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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6三魂未定[上] 文 / 那隻狐狸

    江湖險惡啊!

    小小悲憤。只是,脈門被扣,雖然她不確定這老頭會內力,但敢掐著別人的脈門,總是有兩把刷子的。若是他一個用力,她手必廢無疑。死路啊!

    事到如今,連呼救都不成了。

    小小只好賠笑,壓低了聲音,開口:「神、神武令是吧?我、我給您就是了!」

    老人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得慈祥。

    小小無奈地伸手入懷,剛摸到那塊玉璜,突然,江中又有了動靜。波濤下,有東西蠢蠢欲動,只聽船上有人驚呼出聲:「詐屍啊!」

    小小一驚,定睛一看,那浪裡浮出的,正是剛才被殺死的人。只見,他們各個臉色鐵青,雙目無神,面貌猙獰。渾身上下無一絲生氣。只是每一個的身手都愈發矯健起來,這水下的游姿迅捷無比。

    詐屍?!小小摸令牌的手頓住了。這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詐屍?

    溫宿執刀,踏上船舷,緊皺著眉頭。

    「師兄,這……」林執也上前,開口道。

    「我絕對沒留活口……」溫宿的口氣冰冷,「這事情邪門,小心應對。」

    他話音剛落,那些屍體便破水而出,襲向了……

    小小驚到語無倫次,為什麼會襲向她啊!……不,不是她。小小冷靜下來,是那老者!

    但是,電光火石之間,那老者明裡驚呼連連,暗裡手腕一轉,小小便擋在了他身前。

    借刀殺人啊!小小欲哭無淚。

    溫宿和廉釗見狀,紛紛上前,刀鋒倏忽,箭矢破空,那些屍體被瞬間逼退。但讓眾人驚愕的是,那些傷勢根本沒有本質的用處。屍體們重又從水中浮出,開始往船上爬。

    小小含淚,努力地用腳把那些屍體踩下水。而此時,那老人瑟縮在小小身後,驚恐萬分。正在這一片忙亂惶恐的時候,小小的手中突然被塞進了一樣東西。

    她驚愕地轉頭,那老人拉著她的手,放進了一個紙包。

    「把這個灑下水……」那老人輕聲囑咐道。

    如今情勢,哪還輪得到小小猶豫。她拿起紙包,打開,二話不說,灑下江去。

    只見那黃色粉末一沾到那些屍體,屍體便驚嚎起來,紛紛退開。

    那叫聲淒厲無比,小小捂著耳朵,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發展。一會兒的功夫,那些屍體都不再行動,浮在了江面之上。小小眼尖,就看見一條條白色的小蟲從他們的耳鼻口內爬了出來。那些小蟲長約尺許,狀如麵條,浮游於江上。然後,小蟲逐漸痙攣起來,縮成了一團,扭動著,化入了水中。

    這般景象,即便是七尺男兒都忍不住心驚,何況小小還是個女孩子家。她全身都僵硬了,怯怯地回頭,看著那老人。

    老人依然顫抖著,驚懼無比,但他的眼神裡,分明無絲毫懼意,隱隱閃著精光。

    小小抬起自己的手,聞了聞。雄黃……她對藥理雖無研究,但從小跟著師父,也知道一點常用的藥物。而這雄黃,每年端午都喝雄黃酒,她還辨的出來。雄黃祛邪氣,殺百蟲,今天她算是信了。

    這是,船上的人突然歡呼了起來。

    小小回神,就見眾人都仰慕地看著她。小小咽嚥口水,尷尬。這時,那老人跪下了身子,顫聲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小小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她抬眸,看了看廉釗。廉釗亦是一臉笑意,眼神裡滿是讚許。她只好又回頭,看了看溫宿。溫宿依然皺著眉頭,表情冷漠。

    小小只得苦笑:老天啊,你放過我吧……

    ……

    幾經波折,眾人終於上了岸。適才驛船遇難,小船經不起風浪,倉促挑了一處淺灘。這裡並非驛口,人煙稀少。船上水夫熟知地形,便領著眾人前行。小小自下船之後就一直跟在廉釗的身邊。她知道,溫宿也好,那老頭也好,都不是她左小小能惹得起的主。她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這單純溫良的廉釗了。只是,這老頭與那些屍體有關,這件事,她始終猶豫著,無法啟齒。

    約莫走了兩個時辰,眾人終於來到一個小村。小小這才放了心,眼看日已西斜,若是真到了夜裡,在這荒僻的山林裡走路,不知有多可怕咧。加上剛才那個「詐屍」,那個白色的小蟲……咦,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個小村名副其實,村內不過寥寥幾戶人家,根本安置不下那麼多客旅。東海弟子是江湖中人,便選了露宿。

    小小只得自認倒霉,跟著露宿。

    這時,那老人突然拉住了小小,道:「姑娘,老朽的家離此處不遠。您方才救了老朽一命,請您到舍下休息吧!」

    小小聽完,驚恐萬狀地連連搖頭。

    那老者笑得慈祥,「姑娘是嫌棄寒舍簡陋?」

    「不敢不敢……」小小連忙搖頭。

    「那就請不要推辭了,」老者看了一眼廉釗,道,「這位公子的衣服也要換下才好……」

    廉釗先前落水,身上濕透,三月天氣尚寒,衣服一直是半干半濕地貼在身上。

    小小心裡大呼不妙,雖說他是習武之人,但畢竟是官宦公子,這麼折騰,萬一病了,那就都是她左小小的不是……可是,這老頭的話,又是萬萬聽不得的。怎麼辦才好?

    「既然老人家有心,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

    說話的人是溫宿。

    小小驚訝,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溫宿含笑,走上幾步,道:「我也得換下這身濕衣服才是。」

    師叔開了口,便是一錘定音。小小只得硬起了頭皮,龍潭啊,虎穴啊,反正,天塌下來讓師叔頂著唄。

    ……

    老者住在小村北面的小山上,小小看到那屋子時,怔住了。簡單的,帶著一個小院子的竹屋。四周圍著籬笆,屋前種著桃花。天色已暮,月華初上,滿枝的桃花吐蕊,美不勝收。

    小小還記得,如果,師父還在生,她也許也會住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阿公,你回來啦!」這時,一個少女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那老者時,展眉笑道。

    那少女,不過十七上下,一襲粗麻布衣,甚是寒磣。但見她面如皎月,眸若皓星,渾身都透著靈動之氣,絕非一般的山野丫頭。

    少女見到眾人,微微皺了眉,窘迫道:「阿公,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呀?我只燒了一點點飯……」

    「哎,當著客人的面,不要丟人哪。」老者急急上前,拉起了少女的手,「去殺隻雞,好好招待我的救命恩人。」

    那少女立刻點了頭,「噢,這就去!」

    她剛要轉身,老者又拉住了她,「哎,讓少爺待在房間裡,知道麼。」

    「知道。」少女應道。

    老者吩咐完,又轉身走到了小小一行的面前,開口道:「對不住啊,各位恩人,家裡沒什麼好東西招待。」

    「不必客氣。」接話的,依然是溫宿,「老人家,聽您剛才的話,府上公子有什麼不便麼?」

    老者笑著,道,「哎,犬子自小得了失心瘋,見不得外人。還請恩人不要介意哪。」

    溫宿點了點頭,「噢……」

    小小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她就是在溫宿的那聲「噢」裡,聽出了百轉千回,含意深遠的東西。她瞄了瞄四下,好吧,這荒山野嶺的,這老人家帶著一個失心瘋的兒子,一個小姑娘,不住村裡,非要住在小山上。何況,哪有那麼巧的,小船靠岸,他家就在岸上不遠?怎麼看都是有計劃的啊!加上剛才江上經歷的種種,這老頭跟那些屍體絕對脫不了關係……

    今天很邪門,好像撞邪啊!三月初十……不是什麼不吉利的日子吧?小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桃樹?沒錯,桃樹鎮邪啊?!啊啊啊啊啊……她不是撞上妖怪了吧?啊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她不自覺地想起了曾經看過聽過的鬼故事,這不想則已,一想當真是心驚膽戰。夜風一吹,她只覺得自己背上發冷。

    「小小?你冷麼?」廉釗突然開口,關切道。

    小小抬眸看著他,現在拉他一起逃走,還來得及麼?

    「姑娘,快進來吧,外頭涼!」老者幾步走到了小小的身邊,關切地拉著她的手,把她領進了屋。

    進了屋,老者領著廉釗和溫宿去換衣服,小小怯怯地坐好,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屋裡的傢俱皆是竹製,這貌似大廳的房間裡,擺著一張八仙桌,四條凳子,兩把椅子,一個茶案,一個櫃子。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雖說是陋室,倒也乾淨。

    沒過多久,廉釗就走了出來。

    小小看到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了椅子上。他換的,顯然是這戶人家的衣服。明顯的不合身哪!衣袖長了那麼點,前襟也寬了那麼點,褲腿卻又短了那麼點……無論怎麼看,就是不順眼。

    廉釗自然也察覺了她眼神中的含意。他略略低頭,拉了拉袖子。「只是暫時穿一下罷了……」他低聲道。

    「沒!我絕對沒有覺得難看!」小小立刻站起來,義正言辭。

    廉釗被嚇了一跳,但隨即就笑了。

    糟了!說話就是比想得快!這個什麼毛病!小小一臉無辜,可憐兮兮地看著廉釗。

    廉釗走到她身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真有那麼難看?」

    小小抓抓頭髮,「也沒……主要是廉公子你風神俊朗,氣宇不凡,就算是穿樹皮,也是人中龍鳳,傲然卓絕……」

    廉釗怔怔地看著小小,說不出話來。

    「呃……」小小扯不下去了,怯怯地望著他。

    廉釗低頭笑了起來,「你還真是會奉承。」

    「呵呵,過獎過獎。」小小也笑了。

    接著,兩人都沉默了。這氣氛稍顯尷尬,小小立馬扯話題,道,「對了,我師叔呢?」

    聽到她這麼問,廉釗臉上的笑意漸消,「他隨那老人家去後院了……」

    「哦。」小小點了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小小……」廉釗有些猶豫地道,「有些話,我說了,你別生氣。」

    「啊?」小小眨眨眼睛。

    廉釗的神色嚴肅,「你師叔,怕不是什麼好人……」

    小小歎口氣。沒錯,她也這麼覺得。不過,從廉釗口裡聽到這種話,有些奇怪啊。

    「他是江湖中人,出手的確是狠毒了點……」小小無奈地說道。

    「我不是說這個。」廉釗看著她,「我是說,他也許會對你不利。」

    小小愣住了。「啊?他對我不利?」

    「嗯。」廉釗的眼神遊移起來,有些欲言又止,「……總之,你小心他就是了。」

    小小不明白了。廉釗跟溫宿,是萍水相逢,而且,以廉釗的性子,怎麼會無緣無故說另一個人的壞話?難道是真的?可是,溫宿是她師叔,應該不會加害她才是……不,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廉釗說的沒錯,她的確是要防著點!

    她剛想到這裡,心裡突然有什麼東西被勾起了,她抬頭,看著廉釗,開口問道:「你知道要提醒我提防別人,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也不是什麼好人?」

    廉釗笑著搖了搖頭,「你若有心害我,在英雄堡的時候,我就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要命呢?」小小說道,「也許是騙財騙……」最後那個字,小小怎麼也說不出口。

    廉釗依然笑著,「是我追著要負責啊。」

    「那我是欲擒故縱呢?」小小繼續說道。

    廉釗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的很多事,我的確一無所知。但婚姻大事,不可兒戲。我既然認定了你,就會信你。若是連這都做不到,何談白頭到老?」

    小小說不出話來了。

    廉釗說完,淺笑著避開了她的視線,他也察覺氣氛古怪,便也扯了話題,「對了,小小,你怎麼會隨身帶雄黃的?」

    小小回過神來,「啊?」

    「我們在江上遇到行屍,你不是用雄黃殺了蠱蟲麼。」廉釗提醒,「我還以為『操屍蠱』只是傳說罷了,沒想到,真有其事……」

    「操屍蠱?」小小這才有了印象。剛才情況混亂,她竟然沒想起來。沒錯,師父曾經提過,「蠱」乃至邪之物,若是見到,一定要躲遠點。昔年神農世家還未閉門的之時,宗家之內有「蠱毒流」。修習此道的弟子,精於施蠱。傳說,能用蠱治病不算,還能令死屍行動。名為「操屍蠱」……不過,此派系太過邪門,逐漸被同門排擠,漸漸沒落了。難道,今天的事,還與神農有關?

    「我……我當時也就是情急,隨便拿東西出來撒罷了……」小小開口,推脫道。

    「不論如何,你救了眾人,也是事實。」廉釗回答,「不過,我覺得那老人家,有些可疑……」

    「啊?」小小愈發驚訝。這個廉釗竟然在一天之內覺得兩個人可疑?

    廉釗微微皺眉,道,「你師叔怕是也察覺了異樣,才故意在這裡留宿……今晚,務必小心。」

    小小看著他,認真地點了頭。她終於知道了一件事,他不是不會懷疑,而是:既然認定了,就選擇相信……只是,這樣的自己,值得被相信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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