了……」

    小小一驚,抬頭時羞紅了臉頰,「哦……」她應了一聲,便壓低了腦袋,專心拔針。

    等到除去他身上所有神針的時候,小小已是滿頭大汗,她這才鬆了口氣,退開了一些,讓他能坐正身子,自行調息。

    小小抱著膝蓋,坐在一邊。她抬眸看看溫宿,溫宿內力精深,早已將神針全數逼出,正靜靜打坐。

    小小眨眨眼睛,想了想,便朝廉釗身邊靠了靠,坐近了一點。剛坐穩,她又抬眸看了看溫宿,想了想,又移動身子,坐得更近一點……如此反覆,直到她覺得兩人間距離,就算是神針飛過來,她都能及時擋住,這才安心地坐穩,托著腦袋,淺淺地笑。

    她不自覺地想,要是他們三人都注定出不了地宮,死在這裡,後世挖到他們屍骨的人,會作何猜測呢?嗯……兩男一女……情殺?她當即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她搖搖頭,不對,這裡還有那麼多少女的屍體呢……繼續想,嗯,「爭奪寶藏,自相殘殺」,這個聽起來不錯!……

    小小饒有興致地想著,漸漸地覺得累了,一連幾個晚上,她都沒有好好睡過覺。她的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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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宮之下,銀梟一行正走在漆黑的暗道中。

    火折微弱的光,僅夠照亮腳下的一塊地面。三人的步伐都邁得極其小心。但這一路走來,倒也沒遇上什麼危險。這其中緣由,自然除不開沈家小姐。沈鳶雖是一介女流,手無縛雞之力,但這排陣佈局的方法,自小耳濡目染。不少機關都在發動之前,就被解除了。

    而此刻,沈鳶的不安也越發深重。她小時候,的確有聽人提過,山莊之下,有一個地宮,但是,這地宮只有歷任莊主才能進入。其實,這樣的說法,她一直都沒放在心上。然而,今天,她卻親眼見識到了,這地宮的廣大,道路的曲折複雜,還有機關的凶險。她隱隱覺得,這個她待了十八年的齏宇山莊,藏了太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忍著自己的恐懼和顫抖,走在這漆黑一片的暗道裡,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突然,銀梟停下了腳步,伸手阻止沈鳶和岳懷溪上前。

    岳懷溪好奇地探頭,剛看了一眼,就縮了回來。

    「哇啊,怎麼又是蟲子啊!」她無奈地說道。

    三人面前的地上,爬滿了蠱蟲,一條條纏繞糾結,令人生厭地蠕動著。

    銀梟抬高火折,照了照,道:「闖吧。」

    岳懷溪歎口氣,點點頭。

    銀梟想到了什麼,轉身,看著沈鳶。沈鳶哪裡見過那麼多蠱蟲,早已嚇得花容失色。但是,她站的筆直,一步也不退,眼睛裡帶著倔強。

    「沈大小姐……」銀梟笑著,將火折遞給了沈鳶,「在下吃點虧,抱你過去?」

    沈鳶聽到這句,柳眉倒豎,自是不悅。但是,那滿地的蠱蟲,憑她一介女流,肯定是過不去的。事到如今,不容她不屈從。她顫抖著,伸手接過了銀梟手中的火折。

    銀梟笑得愉悅。他走上一步,輕鬆地抱起沈鳶,運起輕功,縱身而起。

    沈鳶的身子繃得緊緊的,皺著眉頭,牙關緊咬。

    銀梟幾個起落,已行過十數丈。突然,他猛地停下,連退幾步。

    只見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人影,銀梟屏息,靜靜地等待。

    沈鳶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她握著火折努力地辨認。然而,等她看清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是十數名少女……不,嚴格說來,那樣殘破的肢體,已經算不上是少女了。

    「行屍!」岳懷溪驚道。

    銀梟歎口氣,對懷中的沈鳶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那些失蹤的姑娘……」

    沈鳶驚懼地說不出話來,僵硬著沉默。

    銀梟騰出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了數枚「淬雪銀芒」,激射而出。銀梟本就是用針高手,那些銀芒毫無偏差地刺進了行屍膻中穴。行屍中針,竟瞬間停了下來。只見,蠱蟲紛紛從行屍的口鼻中鑽了出來,扭動掙扎著。

    淬雪銀芒,細小陰寒,更有「走脈」的特效,蠱蟲無法承受是意料中的事。

    銀梟不屑地笑笑,踩死了幾隻蠱蟲,既而騰身,繼續向前。

    岳懷溪見狀,眼帶崇拜,緊跟了上去。

    三人行了不多時,就見前方死路。銀梟停下,放下了沈鳶,轉身,看看身後。漆黑的來路上,不斷傳來淒厲的悲鳴。

    沈鳶雙腳著地後,好一會兒站不住身子。她握緊了手中火折,皺眉強忍著恐懼。她深吸幾口氣,轉身,看著那堵擋住去路的牆。她攤開地圖,思忖了一會兒,伸手,按下了牆上的幾塊磚頭。厚重的石牆一震,緩緩向兩邊打開。

    銀梟和岳懷溪皆是嚴陣以待,但石牆後的景象,卻讓眾人驚愕。和漆黑陰森的暗道比起來,這間房間明亮整潔,這樣的乾淨,在一路的蠱蟲和行屍襯托下,顯得有些神聖了。

    銀梟揚起嘴角,笑了笑。邁步走了進去。

    三人入內之後,沈鳶關上了石牆,以策安全。

    「哇,這裡很漂亮啊。」岳懷溪環顧了一圈,讚歎道。

    銀梟看著這件房間裡的佈置,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這間房怎麼看,都是女兒家住的。房間裡遍灑香花,牆上掛滿了花鳥畫,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大床,紫紗羅帳,略顯浮華。

    銀梟仔細看著那張大床,眉頭微微皺起,他疾步走了過去,一把拉開了紗帳。然後,怔在了床前。

    岳懷溪跟了上去,也怔住了。

    床上,躺著一名絕色女子。那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這名女子生得清麗非凡,說不盡的雪膚花容,國色天香。她只是那樣靜靜躺著,卻讓人不盡遐想,若是她睜開眼睛,展顏微笑,會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銀梟怔了一會兒,皺起了眉頭,抬手,探了探那女子的鼻息。

    「她是死人。」他收回自己的手,道。

    岳懷溪一驚,「死了?不會吧……」她仔細看看那女子,肌膚晶瑩剔透,臉頰紅潤光澤,分明不是死相。岳懷溪伸出手,摸了摸那女子的頸項。突然,她跳了開來,嚇得說話都結巴了,「她……她還有脈搏……」

    銀梟愣了愣,也試著探了那女子的脈搏。果然,正如岳懷溪所言,那女子尚有脈搏。

    「怎麼可能……」銀梟驚訝道。

    岳懷溪餘悸未消,又退了好幾步。突然,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桌上的一大疊書紙。她走過去,拿起一張,看了看,「銀梟大爺,你看,這是什麼?」

    銀梟聞言,走過去,拿過紙張。上面畫著的,是人體經絡圖。他又拿起了其他紙,仔細看著。然後,表情嚴肅地開口,「……原來如此……」

    岳懷溪不解。沈鳶走了過來,同樣是不解。

    銀梟舉起一張紙,道:「這是《聖惠方》……小兒若吞針入腹,可用磁石吸針治癒……」

    「啊?什麼意思?」岳懷溪更加不解。

    銀梟道:「我曾聽人說過,神農世家針石流曾有過一種治療方法,就是利用磁石引針,將針埋入患者體內,通經活血。」

    「那不是跟銀芒走脈一樣?」岳懷溪悟道。

    銀梟點頭,「類似。不過,銀芒走脈是順著人體氣血流動而行,但磁石引針就完全取決於醫者的意志。」他轉頭,看了一眼那床上的女子,「若是功力深厚,甚至能用針石催動氣血,調整脈搏……」

    岳懷溪也看了看那女子,「所以,她之所以有脈搏,是因為身體內有針在運行?」

    「沒錯……」銀梟放下手中的紙,「這樣一來,我就明白了。為何齏宇山莊要找『三屍神針』……天下雖大,卻只有『三屍神針』有這般能耐。而能做出操縱神針的磁石,非齏宇山莊的天工巧手不可……」

    聽到這些話,三人都明白了什麼。

    「『長生蠱』,『磁石引針』……」岳懷溪咽嚥口水,「難道,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

    銀梟皺眉,「……恐怕。依你們所說,沈沉必定和陵游有共同利益,才會合作。陵游的目的,是讓兒子復活……那沈沉的目的,恐怕就是這個女人了。」

    沈鳶聽罷,猶豫著走到了那張床前,細細地端詳那絕色女子。難道,真如銀梟所說,父親為了要讓這個女子復活,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

    「到底……是誰?」她顫抖著,自語。

    「呵呵……」突然,一陣笑聲傳來。

    三人一驚,就見一扇石門緩緩打開,來者,竟是趙顏。

    趙顏裊裊婷婷地走進來,行了萬福。

    「你……」銀梟想了想,「你是英雄堡汐夫人身邊的婢女?」

    趙顏笑著,道:「下婢名喚趙顏。」

    「趙姑娘……你怎麼……」沈鳶驚訝非常。

    趙顏慢慢走到床邊。

    銀梟知她不會武功,但卻不自覺地握上了腰間軟劍的劍柄。

    趙顏的臉上毫無懼色,「你們真的想知道她是誰?」

    「你知道?」沈鳶答道。

    趙顏淺笑著看著她,點點頭,微揚著嘴角,一字字無比清晰地說道:「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灩姬……我的母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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